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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王府出来,她便被他抱上了马,一直在宫中长大的她很少骑马,整个过程几乎都是靠在他的胸膛之中,她能够感受到耳畔呼呼而过的清风,也能听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声。

联们保我能联我。伸手一碰墨架,楚凌裳才愕然发现是固定在案几之上的,像是——机关!

原来,禁楼之中还有暗室。

可是,她和青袖为什么会在暗室?

夜崖迹朝她伸出大手,霞光落在他的仙容上,恍如天人,看得她一时间恍惚了起来。

大段走廊被她们抛在了身后,这里显然还是室内,一点风都没有,纱笼中的烛光丝毫摇曳的迹象都看不到。

她显得没由来的害怕,这个地方总给她一股子阴森森之感。

她的眸光再度落在了案几上的墨架和古墨之上,可见男子也对这女子极为情深,案几之上的每一样物件质地精美,不是出自下等货色,就连墨中的清香都是特别制成,不过——她总觉得墨架的摆放位置有点怪怪的,但凡墨架,摆放位置一般好为端正,四平八稳,尤其这主人很显然是整洁之人,怎么会允许墨架倾斜摆放?

当南华公主被夜崖迹一路带到一处山坳之中时,天边已经染上了大片的霞光。

很快,脑中形成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这种想法像粒种子似的落在心里,生根发芽,渐渐形状越来越清晰。

楚凌裳心中开始变得有些了然,轻拍了一下青袖的手臂,安慰道:“没事,我们安全了,这边是我来匈奴之后居住的地方。”

楚凌裳想了想,脑中一处方位映出,泾水为曾经的魏国之地,这女子是——魏国人?

楚凌裳没有考虑太多,抓起青袖的手腕,“跟我来。”

楚凌裳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身后长长的走廊,门,缓缓关上,将她完全带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这是禁楼的书房,门关上竟然看不到一丝缝隙,与周围的墙壁自成一体,难怪她平时没有发现。

楚凌裳轻轻一笑,“放心吧青袖,从这里走过去便是内室,你先到里面休息,等我回来,没什么可怕的。”

楚凌裳这才反映过来,放下竹简后,轻叹了一声,心中的狐疑开始渐渐形成了一副画面,那是一卷清新雅秀的画卷,画卷之中清风摇曳着大片的芙蓉,芙蓉丛中坐有一女子,与水畔嬉戏,与被眼前身骑战马之上的高大男子相遇。

猛然想起了乌可的话,心顿时一惊。

眼睛却在盯着竹简上面的文字,这女子一直写的是汉字,可见她不是匈奴人。这段话中提到了她与男子相遇的地点,于泾水之畔,泾水

石墙外,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走廊两侧同样放有纱灯,明晃晃的烛光映亮了眼前的一切。楚凌裳拉着青袖的手一路走过,只觉得越走越熟悉,这条走廊好像是

禁楼!

空中,两只仙鹤在飞旋着,一路跟着他们两个来到了这处山坳之间。z

终于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竟设有一道门,楚凌裳伸手试着能够推开,谁料这门压根就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而门外,竟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脚步,顿时停住,后面紧跟着的青袖撞在了楚凌裳的身上。

见她面色有异,青袖小心翼翼地低唤,“小姐?”

轻轻一扭,果然可以扭动,墨架转动的瞬间,只听耳畔传来低低的轰隆之声,而后,不远处的一道石墙竟然缓缓开启,是一条通往未知之路的门口。

这原本就是最美的邂逅,却经历了凄美结束。

难道

霞光染红了山坳中的每一片叶子,嫩绿之中透着浅浅的金红,也映在了南华的裙衫之上,倾泻下来,如同鎏金。

青袖憋着小嘴点点头,放开了楚凌裳。

青袖瞪大了双眼,指着出口,“小姐,这、这”

马停住了脚步,夜崖迹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而她依旧骑坐在马背上,愣愣地看着眼前一片美景。

良久后,将手放在他的大手之上,夜崖迹请轻轻勾唇,眼底泛起更多柔软,手掌收住,手臂一拉将她顺势抱下了马。

落地的瞬间,她被他搂在怀中,脸颊不知是霞光还是晕红,总之,红了一片,煞是美丽。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她不自然地敛下了眼眸,朝后退了两步,离开了他的怀抱,裙衫之上却依旧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

卷六 236 情人坳

“这是哪里?”南华转移了目光,轻轻走到山坳之前,看着远处连绵的青山,身旁,两只仙鹤落下。

她认得这两只仙鹤,一直跟随夜崖迹左右,如影随行。

仙鹤伴仙人,实属合适。

“不”南华心酸,低下头,“公子是才华横溢之人,是我配不上公子。”

“不——”她猛的推开了他,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身子微微轻颤。

“不要上前。”见他朝前走了一步,她又后退了一步,轻声阻止道。

“不要说了,我不可能跟你走。”她捂住了双耳,不听他如醉般的嗓音,也许她便不会这么心波起伏,他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对她说这席话?

“从汉宫到匈奴,我一路追随,只愿与你再次相见。”夜崖迹碰触她的小脸,见她又惊慌朝旁退了一步后,眼底闪过一丝挫败之感。

“夜公子是闯南走北之人,看来对匈奴国也很是了解。”她轻声说了句。

“当时只缘一面,怎么在你眼中我成了喜欢玩笑之人?”

“我”她如鲠在喉,他的一针见血让她连撒谎的勇气都没有。

“灵儿——”

“灵儿,我会带你马上离开匈奴,远离朝廷,于江湖之中逍遥自在。”他迷恋地覆上她的脸颊,语气极为温润,“从此之后,你我可看尽人世间的山水名川,享受四季变化之乐。”

“离开他身边,跟我走。”他没等她说完便脱口而出,她的心思他懂得,她要说什么他也知道,他不忍她说出口。

一幕幕美好,伴着他清透的嗓音如同画卷展开,她似乎也看到了这样一幕:她与他身着同样素袍,或泛舟湖上,或于山顶观日,山水之间尽是他们两人身影,而鹤儿如影随形,像是一对神仙眷侣,无忧无虑,再也不管人世间的纷扰,只求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不要再给她希望了,她不能承受这般沉重。

他是如此飘逸,像是随风可以仙化般,她的心是动容,但越是动容就越是沉重和疼痛。

他的心底泛着柔软,她的动摇和向往全都映在他的眼眸之中,他看她看的如此真切,就正如彼此第一眼就再也难忘的心有灵犀,他知道,她对他的刻意逃避不过也是爱恋的一种表现。

他的目光看上去那么柔和,美好得如同一块润玉,那么干净剔透,却又透着极强的穿透力,一眼能够看穿她的内心。

他站在原地,眸底闪过一抹受伤,眉心微微蹙着,“你爱的不是赫连御舜,为何还要留在他身边?”

南华一愣,半晌后才抬头,喃喃道:“离开?”

南华在心底轻轻呢喃着这个名字,很美,这里的确是最佳的定情之地。

南华眼底有一丝松动,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向往,樱唇轻轻颤抖。

南华转眸,山坳之外,是一株株盛开正怒的花树,她不知道这种树叫做什么,也从未见过这种树木,树干十分高大,触目能及的都是大片大片的白色花瓣,随风清扬,落得山坳满地白花,如同万树梨花般。

夕阳于山峰之间隐约可见,在天空之中泼了万般光彩,山河如此壮丽,又如此圣洁,她的心也从未有过这般平静。

夜崖迹上前,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只是轻声问了句,“喜欢这里的美景吗?”

夜崖迹低头看着她,目光坚定,“对,离开,有我在你身边,没人能够伤害你。”

夜崖迹凝着她,低低说了句,“闯南走北不过只身一人,再美风景也无人分享,灵儿——”他拉起她的手,望进了她的眼,“你可否愿意做我身边这位分享之人?”

夜崖迹却依旧保持着温润的笑,这笑,像是她身后大片的白色花瓣,轻柔无暇,落于心头却深刻心间。

夜崖迹心疼地看着她,一贯平静的声调微微提高了些,“现在跟我走,还来得及。”

联们保我能联我。夜崖迹看出她眼底的一抹抵触,轻轻一笑,与她并排而站,手中的扇子合在一起,扇坠轻轻晃动着。“这里叫做情人坳,是整个匈奴国最美的地方。”

夜崖迹看着她,心底腾起恻隐之情,伸手不受控制地将她拉入怀中,深情在她耳畔落下了一句,“今生今世,只为你一人痴狂。”

大胆的示爱言辞令南华陡然抬头,瞪大了双眼看着他。

她从未想过离开,也早就认定了宿命,因此虽然她与凌裳走得再近,她也不敢占卜将来之路,她怕,她一直都在怕

她还有什么资格,做他身边的那位分享之人?

如今,她已嫁为人妻,而且还是汉与匈奴的和亲,他怎能说出这话来?

心中的幸福是伴着疼痛而生,内心早已是惊涛骇浪,其实一路上她已经猜出夜崖迹的心思,一直以来她都只是至于思念,那种疼痛的思念每到夜里都倍感强烈,像是无尽的煎熬,令她喘不过气来,她也曾经在奢望,能够被这天人般的男子看在眼中,哪怕只是回首一望,便亦足矣。

情人坳?

手指轻轻颤抖,连呼吸都变得不再平稳,“夜公子,你、你在说笑。”

泪雾,瞬间蒙了她的双眼,从未有过安定的心像是靠了岸,她不敢抬头看他,正如她不敢将自己的爱慕说出一样,良久后,低低说了句,“夜公子,我已经是——”

美丽的画卷顿时被一张威权之容阻断,冰冷冷的言语很快将她拉回了现实,令她再也没有能力去幻想这般如仙境的境遇。

而此刻,她听到了他的真心话,却又开始惧怕了。z

良久后,她转头看向夜崖迹,轻声道:“你带我来这里,只是看风景?”

这般美好生活,她何尝不去向往?尤其是面对着心爱男子,她更是身心向往,但——

是啊,她爱的从来都不是赫连御舜。

“还是——”夜崖迹轻叹一声,目光泛起一丝怜悯,“你要趁机接近军臣单于?”

南华倒吸了一口气,泛着淡淡泪雾的眸瞬间瞪大。

卷六 236 月光下的桃林

月光,静静蔓延。

楚凌裳这次真的肯定自己就是在禁楼,原来不过是一墙之隔。

深吸一口气,想到了那个男人。

“王上人呢?”她问了其中一个丫鬟。

“王上精心安排了一切,难道不是为了太子之位吗?想来现在,军臣单于早已对二王子于单彻底失去了希望,王上是单于唯一可以担此大任的儿子,太子之位不久之后便是王上的囊中之物,凌裳自然要提前恭贺王上。”

“知我者,这世间只有凌裳一人。”他深情凝望,拉过她的小手,“我只愿与你共享富贵荣华,凌裳,我要你做我的太子妃,未来的阙氏。”

一句话,熟悉的嗓音,指尖熟悉的温度,提醒了她,这并非是梦。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月下的桃林很美,但从没想过,这里还可以更美。

于她身前停住脚步,赫连御舜怜惜地看着她,伸手轻抚了一下她的小脸,低柔落下句,“你终于来了。”

人生能得此佳偶,于愿足矣。

倾国倾城,聪慧过人。

十里桃花?

在她撞见他与缇雅郡主相拥的瞬间,她是心痛的,不过这种心痛怎么也抵不过心底的那份担忧,而当他将她紧紧搂住,一字一句在她耳畔落下这句话后,这份担心就油然而生,早已经抵住了原本的心痛。

夜风吹过,树杈上的桃花又纷纷落下大片,兜转在红色绸带之上,泛着晕红色的纱灯,又参合着月光的清冷,形成眼前的大片光景。

她的眸光泛着清澈之光,与他凝视,良久后,才反应了过来,朝后轻轻退了一步,远离了他指尖的温度。

她的话,令赫连御舜眼眸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笑意,也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淡笑道:“这种未卜先知的话,许是从你口中说出才不会突兀。”

她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他想要做什么。

她聪慧得令他心疼,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原本就不是一个女子能够从容面对的,但凌裳可以,他相信当她从昏迷中醒来时,可以发现暗室的机关,可以猜到他早已在桃花里等候了。

对,十里桃花!

小丫鬟笑而不语,却将她拉到了桃林的入口,而后又恭敬地站在一边,看向她的眼神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心却在突突直跳,有一种异常的念头和想法像是兔子似的,马上就要蹦出胸口了。

想着,楚凌裳快步下了楼,却在走出禁楼的瞬间,被外面的周遭一切惊住了眼眸,脚步停了下来,愣在了当场。

曾经落在耳畔的那道低沉嗓音再次回荡身边——如要见我,十里桃花。

果不其然,她冰雪聪明,一路找来了这里,见到他的瞬间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因为在此之前,他早已经准备将一切告知与她,没料到,她却极为冷静地提前恭贺他为太子。

楚凌裳停住了脚步,站在月光之下,与不远处的那双眸凝视,无法游离半刻,只觉得这世间万物只剩下这双眼眸,凝聚着天地万物,日月精华,穿越了千山万水,永生永世。

楚凌裳吓了一跳,又环视了周围的一切,见地上都散落着红色的花瓣,不知是何种花,这花瓣也跟着火红的绸缎一直延伸至桃林深处,不见尽头。

楚凌裳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朝着他深施一礼,柔声道:“凌裳见过——太子殿下。”

楚凌裳的呼吸有些加促。z

楚凌裳的手指轻轻一颤,半晌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凝着他的眼眸,也许正如他所说,无需看懂他的眼,只需看懂他的心。

楚凌裳误以为自己还在昏迷之中,又或者是一觉醒来后才发现,所有的美好只留在夜晚。

沿着脚下和身旁的红绸一路前行,她的步伐极轻,轻轻踩在旋落在地的桃花花瓣之上,软软的,像是踩在云朵之上,她的心也软软的,像是越来越靠近那道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

男子似乎擦觉到她的脚步声,转身,一双炯炯鹰眸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瞬间,一贯涔薄的唇角缓缓勾起,如同等候了千年,终于在这辈子相见。

瞬间,她误以为是幻觉,又好像是隔世般,她的心在飞快狂跳。

禁楼之外,大片大片的红色绸带一直蔓延到十里桃花林中,沿途也尽是红色纱灯,映亮了眼前的一切光景,几名丫鬟也穿得极为喜气,恭敬站在禁楼之外,见了楚凌裳后,其中一丫鬟上前,笑着道:“楚姑娘,您终于出来了。”

终于,在桃林快要尽头的空地上,她看到了月光下的男子。

见她楞楞地站在原地,他的笑更是温润柔和,拿过早已备好的霞帔喜袍,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赫连御舜含笑的唇微微滞住。

赫连御舜微微勾唇,将手中的喜袍展开,是极为精美的汉服喜袍,袍上绣有百花朝凤,那百花瓣之间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宝石,下有流苏长长坠下。

这一幕,像是梦中。

这是怎样的女子啊?

这片空地于桃林之间,她竟从未到过这里,周围的桃林之上尽是绸缎扎成的红花,大朵大朵绽放在纷落的桃花之间,而站在月下的男子,也一身红袍,十足中原男子新郎官的装扮,墨黑的发束起髻,髻之间也配有红带,红带正中间为一颗明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身上的红袍为锦缎而制,一身的英雅之气从颀长的袍中嚣张地彰显出来。

联们保我能联我。醒来之后,在见到桃花林的瞬间,她更是知道自己所猜想的没错。

那晚,劫走她的人并非是什么歹徒,而是赫连御舜早已经安排好的人手,目的只是让她沉沉睡下,远离这场不知道结果的浩劫,因为在他认为,胜为王败为寇,他不能输,由此早就决定了要孤注一掷,如果这次他失败了,想来当她醒过来时早就不在禁楼,说不定会被他安排到了其他安全之地。

车夫之所以被杀,原因是,他知道车夫是华阳公主的人。

卷六 238 天地为证花为媒(1)

见她静如月光仙子,赫连御舜忍不住勾起笑意,伸手亲自为她换上喜袍霞帔,她身上的白裙刚刚褪下,她伸手拦住了他的行为。

“缇雅郡主她”她语气略显迟疑,“是不是做了我的替死鬼?”

赫连御舜叹了口气,将她拉至怀中,在她耳畔低语,“凌裳,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试图伤害你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楚凌裳支吾了一声,有句话一直埋藏在心底好久,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为什么一定要娶我?”

“你——”楚凌裳脸一红,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你——怎么这么坏?”她看出他眼底的笑谑。

“你如此聪明都猜出个七八分了。”他坏笑。

“可、可是我想过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她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虽说,这个夜晚真的是令人陶醉,她一贯都不喜欢怎样热闹的大婚,能够以天地为证与相爱之人结成夫妻,这将会是她一辈子都值得回忆的事情。

“可是不公平”她毕竟只有十六岁,真正面对这种事的时候,小女孩心态也会多少油然而生,咬了咬唇,自然流露出的娇憨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我感觉错过了很多事呢。”

“哦不,应该是——”赫连御舜又故意拉长了嗓音,突然又将她搂紧,眼底一片喜欢,邪魅地在她耳畔说道:“我和娘子你入完洞房后,娘子你想知道什么,为夫都一五一十相告,如何?”

“害羞了?”赫连御舜怜爱地盯着她晕红的小脸,心中对她的喜爱之情更加浓烈,嗓音也变得更加低柔,托起她的脸颊,“是你亲口答应要嫁我的,现在反悔可不准。”

“怪我吗?”与那天一样,他又低低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