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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上的巨大篝火几乎要燃亮了夜空,村里老少爷们的脸都被照得格外清晰。

空气浮动着烧烤野味的味道,合着甘甜的杏花香气倍觉诱人,当然还有浓郁的酒香,杏花村的老老少少都喜欢喝酒,杏花酒只有在杏花村才能喝到,这是家家户户用杏花酿造的酒,入口甘甜,不刺喉,甘醇的酒香令人忍不住贪嘴,再回神却早已经醉在其中。

族长藤翼的脸庞通红,不知是被火光映的还是因为太高兴喝了两坛杏花酒的缘故,他与夜崖迹的关系最好,所以这几天他便担负起上山打猎的任务,将最美的野味呈现给最值得的挚友。

老老少少也欢快地跳起了舞,围着篝火笑声不断。

南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些村民,看着看着,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赶忙敛下了长睫,深吸了一口气后才压住想哭的**。

如果不是那支折断的珠钗,她定会同这些村民一起畅汗淋漓地跳舞歌唱,尽情地做她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又或许她会同藤翼一样大口大口的喝酒吃肉,尽情享受这种难得的快乐。

只可惜,珠钗的出现已经令她意识到,汉宫,早已将她的行踪看在眼里,她如同怎么飞也飞不出那张大网的鸟儿,原以为已经逃了出来,回头却发现自己的双翅早已被折断!

正文 卷八 284 要我留下吗?

村东头的空地是天然形成的,就好像是为杏花村的村民专门准备的一样。空地周围便是成片的杏树,杏花飞落篝火之上,也似乎被村民的热情传染。

夜崖迹见南华一直在静静地看着,上前主动拉过她的小手,一同坐在旁边的枯木上,温润的笑逸在唇边,“灵儿,怎么了?”

这些时日,他一直唤她灵儿,不知不觉间南华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名字,甚至她都有想过要彻底忘记“南华”二字,跟他一起逍遥在山水之间。

火光映亮了南华的脸颊,她的眸闪烁着柔和的光,像是飞跃在火苗上的杏花般娇柔,轻轻摇头,唇间挤出一丝微笑来,“我没事,可能是太高兴了,这里太美,美得让我觉得不真实。”

“傻瓜”夜崖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有时候最平凡的生活反而让人觉得更美,天下之大,比杏花村还要美的地方有很多。”

说到这儿,他微微拉开她,如冰魄般剔透纯净的眼眸泛起宠溺和向往,“我和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这些时间足够我带你走遍大江南北,我要让你看到最美的如画江山。”

南华一阵窝心,疼痛快速扩散全身,凝着他,似乎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到地老天荒,最后将头靠在他的话中,强压喉咙的酸涩轻声应了句,“好。”

眼眶,却不由自主泛起了红。

夜崖迹收紧了臂弯,静静地笑着。

这一刻,杏花也在他们两人身边飞舞着,有一点凄美,如同在预示着某种离别,只可惜,夜崖迹并没有察觉出来。

良久,藤翼拎着一坛酒和两只大碗走了上前,十分豪爽地扯着脖子说了句,“夜兄,嫂夫人,原来你们两人躲在这里呢?你们可别怪我不懂风情,今晚可是咱们给两位备的宴席,你们要恩爱可有的是时间,来,喝酒。”说着,两只大碗“咚”地两声放在了两人面前,开始咕咚咕咚地倒酒。

“藤兄,灵儿酒量浅,我来代劳。”夜崖迹哪舍得南华醉酒,将两只大碗全都放在了自己面前。

藤翼哈哈大笑,“夜兄,我可是头一次见你替女人说话。”说到这儿,他看向南华,“嫂夫人,夜兄这人是出了名的对女人麻木,没想到被你收了,佩服佩服。”

南华脸一红,悄悄看了一眼夜崖迹,心潮澎湃。

“滕兄,喝酒。”夜崖迹也爽朗一笑,丝毫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反而笑中透着显而易见的幸福。

南华抬手轻轻拿过其中一只大碗,“崖迹,藤大哥备了这么久,这碗酒如我不喝实在说不过去,我喝。”说完,朝着藤翼敬了敬,“灵儿感谢藤大哥的盛情款待。”仰头,十分痛快地喝下大碗酒。

杏花酒入口清甜,这也是南华可以一口喝下的原因,但后劲也大,南华早已顾不得了。

藤翼见状更是高兴,也仰头爽快喝下,再倒满时,夜崖迹便不让了,“剩下的我替你喝。”他的嗓音温柔,令南华心生幸福。

“好,夫妻恩爱,让我藤翼羡慕!”藤翼自然明白夜崖迹的心思,豪爽跟他碰了一下碗,“今晚不醉不归。”

“好。”夜崖迹也与他重重碰了一下晚,一仰头,大口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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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屋子时,南华有了几分醉意,虽说只是喝下一杯,但头也有些晕晕的,夜崖迹则不然,他跟藤翼足足喝下了两大坛的杏花酒,但看样子并没有多少醉意。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喝酒。”将南华搀扶坐下后,他瞵视着她,眼光含着令人感动的疼惜。

夜深人静,整个屋子就只剩下她与他两个人。他的眼神足以教她呼吸急促,沸腾着她的情绪,头更晕了,想要起身却晃了晃,很快,男人的手臂再次揽了过来将她直接接住。

“醉了,嗯?”他的语气温温的,落在她的耳畔,这种温度立即窜进她的神经,强烈撞击感官,瞬间失去支撑

的力气,只能瘫软在他的身上。

“我、我没有,你今晚也喝了不少酒,我、我去给你铺好床榻。”她羞得不行,赶忙推开他,踉踉跄跄走进了内室。

夜崖迹看着她的身影,勾起如醉般的笑意。

内室里,南华精心为他铺好被褥,见他进来后心也跟着轻轻一颤,没敢回头只是轻轻问了句,“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夜崖迹上前,“昨晚把扰你清梦,便在藤翼家睡下了。”他说着,伸手将她轻轻圈在怀中,从背后将她搂住,坚挺的鼻翼温柔地在她发丝间厮磨,“灵儿,今晚你想我留下吗?”

南华的心跟着他的话“咚”地狂跳一声,呼吸更是有一种窒息,他的气息他的温度早已经将她蛊惑,虽说她已嫁给了赫连御舜,但像是这般被人对待还是头一次。

更何况,将她紧紧抱住的是她最爱的男人,他如此仙逸,她想象不到他动情会是什么样子。

她不再是天真的小女孩,自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就算听不出,也能从他呼吸的滚烫温度中感觉的出来。

如果,注定了别离,能够得到他的眷顾也是她今生最好的怀念。

轻轻转过身,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炙热的双眸,良久后舔了舔唇道:“崖迹,你你不嫌弃我吗?我已经”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已经嫁为人妻的她又怎么能够给他一个冰清玉洁的身子?

尖尖的下巴被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见她还是敛着长睫,柔情说了句,“看着我。”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引起她的一阵酥麻,像是受了蛊惑般抬眸凝着他,却见他深情俯下身,完美的薄唇几乎贴近了她的红唇,嗓音压得又低又沉,“灵儿,我要的是你,只是你。”话毕,温热的双唇紧紧锁住她的,难抑激狂地撬开她的小嘴,将猛燃的**火苗植入她的口中,舔搔过她敏感的口腔上龈,再到舌根,然后恣意地逗弄她的小舌。

两人火舌交缠之间,荡漾心中的是激烈的爱欲狂流,形成巨大的漩涡,将她席卷进入一个迷离的梦幻中,令她甘于沦陷……

沙场君倾 卷八 285 纸包不住火

轻轻转过身,她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炙热的双眸,良久后舔了舔唇道:“崖迹,你......你不嫌弃我吗?我已经......”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已经嫁为人妻的她又怎么能够给他一个冰清玉洁的身子?

尖尖的下巴被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见她还是敛着长睫,柔情说了句,“看着我。”

他的声音温柔如水,引起她的一阵酥麻,像是受了蛊惑般抬眸凝着他,却见他深情俯下身,完美的薄唇几乎贴近了她的红唇,嗓音压得又低又沉,“灵儿,我要的是你,只是你。”话毕,温热的双唇紧紧锁住她的,猛燃的晴浴火苗植入她的口中,两人火舌教缠之间,荡漾心中的是激烈的爱雨狂流,形成巨大的漩涡,将她席卷进入一个迷离的梦幻中,令她甘于沦陷……

月华如水,几缕倾洒进来,男人呼吸的热息呼喘在女子的耳畔,当衣衫滑落时,女子轻颤如林中的白兔,男人眼底窜起怜惜之意,俯头,温柔交织了一张巨大的情网,一层层将女子圈绕,为她一贯禁锢的心境带来未曾感受过的情愫震撼......

天边未曾泛绿的时候,杏花村的河畔早已备好竹筏,船夫缓缓划动竹筏,沉静的水面漾起一圈圈的涟漪。

南华一直站在竹筏上,双眼早已染上万般哀默,手中紧紧攥着断掉的珠钗。

当竹筏穿过青山之时,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心像是被这断钗狠狠戳穿一样再也无法愈合,泪眼朦胧的双眼仍旧盯着杏花村的方向,这一眼,将会是最后一眼。

对不起崖迹,这份情也只能来世再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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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正月便要进行春祭大礼,这是匈奴人一直流传到现在的习俗,匈奴人一向对神灵敬重,代代感谢上苍赐予一年丰衣足食,祈愿上苍保佑来年的五谷丰登,国强民安。

春祭属于匈奴国自己的仪式,非匈奴国的臣民一般不让参与其中。因此,邻国很多前来祝贺的使节会提早几天进入皇城,将奉品送上后会在祭天之日来临前一天离开皇城。

青袖和几个婢女抱着几匹大红缎回到了帐内,将帽子摘了下来掸了掸上面的积雪后便吩咐了其他人忙活去了,又端一杯早就煮好的甜茶端进了内帐。

楚凌裳不知在想什么,直到青袖将甜茶放到了眼前才回过来神儿。

“小姐,您想什么呢?”青袖好奇问了句,掀开了盖子后,甜茶的味道肆意飘香,楚凌裳怀孕后不喜用太过油腻的吃食,闻到饭后的甜点也干呕不止,后来就偏偏喜欢上了这种外族进贡来的甜茶,赫连御舜知道后二话没说便命人到外族买来大批甜茶,这倒是省去了青袖的很多功夫,饭后只要给她备一杯甜茶就好。

楚凌裳端起甜茶深深吸了一口,沁心的味道十分清爽,喝下一口后,只觉胃里暖暖的很舒服,放下后轻叹一口气,“我刚刚在想,匈奴人对天地自然的敬畏是大汉所不及的。”

“小姐——”青袖听了吓了一跳,赶忙凑到她跟前低声道:“你总是告诫我祸从口出呢,自己怎么不注意呢?这话要是被匈奴人听了倒也高兴,但这宫里可也有大汉的公主,小心被那边的人听了去。”

青袖口中“那边的人”是指华阳公主等人,自从上次被华阳公主折腾了一次后,青袖倒也长了记性,能躲则躲。

楚凌裳见她很快学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小姐,今儿领了红缎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华阳公主的贴身婢女,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青袖说着,又替楚凌裳塞了一个暖手炉。

“奇奇怪怪?什么意思?”楚凌裳不解问道。

青袖想了想,“小姐,我只是觉得奇怪,你说这春祭的日子快到了,婢女们都忙着打扫主子的穹帐,但华阳公主的婢女像是从南华公主那边回来的呢,华阳公主和南华公主住的是两个方向,那婢女不应该走错才是。”

楚凌裳的心“咯噔”一下。

看样子纸包不住火了。

“看见华阳公主了吗?”

青袖摇头,“没,就婢女一个。”

楚凌裳若有所思。

“还有一件事。”青袖转脸又变得挺高兴,很显然没将刚刚这件事放在心上,兴奋说道:“听宫人们说明日汉宫派来的使臣便到了,是为了恭贺今年的春祭仪式。”

楚凌裳听了后心中一惊,什么?

上福王欢快地跑来跑去,几个婢女们也忙着挂好红缎,到处染满了喜洋洋的气息。华阳公主抱着暖手炉懒洋洋地斜靠在一边,帐内的熏香袅袅飘散,弄得人昏昏欲睡,良久后,她才开口,却依旧闭着眼睛,“怎么样,查清楚没有?”

“王妃,奴婢已经查得很清楚,那边就只有春梅和冬荷那两个婢女,压根就没见到南华公主的影子,这南华根本不在单于庭。”贴身婢女上了前赶忙禀报道。

华阳公主睁开双眼,冷笑了一下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漫不经心间透着几分幸灾乐祸。“这就怪了,夜崖迹无缘无故地请辞离开,现在南华又不见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事儿,楚凌裳那边知道吗?”

“王妃,太子妃知不知道这件事奴婢不大清楚,不过今天春梅和冬荷都没有去领红缎,这事儿也迟早会令人生疑,还有——”婢女靠近华阳公主的耳畔,压低了嗓音说了句,“奴婢听说,那南华公主似乎跟夜崖迹有点什么,两人总是眉来眼去的。”

“他们两个?”华阳公主坐起身来,神情先是征楞了一下,而后又变了十足看笑话的模样,“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王妃,您看我们要不要先禀明阙氏和单于呢?否则明日——”

“明日怎么了?我就是要等到明日看一场好戏。”华阳公主微微提高了声音,“我就要看看楚凌裳这些人该如何收场,记住,这件事在明日之前不得传出去,否则有你好看。”

“是,奴婢谨记。”

华阳点了点头,又重新躺下,慵懒问了句,“二王子呢?”

“二王子他......”婢女支支吾吾。

“哼,他是不是又去找那个践人了?”华阳的眼神陡然一厉。

婢女小心翼翼点头。

“啪”地一声,华阳伸手将茶杯扫落在地,杯子应声而碎。

“王妃息怒啊,原本二王子也不想去,但夫人好像是肚子痛,二王子这才过去看看呢。”婢女赶忙上前安慰。

华阳公主脸蛋气得颤抖,纤纤手指也攥成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肚子痛?哼,再过几日,我会让她更痛!”

阴狠遮住了她的眸光,如同乌云遮住了晴天,再也不见一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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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汉与匈奴实行和亲之策后,南北两方少有战火,年末祭天之前,大汉使节来访也意在表达汉宫的祝贺之意。

第二日,汉使抵达单于庭。匈奴主客先是迎了汉使,收下贺礼后便通报了军臣单于。汉使在得到同意后便按照匈奴习俗,先“去节”后“黥面”,做完这些后便由官臣引入穹庐见单于,可见汉使此次前来的确无生事之心。

转过清久过。因为是提前得知了汉使只为庆祝祭天仪式而来,并带来汉宫给予的祝福和贺礼,早早的,军臣单于便命人设下简宴以示诚意。席间坐有华阳公主和楚凌裳二人,阙氏坐于军臣身

边,汉使亲手奉上贺礼后说了一番庆贺之言,便又将汉宫对所出之人的关切之情说了出来。

末了,汉使略感奇怪地问了句,“请问单于,原汉宫公主南华何在?为何席间不见公主呢?窦太后除了对华阳公主和楚寰妤想念外,也格外思念南华公主呢。”

话音落下后,坐在一旁的楚凌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汉使,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一般来说,所谓使节往往都不是代表朝廷之意,绝大多数是代表皇上个人的意见表达,由此使节往往是皇上身边最得力或是最信任的人才能出任。这位汉使楚凌裳看着有几分眼熟,像是窦太后身边的人,看来汉宫的确是发生了异样状况,窦太后掌权并非一朝一夕之行为,此次又主动派出使节来匈奴,不难看出她仍旧在汉宫手握重权。

只是,这窦太后怎么会突然思念起她们几个人来?

“这......”军臣单于愣了愣,这才发现通传之人已去了很久,却迟迟没见南华公主的身影,便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差,“还不再去传?”

“是,单于。”小差赶忙朝外走去,许是匆忙,脚刚刚踏了出去便于迎面而来的差官撞了个正着。

两人摔得尴尬,那差官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赶忙起身又朝着军臣单于欠身禀告道:“单于,南华公主她、她不在帐内,下官找了个遍才得知南华公主恰巧出门了。”

军臣单于一愣,眉心一蹙,“出门?”

汉使听了后更觉奇怪,“单于,这出门是何意啊?”

沙场君倾 卷八 286 良方在此

军臣单于自然回答不上,阙氏在一旁看着自然也是着急,忙催促官差再去查探,楚凌裳还没等起身圆话,身边的华阳公主倒是站了起来,看向单于和阙氏恭敬说道:“单于无需再派人查探了,其实南华公主早在前几日就离开了单于庭,怕是找也找不回来了。”

“什么?此等大事无人来报?”单于只觉得在汉代使面前丢了颜面,顿时面色大怒。

楚凌裳知晓华阳公主必然不依不饶,只能暂时压下声音,静观其变。臣单道忙单。

“禀单于,儿臣听说那南华公主离开的时候夜崖迹也在身边。”华阳公主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的楚凌裳,暗自勾了勾唇,“这两人同时离开可真算是个稀奇事儿了,有侍卫说当时太子也知晓此事,还不让声张呢。”

军臣单于越听越气,大手“啪”地用力拍在案几上,“大胆!这是何等大事竟敢瞒我?”说完,炯炯目光看向了楚凌裳,“你可知晓此事?”

所有人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暗自轻叹一声,该来的始终要来,华阳公主昨日便知晓此事却在今日挑事,很明显这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一切,想了想也不多加隐瞒,起身朝着单于恭敬一欠身,“回单于的话,凌裳知晓。”

军臣单于一听更是来了火,手指都气得直哆嗦,“凌裳,你向来是聪慧女子,虽说你为太子妃,但我对你也是尊敬有加,你怎么可以联合御舜欺瞒与我?”

华阳公主看着幸灾乐祸,唇边忍不住扯动着。

楚凌裳不用抬头也能察觉出华阳的眸光,这件事势必要解释清楚的,否则这个华阳必然会在单于挑唆说一切都是御舜所为,如在平时,单于会耐心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今日在汉使面前,军臣单于必然会为了颜面而迁怒一干人等。

幸好昨日青袖眼尖看到了些端倪,昨晚她与赫连御舜思量好久,也勉强扯出一个谎言来,希望能够侥幸过关。

“单于,南华公主离开是有原由的,她是因为——”

“单于,南华出门是因为听太子提及了您的病情,心中暗自着急,又想到曾听闻过一世外高人,他可配制世间灵丹妙药,方才外出找寻。”楚凌裳的话还没等说完,一道响脆轻柔的嗓音于帐外扬了起来,香风袭来,众人循声看去不由一愣,竟是南华公主。

淡淡的光亮映落在南华公主的身后,她的脸颊恍似忽暗忽明,又泛一丝若有若无的流光,翠绿裙袍随着窜进帐内的风轻轻拂动,发髻间插有一珠钗步摇,与她身上所穿戴略显不符,简朴至极。

楚凌裳的话卡在了半空中,清澈的眼眸下意识闪过一抹惊愕,但很快又被遮掩,敛下长长睫毛,眉心之中多了一丝游离。

她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既然她回来了,那——师兄呢?

华阳公主唇边的笑意渐渐冷凝,许是没料到原本计划好的一切都被突然出现的南华给打破了。

南华上前,朝着军臣单于和阙氏深施一礼道:“是南华做事太过莽撞,前几日南华听太子提及单于您病情反复而忧心忡忡,太子妃又感叹单于庭缺乏能够治愈的草药,情急之下便外出寻访,没料今日汉使来访,让单于阙氏担忧南华罪该万死。”

楚凌裳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心中隐隐捏了把汗。

单于听了眉宇间略显松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一阵子他身体着实感到不适,尤其一入夜便头疼难忍,整个单于庭的大夫们都几乎被找遍了也无济于事,就连楚凌裳也亲自为他诊过脉,称此病为血气所侵导致,常年征战沙场而成,需要常年用素方能缓解,此等怪病楚凌裳也在研究,但始终不得其所。

只可惜,军臣单于可以配合用药,但无法做到常年用素,匈奴人一向以酒肉为主,用素简直比要命还难。楚凌裳和几大夫们全无他法,在病患不配合的情况下只能进行针灸治疗。

“哦?”阙氏眸光转疑,很显然对南华的话产生质疑,“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单于的病情而外出,可有人见到你是与夜崖迹一同离开,此事又要如何解释?难不成你与夜崖迹都是心忧单于,都去找什么世外高人配什么世外良方了?”

南华公主攥了攥手指,深吸了一口气道:“阙氏对南华的行踪有所怀疑的话,南华也无办法,南华只是想要为太子和太子妃解忧放在贸然行事,此事还请单于、阙氏明察。”

楚凌裳也赶忙起身道:“单于,凌裳的确是公主提及过单于庭草药不足一事,公主擅自离开虽说有悖规矩,但公主一心只为单于的身体着想,看在这份心思上单于也请饶恕了吧。”

军臣单于原本就对南华有一种似有似乎的触动,见楚凌裳言辞恳切便也想罢了,刚要开口赦免这件事,阙氏却不依不饶,“单于,你不会只凭着楚凌裳和南华两人一唱一和便不追究此事了吧?这件事一旦传出去让岂不成了笑话?还有,这南华究竟是不是跟夜崖迹一同离开的还没查清楚呢,依我看,所谓的寻找良方是假,这两人私奔才是真。”

南华闻言后一惊,赶忙跪在了地上,“单于,此事南华万万不敢啊,南华已嫁为人妻,又哪来的与人私奔这么一说?”

“不敢?那好,你所寻的良方呢?既然是为了单于的病情总要有所收获吧?如果连良方都没有的话,那你的动机就值得怀疑!”阙氏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语调也提高了不少。

“我——”

“良方在此,还请单于命各位大夫们过目。”帐外,又一道嗓音扬起,不过这次是男人的声音。

楚凌裳心中微微一动,美眸一亮,“师兄?”

夜崖迹走了进来,颀长身躯遮住身后大片的光亮,一身白袍仙风熠熠,只是俊颜略显有些疲惫。他轻步上前,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来,递给了一旁的差官,差官赶忙将其奉上。

一系列的变故令楚凌裳一头雾水,南华更是惊愕。从杏花村离开,南华就没有打算再见到夜崖迹,这场分离早已经预示着她和他此生情缘已尽,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夜先生,这是何物?”军臣单于打开瓶子的小塞闻了闻,只觉得头脑一阵清凉,倍是诧异。【注:“先生”在汉代是对有学识之人的称谓。】

夜崖迹上前恭敬一礼,他身边便站着南华公主,却没有斜视半分,眼神如帐外飞扬白雪,清静恬淡,“启禀单于,此物名为‘清凉丹’,为药仙风不竟炼制而成,风不竟常年隐于山谷之中,与家师素有交情,风不竟炼制的这剂丹药主要可以治愈头疼病症,因闻上去极为清凉便命名为‘清凉丹’。”

楚凌裳在一旁都听傻了,一时间不清楚师兄是与南华公主私奔了还是真的去寻药了,如是私奔,这两人为何又一前一后回来?如去寻药,这所谓的清凉丹又是从何而来?这世间哪又来的一个药仙风不竟?能与师傅素有交往之人她都极为清楚,从未听说过一个名为风不竟的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