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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师兄和南华两人,很快便发现了些须端倪来。南华虽说掩藏很好,但眉宇间泛起隐约逃避之色,她似乎想要看向师兄,却又不敢。再看师兄,面色一贯沉润,可眼眸充满了血丝,脸颊带有疲倦感......

难道——

楚凌裳心里微微一动,想来“清凉丹”不过是个借口,两人确实有意离开才是真,不过应该是南华又改变了主意回来,依照师兄的性格必然不会放弃,重新跟着回来也不无可能。

军臣单于听了更觉疑惑不解,赶忙问道:“这究竟是何事?”

夜崖迹淡淡一笑,“单于,其实事情很简单。南华公主因担忧单于的病情曾经请教过在下,但在下对岐黄之术不如师妹深暗,又得知这里草药不足,因此便向公主无意中提及到药仙风不竟。南华公主想要出寻找此人,在下深感不妥,此事既然为在下引起,所以决定一同寻访风不竟,这便是事情的整个经过。”说完,他这才将头转向南华公主,淡淡的眸光一抹情愫很快掠过,“公主一心只系单于和太子,离开一事并无隐情,还请单于宽宏大量,饶恕南华公主的不辞而行。”

南华敛下了眼眸,手指微微颤抖。

阙氏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这果真是治疗头痛的灵丹妙药?怕是你和南华为了掩住悠悠之口而随意在集市上买的药丸吧?”

“阙氏有所质疑的话,不妨请宫中大夫们来辨认一下,这药丸究竟是治病的还是害人的。”夜崖迹从容淡定,语调不疾不徐。

阙氏看向单于,询问他的意见。

军臣单于看了看手中的瓶子,而后看向楚凌裳,“我相信你的医术,你来告诉我这丹药究竟是什么所制。”

“单于,你怎么能让她来辨认呢?他们平日就来往密切,难保不会有所偏袒,我看还是请御医们——”

“我相信凌裳。”军臣单于没理会阙氏的话,将手中的瓶子交给了差官。

楚凌裳拿到瓶子后,将其中一粒丹药轻轻倒于手心之中,拾起放至鼻端,闭上双眼仔细辨别其中的味道。很快她便得出结果,睁开双眼看向单于,“这剂丹药是由防风、白芷、川芎、麦冬、生地、银花、葛根、僵蚕、云苓、芎菊、天麻、杭勺所制,其中银花采用六月生,芎菊为九月生,这两季的银花和芎菊入药最为有效,多数生于深谷之中汲取天敌之灵气,只在中原地区生长。”

沙场君倾 卷八 287 寒鸦叫碟盘落

军臣单于闻言后点头赞赏,“只是闻上一闻便能辨别出全部的草药,凌裳的本事着实令人佩服。不过你刚刚所说这些都是治疗我的头痛之症吗?”

楚凌裳轻声应允,“是,这些的确都是对单于的头痛有帮助的草药。单于的头痛是有血气湿气入侵而成,眩晕又源于肝火旺盛引起,所以想要治疗头痛之症,必然要服用这些草药来驱除旺盛的肝火,病患之痛不是一天两天便能形成,治疗之法也需循序渐进,这次我师兄和南华公主冒着大不韪出出宫寻药,所寻药物又是对单于的病症有帮助,这是好事,所以还请单于息怒,勿要再责怪南华公主了。”

“是啊,我怎么能够轻易去怀疑真心为我着想之人呢?”军臣单于由衷说道:“原来夜先生当日留下一纸书函只是为了下陪着公主外出寻药,你们二人为我着想,我还要百生质疑,真是惭愧。”

楚凌裳闻言此话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一直未开口说话的汉使哈哈一笑,“单于的心胸着实令人佩服。”

帐内的气氛变得融洽,只有阙氏和华阳公主,脸色阴沉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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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转小,只剩下飞落的轻雪。

小径上,楚凌裳身上白色的裘毛斗篷将她的小脸映得更加皎洁,与夜崖迹慢慢地走着,两人的身影被午后的阳光拉长。

夜崖迹一直闭口不谈这几天的事情,她也不作细问,人世间的事往往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是说不得,不得说,一旦说破了大祸也就临头了。

两人拐了一个小弯,楚凌裳轻轻掸了掸身上的轻雪,问了句,“师兄,那药究竟是怎么来的?”

夜崖迹的唇畔勾起一丝苦涩,“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师兄有心隐瞒的事,凌裳绝不会多加追问,但此药既然已经上呈给了单于,一旦出了差池我们便难逃干系,所以我还是要问清楚的好。”她轻叹一声,看着停落的乌鸦眸间泛起忧色。

夜崖迹也瞧见了,淡淡一笑停住了脚步,“在回答药丸来历之前,我倒要问问你,单于所谓被血气入侵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楚凌裳的眸光变得深远,轻启红唇,“世间哪会有这么奇怪的病症呢?血气入侵不过是说辞而已。单于的病症是由七情而伤身,从而引发剧烈头痛,单于为人刚烈,又怎会相信七情可以伤身呢?”

“人有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志,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致人于病,但倘若情志过于剧烈兵持久不得平静,便必然会影响人的脏腑气血功能,人的气血一旦紊乱便可致病,重者也能丧命。”

夜崖迹轻轻点头,“正可谓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单于落病是日累月积而成,我曾听你提及过单于的身体状况,又深知单于为人执拗未必能够正视病情,所以才会在回宫之前找中原大夫配制活血化瘀之功效的药丸,毕竟匈奴为寒凉之地,这些草药多少会对单于的病痛有减缓作用。”

楚凌裳轻轻一笑,看来师兄倒成了药仙风不竟了。低头正走着,却被夜崖迹猛的拉住,略感惊讶抬头一看他的神情倍显严肃。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愕发现尽头隐秘处的拐角站着南华公主,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人,仔细端详竟是汉使。

汉使不知在同南华讲什么,脸色很郑重,说完又将一个东西塞给了南华,南华看上去有些犹豫,但还是接过来藏于衣袖之中,而后将发髻上的珠钗摘下递给了汉使。

汉使收好后急匆匆地朝着反方向离开了,南华看了一下四周后朝着这边的方向走过来。

楚凌裳心中一惊,想要拉着师兄躲藏一下,没料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风雪吹动了他身上的白袍,如万朵梨花从枝头散落,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待到南华公主看到他们两个时脚步戛然止住,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夜崖迹,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夜崖迹一步不上前,他的身影多显寂寞。

“为什么还要回来?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他在她面前停住脚步,沉着嗓音问道。

这时候楚凌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觉得站在原地很是尴尬,却在听到师兄这么突然问到了南华,心中便也猜出个七八分了。

南华没有直面回答,半晌后才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似的轻声说道:“夜先生,你我早已缘尽,还是形同陌路较好,这里不再适合长居,夜先生生性自由潇洒,外面才是你的天下。”说完,从他身边擦走,在经过楚凌裳身边的时候,目光变得深远悠长。

夜崖迹愣愣地站在那里,飞雪卷过冬日冷风吹袭而来,他的仙容如同身上的白袍般苍白。

楚凌裳看着这两人直心疼,师兄虽然不说,但她知道这几日他与南华一定拥有很多幸福场景,可这个南华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事情让她下定决心要离开?又是什么事情让她突然间回宫?她为何会跟汉使有来往?那个汉使,不是窦太后的人吗?

难道......

如画的黛眉轻轻蹙紧,南华公主的身影在她的眸间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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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日,楚凌裳的妊娠反应不是那么强烈了,人却变得更加嗜睡。入了夜她一直强打着精神在卜卦。

从撞见南华公主与汉使私下见面后,楚凌裳便总觉得有些惶惶不安,一直想推算出个只字片语来却总是枉然,许是有了身孕的缘故,她总是不能将全部的心思投入其中,常常分神。

帐外,突然传来一声寒鸦叫,楚凌裳的手指一抖,卦象乱成了一片,轻叹一口气,素袖扫过,没曾想却碰到了一旁的空烛碟,碟盘落地应声而碎。

生脆之响令楚凌裳惊了一下,呆呆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碟茬,那种不详的预感又开始在心头盘旋不定。

青袖赶忙走了进来,见此状况后一边收拾着一边碎碎念,“没事没事,碎碎平安嘛。”

没事,真的没事吗?

正想着,赫连御舜从外面回来了,青袖赶忙收拾好一地的碎片后请了安退了出去。

“怎么了?”他见她神情有异,坐了下来后扳过她的小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又唇边含笑地轻抚了一下她的小腹,他倒是有些期待她肚子隆起的模样了。

楚凌裳将心头的不安压下后轻轻一笑,“没事,只是刚刚无心碰翻了碟子罢了。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天色都黑透了。”

赫连御舜将她搂在怀中,刚毅的眉梢窜过一抹笑意,“一直在同崖迹、伊稚斜商讨平定于阗叛乱一事。”

闻言后她微微一愣,从他怀中抬起头来,“难道单于质疑要攻打于阗之地吗?西域十六国早已对匈奴俯首称臣,为什么还要战乱再起?”

“凌裳,你是最清楚我的决定,在我认为,于阗不过是伙同鲜卑、乌桓向匈奴讨点好处罢了,并非真的有心犯上作乱,只可惜单于一意孤行,生怕另起事端,今日召见我便命我择日点兵出征。”

“单于好端端的怎么又改变了主意?”楚凌裳倍感不解,这阵子听说单于的病情反复,时好时坏,她也着实担心,曾去诊过几次脉象,发现他心底的郁结早已影响了五脏,这是她最不想见到的情况,病患一旦不配合医者的治疗也意味着病症不能除根,单于性情太过刚烈倔强,又无法做到楚凌裳要求的那样清心寡欲,如今杀戮之心再起,令她更是担忧。

赫连御舜微微眯了眯双眼,“昨日有差官见到阙氏和于单从单于的帐内出来,想必其中定有关联。”

一丝担忧染上楚凌裳的眼眸,她有些心神不宁地搂着他,像是怕一松手就会消失了似的,低低说道:“御舜,不知为什么我总会觉得不安。”

尖细的下巴被赫连御舜轻轻执起,他的眸深沉充满力量,“放心,无论何时,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御舜,我是担心你。”楚凌裳再次窝在他的怀中,深深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虽说你征战沙场多年,但这次我就是隐约感觉不对劲,可惜我又推算不出来什么,哪怕是有些预兆也好。”说完,又抬头,眸底染上一丝慌乱,“不对,刚刚我打翻了碟子,难道——”

“傻瓜,你只是不小心而已,不要这么紧张。”赫连御舜轻轻笑着,又将她搂紧,大手怜爱地覆在她的小腹上,“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会平安无事地回来,等我。”他早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起,她的一切已经重要过了如画江山。

楚凌裳知道这次是单于下了死命,赫连御舜就算再不情愿也得领命,年尾之际再起战乱,她只觉得喉咙处堵堵的,想着,伸手便将一直待着的寒玉命符摘下来塞进了他的手心里,“你要领兵作战,有命符在身调兵遣将也会方便些。”

沙场君倾 卷八 288 插手政事

赫连御舜温柔笑着,“这是我曾送你的,哪有退还的道理?”

“不是退还,是借给你,你一定要旗开得胜,回来之后再亲手为我带上。”她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稳重的心跳声,轻声说道:“这不是简单的命符,上面有我对你的思念和牵挂,无论如何,你都要平安回来。”

“好,我答应你。”男人的吻,轻轻落在女人的额头上,深情万种。

她闭上眼睛,但心,还是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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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战乱再起,匈奴兵们从单于庭出发,赫连御舜被任命主帅亲征战场,副统领虎漠一路跟随,直逼西域十六国的于阗,鲜卑、乌桓等地闻风后尽惊。

这一日,天气尚好,阳光落在积雪上折射出刺眼的白光。单于帐外,楚凌裳一直静静地站着,风吹过她身上的裘毛斗篷,飞扬的青丝在白雪的光亮下泛起异样的光泽,她的身边站着青袖,早已冻得直跺脚,时不时在手心哈气,用力搓着手指。

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执意要见军臣单于,听所单于一直躺在病榻上,几天没有接见差官们处理政事了,小姐已经足足在帐外站了两个时辰,可里面一动要接见的动静都没有。

“小、小姐,要不咱们、咱们回去吧,明天再来呢。”

楚凌裳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冻得哆哆嗦嗦的青袖,轻柔说道:“你不要在这儿陪着我了,回去吧。”

“小姐——”

“今天我一定要见到单于才行。”她的态度很坚决。

青袖一脸的为难,又心疼她怀有身孕的身子,刚要开口,却见华阳公主从帐内走了出来,许是听到了楚凌裳的话,唇边泛着一丝讥讽,“楚凌裳,你还挺有毅力的,进去吧,单于要见你。”

楚凌裳深吸了一口气,用眼神示意青袖离开后跟着华阳公主进了金帐。

帐内的气氛压抑了很多,楚凌裳不着痕迹看得真切,这单于帐内原来的婢女们全都换成了生面孔,一层层帘帐垂落下来,像是隔了千山万水。连御声理御。

很快,楚凌裳便看到了躺在病榻上的单于,他被阙氏搀扶着坐起身,另一边则是这几年都萎靡不振的二王子于单,不过今天看他倒是神清气爽。

军臣单于待楚凌裳问安后,低哑着嗓子说了句,“听奴婢们说,你已经在帐外站了两个时辰了。”

“是,单于。”楚凌裳见他面色苍白,心中狐疑万分,只是几天未见,单于的病情怎么会如此严重?“凌裳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同单于禀报。”

军臣单于点了点头,还没等开口说话却先咳嗽了起来,听动静不像是一天两天了。

楚凌裳一惊,赶忙说道:“单于,请让我为您诊脉吧。”

单于伸了伸手,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不知他想表达什么,阙氏在一旁赶忙给二王子递了个眼神,于单讨好上前抚慰着单于,阙氏看向楚凌裳,嗓音却变得锋利,“楚凌裳,你要惺惺作态到什么时候?单于如果不是服用了你们的什么神丹妙药会变成这个样子吗?单于心慈仁厚方才不治你们的罪,楚凌裳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单于一旦久病不起,我可绕不了你们。”

楚凌裳听得一头雾水,“那丹药对单于的头疼有奇效,绝对不会让单于病情加重,这其中必然有原因。”

“你当然这么说,楚凌裳,你做事一向奇怪,行为诡异,谁知道你和你师兄在丹药里动了什么手脚。”华阳公主冷言道。

“好了,别再争执了。”军臣单于被耳边的声音搅合得头更加疼痛,无力地挥挥手道,“凌裳,已经有大夫看过了,说再休息几日便没事,你大可放心。今ri你所为何事?”

楚凌裳闻言虽心有担忧,但也没有太多言,深吸一口气道:“单于,近几日时有异象发生,连绵大雪寒鸦哀嚎,凌裳心生忧虑昨夜推算一卦,谁知卦象显示有凶兆,这意味天地将有变。”

“哦?”军臣单于听了,忧色泛上眉梢。

一边的华阳公主见单于如此赶忙说道:“单于切勿听信楚凌裳的一派胡言,北国正月原本就有大雪寒鸦,这又何奇怪?现在谁人不知她向来不透露天机,又有人传言她早已经推算不出将来命运,依儿臣来看,她不过是另有目的罢了。”

“天地有异兆,就算无法推断将来也可因自然变化察觉出灾难来,寒鸦离巢,原本冬歇的动物四处迁徙,这表示将有一场灾难发生,单于,匈奴之地在此时要做的便是储存粮草,应将太子及兵马立刻调回,这个时候万万不宜再起战乱啊。”

“楚凌裳,原来你故弄玄虚了这么多无非是不想太子攻打于阗。”二王子于单冷冷地说了句,看向单于轻声道:“父王,于阗之地日益嚣张,如不及时出兵镇.压恐怕事情有变,再说,太子带兵出征也有几日了,此时调回必然会引起兵心大乱,外族该如何想我们匈奴人?此举儿臣认为万万不可。”

军臣单于面露迟疑,虽说病容憔悴,但眉间也可见思考。

楚凌裳面露忧色地看着军臣,她并非只是为了赫连御舜的安危而造谣生事,这几日真的不寻常,昨夜的卦象的确有变,虽不能明示,但也可窥见不同寻常。

她毅然绝然上前,“单于,此事不能再耽搁,一旦天灾发生民心必然大乱,城中无重兵安抚民众之心的话,匈奴国会陷入惶惶不安之中。”说到这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着单于,竟然双膝跪在了地上,“请单于收回出征成命,凌裳愿为无辜黎民苍生请命。”

“凌裳,你——咳咳——”军臣单于一激动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伸手指着她,想要她赶紧起身,这天下谁人不知,鬼谷之后一向只跪天地,从不对君王下跪。

阙氏见状后立刻挡在了单于面前,指向楚凌裳怒喝道:“好一个楚凌裳,你口出蛊惑人心之言意图何在?匈奴一向国泰民安,怎容得你在这里妖言惑众?”

华阳公主冷笑着补上一句,“要我看啊,她的能耐大着呢,说不定做了什么妖法让匈奴国蒙难呢。”

楚凌裳盯着华阳公主,眉心泛起不悦。

“单于不想听你说什么灾难之言的话,太子出征已经成了铁定的事实,楚凌裳你要知道,太子这个时候回来那就是犯了军纪,定要按军纪处死,你要真是关心太子,那就祈愿他旗开得胜凯旋而归!”阙氏容不得身后的单于开口说话,狠狠一挥袖,“来人,将楚凌裳带下去,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单于金帐。”

差官们上前,拉住了楚凌裳。

她心中这才彻底明白,阙氏等人已经开始插手政事了。

箫声幽远,窗外,两只鹤儿在旋飞。

待箫声落停后,青袖捂着暖手炉抽了抽鼻子,轻轻一叹气,“我现在好想念在山谷的日子。”

楚凌裳放下手中的古籍,看了青袖一眼,一声低叹从唇齿间叹出,她何尝不想呢?只可惜桃花依旧,人面全非。再抬头看坐在窗子边的夜崖迹,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俊逸的侧脸这几日也消瘦了不少。

许久后,他才转头看向楚凌裳,见她目露担忧之色,轻轻一笑,“可查到什么端倪?”

她摇头,原本想要从古籍里找出一些与现如今相似的情况,但徒劳无功。起身,长衫徐徐移动,于窗子前停住脚步凝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师兄,我隐约感觉到这次的灾难会带来一场血光之灾。”

“单于迟迟没下令,百姓们全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情。”夜崖迹目光担忧,又见两只鹤儿飞上云霄追着一只寒鸦,轻声道:“但愿,一切只是那你的担忧而已,也许,这个冬天很快就会过去。”

楚凌裳摇头,“就算没有灾难发生,我认为阙氏等人也会兴风作浪,单于的病情很奇怪,如今匈奴国的大小事情全都被阙氏管理,二王子似乎也有动静,昨夜星辰也有变,此局不妙。”

“二王子最近与原右谷蠡王伊柯联系密切,此举的确不寻常,不过他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单于病重,他要有所行动必然会在太子真正攻打了于阗之后。”夜崖迹分析说道。

青袖听了心惊胆寒的,赶忙上前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很危险?现在太子又不在这里,怎么办?”

“也许——”夜崖迹看着她们两个,面色凝重,“还有一人比我们的处境更危险。”

“谁啊?”青袖问道。

楚凌裳却代替了夜崖迹说了出来,嗓音坚定轻柔,“南华公主。”她抬眼看着夜崖迹,意有所指地说了句,“师兄,你已经想到了,是吗?”

淡淡的忧伤落在夜崖迹的眼眸里,如同夜阑的星子陨落,“南华公主是窦太后派到匈奴的细作身份一旦被阙氏发现,她必然会先行处置而后无中生有。”

这也是楚凌裳所担心的,当初她只知道南华是王夫人的人,可没曾想,一直藏在她身后的人竟然是窦太后,如果不是因为亲眼撞见她与汉使私下有联系,一定谁都想不到。

沙场君倾 卷八 289 押入大牢

青袖听得一头雾水,“等等,南宫公主怎么又和窦太后扯上关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还是少知道的好。”夜崖迹轻声道,又沉思,“我有件事不明,灵儿为什么会好端端再度回来?”

楚凌裳也陷入深思,半晌后却突然抬头,与夜崖迹也恍然大悟的眼神来了个碰撞,看来,他们都同时猜中了一件事......袖听端扯听。

晌午刚过,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公主,大事不妙了——”进了穹帐,春梅就急声喊了句。

正在研磨的南华公主手指微微一颤,抬头看着春梅,“发生何事?”

春梅快哭了,“公主,您今早让奴婢送出的信函被坞佳郡主给抢去了,怎么办?她万一看见了信函上的内容......”

南华公主一愣,心中大惊。

以往的信函都是暗语,就算被发现,对方也查不出什么,但这次事情紧迫,她在给往窦太后的信函里直接讲明了情况,这个坞佳怎么好端端抢起了春梅的东西?

已经来不及多想,她马上又执起笔,重新拟定了一份信函交到了春梅的手里,“这次定要小心行事。”

“公主您放心,这个信函我保证会在天黑之前就出皇城,晴姑姑一定会没事的。”春梅说着便将信函藏好又担忧问道:“坞佳郡主那——”

“先别慌,也许坞佳根本就看不明白呢。”她只能赌一把了。

春梅点头,匆匆走出了穹帐。

南华忧心忡忡,但愿窦太后能够手下留情,放了晴姑姑一马。

晴姑姑是她的奶妈,南华自小便无母,是晴姑姑一手将她带大,晴姑姑是宫中的老宫女了,从听从窦太后的命令开始抚养南华后就再也不舍得离宫,南华虽说被封为公主,但对晴姑姑的感情早已经如同母女,没想到,晴姑姑竟然成了窦太后要挟她成为细作的砝码。

在杏花村那天,她收到的两截珠钗便是晴姑姑的,对于这支珠钗南华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收到皇上的第一件赏赐,也是她亲手为晴姑姑戴上的,晴姑姑十分喜欢。

重新回宫,也意味着她早已下定了决定,她绝对不能让晴姑姑有危险,所以在见到汉使的时候才将黏好的珠钗交给汉使,她知道汉使的前来不过是为了打探她究竟有没有依计行事,珠钗奉还也就表明她决定听从窦太后的安排,杀了——赫连御舜。

想到这儿,南华眉心蹙紧,信函被坞佳拿走,此事可大可小,她只愿苍天保佑,别再另起事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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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郁的兰花于案几之上静静绽放芳华,精致的剪刀轻轻扬过,两处成相不大好的枝杈被剪掉,阙氏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这才满意地笑了笑,良久后将剪刀放置一边坐在了一边,目光透着一股子喜爱之意。

“没想到那坞佳还挺听你的话。”

身边的华阳公主勾唇一笑,“母后您有所不知,那坞佳一向视南华为眼中钉,让她盯着那边的人再何时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