想着问方三道:“公子的娘亲,是不是也与今日这小春香一样,有了心上人?”

方三点点头,凤娇缓声说道:“我也有心上人,我与他,因为一些心结分开了,他也喜欢我,可他只是默默对我好,为我做了许多事。从来不曾逼迫过我什么,其实好多次,我招架无力,他本有机可乘,可他总是退却。”

凤娇说着话,嘴角噙了柔情的笑意:“他那会儿为何总是退却,我一直也想不明白。你刚刚逼着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这被人逼迫的滋味于我而言是如此难受。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不是因为胆小懦弱,他只是不愿意逼我,不愿意让我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凤娇笑着看向方三:“你若用死来逼我,与当日的方大人何异?我明明有心上人,若被你所逼,又与你的娘亲何异?”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只要能与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要了我的命我也愿意。”方三执拗说道。

“这世间男女,有一厢情愿的,也有开头你情我愿,后来变心的,最难得的,当然是两情相悦不离不弃。”凤娇笑问道,“你喜欢哪一种?”

“两情相悦不离不弃。”方三飞快说道。

凤娇手抚上腹间,凝视着塘水中的残荷:“我想富阳了。”

“我护送你回去。”方三豪气干云,“我也想明白了,你既然另有心上人,不能与我两情相悦,我会努力不去喜欢你。”

“那,你我做个友人吧。”凤娇提议道。

方三痛快说好。

凤娇心中雀跃不已,你不是说,男女之间能做友人吗?你有方蕙做友人,我有方三做友人,都姓方。

方三站起身:“凤姐姐,禁军中事务繁忙,你且等我筹划几日,一切安排好就动身送你回去。”

说完不等凤娇回答,转身大步走了,到了月亮门前,手轻轻一托,竟然飞身跃上女墙,两脚在墙头一蹬,纵身窜上旁边的梧桐树,树枝轻颤,树叶哗哗低响,一声响亮的唿哨后,眼前一花,不见了他的人影。

凤娇拊掌赞道:“好身手。”

坐下来想起游将军,剑光如闪电,砍脑袋如切西瓜,也是一身高强的武功。这方三与那游将军打起来,哪个更厉害一些?

笑眯眯琢磨一会儿,突然自语道,“我十七你十九,叫我凤姐姐?算了,姐姐就姐姐吧,你这行为,也只有小弟弟才干得出来。”又说道,“我说想富阳了,可我暂时还没打算回去,你就别去筹划了。”

就听身后秋草说道:“又跟孩子说话呢?”

凤娇拍一下额头,都这会儿才想起来,方三早不见了人影。

过了七八日,凤娇忘了此事,午后正在廊下阴影处纳凉,方蕙在旁边一颗颗剥莲子,她怕苦,要抽出莲芯,凤娇喜欢甜中带苦的滋味,不用抽出莲芯,抽取莲芯麻烦,方蕙发懒,多数都塞到了凤娇嘴里,凤娇乐得享受,靠着竹躺椅眯着眼睛直笑。

正惬意的时候,听到方蕙喊一声:“三哥怎么来了?怎么进来的?也是,你身手好,高墙也挡不住你。”

凤娇坐直身子瞧着方三,心里感觉一阵不妙。

方三来到她面前说道:“本想着休假,可禁军中事务繁忙,刚开口就被师父骂了一顿,正发愁呢,广宁王府侍卫统领出缺,我毛遂自荐,指挥使答应了,师父打了我一顿,说我数典忘祖,明明是禁军出身,却转投了禁卫门下。打我一顿我也高兴,凤姐姐,咱们何时启程?”

方蕙在旁听得一头雾水:“三哥,什么启程?”

“凤姐姐想家了,我到广宁王府上任,正好护送她回去。”方三瞧着方蕙,“蕙蕙,你回去吗?”

方蕙瞧着凤娇,凤娇点了点头。方蕙雀跃起来:“回去,我干嘛不回去?在这京城本就憋屈,凤娇再走了,我呆着还不闷死?”

说着话拔脚就走:“我去跟大伯母说。”

不一会儿方夫人匆匆而来,笑对凤娇道:“你这孩子,身孕还不足三月,胎气未稳,别急着回去才是。”

凤娇笑道:“郎中说过,若按葵水期推算,已经足三月了,郎中也说了,我身子强健,不碍事的,这些日子多承夫人关爱,凤娇这辈子不敢忘。”

说着话起身恭敬福身下去:“出来多日,家中只有幼妹打理,我也想家了,正好三公子去宁州赴任,可一路同行,夫人请放心吧。”

说着话唤秋草拿了几个盒子过来,搁在方夫人手边:“这是荷花做的香粉胭脂,分外细白,还带一抹红,特意做来给夫人用。”

方夫人摩挲着眉开眼笑:“凤娇做的胭脂就是不一样,用了这些日子,大人说我变白变嫩了。”说着话握住凤娇的手:“好孩子,以后还要常来。”

“会的会的。“凤娇笑道,”京城富庶繁华,回去怕是要夜夜梦见,夫人何时回富阳去,让我也尽一尽我的心意,尽我之力招待夫人。”

方夫人连忙说好:“只要老爷得空,总要回家乡瞧瞧,上次回去是刚成亲的时候,一晃眼快三十年了。我打小在京城长大,去的时候心中忐忑,以为是穷山恶水,谁知去了一瞧,春山秋江十分秀丽,分明是边塞小江南。”

众人都笑起来,方夫人扭脸瞧着挺立在旁边的方三:“你去你父亲的故乡任职是好事,去了以后只管尽心尽责,不用记挂家里。”

方三面无表情嗯了一声,方夫人又道:“只是那春香,你父亲这些日子因为她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你就忍心看你老子害相思病?你既要到宁州去,就将她送回来。”

凤娇和方蕙对视一眼,笑容僵在脸上,想来方三神龙见首不见尾,方夫人平日见不着他,今日好不容易见着了,便顾不得当着她们的面,向他讨要小春香,好讨好自家老爷去。

凤娇暗暗叹一口气,就听方三冷声道:“那日带她出了府门,就带着她到军营里找未婚夫去了,如今已成亲,在别处安了家,告诉父亲不用去找,找也找不到。”

“可是,她的卖身契……”方夫人急道。

“我一并偷走还给她了。”方三此言一出,方夫人手抖了起来,咬牙骂道:“什么货色下什么种……”

方三似乎习惯了,没听到一般倚柱而立,手缩进袖子里,紧攥了拳头。

方夫人瞧一眼凤娇与方蕙,硬生生止住话头,脸上笑容回转:“凤娇既执意回去,又有老三护送,老三的随从里缺不了郎中,我再给你带些药,定会安全无虞,只是蕙蕙不能回去。”

方蕙一听,揪着袖子央求喊一声大伯母:“就让我回去吧,明年再来。”

“不行。”方夫人没有商量余地,“你跟那礼部朱尚书家的二公子刚看对眼,过了年定了亲再走不迟。”

“我怎么跟他看对眼了?大伯母,他本来就是个对眼。”方蕙说着话两眼对在了一起,“就这样,斗鸡眼。”

“那都是小毛病,平常不那样,专注看人的时候才那样。他是喜欢你,看见你就对得厉害。”方夫人浑不在意,热切说道,“朱尚书家那可是一等一的门第,大公子娶了一位郡主,大闺女在宫中为嫔,若生下皇子皇孙就能封妃。我们能跟这样的人家结亲,那可是方家祖坟冒青烟了。”

方蕙软磨硬泡,到底拗不过方夫人,被强留在了京城。

三日后,凤娇与方三离开,沿途姐弟相称,一路只求凤娇舒适安稳,缓慢行进,往宁州方向而来。

第65章 追妻

高升一路疾行, 离开富阳十日即抵达京城,进南熏门, 沿街打听着寻到了方府。

青松去庆州府衙门惯了的,跳下马过去递上了名帖。

看门人斜眼瞧了一下, 阴阳怪气说道:“富阳来的?每日里从富阳来向老爷求官求财的多了, 老爷见不过来,再说了,你们真从富阳来还是假从富阳来,谁知道呢?”

高升拿一小袋银锞子走了过去,递在那人手里道:“我不找方大人, 就找从富阳来的方姑娘。也不用去府里, 官爷只需告诉我, 她平日爱去何处,何时能见着她就行。”

看门人拎着袋子摇了一摇, 听着叮当作响的银锭子声, 看一眼高升,这位出手阔气, 长相也英俊,方姑娘跟了他多好, 偏要贪图门第找个斗鸡眼儿。

想着笑了一笑:“丽正门那儿有个绮罗绸缎庄, 姑娘隔三差五常去。我瞧见了,也跟姑娘说一声,去那儿等着吧。”

高升抱拳说声多谢。

在丽正门附近住了客栈,每日在绮罗绸缎庄对面的茶楼候着, 等了足足五日,这一日傍晚,总算瞧见了方蕙的身影,青松嗖一下窜了过去拦在方蕙面前:“姑娘,我家少爷等五日了。”

方蕙如获救星,一把推开面前的侍卫,噔噔噔进了茶楼,瞧见窗前站着的高升,扑过去一把揪住他袖子:“太好了,你来了京城,快设法带我离开,求你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凤娇呢?”高升定定瞧着她。

瞧见方蕙下了轿子,以为凤娇就在她身后,竟一时情怯僵住了脚步。好在青松机灵,在茶楼门口瞧见方蕙,跑过去拦住了她。可是,凤娇呢?

“凤娇走了。”方蕙冷静了冷静,放开了他的袖子。

高升心里一沉:“走哪儿去了?”

“回富阳去了啊。”方蕙掰着手指头,“到今天是第八日了。”

“就她一个人?带着秋草回了富阳?”高升更急。

“我三哥哥陪着,你就放心吧,我三哥哥可厉害了,原来是禁军百户,此次调任广宁王府任侍卫统领。我三哥哥武功高强,又喜欢凤娇,一路肯定会小心呵护。”方蕙瞧见高升黑了脸,咬了一下舌头,疼得气道,“你黑脸做什么?你与凤娇和离,不再是夫妻了,谁愿意喜欢她就喜欢她,我告诉你,京城里喜欢她的公子多了去了,她嫌烦,才执意要离开的。”

高升捏一下拳头:“走了八日是吧?我快马加鞭能赶上。”

“别走啊。”方蕙又揪住他袖子,“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让我离了这京城。我大伯母天天逼着我赴花宴,我都快疯了。”

“那是你的事。”高升淡漠说道。

“好你个高子盛,你不管我,凤娇的秘密,我也不告诉你。”方蕙气道。

“你带她离开富阳的时候,也没告诉我。”高升瞪她一眼,“我以后也不指望着你了,凤娇的秘密,我追上她自己问去。”

他抬脚就走,方蕙追了过来大声说道:“她那会儿与你和离,又与谢渊分手。你可知道她有多伤心?我带着她离了富阳后,她的心情才慢慢好转。再说了,与她和离的当日,你就等不及纳妾,我生气,为何要告诉你?”

高升回头无奈道:“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我得快马追她去,没法带着你,也没时间跟你大伯母纠缠,这样吧,我托付一个朋友,让他派人接你回去。”

方蕙松一口气:“就知道你高子盛够朋友。”

高升点头:“那,凤娇的秘密是什么?”

方蕙又咬一下舌头陪着笑脸道:“没有秘密,我唬你的。”

高升摇摇头,疾步下楼而去。

下了茶楼看一眼对面的绮罗绸缎庄,但见顾客络绎不绝,生意十分兴旺。问跟在身后的方蕙:“凤娇常来此处吧?”

“没错,常来,凤娇最爱逛成衣铺。这家是生意最好的。“方蕙说道,”我头一次瞧见成衣铺,觉得新鲜,很快新鲜劲儿过去,就不想来了,可凤娇总来,挑看货品观察顾客,还与霍掌柜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看高升咬了牙,忙说道:“霍掌柜是女子。”

看他脸色缓和,方蕙摆摆手:“走吧走吧,追她去吧。不过凤娇这次来京城开了眼界,你不见得还能入她的眼,就说我三哥哥吧,对凤娇那叫一个好,一日里不说一句话的人,跟凤娇却有说不完的话,对别人冷冰冰的,可瞧见凤娇就笑眯眯……”

话没说完,高升已飞身上马,冲着她拱拱手,带着青松疾驰而去。

方蕙呆呆瞧着他背影,没告诉他凤娇怀孕的事,等回了富阳,他会不会与我翻脸?可是凤娇不让说,我如今和凤娇的关系更好些。

正呆愣着,身后有人笑道:“远远瞧着像是方姑娘,走近一瞧还真是。”

方蕙转身一瞧,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正与她专注对着眼,心下烦躁不已,这些日子瘟神一般,走到那儿他都会跟着。

刚刚与高升说话,他可瞧见了?

想着笑问道:“刚刚那位郎君,公子可瞧见了?”

“正想问方姑娘,他是谁啊?难不成是故乡的亲戚?”朱二公子直勾勾瞧着她,刚刚她揪着那人的袖子亲亲热热说话,极其不检点。

方蕙捋一下头发眼波流转:“他呀,是我在故乡的相好,我与他情投意合,可惜,他已使君有妇,我父母不愿意,偷偷将我送到了京城,这不,他难耐相思,追来了,不过呢,我已心属二公子,刚刚将他赶走了。”

方蕙说着话朝朱二公子靠过去,朱二公子后退一步,指着她道:“你,你不讲妇德,你伤风败俗你……”

“都是过去的事了,二公子不用在意。”方蕙又朝他靠过去。

他又后退几步:“我在意,非常在意。”

“那你倒是走啊。”方蕙两手叉了腰,凶巴巴喊道。

朱二公子仓皇而逃。

方蕙得意笑着,看他跑得远了,转身进了绸缎庄。

她不太喜欢绸缎庄的女掌柜霍绮罗,此女美艳张扬,瞧见男子就暗递秋波勾人魂魄,瞧见女子就亲亲热热闲话家常,唯一能静下来的时候,就是盘账数银子,冷着脸眼神如刀,似乎在说,谁也别想抢我的银子,用凤娇的话说,爱财如命。

可是凤娇喜欢她,凤娇嘱咐她隔三差五过来一趟,替她瞧瞧霍掌柜。

霍绮罗瞧见她走进,笑着迎了过来,好一阵香风扑鼻,拉了她手笑道:“把朱二公子吓跑了?也好,不过呢,用不了几日,你这名声可就在贵胄中传开了。”

“管她们呢。”方蕙嗤笑一声,“传开了更好,不用去赴那劳什子花宴。”

霍绮罗拉她进了后院,后院一棵桑树,树冠如盖,在树荫下坐了给她倒了花茶问道:“那个就是凤娇的男人?”

方蕙点点头:“你见过了?”

“他在茶楼上等了五日,也进铺子里看过几次,一看就不是买东西,是观摩生意来的,他观摩的方式与凤娇一模一样,我当时心里就起疑,故意给他递了几次眼波,没瞧见一样,无动于衷,这样的男人我还是头一次见。”霍绮罗晃着手中茶盏,“山一样的好男人,凤娇好福气。”

“好什么呀,都和离了。“方蕙不解道。

“这不追来了吗?凤娇也回去了,虽然没明说,还不就是难耐相思?真正相爱的人,总会在一起的。”霍绮罗抿一口茶,红唇沾了水光潋滟无比,方蕙看得一呆。

许久回过神道:“霍掌柜果真妖精。”

霍绮罗朝她噘一下嘴笑道:“每日里花枝招展,也招不来一位真心的郎君,不过呢,招来银子也是好的。”

“你,成亲了吗?“方蕙指指她头上的妇人发髻。

“成过。”霍绮罗笑着,“我的心肝宝贝,你还没见过。”

说着话朝着楼上喊一声佩珊,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人儿从围栏探出头来,软糯糯说道:“娘亲喊我吗?”

“下来,见过你蕙姨。”霍绮罗笑得温柔。

小人儿噔噔噔下了楼,乳娘在身后跟着,不停喊慢些,眨眼间来到方蕙面前,仰脸儿看着她,一身红衣,头上绑着双丫髻,小脸儿精致如画,方蕙呀一声蹲下身去:“好漂亮的娃娃,能抱抱吗?”

佩珊纵身入怀,又香又软,方蕙小心翼翼抱着:“几岁了?”

“我姓霍名佩珊,今年三岁,我是霍绮罗的女儿,绮罗绸缎庄的少东家。”佩珊奶声奶气一本正经。

方蕙哈哈大笑,抱她坐在膝上。霍绮罗抚一下女儿小脸儿:

“爹娘给我许配的人家说是,其实就是祖父辈中过秀才,只有婆母和他两个人,家里穷苦,性情偏又酸腐,我为了让家中好过些,便贩卖些绣品,可他们说了,士农工商,商人身份最为卑贱,宁愿穷苦,也要有骨气,不能做卑贱的商人。我只能偷偷去做,为此挨过打,说我抛头露面勾搭男人,其时爹娘已经过世,又有了身孕,我只能忍耐,生下佩珊后,他们又嫌头一胎是女儿,对我冷嘲热讽慢待我,我依然忍着,可是他们对佩珊看都不看一眼,我忍到佩珊满月,让他写放妻书,他不肯,我申诉到了京兆尹府上,轰动一时,都骂我伤风败俗不要脸。我变卖了爹娘留下的宅子,带着佩珊,从一间脂粉铺开始做到了如今。”

佩珊朝她伸出小手:“娘亲抱抱。”霍绮罗抱过她,佩珊小手抚上她脸,两手捧着吹几口气说道:“娘亲不哭。”

霍绮罗亲上女儿小脸:“有你,娘亲不会哭。”

方蕙看着母女二人由衷说道:“难怪凤娇喜欢你,我听了也钦佩不已。”

从此真心相交常来常往,凤娇离开京城一月后,霍绮罗笑对她说:“凤娇到了,早就让师傅准备好了时兴的成衣式样,这就给她寄过去,首饰随后就到。”

方蕙接过大纸袋笑道:“此事交给我四弟去做,保准又快又稳妥。”

说着话瞧向那地址,不由愣住了,这高子盛,能找着人吗?

第66章 二老

高升一路狂追, 追到富阳没见到凤娇人影,进西城门直奔凤喜的铺子, 挑开帘子瞧了一眼,真希望她在, 可是只有凤喜。坐下自斟一盏茶问道:“你阿姊回来了吗?”

凤喜瞧着他蹙了眉头:“你们家出事了, 喝口茶赶紧回去。”

高升一急站起身:“我父亲母亲生病了?”

“那倒不是。”凤喜摇头,“你们家的田庄要被夺走,各家店铺生意艰难。”

高升又坐了回去,不慌不忙连喝几盏茶,凤喜拨着算盘问道:“你去了京城?”

高升点头:“那日虽答应了你, 可我心中惦记, 还是去了。”

凤喜抬头看他一眼:“去就对了, 算你有心。”

高升嗯了一声,问道:“我们家田庄怎么了?”

“宁王府下的令, 商人不许屯田, 勒令八月底前将所属农田卖出,否则就由官府没收。赵大人以庄稼未收为由, 将你们家的土地先压着了,不过, 也只能留到秋收之后。”凤喜担忧看着高升, “谢官人已经派衙役到了虞庄等着,如今已是九月初二,千余亩田地,不到一个月时间, 能卖出去吗?”

高升思忖片刻:“卖不出去,我可以送。”

“送?”凤喜跳了起来:“姊夫,你送给我吧。”随即又垂下头去:“可惜我们家的户种也是商户。”

高升不理她,唤一声青松吩咐道:“去福居寺找住持方丈,跟大师商量,高家在虞庄的田地全部赠予寺院,但有两个条件,第一,田庄上原来的人一个也不能动,还用原来那拨人,第二,一旦王府收回成命,还我一半田地。另外,告诉各家店铺的掌柜,一个时辰后到醉仙楼包房中见我。还有,我上京城前给游将军去过信,看看他有没有信来。”

青松答应着,仰脖子喝完剩下的茶,接过凤喜灌满的水囊,对她拱拱手,飞一般跑了。

凤喜钦佩看着高升,高升瞥她一眼:“有利可图的时候,就是姊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