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夫人了,这东西如此贵重,而且现在本宫实难下咽,尤其是想到陈蟜的死,本宫心里便是越发的悲痛,方才本宫昏睡,还梦到陈蟜,说他死的好冤,定是要让本宫为她报仇,还说害死他的人,就在本宫的身边。你们说说,那人会是谁呢?”馆陶公主方才是真的梦到,梦到陈蟜告诉他,害死他的人已经来到了堂邑侯府了,就在今日。她便来瞧瞧今日都有谁来了。

比起前几日,今日来的人并不多,只有王夫人,程姬和公孙煜。至于公孙煜此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因为他们素无恩怨了,再者公孙煜也无害陈蟜的原因,而王夫人和程姬就不好说了。其实在此时此刻馆陶公主的心里,她一直怀疑的那个人其实是程姬,王夫人她倒是不怎么怀疑。毕竟之前王夫人一直言说要将刘婉嫁给陈蟜,有何她结盟的意思了。而且还几次三番的试探,要将刘彘和陈阿娇凑成一对了。因而要害死陈阿娇的可能性不大了。倒是程姬的种种行径惹人怀疑,加上今日的梦境,馆陶公主越发的怀疑了。

只是那只是梦境,无实质性证据,馆陶公主也只能是怀疑而已。

“这,这,这…”

程姬见馆陶公主一直盯着她看,便觉得浑身都毛骨悚然起来,她既不喜欢这种眼神,被人给盯着看,尤其是被馆陶公主盯着看,见她好似在质问她自己,心里顿觉不爽。

“公主此番问本宫与姐姐,这我们如何得知,陈蟜的死,本宫与姐姐都十分的伤心,不然也不会来此。姐姐更是陛下亲自差来,来看望公主你的了。这人死不能复生,公主还需要坚强才是。来人将我那老山参给公主带上来。”王夫人倒是显得淡定了许多了,丝毫没有发现有何不妥,便命人将她带回来的老山参给馆陶公主送上。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冷静。

“诺!”

之后便有人将老山参捧到了馆陶公主的面前,馆陶公主淡然的扫了一眼,便命人手下,“是啊,人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本宫也应该看得开才是了,夫人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公主,能够看得开才好。当初婷儿差点被人砍死,还有前不久婉儿也落水,不是也差点死了。说起来,本宫与公主一样,都是做母亲的,自己孩子出事,心里哪有不痛的。想当初本宫还想着让婉儿也陈蟜一对呢,现在想想,陈蟜当真是一个好孩子,没想到竟是这般。”说着说着王夫人便哭了起来,那一副哭的姿态,让馆陶公主看到了,也以为王夫人或许是真的怜惜陈蟜了。

“阿母,你怎么出来了?”

陈阿娇此时已经和公孙煜两个人聊完了,便匆匆而归,而公孙煜与陈蟜聊完了,便离开了,没有在堂邑侯府上多停留一刻,当即便撒腿就跑了。因而当众人看到只有陈阿娇一个人回来的时候,便觉得好生奇怪。

“阿娇,你不是与公孙大家在一起吗?怎么了,大家呢?”馆陶公主也是十分的奇怪,今日她也听闻一直不曾出门的公孙煜竟然亲自拜访,来到了堂邑侯府,还准备也这人见上一见呢。

“他啊,他已经走了,说家中还有急事,与我说完话便走了。阿母,你在怎么不好生休息,为何…”陈阿娇还有些担心,便问道。

馆陶公主拉住陈阿娇的手,苦笑着对着陈阿娇:“方才本宫梦到你二兄了,他说他死得冤,阎王不让他投胎转世,让本宫快点找出凶手,还说凶手今日回来堂邑侯府,本宫便醒来了,便出来瞧瞧。多半是本宫想多了,才会梦到你二兄,你说他梦中说的话,做不做得准!”说着馆陶公主便扫视了一下王夫人和程姬,发现这两人反应都十分的正常。

“阿母,那都是做梦的,当然做不准了。再说今日堂邑侯府也没有来什么其他人,都是自家人,如何会暗害二兄呢。阿母你定是想多了。”陈阿娇嘴上随时这么说,可是不代表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她可不是这么想的,她一直都在怀疑是王夫人和程姬两人了。只是见这两人反应都十分的正常,抓不到把柄罢了。

“是啊,你说的倒是也是,倒是本宫多心了。只是那公孙大家与你说了什么吗?他到底为何会来我堂邑侯府啊?”馆陶公主的询问代表了在场的很多人,其中自然包括王夫人和程姬两人。

陈阿娇思考了一会儿,便想起了方才公孙煜与她一道去了后花园之事,他们两人很快便去了后花园,本来陈阿娇与众人以为的都一样,那公孙煜会与她说很重要的事情,可是等到他与公孙煜单独相处的时候,公孙煜开口的第一句话才说道:“公主觉得自古美人,是以瘦为美好,还是以胖为美好?”这没有来由的一句话,惊住了陈阿娇。

事实上在大汉朝,还是喜那种体态婀娜的女子,不似大唐喜欢丰腴的女子。要是让陈阿娇来说,她自然是以胖为美,而此番在大汉,自然是以瘦为美,这本是一个不算难以回答的问题,陈阿娇只是十分的不解,为何公孙煜来寻她只是问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这…”

“公主无需这般着急回答在下,你还是好生想想,想好再来告诉在下,若是想好了,可以差人来通禀在下一声,一直在家,随时恭候。如今时候不早了,在下也应该回府了。至于令兄的事情,在下也有耳闻,还请公主节哀顺变。”说罢,公孙煜便转身离去了,陈阿娇十分不解的站在那处,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多说公孙煜是一怪人,果然不假啊。

第88章 解密暗语

“阿娇,公孙煜真的什么都没有跟你说吗?他乃是名家的后人,不会随便开口,若是开口必有用意。”馆陶公主见陈阿娇的模样,便知晓公孙煜定是与她说了什么,而陈阿娇却不明白。

“说是说了一些,只不过都是些寻常的事情,阿母无需多虑。合该我与那公孙煜本就无交情,今日也是初次相见了。他只是因故人的要求给我带一句话罢了。”

陈阿娇还在思考那句话,“公主觉得自古美人,是以瘦为美好,还是以胖为美好?”这句话当真十分平常了。这句话是夏知凡托付公孙煜来的。要说这夏知凡确然死欠了她一个人情。他让公孙煜带话自然是有所图,这话到底要告诉她什么。

送走了王夫人和程姬等人,安顿好了馆陶公主,陈阿娇一个人在房间里面细细的想着,她的手中握着笔。沁荷正在给她研墨,茜娘则是在为陈阿娇准备茶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陈阿娇已经将这所有的字都写在丝帛上,在细细的研究着。企图从这些字从看出一个所以然来。即便她用了拆字法来组合这些字,也未能从这些字的组合之中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一天过去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公孙煜一如平常的起床,开始独自逍遥的生活。对于公孙煜这种人来说,他剩余的日子便是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他有权势,有财势,若是他想要女人的话,到大街上一喊,便有美人投怀送抱。可是让很多人失望的是,公孙煜至今单身,光棍一枚,而且身边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家里虽然豪富,却连一个奴仆都没有了。

比如此时公孙煜竟然一个人在厨房之中忙碌,自顾自的给他自己做吃的。他不仅仅能言善辩,富甲一方,这做菜还是一绝。当然是在大汉,与大唐的厨艺自然是不能相比较的,大汉还没有炒菜,一般都是煮菜,还有少许的烧烤。

“吓死我了!”

公孙煜一回头,便看到夏知凡站在他的身边当即就将他给下了一条,他便闪到了一边。此时锅里还煮着不少东西,香味四溢,让人胃口大开了。

“原来是你啊,既然来了,就一起喝一杯,今天的菜很多,一起吃吧。”

见到身后这人是夏知凡,公孙煜便放心了。如果此时夏知凡注意看的话,可见方才公孙煜的手已经放在腰间,他看到那一刻才将手中腰间拿下了。不然他便拔剑。公孙煜的腰间缠了一把三尺软剑,没有人看过公孙煜出手,但是不代表他永远都不会出手,若是遇到极大的危险,公孙煜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了,我只是来问问你,到底你有没有将我跟你说的事情告诉昭明公主,如今连翘已经进了堂邑侯府,公主现在很危险。你昨日去将我说的那些全部都告诉公主了吗?如何公主一点反应都没有?”

夏知凡已经得知昨日公孙煜已经去过堂邑侯府,便料想公孙煜定是将他说过的话告诉了昭明公主。可是他着急了等待了一天,也未发现陈阿娇对连翘有任何的动作,堂邑侯府一片风平浪静。

锅里想起滋滋的声音,食物的香味传了出来。公孙煜将大锅给提起来,火炭添上了,与夏知凡两个人相对而坐。还准备好了上好的桃花酿,他们是临着温泉水而坐的,那些桃花酿便放在水中泡着,随着流水的运动朝这漂来。公孙煜一出手便捞起了一瓶甩给了夏知凡。然后自己也抱起了一坛,大口的喝了起来,喝完之后,还哈哈的大笑起来。

只是当他抬头看到了夏知凡那张严肃的脸,还有质询的眼色,他只好将酒坛子放下,捡起筷子,开始吃东西:“你放心吧,我告诉昭明公主,昨日我亲口告诉她的。而且以前听闻昭明公主素来聪慧,想必她定能猜出我那句话的意思。所以你无需担心的。”

“你怎么对她说的?”

夏知凡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之处,而且公孙煜为人最是狡诈,不管是对任何人都留有三分余地了。

“公主觉得自古美人,是以瘦为美好,还是以胖为美好?”我这么问她的,很明显对吧。”

公孙煜说完便看夏知凡的脸色,夏知凡则是还在思考这句话,当即脸色便发生了变化,站起身子,“公孙兄,你说也太直白了吧,你让昭明公主如何知晓,即便是我,也是思考了许久才知晓你在说什么,更何况昭明公主!”

“夏知凡,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难道你觉得昭明公主还没有你聪明吗?这本就是暗语,我可不认为昭明公主连这种暗语都解不开。自古美人,是以瘦为美好,还是以胖为美。自古美人,王夫人本就是王美人,连翘又名青翘,青者轻也,视为瘦者也。又以胖为美,胖者旁也,旁支者。整句话连起来,便是美人和连旁支的一人联合起来对付你,而美人昭明公主不难想到是王美人吧。这般明显的暗语。你竟觉得昭明公主会猜不出,你太小瞧她了吧。”公孙煜颇不以为然。对于出身名家的他来说,这种简单的文字游戏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而且这只是最基本的谐音而已,他不认为陈阿娇连这个都猜不出。

“这,这,这对你公孙煜自然不算难了。我猜出来亦不觉的奇怪。只是你我都知道那人是谁,但凭你这两句话,昭明公主怎么会想到瘦那人就是连翘呢?公孙兄,你真的是…”

公孙煜却是摆手示意夏知凡,带着笑意:“你太小看昭明公主,她会想到连翘的,我也觉得她定是会猜出来。若是她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的话。那她死不足惜了。”

经商多年,早就练就公孙煜一颗冰冷的心,他不会对任何抱有同情心,即便那人是高人一等的昭明公主。

事实证明公孙煜是对的,那就是陈阿娇真的看出来,想了一天,在茜娘无意之中说起连翘的时候,陈阿娇一下子便觉悟了。她想到连翘,联想到了王夫人,想到了这句话暗语的意思。因而对公孙煜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准备寻一个时间好好会会这个男子。这男子真的是太会明哲保身,一字未提王夫人和连翘,却将所有的话都告诉她了。虽然有些隐晦,若是仔细去猜想,却不难猜出。即便这句话让他人知晓,也不会祸殃他身,果然是商人本性。

“公主,连翘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真的要让她走吗?”

沁荷和连翘几乎是同时进府的,看到此时连翘过的一点儿都不好。又是死了夫君,如今更是无家可归,心里难免动了恻隐之心,还是想为连翘说话。

“若是她想留下便让她留下便是了。本宫知晓沁荷你心底善良,那就让她留下吧。只是此番她回来,断然不会和你们待遇一样了。你和茜娘是本宫的贴身侍女,而她本宫到时候自有安排。你去和她说说吧,暂时可以不走。当然若是她想走的话,本宫也不会拦着她的。随时实地都可以走。”

陈阿娇虽然已经知晓连翘此人不简单,怕是被人收买了。她却改变注意了,不让她离开。陈阿娇就是想看看,此人到底能出什么幺蛾子来。

“诺!”

什么都不知道的沁荷自然是一副十分的高兴的样子,便跑了出去将这消息告知连翘。

是夜,月华如练,连翘匆匆的离开了堂邑侯府,趁着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她加快了脚步去往王信府上了。而连翘不知的是,她已经被马朵朵给跟上了。马朵朵是歌舞坊的一名歌女,舞着一把玄铁重剑,最擅长的便是跟踪,她一路跟踪连翘到了王信府上了。

到了王信府上之后,连翘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观察了四周很久,确定无人跟上来,她才偷偷的敲了敲门。她敲门十分的有技巧,先是三短一长,接着又是三长两短。随后,门便开了。开门的人也是看了半天,确定连翘的身后没有人跟来,才打开门,让连翘进去。连翘这下子才被允许进去。马朵朵则是飞跃上墙,跟踪而去。

“夫人,连翘来了。这就是奴家之前告诉你的连翘,如今已经成功混入堂邑侯府了。以前是昭明公主的贴身侍女,还陪公主一起去过匈奴王庭呢!”花如海将连翘引荐到了王夫人的面前。

连翘当即便跪拜在地,头都不曾抬起来。而王夫人扫视了一眼连翘,带着笑意说道:“自古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连翘本宫理解你的所作所为。本宫绝对不会像昭明公主那般对你无礼,来人,将今日陛下赏给本宫的和田玉拿上来。”

侍者端着上好的和田玉送到了王夫人的面前,王夫人摆了摆手,指着连翘说道:“不是送到本宫的面前,将这些全部都送到她的面前。”之后再次对连翘说道:“这是本宫赏你的,这可是陛下赏给本宫的,今日你便拿着吧。”

连翘望着放在面前的和田玉,透体碧蓝,一看就是上好的玉材。看到这个东西,连翘自然是心动不已,可是始终不敢抬手去接过,只是微微的抬头望了王夫人一眼:“奴婢不敢!”

“有何不敢的,这都是本宫赏给你的,你拿着便是。”王夫人带着笑意继续说道:“若是你帮本宫达成心愿,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记住昭明公主可以给你的,本宫一样可以给你,若是昭明公主不可以给你的,本宫也可以给你。只要你好好的给本宫办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瞧瞧,宋明出本宫不是让人替你除却他了吗?”

连翘这才抬起头,望向王夫人。“宋明出的事也是夫人所为吗?夫人,夫人,奴婢,谢过夫人…”连翘激动的落泪。自从宋明出决定将她卖了之后,连翘便想将宋明出杀之而后快。却始终不敢下手。后来宋明出竟然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而且凶手据说还是来自大月氏的风慕宁。

至于风慕宁,连翘还是有些印象,那个女人还卖下了她,还许她银钱,让她独自的生活。所以得知宋明出是王夫人所杀,连翘心里多少还有些为风慕宁不值。不过她也不会傻到为了风慕宁来顶撞王夫人,只能在心里默默的为风慕宁叹息。

“本宫就是想告诉你,本宫可以给你一切,只要你乖乖的听话。若是胆敢违抗本宫,阴奉阳违,本宫也不会手软。那药粉放进去了吗?”终于说到正事上去了。

“还。还。还没有,没有找到机会下手…”

“没有就算了,那药粉无用,将这药粉放进去了。你务必要十分的小心,这些药粉无需放在陈阿娇的饭菜之中,你只要将她放在花盆之中便可,亦或者放在她房间的角落中都好。不会危及她的性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连翘已经接过药粉,她从未害过人。而现在让她去害人,而且此人还是她以前的主子,连翘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只是既然已经走上这条不归路,连翘也不能后悔了,只能朝着这条道上走下去。

“只不过让人产生一些幻觉而已,不会连累你的,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连翘拿着药粉便退出了王信府上。等到她离开之后,马朵朵却并未离开,而是一直趴在那处,继续听话。果然连翘走后没有多久,一直未开口的花氏和花如海都开口询问。

“夫人,那药粉当真能让人产生幻觉?”

王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伸出一双白净的手,把玩着手中的东西,笑道:“恩,自然会产生幻觉,不然你们以为栗姬怎么死的?”王夫人冷冷的一笑。那日栗姬撞柱而死。所有的人都没有怀疑栗姬是因为心中激愤,一时间想不开,便撞柱而死。就连当时在现场的刘启也没有表示出异议,认为栗姬是撞柱而死。

事实上,人都是惜命的,栗姬也是一样,而且她还有那么多的儿子。即便刘荣当不成太子,至少也是一个王爷,到老了她也不会过的很惨,只不过没有以前好了罢了。再退一步说话,即便刘荣被废了,在还没有立太子之前,她也不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要是仔细想想,栗姬当时已经毁容,要是想自杀的话,早就在发现毁容的时候就自杀了。

很多事情仔细一推敲,便会发现各种的不合理。而王夫人今日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花氏和花如海两人相望了一番。

“这么说…”

“栗姬就是因为差生幻觉,自己撞柱自杀的。当然她的死于本宫无关,是程姬下的手。本宫只是在派人探查的时候,在栗姬的房里发生了量这种药粉,当时颇为不解,便派人去询问,才发现这各种的秘密。没想到这世间竟有这种奇药,让本宫得了,到也是幸事。”

从目前的形式来看,王夫人知晓能够迎娶陈阿娇的希望十分的小,既然小的话,那便毁之吧。不能为刘彘提供助力,若是嫁给其他皇子,便是刘彘最大的障碍。对于这种人,王夫人是不会手软。她一定要趁早除却陈阿娇。

又是一夜过去了,陈阿娇已经来到了歌舞坊,这里自然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样子。马朵朵已经将昨晚所见所闻全部都告诉了陈阿娇。陈阿娇端坐在高位,身边坐着卓文君和楚服。

“两位有何看法?”

“王夫人果然心狠手辣,竟然要对公主下手!”卓文君本觉得王夫人也就是一柔弱妇人,听闻此事之后,心里当真是大为的震惊,整个人感觉都不一样了。又想了想说道:“我以为公主倒是可以将计就计,利用连翘,引出王夫人,王信等人,将他们一网打尽!”

“是啊,公主你为何迟迟不可出手。如今你已经知晓连翘的真实身份,怎么可以将这种人还放在身边,我是怕公主…”楚服和卓文君在这个时候的观点是相当的一致,就将让陈阿娇尽快出手,引蛇出洞,将王夫人给打倒。

“不,此番还不是对付王夫人的时候,宫里还有那么多的妃嫔,皇子。本宫还要留着她帮本宫去对付这些人。等着她将这些人给本宫都拔出干净,便是本宫对付她之时。当务之急,便是将风慕宁救出来。”

陈阿娇是想要联手大月氏控制北方的厉害,此番她必须借助外力,而风慕宁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只是此番风慕宁一直被困,现在既然知晓宋明出的死于王夫人有关,那便是王信出手。虽说她现在不准备除却王夫人,但是偶尔让她断一个臂膀,还是可以的。

“风慕宁?大月氏的国师,公主如今窦太后不是旧病复发吗?我听闻大月氏的巫医一直很厉害。而风慕宁便是巫医中的国手。若是她出手,说不定还可以救下窦太后,当时将功赎罪也说不定!”

之后楚服就将大月氏的巫医文化和陈阿娇普及了一番,也让陈阿娇对大月氏有了重新的认知。

“对,风慕宁不仅仅是大月氏的国师,她还是大月氏的国手巫医,公主若是想救她,可以从这里入手!只要她能够治好窦太后,定能将功补过!”

第89章 百合情深

大月氏的巫医文化可以推崇到秦始皇时期,当时秦始皇嬴政为了寻求长生不老之术,派了徐福带领着三千童男童女,去海外仙岛寻求仙丹。而大月氏的先祖便是由此而来,在徐福带领这些人前往海外仙岛之时,有一部分在中途逃跑,逃到了北方高地,成就了今日的大月氏。而这些人以前便跟随着徐福一起学习道家的炼丹之术,渐渐的就发展成为了巫医。而道家也在大月氏成为国教,风慕宁便是大月氏的国师和道宗,地位仅在大月氏国王之下。

所以当陈阿娇来到天牢之中,将这些告诉风慕宁的时候,风慕宁只是招了招手,她的手上便出现了一条红褐色的小蛇,那小蛇全身十分的光滑,一点儿鳞片都没有,“你的意思是让我救下窦太后,将功补过?看起来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可是我不认为我救下了窦太后。大汉的皇帝就会放我回大月氏。”风慕宁把玩着手上的小蛇头。那蛇十分的听话的盘在她的手臂上。

陈阿娇倒是也不害怕那蛇,“这样可以让你尽快离开天牢,之后的事情,自是要从长计议。而且本宫也知晓窦太后的病与你脱不了干系了。既是如此,解铃还须系铃人。窦太后年事已高,若是你真的有何不满,不如直接对陛下下手,何苦为难一个老人。”

“哦,这么说,昭明公主你心疼了?可笑,成大事者,怎么可以这般心慈手软。昭明公主你太过心软,早晚会吃亏的。”风慕宁微微的叹了一口气道,“其实窦太后也知晓那件事情与我有关,为何她不来找我,而是让你来找我,可知为何?”风慕宁已经站到陈阿娇的面前,一下子抱住了她,将她仅仅的搂在怀里。

风慕宁比陈阿娇年长,大月氏的人身材多半高大,比起大汉的女子身材要高大。彼时的陈阿娇只是挨到风慕宁的肩膀而已。当风慕宁一下子抱住陈阿娇,对着她的耳边吹气道:“其实窦太后实在试探,昭明公主今日你又欠我一个人人情,记住一定要还我。”说着便松开了陈阿娇。

之后她便朝着一个暗处看去,那里有她的通报蛇,方才那条蛇已经给她发出警告,附近有暗卫。就在陈阿娇让她救治窦太后的时候,暗卫出现在此,想必是窦太后派来的。

窦太后浸淫深宫多年,绝对是一个老谋深算的长者。方才风慕宁就已经猜到。事实上陈阿娇也早就发觉了,她也是配合风慕宁一起演了一出好戏给窦太后看。

长乐宫中,窦太后今日的身子好多了,至少不腹痛,还能吃下一些流食,整个人也显得有活力的多。看起来也精神不少,而此时一青衣女子跪拜在她的面前。此人便是素锦,她的贴身宫女。

“真的是这样?阿娇真的这么说?”

窦太后端坐在那里,她脸上带着怒气。

“是的,昭明公主确实是这么跟风慕宁说的,太后,看来此事你没有猜错,真的是风慕宁所为。那么接下来干怎么办,还请太后示下?”素锦手里还握着长剑,赶在窦太后面前拔剑的也只有她而已。她从十岁便跟在窦太后的身边,极少显露实力,只有在上次窦太后遇刺的时候,才站出来为解救窦太后。

“风慕宁这个人果然不简单。她为何要对付哀家。是她王兄想要她的命,又不是哀家。罢了,哀家还需她的帮助。等她帮哀家解决了这些问题之后,到时候再说吧。”

窦太后抚了抚额头,最近她总是嗜睡,也许是现在是春日有关吧。

“堂邑侯府最近如何?”

“馆陶公主因小侯爷的死,性情大变,如今闭门不出,太后…”

窦太后扫视了一下长乐宫,今日这里真的是冷清了许多,刘武回了梁国,刘嫖因陈蟜的死,心情大为的低落,已经很久都没来看她了。至于其他人,来了也就跟没来似的了。

“罢了,还是伺候哀家歇息吧。皇上若是来了,就说哀家身子不舒服,让他不必来了。”窦太后似乎还在生气,主要是刘启又叫停了调查赵姬的事情了。

甘泉宫中,张汤跪在地上了,他的面前堆满了竹简,这些都是他写的卷宗,要给刘启过目了。只不过此时刘启一直站着,脸色并不好看,甚至还有些微微的难看。

“张汤,你就给朕看这些,朕要证据,证据,证据,不是你所谓的推断…”

刘启将手中的竹简便甩在了张汤的身上,那竹简便撒落在地上了。

“此事乃是窦太后命令下官去查证,陛下公然叫停,于理不符,恕难从命!”

张汤的性格便是如此,为人刚正,不屈从,即便是对待刘启这样的天子,他依然是坚持自我。这一点倒是和太史公司马迁有很大的关系。这不今日司马迁也来到这里。

“好,好,很好,太后的话,你听,朕的话,你就不听了是吧。还有你,司马迁,你写的这是什么,这都是什么…”说着刘启将另外一个竹简甩在了司马迁的身上。

司马炎跪在地上,他和张汤不同,他伸出手来将那些竹简一个个都捡起来,之后才对刘启说道:“陛下,史官要公正的记载历史,下官如实记载而已。若是陛下认为不可,大可斩了微臣,微臣自当领罪。只是史官之言,影响后世,不可以假乱真。”司马炎说完,便叩头在地,不敢抬头。刘启现在已经气炸了,将桌子上的竹简全都扫在了地上。

“好,好,一个张汤,一个司马炎,你们今日当真是让朕见识了,你们都是朕的重臣,都是朕的忠臣啊,一个个都在为朕着想,司马炎你不怕死是吧。朕今日就斩了你…”

“陛下息怒,司马大人罪不至死,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而且司马大人所言极是,史官之言,怎能造假!”御史大夫晁错也跪拜在地,一旁沉默的袁盎也跪倒在地,为司马炎求情了。

司马炎一直没有抬头,刘启见到众人都是这般,越发的来气。

“报!”

有军情急报送来了,刘启当即便冷静下来,命众大臣全部都站起身子来,不必这般跪下。

刘启接过探子来报,发现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发生了,那就是伊稚斜单于战败,而且被安息公主诛杀,此时尸身就挂在安息国的城墙上。而匈奴现在已经被于单给整顿起来。刘启本想乘胜追击的,可是于单不知为何竟然降服了安息公主芭芭拉,两人大婚,真正实现安息和匈奴的联姻,两人此时联手。周亚夫将军一直都在观望之中,不敢贸然出手,只好请刘启示下。

“没想到安息竟然与匈奴真的联手了,早知道于单在长安的时候,朕就应该废了他。伊稚斜这个废物,竟然让一个女子给杀了!”刘启将手中的丝帛攥的紧紧地。想着当日伊稚斜那般得意的挑衅,说是要血洗长安。现在倒好,长安倒是没有血洗,他自己的命倒是没有了。

要说伊稚斜平日里最看不起的便是女子,却没有想到竟会死在一个女子手上,芭芭拉已经总是被他压在身下,还曾被他赐给奴仆,可是后来竟然拿起砍刀,亲手砍下他的头颅。

此时在大漠之中,安息公主芭芭拉坐在高处,望着城下的子民,子女都在欢呼,都在为她这个伟大的公主而欢呼,而她的驸马——匈奴新的王——于单便站在她的身边。

“芭芭拉,我们成功了,等到时机成熟,我定要挥师南下,血洗长安,活捉昭明公主。”于单望着烈烈红日,想起那日陈阿娇将虎符交给他的情景。

“我陈阿娇从不惧怕强者,不要让我瞧不起你了。好,我在长安等着你。”

这些话都是陈阿娇所言,就是那个女子,毁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却又给了他想要的一切,那个女子是一个让人感觉到矛盾的女人,又是让人忍不住接近的女子。即便是此时,陈阿娇对他有杀父之仇,于单也只是想要活捉与她,而不是将她给杀死。

“大王,为何你要活捉昭明公主,而不是活捉刘启那个狗皇帝。”

芭芭拉对大汉没有好感,曾经大汉的将领韩王信就曾经投奔过匈奴,然后联手匈奴勾搭过安息,还杀死了她的王兄。不然当初伊稚斜攻陷安息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将她的父王和母后都给俘虏了。

在芭芭拉的心里,她的王兄就是一代将才,可惜却死在韩王信手上,韩王信就是汉人,所以自小芭芭拉对汉人就没有好感了。再加上次安息和匈奴联军一起对抗汉军的时候,死伤惨重。虽然当时他们是被胁迫的,可是到底还是死了不少安息的士兵了。芭芭拉便将人痛恨汉宫了。

所以她和于单两人对大汉都没有感情,而且两个人都历经流亡和屈辱,不过他们都停下来。现在他们将面临着唯一的敌人——大汉。至于大月氏,在她们眼里还构不成威胁。

“大汉的昭明公主是一个人物,上次就是她带领汉军以少胜多,打败了伊稚斜。那个女人极其的不简单。”于单永远都不会忘记陈阿娇这个人,以及她做过的种种事情。

“哦,这么说,那还真的要见见她呢?只是如今我们还需休养生息。等到时机成熟,定要攻陷汉宫,血洗长安,那些肥美的土地,理应是我们的子民才可以享有!”

芭芭拉站在城墙上,风吹起她的长袍。历经国破家亡的她,早就不是早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公主了,如今她已经长大了,知道了人心险恶,知道了亡国之痛。她几乎是在一夜之中长大了,现在站在城楼之上的芭芭拉公主,已经是一个铁血女将军了,她将带领安息与匈奴一起对抗大汉。

“对,我们一定要踏平汉宫,诛杀刘氏子弟!”

于单也不会忘记他在长安受到的种种侮辱,他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了。

安息和匈奴的联手对于刘启来说,真的是最糟糕的消息了,尤其是今日在他心情十分不好的情况下,在听到这些事情,他心里是越发的差了。

“按兵不动,伺机而动!”

刘启给周亚夫的指示,之后他指着张汤和司马炎说道:“你们给朕滚出去,其他人留下!”现在刘启遇到了急事,至于司马炎和张汤之事现在都变成无关紧要的事情了。

“诸位卿家怎么看?如今安息和匈奴再次联手了,这一次不同的是安息不是被胁迫的,他们的镇国长公主已经与匈奴单于于单在一起了?”刘启现在确然是有些着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盎站在一旁,想了许久,站起身子来:“此番安息和匈奴都元气大伤,微臣私以为他们暂时已经不会进攻我大汉,不如先发制人,趁他们还未修养好,出其不意,将他们拿下!”

“不,不可,袁大人有所不知,如今我大汉国库不充盈,前期大战已经耗损太过,若是还要继续大战,到时候怕是会造成民不聊生,恐对社稷不满。陛下还须三思而后行。”

晁错也站了出来。在朝堂之上,袁盎和晁错两人在很多的时候政见是不和,两个人经常争论,有的时候还时不时的大打出手。今日倒是还算是和气。

“哦,那晁大人的意思就说,等他们修养好了,主动来进攻我大汉,到时候我大汉又将如何自处?陛下微臣以为还是尽早进攻的好,而且我军如今士气大振,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袁盎依旧十分坚持自己的观点,开始驳斥晁错的观点。

“陛下,老臣私以为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大汉子民连连征税,如今不能在…”晁错就这样和袁盎两人又吵起来。刘启便一直端坐在那里,听着这两位老臣的吵架,他一言不发。

“陛下,微臣以为袁大人和晁大人所言皆有道理,如今安息和匈奴刚刚联手,确实是最薄弱的时候,若是进攻,必能旗开得胜。只是现在国库确实紧张,若是打仗,必征民财。到时候怕会出现不平之事。”窦婴也开始加入议论之中。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的时候,突然一只白鸽吹到了刘启的面前,刘启打开白鸽带来的信,当即便笑道:“当然要打,必须打!”

第90章 阿娇慕宁

刘启的脸色变化实在是太大,前一刻还是愁云满布,下一刻已经是喜笑颜开。他拿着手中的丝帛,便摆手示意窦婴等人先行下去。而他则是大步朝长乐宫走去。显然方才白鸽飞来,带给刘启绝对是一个好消息了,而且这个消息还可以帮助刘启对付安息和匈奴的联手了。

不多时,刘启便来到了长乐宫,宣称要见窦太后。而素锦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先前窦太后就有言,说若是刘启来见,就去她已经休息。事实上此番窦太后确然已经睡下。近日来,她一直颇为的嗜睡,白日里多半都在睡觉了。也不喜有人去打扰她,便命素锦竟人都拦在宫外,其中也包括刘启。

“母后已经睡下,今日朕有要事,一定要见到母后,还请务必告知母后!”

刘启拿着手中的丝帛,虽然刘启已经亲政多年。不过遇到大事还是想要与窦太后好生的商量。这一次也不例外,这一次他要对匈奴和大月氏用兵,自然便想与窦太后好生商讨一下。

素锦见刘启这般,便退入宫中去问窦太后。窦太后素来浅眠,警觉性十分的高,听到素锦的脚步声,便醒来了。

“素锦有何要事,来寻哀家!”

窦太后握在床上,隔着帷帐问道。

“太后,陛下求见,说有要事要与你相商,如今已经候在宫外,太后你看…”

一阵沉默,窦太后并没有立即答话。就在素锦以为窦太后可能睡过去的时候。窦太后才发出声响:“让他回去吧,他如今已经是大汉天子,不能事事都与哀家商议。遇到大事,也要自己好生拿主意才是了。今日哀家不见任何人,你且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