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凑近脸,拓跋信陵定定凝视着我。他眉宇间的柔情不见,先前的厮磨|缱绻仅是作弄人的消遣,而语气,也恢复了惯有的凛然与傲锐,“不过,本王有心让你欣赏杏林|春|色、刻意让你享有被男人宠爱时的快乐,也有本事让你…”

“痛。”强忍屈辱,我答出后半句。

痛楚,骤然歇止。

而下一瞬,遗落在席上的外衫,无声无息覆于我身。

“回府后,你静心想想,再答复本王。”沉沉哑叹,拓跋信陵把我整个人拥抱在他的怀抱里,而沉稳的心跳,近在咫尺。一次又一次,扰乱我并不平静的思绪。吻上我的额,似安抚,他大手温和摩挲着我微冒冷汗的后背“记住了… 若想玩些花招,须先欺骗自己的心,方可蒙蔽他人的眼。否则,只会贻笑大方。”

他… 他在反讽我方才的举止。

面无表情地,我颔首,“谢韶王教诲。”

“不必客气,互勉之。”拓跋信陵垂下长睫,微微歪了歪头,戏谑,“留你在身边,本王从不能掉以轻心。”话音未落,他用力亲了亲我的脸颊,薄凉笑,“你先走罢… 本王仍有要事傍身,不远送。”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阿花明天就走了,有几天不在电脑前… 咳咳,不要因为俺不在,就不给俺留评撒花O(∩_∩)O哈~

—— 2010年6月25日,被迫修改(其实这一章真的没啥啊- -!)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从【杏林别苑】出来,黑幕已然降临,街市却灯亮如昼。似乎柔暧月夜,从来不能减扰盛京城的半分热闹。

卖玉尖面的老贩,正推着板车缓慢前行,兜售上元花灯的小摊铺,更随处可见。各种悠然叫卖声,亦不绝于耳… 明明,周遭气氛如此繁盛喧嚷,我却在通往【渭水泱泱】的锦绣街巷,踟蹰了步履,悒郁了心境。

眼前的这根灯柱还在,三年后,青葱单蠢的我,为何倒退发展?有时候,镇定不过是镇定的样子,放浪不过是放浪的形骸,皆做给外人看… 落单时,依然会倦怠地希望,人生可以像闹钟一般,在进退维谷时刻任意按停。

走不动了,腿疼。

顾不得衣衫会弄脏,我一屁股坐在冰凉地上。 即使知道杨延风再过两盏茶时间,会去【渭水泱泱】接我回府,我仍不愿起身前行。

人生,是一段征途。

征途的定义,是努力克服诸多意外。 既知幸运与不幸运,是两条交错的双行道,尚未搞清楚下一站分岔路口在何方时,我不敢贸然转身,免得将来,无法再选择。

北风寒冽,吹得人神思惘然。

“杨排风…”连名带姓的清冷呼唤,从拐角处一顶华轿内传出。 余音未歇,一道高大的身影掀开轿帘而出,步至我面前。

仰起脸,视野里的他眸色深沉,蕴涵着我不太习惯的冷漠。 好像有一瞬,心脏跳动迟缓了半拍。可是,无期待,果真不会失望。

笑着颔首,我勾了勾唇角,礼貌道,“见过怀王殿下…” 话,尚未说完整,一只大手蓦地托起了我下颌,让我的双眼毫无逃避的直视一双深邃黑眸。

“本王,等了你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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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静堂

尽管茶坊【延静堂】与【渭水泱泱】遥街对望,但我从未有机会前来此处,更未料想能在此地与拓跋平原对坐品茗。

端起茶杯,我抿了一小口碧螺春。

银澄碧绿的茶水入喉,缓解了闷热干渴。然则彼此相顾无言,颓靡的心境,亦有几分糟糕。以手拂了拂额前发丝,我垂着眼睑,“怀王殿下,你是不是想问,韶王何故邀约我?”

“若问,你愿意据实回答?”淡淡回应,打破了近半盏茶时间的静默,拓跋平原抬起眼眸瞥我,低沉嗓音了饱含了冷漠。

“我…”不善的语气,令我无奈苦笑,“倘若殿下继续为‘欺瞒之事’而叱责排风,我无话可说。” 顿了顿,迎着平原君倏然沉鸷的脸色,我舒了一口气,缓和道,“怀王,你若是想逼我写下‘议政王’敕诏…”

“喜帖收到了么?”

没头没尾地,拓跋平原猝然岔了一句。

后半句,硬生生憋屈。凝视一眼神色自若的拓跋平原,我艰难颔首,嗓音里多出不自然的绷紧,“嗯。”

“离婚宴还差四天,你可以慢慢考虑… 不急。”低声道,拓跋平原为我斟满茶盅,“今日,仅议私事。”

不待我应允,拓跋平原放下茶壶,“茶解酒毒,你不妨多饮。”他的眸光,无声无息扫视我的周身,继而停歇在我的面容,似家常闲聊的言辞娓娓而来,“才几天不见,你气色愈来愈红润… 杨延风,有没有欺负你?”

半口茶水,哽在喉处险些呛到自己。

仓促放下茶盅,我努力拍抚胸口以平复接连咳嗽,“没、没有…”以指拭去眼角余泪,我忙不迭摇首,“他依礼待我。”

“没有就没有。”素白的丝帕,递了过来,“你慌张什么?”

老老实实接过,我不好意思地垂了眼,而视线对上的丝帕,并非普通用度,以金丝红线绣有的鸳鸯戏水图纹,分明为定情信物。

骤感尴尬,我双手奉回,“殿下,你拿错了。”

拓跋平原并不接,“无妨。 东西,总得拿出来用。”他唇角微微上扬,细长的双眸里是清淡的笑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本王若不用,如意还会绣更多。”

如意?

是即将嫁入怀王府的温家小姐,温如意?

僵硬地挤出一抹笑,我把丝绢搁置在桌缘,不愿再触碰。 既是缓和沉闷气氛,亦是抒解复杂心绪,我随口道,“如意姑娘… 她可好?”

“是位冰清玉润的好姑娘。”想也不想地答,他眯了眼眸,嗓音含着肯定、含着赞誉,“她很好…”

冰清玉润,似格外刺耳。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放低了嗓音,“我的意思是,如意姑娘身子骨是否安康?虽为正月,然则春捂三分暖,切勿着凉。”

神情镇定自若,拓跋平原颔首,重复,“她很好。”

沉默,足足维持了一刻钟。

我不说话,是不想自讨没趣。他不开口,是不是无言以对?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拄了自己的长拐,慢慢站起身。 抿了抿唇,暗哑声音有着不易察觉的僵硬,“殿下,我得回府了… 告辞。”

“还记得这个么?”随性的问话。

目光,接触到了一本字迹熟悉的札记,不敢再轻易挪开。

仍然记得,从禁闭于廷尉府开始,我便养成了书写札记的习惯。久而久之,直至日后搬到怀王府暂住,此习惯亦未停歇。 只是入宫走得匆忙,我没来得及回王府收拾自己的行囊。自然而然,这本私人日志,便落于拓跋平原手里。

札记,或多或少,记载了不可对外泄露的秘密。 脸颊,猝感热烫。我慌忙伸手去抢,“还给我…”

侧身避开我,拓跋平原浓眉深深的皱起,很认真地念出一段。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宣和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五今天是女儿节。 天公不作美,从比翼街往怀王府走,偏偏降下鹅毛大雪… 虽说,我常常鄙视小栓哥脾肾两虚,他仍然不计前嫌,极其体贴地抱着我回府。沿途,我略感忐忑地暗示他:姐夫,男女授受不亲。 他却释怀一笑:我这一生,须娶两位夫人。 于是,今夜翻来覆去突然失眠的我,不禁觉得好奇… 姐夫他,不是向来讨厌我么?”

心跳,因为后半句,而蓦然紊乱。

拓跋平原深深呼吸一口,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看我,低沉声音蕴着一抹不多见的温和,“你最缺乏的,是自知之明。”

心,彷佛被针扎,不是很疼,却在瑟缩。

拓跋平原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看着我强作镇定的表情,他勾弯了唇角,笃定笑,“本王明白,你是个惦念旧情的女子。”

比起傲锐跋扈的拓跋信陵,尔今深藏不露的拓跋平原,更让我琢磨不透。拧了拧眉,我困惑不解,“殿下,你究竟是何图谋?不妨直言。”

不回答,他往前翻了翻札记,再度念出一段,“宣和三十一年十月初三 烽火连天日,拓跋信陵三番五次急信来往、逼我交出《武穆遗书》。”

心,倏然提到了嗓子眼。

仅眨眼须臾,我已然鼻端直冒冷汗。盯着神情淡漠的拓跋平原,我近似于请求地唤出口,语句破碎,“别、别念!”

拓跋平原的面部神情,依然淡漠,他的轻声诵读,依然从容,“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属于‘显妻杨讳排风’的牌位夹层中,我找到了《武穆遗书》上卷。”

“来不及多考虑。 我把上卷《武穆遗书》抄写临摹一遍,以最快速度把副本寄出、寄予丰城。”

话音,终于歇止。

缓慢站起身,拓跋平原直接走到我身边,低头瞧着我,字字冷硬,“此事,若是让泉下有知的杨延光知晓,他会原谅你?若是让杨延风知晓… 他,会不会痛心疾首??”

腿,倏然有几分虚软。

失神如我,难以自持地踉跄了脚步,跌回座位,“我…”

“那天在兴庆宫,本王是不是下手很重?”一只大手,温柔抚上我的脸颊、轻轻勾勒描绘我的唇,“还好… 没有留下伤。”

凝视着拓跋平原瞳底稍纵即逝的温柔,我倔强地把头别开。

“怎么?开始厌恶本王?”炯炯目光紧盯着我,拓跋平原似乎不放过我眉宇间任何神情变化,仅笑得淡然,“你的唇,都微微泛肿… 拓跋信陵吻你了?”

默默隐忍多时的忿怨,彷佛瞬间找到了突破口。 我毫不犹豫点头,即是报复,亦是最卑微无奈的反戈一击,“对,韶王想娶我。”

抚在唇角的手指,似乎有片刻的僵硬。

“杨排风…”喟叹,取代了我预期中的叱责。拓跋平原双眸里竟溢淌出一抹伤感,“你年近十九,是该嫁人。”未尝迟疑,他仅仅揉了揉我脑袋,宛若消散已久的疼惜,却语意寒冽,“离正月初九还有四天,你好好想想… 本王,恭迎你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人物关系图明天放上来=0=

我暂住长江边,虞姬们在文章尾咩? ~~o(>_<)o ~~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回到【渭水泱泱】之际,菊婶正忙着吩咐伙计把店铺牌匾卸下。 头一遭登高攀梯,年轻伙计难免动作不利索。挪移间,牌匾仍旧纹丝不动高高挂,反倒是迈过门槛的我,从头到脚被淋了一层薄薄细灰。

耳畔,聆听到了菊婶低低抽息声。

“没关系… ”沉着脸,我冷下嗓音,“你们先忙,无须搭理我。”不去理会菊婶此刻有多么讶异,我径直往内堂走。

以前热闹的澡堂铺,此刻已然清清冷冷。 目光,流转于孤零零遗落在柜台旁的账簿,在昏幽烛光投射下,它迤出一条长长黑影。而旁边摆放的细径釉瓷花瓶,斜斜插了新条枝叶,亦蕴了好几朵白色杏花。

“花?”叹笑。挑了挑眉,我心烦气躁地伸出手,把花苞一朵一朵揪下。撕扯着花瓣,任由它们一片片飘零而落,我仍不怜惜。

末了,倦了,我猝然拂袖,眼睁睁看着花瓶,在空中翻着滚儿之后,哐得一声摔落在地。四分五裂的瓷片,离我不到半步远,而可怜兮兮的断枝,则充当宣泄怨气的替代品,静静地,沾满尘土。

余怒未消,我不忘记再踩上几脚,“杏林□?议政王?呸!两个人,都TM闹心!” 咒骂着,促急呼吸着,我眨眨眼睛,双眸干涩,无半点泪。

“爱徒…”

幽幽长叹,蓦然自房梁顶传来。气定神闲的言语,带着浓浓戏谑,“爱徒,为师在此等了你许久。说说,你去何处偷鸡摸狗了?”

脚步猝然歇止,我愣住。

“踩花踩得好玩么?” 悠然询问,一道白色人影从房梁晃下,眨眼片刻已步至我身旁,“顽皮。”

“师父?!”怒意骤散,我仰起脸,愣愣地凝视着眼前年华二十八的绝美男子,愕然,“你不是待在贺兰府邸么?为何…”

“脑袋长疮的小侄儿,晚膳时清醒了。他平安无事,为师亦轻松。”笑眯眯答,贺兰栖真挽了我的胳膊,“走,回山罢。”

“不走。”懊丧地摇首,我黯然道,“即便走,也不安生。”

“泼徒,居然使性子?”讶异于我情绪低落,贺兰栖真往我脑门就是一‘金钟罩’。低哼,他勾抬了我的下颔,迫使我直视于他,“说说,出什么事了?”

实在没有心情笑,我皱皱鼻子,语气含着责怪、含着不解,“师父,你当初把师弟带回松山之巅,难道没察觉,他是在装傻?”

不羁笑靥,猝地从贺兰栖真唇边褪去。

“此事…”淡淡的犹豫,贺兰栖真垂下了细美的眼。话锋一转,他答非所问道,“为师认为,他本性不坏。”

“对,他秉性并不坏… 可宇文氏族与杨府,有一段复杂纠结的夙仇。” 顿了顿,我黯然摇首,“师父,我暂时不能随你回山。韶王拓跋信陵,希望徒儿嫁他为妾。”

“然后?”眸里泛出了复杂的神色,贺兰栖真勾了勾唇,眉宇间露出转瞬即逝的讶异,“你打算成亲?”

“没,我心有不甘,当然不愿答应… ”瞥见神偷师父眼底一闪而过的介意,虽有一丝迷惘,我仅苦笑着解释,“而怀王拓跋信陵,则逼迫我书写一道晋封他为‘皇父议政王’的敕令。时至今日,我自认进退维谷,无从抉择。”

“傻徒弟。”轻笑,双颊即刻被贺兰栖真捏住,捏得生疼,“为师还以为,是天崩地裂的大事。殊不知,竟是几个年轻屁娃争夺一把坐椅?”

(⊙_⊙)嗯?!

松开手,贺兰栖真弯出个灿烂笑靥,“笨徒,为师问你几个问题,你仔细想想再回答… 第一,韶王若想夺得帝位,他首要竞敌是谁?”

斟酌着,许久,我才小心翼翼答,“怀王?”

颔首以示赞同,他以指戳中我前额,醇厚的嗓音饱含问询,“若怀王想夺得帝位,他首要竞敌又是谁?”

“韶王?”

“错。”

“这…”沉下心思,前思后虑料想了一盏茶时间,我才慢慢答,“遗诏曾字字注明,韶王脾性好高,理应回避帝位… 若怀王拓跋平原想夺得帝位,只有一个前提:幼帝丧。” 言及此,我恍然顿悟,“德妃?!”

“难得,你带了脑子出门。” 贺兰栖真勾了勾唇,清澈眼眸里尽是赞许,“你再想想,杨延风与芮之同为顾命大臣,他俩面临的潜在危险,数不胜数… 然则,韶王、怀王、德妃三人中,谁最想倚靠杨延风、芮之二人,诛除其他劲敌?”

纠结的思绪,恍然顿悟。

“谢谢师父教诲,徒儿明白了… ”艰难颔首,我的心微微抽痛一下,“您寥寥数语,让我看清楚了形势,以及自己将要抉择的方向。”

“红什么眼眶?”贺兰栖真捏捏我鼻端。他唇边灿烂的笑靥不变,只是幽幽眸底里一闪而过的凝重神采,让我蓦感心悸——

“爱徒,你须牢牢记住:你踹我一脚、我还你一拳,仅是泼皮打架;你卸了我的胳膊、我断了你的手指,仅是意气用事; 把你的五脏六腑挖得干干净净还不让你咽气,让你眼睁睁看着‘算计’二字如何写、让你清晰无误聆听‘算计’二字如何读,让你感同身受‘算计’二字的效应,这才是尔虞我诈的至高境界。”

此番言论,听得我胆颤心惊。

仓惶摇首,既是自我认知,也是无奈喟叹,“师父,您不是常批判我天性愚钝么?徒弟有自知之明,越是关键时刻,越容易迷失、看不清楚方向… 一个无能的杨排风,如何与人争斗?”

“为师反而希望,你又呆又傻。”俊美的面容闪过无奈和叹息,最后是怜惜,“没关系,偶尔看不清方向,为师会陪着你,充当你的眼睛。待到将来,师父老得走不动了…” 微微一笑,贺兰栖真长睫轻颤,“你再充当为师的拐杖。”

嗯??

仰起脸,我倏感困惑。

“爱徒,要感谢利用你的人,因为他在磨练你的意志;要感谢背弃你的人,因为他在增进你的智慧;同样,更要感谢看似朋友、实为劲敌的人,他在觉醒着你的潜能… ”

幽幽诉说着,贺兰栖真眉梢一扬,“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仅仅是因为‘舍弃’的代价太低。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若你此生注定经历无数坎坷,那么首先,你必须懂得‘舍弃’、懂得‘遗忘’,才能炼得‘正派’。 ”

“师父…” 愕然唤出声,我瞠目结舌,“您在教导我‘背叛’?”

“错。”贺兰栖真轻轻叹了口气,而他那双很美很透澈的眸子,皆为毫不掩饰的冷漠,“师父在教导你,逼不得已,可借刀杀人。 ”

我呼吸不稳,“杀、杀人?”

“对。杀人…”抬手温柔地托起我下颔,贺兰栖真面容间的神情,是少见的沉重。倏然,他用力捏了捏我脸颊,直至我疼痛地皱起眉瞪他,他才住手,微笑着启唇,“谁让你疼痛得坐卧难安,杀谁。”

费力地呼吸一口,我绷紧了情绪,“如何杀?”

“方法有,只怕你舍不得。” 言及此,贺兰栖真舒展了从始至终紧蹙的剑眉。力道沉实地拍抚我肩膀,他字字珠玑,“若想克敌制胜,一命抵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EMMA的长评。

估计大家有点儿迷糊,因为要杀的那个人,暂时木有说出来,我…

色字头上一把刀(上)

“若想克敌制胜,一命抵一命。”

“小妹,在发什么呆?”好奇疑问,自我头顶上方传来。 倏然,一只大手伸来,温柔抚去我眉眼间的拧,“别皱脸,当心长出几道抬头纹。”

掀开眼,看到杨延风正俯身凝视于我,薄唇弯出浅浅的笑靥。

四目对望好一会儿,我才惊觉自己发了太长时间的呆,以至于神偷师父拍屁股走人,亦不知晓。

“芮之清醒了。”心情甚好地,杨延风勾住我的胳膊往店铺外走,“妹妹,你想不想前往贺兰府邸探视一番?巧不巧,正月十五是芮之的生辰。原以为他的本命年诞宴,即将在床榻度过… ”

慢步往前,我拍拍衣衫上的尘土,轻声道,“不必了罢。”顿了顿,出于心虚我随即补充了一句,“贺兰大人他刚刚死里逃生,精神必定不佳,理应静养。”

“非也,芮之精气十足。上官兮儿连续给他喂了两碗粥,他还嫌不饱… ”唠唠叨叨,杨延风颀长的身型,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竟有些碍眼,“芮之昏迷不醒这几日,兮儿哭成了泪人,眼睛又红又肿,怪难看。”

视线挪移,我转而望向天边,“嗯。”

“对了,芮之还提及你… ”体贴地,杨延风单手推开门扉,扶着我步出内堂。迈过【渭水泱泱】门槛,他却仍不忘絮叨,“芮之问我,你近几日过得好不好?腿伤有无痊愈…”

一口一个‘芮之’,敢情贺兰芮之是你杨延风的心头好?! 刚想打断风三少,赫然回眸,却发现噤口不言的他,神情惊愕地盯视斜前方。幽幽眸瞳里,竟染了浓浓不悦。

迷惑地,我顺着他的视线往前瞥去——

嗯??最先从华轿步出的,那位身姿婀娜的窈窕女子,不是【延静堂】的老板娘,叶静芸么?至于执握美人纤纤素手,亲密相随迈入茶坊的绝俊男儿郎,貌似昭平无忌?

寒风乍起,吹得她裙摆妖娆荡漾,吹得旁人心思缭乱。

尴尬一笑,趁天下大定尚未出啥乱子,我拉拉杨延风的袍袖,“三哥… 我肚子饿了。回府罢?”

“小妹…” 低沉的嗓音,竟氤氲出一团明显的压抑,杨延风侧过脸,抿唇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便回。”

不待我应允,脸色难看的杨延风兀自甩开我的牵握,朝正窃窃耳语、时不时相视对笑的才子佳人步去。

汗==#

难不成,风三少打算问候浪荡公子哥,昭平无忌?

“诶,等等,你别走…”拖着伤腿,我行动极其不方便地拦阻在杨延风面前,故作不知情地搂住他胳膊,“三哥,我真的饿了。陪我去城南角吃糖卷果罢?” 依稀记得,杨延风提及,每逢姝儿被小公子光欺负得嚎啕大哭时,他总会带着姝儿出府,前往城南角,吃上一碗软绵香甜的糖卷果。

“你让开。” 冷漠回应,杨延风并不曾转头瞥向我,仅收回手,他一字一顿,“静芸,在昭平无忌身边。”

怔怔地,我不自觉住了嘴。

相识以来,我从未见过如此愠怒的杨延风。他不是应该唇边噙着极轻笑弧、俊逸洒然的杨府三少么?即便遭遇诸多纷争,他依然能处变不惊。为何现在,俨然情绪失控?待我如此不和善?

无措站在原地,我眼睁睁看着杨延风擦身而过,三步并作两步走近叶静芸,一言不发地扼了她手腕,嗓音冷硬地掷下四字,“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