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我回应,他一巴掌呼上我肩膀,不以为然宽慰道, “凭威武大将军的家宅背景,凭杨府与贺兰氏族的良好世交,你即使是广寒宫里常年伐树的吴刚,也不愁姻缘嫁娶… 差点忘了,芮之兄刚刚升任廷尉监,我可为你与他二人穿针引线。”

噗——

我一口浓血都快要被杨延风拍出来。

   

僵硬地牵扯唇角,我斜眼睨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七、八年?再等七、八年,莫说黄花菜已凉,叶静芸也成了墙壁上的一抹黯红蚊子血,三哥舍 得她人老珠黄、晚景凄凉?”

嘴里宛若塞了个鸡蛋,杨延风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没话。沉默,仅仅维持了几秒,神情蹙窘的他惊讶反问, “你、你从何得知叶姑娘?”

我不屑低哼,“你与公子光之间的破落事,我岂会不知?”动作利索的跃下床榻,抚平裙裾皱痕,我掩嘴打 了个哈欠,“夜已深沉,三哥早些歇息罢,我也该回房。”

“此刻才二更,急什么?”眼明手快,杨延风勾住我胳膊不让走,清澈眼眸尽 是好奇,“你尚未告之为何知晓静芸姑娘?再者,我为何会受伤?并被你所救?”

“一时间说来话长,切莫着急… 你伤患未愈,暂在此处歇息几天。至于各中缘由,我会慢慢道予你听。”悠哉插话,我不动声色推开他紧抱着我臂膀不放的猪蹄,“你年满二十,又不是十二岁,难 不成希望我一直讲故事陪你入睡?”

杨延风勾起唇,眼底有一抹稍纵即逝的狡黠,“表妹愿陪,做哥哥的不介意。”

比流 氓 比猥 琐,谁怕谁?我一指戳中他太阳穴,鄙夷叹,“你么,仅仅嘴上功夫厉害,喜欢拿人开涮。若真有本事硬起来,我亦无畏无惧陪 睡一宿。”

   “你…”窘迫起伏的语气,终于有了少见羞赧。

“我什么我?只准你占师父他老人家的口头便宜,不允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 身?”心满意足瞧见杨延风的蹙窘神情,我不容分说将其摁倒,顺手帮他铺开褥、掖好被角,“不斗嘴了,来来,安心入睡… 明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再详细絮叨。”

“好。”他凝视看我,微微抿出一抹笑,慢慢阖了眼眸。

凑近身子, 我吹灭榻边烛火。

寥寥寂夜,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仓促决堤的思绪,全部卷涌而来。适时地,遮掩了浮上我唇角的无奈轻笑,以及,对于 世事蹉跎的感慨。

遗憾,总和年轻绑在一起。

誓言,又怎能赢得过时光流转?

   终于,该与贺兰栖真一起,去见见目无尊长的傻师弟,宇文昭则。

思及此,我无声叹息。

红与黑,罪与罚(2)

子夜的皇城内苑,处处可见巡城走动、密切注视周遭一切变化的金吾卫禁军。或许是因为盛京局势复杂,戒守在紫宸殿外士兵们的表情,隐隐透露 出持重之感。

“谁?!” 一句紧张质疑,缘于殿外的士兵听见源源不断的细碎石子滚落声。 然则下一瞬,欲拔剑出鞘的他们,被三四颗石子击中昏睡穴后,连低哼的机会都没有,犹如烂泥般相继瘫软在地上,陷入昏迷。

“走。” 淡淡提醒,衣袂翩然的贺兰栖真搂着我,步疾如飞燕掠空,迅速从朱红高墙跃下。其势落如晴蜒点水,灵活闪入紫宸殿内。

正殿内,照明 之用的宫灯仅余一盏,似乎是幼帝已经酣然入梦。蹑手蹑脚追随在贺兰栖真身后,我默默算计着最短路径—— 若没记错,穿过峦翔阁,迈过殿北横街,即后便是帝王居住的寝殿区。

果断地,我压低嗓音示意,“师父,我们应该…”

   言辞,蓦然中断于一盏铜质烛台紧抵在我后背。肌肤处传来的清晰刺痛感,提示着只要再些许用力,锐利烛芯,便可透过单薄衣衫硬生生刺入。

   “你、你是何人?”紧张的呼吸,忐忑不安的质问,随之而来的女性警告虽语调轻颤,却异常勇敢,“胆敢刺杀圣上,必诛九族!”

“不想死,立刻滚开。”低沉且没有情绪起伏的简短回应,直接丢给出现者,贺兰栖真手中银剑蓦转,我尚未看清楚,一道女性身影便倏然飞掷出去。

   预期中的沉闷响动,突兀地,被银光席卷的利刃碰撞声所取代。 藉着幽暗灯光,我清楚瞥见了与贺兰栖真近身对峙的黑袍男子的相貌——

   区别于当年那个只会傻呵呵笑、拿着鸡血石向我示好邀功的笨师弟,如今的他,俨然一位等候了太长时间的猛兽,一旦察觉危机,便发动全部攻势,置任何擅闯者 于死地。

“都住手。”镇定唤出口,我咽了咽干涩的喉,缓慢叹息一句,“昭则,还记得你的师姐,颜招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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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料之中,既诧异于我的死后重生,也惊愕于 诸葛笑笑生的真实容貌,中郎将宇文昭则始终不曾开口说话。与敷衍漠视我的态度相比,取来棉布和止血药膏的他,反倒是柔缓了表情,细心地,为被美人师父误伤 的宫女包扎手腕伤口。 冲模样清秀的宫女笑了笑,我饶有兴趣道,“我是中郎将大人的师姐,即险些咽气见阎王的钦天监… 你是… 紫宸殿的值事宫女?”

   五官面容少了几分戒备惊惶,她摇摇头,扶著仍有些痛的喉,哑哑道,“阿奴,是尚寝居的司灯女官。”

我颔首。

   置身于这间被废弃的大福殿,双腿稍感酸麻的我,索性盘腿坐在贺兰栖真身旁,目不转睛盯视着沼泽君,细细观察他为司灯女官涂抹药膏的一举一动。在心底略微 盘算一下,我并未在相顾无言、愈来愈沉闷的气氛下退缩,主动打破沉默调侃道,“师弟,你既然从未失忆,为何升官发财后也不前往杨府,拜访师姐我?”

   

置若罔闻,他连头都未抬一下,仍旧是为司灯女官伤患处涂抹药膏。反而是小宫女好奇地瞥我一眼,没作声。

“别抹了, 她伤的是腕,不是臂膀。再涂抹下去,她整只胳膊都是草药味。”朝她绽出一抹歉疚笑,我抿了抿唇,语调平淡且从容,“师弟,我偷偷潜入皇宫一趟不容易,所以 长话短说,你仔细听好。”

宇文昭则拧了拧眉,长长的眼睫遮住了幽黑眸瞳里的情绪流转。

清了清嗓子,我娓 娓往下道,“师姐与韶王拓跋信陵之间有血海深仇。此生,要么他死,要么我亡… 所以,师姐希望你能助杨家一臂之力,与杨家站在同一条阵线,互不背弃。”

   

无边的沉默。

许久,宇文昭则也没挤出一个字,仅仅面无表情盯着我。

感慨的叹口气,我语意笃定,“我明 白,惟有互恩互惠,才能结成利益共同体… 只要你愿意倾力相助,我绝不会亏待宇文氏族,定重重回报。”

话音未落,他为我不加修 饰的言辞低低笑出声,褐色眼眸尽是嘲讽冷笑,“重重回报?”

“以师弟的家世背景,中郎将一职实属屈就。”我光明正大答,“忆及宣 和初年,宇文虚中受封镇国公,其长女嫁为相王妃,次女亦入宫立为丽妃,集三千宠爱于一身… 若非昭平一族从中陷害, 此时此刻,师弟你应该揣着镇国公的世袭爵位,在自家府邸醉生梦死。”

宇文昭则眯了眯眼眸,阴冷问,“你想谋反?”

   “当然不是。”我摇头,“幼帝的生母,乃诸葛笑笑生(贺兰栖真)的亲侄女… 芮之虽逝,但贺兰家族的尊贵地位仍不会动摇,而我三哥,辅政重臣杨延风仍生龙活虎。试问,除了对皇权虎视眈眈的韶、怀二王,盛京城内最权倾朝野的大家族, 还能有谁?”

他缓缓侧过脸,目光投向贺兰栖真,语意迟疑,“所以,你们打算结党营私?”

“错,是看在你 是我师弟的份上,打算一荣俱荣,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沉声解释,意在阐述一件最简单的事实,“上苍既然赐予我们三个人师徒情缘,或许也是希望我们三大姓氏,继拓跋皇室之 外,继容成、昭平二者之外,成为朝堂之上最具政治影响力的三大家族。”

稍顿,我不忘补充一句,“有多少攀龙附凤之人,想与贺兰、 杨家二族结成亲家?只要你愿意帮我除去韶王,师姐定有本事,还你们宇文氏族一个显赫身份。”

宇文昭则定定地看着我,一声不吭。

   

瞥向始终沉默的贺兰栖真,我眨了眨眼,柔缓了语调缓慢道,“栖真,你愿不愿意把先前的表白… 当着昭则的面,再说一次?”

   未尝预料我唤出他的名讳,贺兰栖真神情一怔。

催促着,我语调平静,“你重复一遍。”

清晰瞥见,那双幽 幽眸瞳浮露出复杂难喻的神采,然则下一瞬,贺兰栖真倏然凑近脸,轻轻吻了吻我的额头,承诺之辞慢慢诉出,“我想娶你,想照顾你… 希望你不再流浪,更希望你… ”眸光流转,他长时间认真凝视着我,嘶哑一声叹,“更希望你从今往后… 随心所欲,无忧无虑。”

   心弦倏然颤动一下,我仓惶别开眼,视线却不期然对上宇文昭则,瞧见他眉宇间的错愕,震惊。

他翕动了薄唇,似乎是想要驳斥什么、 反对什么,最终,依然不曾道出一个字。

“师弟你听见了,我与师父早已不是纯粹师徒,而是私定终身的世俗男女。”深深呼吸一口以平 定稍稍纷乱的思绪,我语意笃定道,“只要你愿意帮我对付拓跋信陵,我定让宇文家族取代昭平氏,成为北秦治下第四大贵族—— 新皇正式登基,便是你迎娶杨念慈的大喜之日。”

“杨念慈??”宇文昭则剑眉紧拧,英俊五官笼罩著寒冰,“你打算逼我娶年仅十一岁 的小丫头?颜招娣,你疯了!”

“我没疯,我算计的很清楚。”迎着他忿怨的目光,我笑了笑,没心没肺解释道,“汉惠帝的皇后张氏只 有九岁,而汉昭帝的皇后,上官氏才六岁。念慈她芳龄十一,可称作大人,亦该定下一桩良缘。”

他阴冷回应,“疯言疯语。”

   

“非也~ 士大夫贵族的子弟,只有在吃饭穿衣的时候,才处处讲究自己的显赫身份。所谓有得必有失,师弟若真想恢复宇文家族的声望,是否应该 在姻缘嫁娶方面,为自己的姓氏做出一些应有的隐忍??”

我不急不慢地劝,字字坦诚,“再者,我若嫁入贺兰府,也是你值得倚重的师 娘。朝中有人好做官,师娘若活得风生水起,还会少徒弟的吃喝拉撒?惜弱是已故怀王妃,而念慈,则是杨家唯一一位千金大小姐。谁娶了她,谁便拥有与怀王、与贺兰氏、与杨家最密切的姻亲关系。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试问其他臣民,谁不趋之若鹜?”

   想也不想,宇文昭则断然拒绝,“不必多言,我绝不会答应。”

冷漠嗤笑,我悠哉侧过脸,瞥向忐忑不安的司灯女官,轻轻喟叹,“傻 师弟,任何誓言都别说得太圆满,否则伤人伤己… 你是聪明人,不妨考虑清楚:正妻,只有一位。妾,却可以想娶多少娶多少。 家族振兴与儿女私情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在明天日落西山之前,有所顿悟。”

话音未落,我不动声色挽了贺兰栖真的臂膀,朝宇文昭则薄 凉一笑,“言尽于此,师弟你慢慢斟酌… 是打算与杨家为敌、成就韶王的野心,或是助师姐一臂之力、成就宇文家族的声誉,仅一念之间。”

   他深沉的黑眸有了一闪而逝的厌恶,“颜招娣,你变了。”

“你不也变了么?”随口反问,笼罩在他咄咄逼人的寒冽眸光之下,我几尽 叹息道,“若想好答复… 明日戌时,松山一聚。”

红与黑,罪与罚(3)

从皇宫出来,信步走在丰泽长街,花酒脂粉香息仍弥漫在这幽幽巷道。寻花觅柳之店,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而那些举止招摇的媚影,轻轻挪着 莲花碎步,莺声细语些什么,一点一点蚕食街边过客的心魂,盼君一回顾。

惟独,贺兰栖真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曲折逶迤的长街,彷佛在今夜蓦地缩短,而遥不可及的深宅大院,亦不期然出现在眼前。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心不在焉的贺兰栖真,我拉了拉他的袖缘,淡淡提醒, “到了。”

“嗯?”他步履不停,似在深思。

我略略提高音量,“怀王府,到了。”

   匆匆前行的脚步倏然顿住,贺兰栖真扭回头。认真地看着我,他轻轻问出一句,“你打算一个人…见他?”不同于以往的平淡语调,尔今,我微微听出一丝情绪 波动,隐约含了不舍。

笑着颔首,我欲转身迈步走上石阶,手腕被却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虽力量不大,坚定地止住我的步伐。

   

“月儿,早去早回。”他浑厚的声音略显沙哑,却透露出安慰人心的安全感,“我在这儿,静候。”

动了动唇,我想回应 他几句,最终还是极其简单的开了口,“好。”

俊逸面容的神情不再有任何迟疑,贺兰栖真以指拂去我眉角的碎发,浅浅一笑,“怀王并 非你的师弟,有什么话,好好说…去罢。”

话音刚落,他轻轻放开我。

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我回过身凝视 着府邸门匾‘敕造怀王府’五个朱漆大字,极其镇定地踏上石阶,一步一步走上前。

以指叩门,我重重敲击几次。

   咯吱一声,大门被缓缓推开,而探出脑袋的,是一位睡眼惺忪仆童。

“小哥,有劳你通传怀王殿下,远亲颜招娣有事造访。”弯着笑, 我徐徐倾诉,“我是已故怀王妃的…发|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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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了一口王府婢女送来的碧螺春,我翘着 二郎腿坐在议事厅,歪了脑袋欣赏墙壁上挂有的一幅刺绣图——鹊桥仙。

啧啧叹,还以为平原君没了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斗得过小三打 得过流氓的排风姨妹,从今往后的日子必捶胸顿足懊丧不已…岂料,拥新一任美人入怀的准新郎倌,私生活仍旧惬意,颇富情调~~

所 以说,男人不可信。

别以为厅外一声急过一声的仓促步履暗示了失而复得的快乐,别以为火烧火燎踹门而入的嘈杂声响代表了喜上眉梢的 振奋…男人么,都怕女人死缠烂打,但喜欢用同样的方式对付没得手的女人。

不急不慢放下茶盅,我优雅站起身,朝愈发激越的脚步躬身福礼,“见过怀…”话,尚未道完整,自己已落入一个坚实的臂弯、一 个亲昵的男性怀抱。

他紧紧地拥着我,没有任何言语诉说地抱着我,像怀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烟消云散的灵魂,却执著地想要把我揉进他的 骨血里,赋予最安全的体温,不再离弃。

身体被拓跋平原圈箍着,我呼吸不畅,“殿、殿下,男女授受不亲,劳烦你…”提醒,才刚刚 说出口,萦绕在身体四周的温暖触碰不复存在,而下一瞬,绝对强势的男性力量把我打横抱起。

目瞪口呆地看着表情凝重的拓跋平原,我 一时没反应过来,讷讷道,“王爷,你…”困惑,从来都没有获得解答的机会,视野里一阵天翻地覆,眨眼间,我毫无悬念地被拓跋平原摁倒在宽大的紫檀书桌, 双腕,亦被他扼制着置于头顶。

布帛裂响,缘于他霸道且粗鲁地撕开我的衣襟,挑开肚兜。

视线,快速掠过脖 颈、锁骨,寂静无声停落在我左胸口、停落在那块火焰胎痕时,拓跋平原眉宇间的肃穆,才被确认无误的镇定情绪所替代。

力撑额前滚滚 乌云,我没好气撇了撇嘴,嘲笑道,“看清楚了么?确定本姑娘并非太皇太后派来诱|惑你的细作?还不快放开…”

冷漠讽刺,毫无预 兆中断于拓跋平原俯下俊脸,吻堵住我的唇,“我要你。”

垂首,我瞥见自己的褥裙被他恣意撩起,单薄的 亵裤在下一刻,成了丢弃于地的两片破布。强自镇定心神,我微微向后退却了身体,“你怎么了?像几十年没吃过天鹅肉的癞蛤蟆。”

“怨谁?”呼吸粗重地反问,拓跋平原抬眸瞪我一眼。或许是急于宣泄内心渴望,或许是嫌我太干涩不愿主动配合,他竟端起之前被我搁置于书案的碧螺春,微凉茶 水直兜兜泼淋,濡湿了我腿间一大片。

我生生倒抽一口凉气,“你这是—— ”

“闭嘴。”他言简意赅回答两 字。

然而,花|径|不曾缘客扫,几次三番,他始终是滑了出来。努力挣扎着往后退缩,我皱着眉头口干舌燥提醒他,“停…停停!有 正事商谈。”

“再议。”他气急败坏的拒绝,而一心追逐明月的俊脸,因为尴尬情绪而稍染了绯红。

气血上 涌,我险些语不成句,“你、你想还不想当议政王?”

“想! ”褪下自己碍事的衣衫,他咬牙道,“可你,本王同样想拥有! ”捋高裙摆推至我的腰,拓跋平原忽然松开了我的手腕,迫使我翻转过身背对他。

我拧眉,“殿下!你若再执意侮辱我,静候在怀王府外的贺兰栖真绝不会放过你。”

低沉沙哑的嘲笑洋溢在耳畔,拓跋平原一字一顿,“本王不在乎。”

   无法回眸瞧见他的表情,亦无法揣测他此时此刻的心思,我只能努力安抚他躁怒的情绪,好言相劝道,“可我怀孕了,不宜行|房。”

“并非本王的骨肉,本王更不在乎。”拓跋平原冷冷答,低沉压抑的嗓音里满是愤慨,“杨排风,你可曾在意过我的感受?!”

和谐号来 啦

和谐号来啦(其实这一段啥也没有,仅仅平原君强势扑倒排风的一个动作描写)

“我把你当成宝贝似的藏在怀王府,给予 你最好的吃穿用度,给予你最大限度的自由,给予你最真心的宠爱纵容,舍不得冒犯你一丝一毫…可你是如何回报我?勾引贺兰芮之、诱惑杨延风、自称韶王侍 妾…甚至,为杨延风珠胎暗结! ”控诉着,喘|息着,拓跋平原双手及时扶住我的腰,令气力虚弱的我不至于跌倒。

“如果不是我, 你仍然独身一人囚困在廷尉司抄写《女诫》,为贺兰芮之流尽眼泪!如果不是我,你依旧是脸颊留有丑陋伤痕、被杨延风蓄意嘲讽的蠢笨丫头!如果不是我,如果不 是我的细心袒护,你早就被韶王带离甘露殿、先斩后奏…我待你周全,你却对我薄情寡义! ”

咬住下唇,我痛苦地蹙紧眉。

   

“死?居然敢一声不吭地走了!未回报本王之前,你再消失试试。 ”低语控诉,他紧贴在我背上,嘎哑的声音皆是忿怨与痛恨,“杨排风,你何必回来?!”

疼痛,让我的神智越来越迷惘。晃晃脑袋,我 再也无法承受而暗哑唤出声,“轻、轻点儿…慢些。”

和谐号来啦

和谐号来啦(其实这一段啥也没有,仅仅平原君恢复了 理智,温柔对待排风的动作描写)

韶王时常宣称,骗一个男人,首先要骗过自己的心。不知道,尔今的颜 招娣,能否得一次及格分,以弥补年少不经事的缺憾?

爱情,不是爱他,便是更爱自己;不是全赢,便是彻底赔尽… 此刻,夺眶而出的惟一一滴泪,静静滴落在紫檀书案,从容。

<本章完>

 

你是败柳,我是残花(上)

哗哗的细微水声。

平复着呼吸,我体力匮乏地伏在桌案,说不出任何言语。喉咙深处干涸得近乎火烧,身体百骸,亦沉 重得无法挪移半分。

一只大手托住我的腰,小心翼翼将我翻转,令我毫无逃避的瞥见那双幽黑瞳眸,隐约,透露出一抹晦涩神采。

   

沉默着,拓跋平原执起素白的巾帕,动作轻缓地帮我擦拭掉大腿内侧的暗红血渍,以及,慢慢溢淌的欢爱|液体。

吃痛抽 息,只因下|体撕裂的伤口触及温水而有所不适。

他眉宇间有了一闪而逝的歉疚。末了,以赭黄的外袍覆住我,他稳妥地将我抱离书案, 选择就近的一张檀木椅入座。

拥我在怀,让我头倚靠在他赤|裸的胸膛,拓跋平原轻轻在我耳畔低喃,心跳声亦一次又一次,不似一贯沉 稳的节奏,竟稍显蹙迫,“还疼么?”

“…”

“若真怀有身孕…生下来罢。”

咽了咽干涩的喉,我慢慢抬首,瞥见平原君眼底的退让。

“你‘逝世’的这几天,本王反反复复回忆了许多往事。 ”或许内疚,或许心有羞惭,拓跋平原不敢直视我的双眼,反而侧过脸,意蕴复杂的目光投向扑闪不定的灯烛,触抚着我凌乱的长发轻声道,“贺兰芮之辞世,杨延 风亦撒手人寰…往后,只要你肯诚实相待、愿死心塌追随,本王定不负你。”

稍停顿,拓跋平原尴尬轻咳一声,语调笃定补充两句, “当然…假若你诞下麟儿,本王亦会当成自己的亲血脉。”

拧了拧眉,我刚想回应他什么,一个暖暖的吻倏然贴上我的额头,继而迅速 离开,惟独留下五个字,意在催促,“快说,说愿意。”

“…”

“不愿意?! ”不悦于我的缄默,拓跋平原颇为光火地垂眸瞪我,“本王待你杨排风还不够好?本王…”叱责,在他不经意瞧见我脖颈处的紫红掐痕时,猝然消歇一大半音量。 拥抱着我的臂弯,刹那间,不自然僵硬了几分。

终于,他底气明显不足,却仍旧死鸭子嘴硬,“快说,说你愿意。”

   抿直了嘴唇,此刻,我仍感体力不支。任由拓跋平原的气息萦绕在我全身,侧耳静听他愈渐不稳的心跳声,我合了合眼眸,不屑回答。

相顾无言,足足维持了一刻钟,才被平原君的低沉诉说所打破,含了无奈,“本王以为…过去的是是非非,与其字字计较,倒不如全部遗忘。”直视于我,他漂亮 的眼眸,透露出浓浓的抱歉与赤|裸裸的吩咐,“我原谅你最初的欺瞒,你体谅我今夜的失态、并保证不再与我怄气,如何?”

暗暗嗤 笑,我翕了翕嘴唇,无言。 “你… ”为我的‘不知好歹’而愠恼,拓跋平原冷下俊脸,却在短暂的僵持之后,重新柔缓面部表情,低沈的声调也多了几分哄劝,“堂堂皇子,会有得不到的女子?可我 真心喜欢的,惟有你杨排风。 既然你肯私自拜访,必是对我旧情难忘余情未了…我以皇子名誉承诺你,暂延缓与温如意的婚期,待到盛京城局势安定,再风风光光正式娶你,如何?”

   

“娶我?”勾了勾唇,我嘶哑着声线不咸不淡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