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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安安分分的同事形象塑造得不错?”距离太近,他的掌控力更强了。朱韵刚刚洗完澡,脸蛋白雪透红,小巧柔软,李峋淡淡道:“可惜你一看我就露馅。你不找我复合,是不是怕我拒绝之后就连同事都没得做了。”

光从后面照过来,在他的轮廓上镶了一层淡淡的金边,她看得清他脸颊上每根细小的绒毛,他也看得清她眼中每缕虔诚的爱意。他靠得越来越近,最后的声音隐匿于唇齿相贴处……

“其实你不用怕,只要你开口,我也就答应了。”

他们准备在晨曦之中忘情亲吻,说是“准备”是因为最后一刻停下了。朱韵推开他,说:“你先去洗个澡吧。”

视觉确实诱人,但味觉实在难忍。

李峋懒洋洋地翻了一眼,从她手里拿过浴巾,进了洗手间。

门关上,朱韵听到淋浴的声音,她一头倒在床上,裹着被子翻来覆去转了好几圈,幼稚得像个中学生。

手机响了,是邮件提醒。朱韵拿过来一看,是吴真以个人名义发来的,上面有几张医院的检查表。

李峋冲澡速度很快,他没有换洗的衣服,直接将浴巾围在腰上出来。

说实话他的身体比邮件有看头得多,但这种时候朱韵觉得还是应该展现一下自己的敬业心。

“吴真发来的,高见鸿的手术时间定下来了,她这是催我们呢。”

李峋用浴巾围腰,拿了条朱韵的手巾擦头发。

“催就催吧,反正已经决定和解,再跟他们计较这些事也没什么意思了,能快就快吧。”

朱韵:“那我等会就去跟他们谈。”

李峋嗯了一声,“董斯扬要搞装修,然后要招一批新人。”他拿下毛巾,随手拨了拨发梢,“等董斯扬这阵折腾完,我打算拉一轮投资,你有什么想法?”

朱韵惊讶:“你终于要拉投资了?”

李峋瞥她一眼,勾了勾手指,朱韵凑过去坐到他身边。李峋按住她的脑门,胳膊稍一用力,朱韵像个不倒翁一样躺倒在床上又弹了回来。

朱韵捂着脑门,“以我们的团队想找融资很简单,就看你想找什么样的。”

“哟,”李峋调笑道,“从去年年底开始就是互联网创业公司的融资寒冬了,朱大小姐这么信心满满。”

朱韵:“我信心再满也比不过你。”

李峋又冲她勾手指,朱韵这回不上当了。

“之前《花花公子》上线的时候就有很多投资方来找我们,不过都是往游戏方向发展,都被你回绝了。”朱韵说。

李峋:“宁缺毋滥,我们要做的行业需要投资方有很强的实力,不仅是财力,还有其他资源。最好是根深蒂固的大集团,能够渗透各个领域。”

朱韵:“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想法了?”

李峋看她一眼,“开互联网大会的那个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朱韵顿了顿。

“华江集团?”

华江集团建立与八十年代中期,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逐渐形成了由商业、文化、金融等领域共同组成的庞大帝国。在去年评选出的“中国民营企业500强”里,华江集团位列第五。其创始人,今年64岁的企业家姚乃贤曾经四次被评为中国年度经济人物。

朱韵:“华江集团最近有投过什么互联网公司吗?”

“没,但是应该快了,这是大潮流。如果他们没兴趣为什么要揽下互联网大会和政府的颁奖典礼。”他捏了捏她的手。“你怎么这点嗅觉都没有。”

朱韵被他捏得浑身舒爽。

李峋淡淡道:“我们选这条路没有那么容易,小公司陪不起,投资人一定要有眼光,信任,和耐心。”

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朱韵坐到他的腿上,他们的手拉在一起。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低声说:“我们也需要这些。”

第46章

官司的后续是朱韵处理的,她只向李峋汇报了最简单的结果,吉力赔偿和解金一千二百万。

李峋似乎对这个数字不太满意,朱韵说:“对于游戏行业来说这已经算是天价了,国内很少有手游侵权案件能赔付到千万以上。”

李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哼了一声。

朱韵处理和解速度很快,她想快点解决这件事,也好让飞扬公司可以彻底鼓足劲往下发展。而吉力为了证监会的审核更是着急,方志靖难得大气,连合同都没签好就已经拨款,打钱到飞扬的账户上,他不敢直接露面,让法务催着朱韵快点撤诉。

在两边的共同的火急火燎下,只用了四天,事情就基本办得差不多了。

签完和解协议书的当天正好是周六,朱韵从吉力大楼里出来的时候天色正好,蓝天白云,绿草青青。她在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委托的律师团队负责人来到她身边,跟朱韵握了握手。

朱韵:“张律师,辛苦你了。”

张律师三十六七,国字脸,面粗身细,声音浑厚。

“朱经理别这么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事情能圆满解决是最好的。我听说飞扬公司要拓展规模,公司要做大,法律团队一定不能少。”

朱韵:“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张律师笑着对朱韵说:“我们服务过很多创业公司,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飞扬,如果朱经理将来要找法务代理或者咨询顾问的话,我很乐意效劳。”

张律师离开后,朱韵又在路口站了一会。她临走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吉力大楼,看到楼顶最上方悬挂着的“L&P”的巨牌,感慨万千。

这座大楼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L&P”的真正含义,他们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牌子里蕴含了多少热情和理想,以及多少情意绵绵的岁月。

手机响起,李峋打来电话,朱韵告诉他和解书已经签完了。

“你现在在公司吗?”朱韵问道。

李峋:“不在,董斯扬正弄装修,现在公司乌烟瘴气根本进不了人。”

朱韵:“要不出去吃顿饭吧,庆祝一下。”

李峋冷笑道:“庆祝什么,庆祝公司被人抢走了?”

朱韵:“……”

李峋低沉阴狠地说道:“从小到大只有我抢人的份,没有人抢我的份,这账我记下了。”

李峋大部分时间都是风驰电掣雷霆万钧,只有极少情况下会像个小孩,对于没达到自己目的的事耿耿于怀。

朱韵劝慰他说:“这段时间公司装修,你也休息一下。你现在在哪,我等下回家,你要不直接在我家等我。”

李峋懒洋洋道:“行啊。”

自从他们那一炮打响之后,朱韵行动迅速,将住宅钥匙新配了一副给李峋。

朱韵放下电话开车往家走,赶上堵车,她满脑子想着等会带李峋上哪吃饭。李峋对于吃喝完全不在意,她从没听他特地提过喜欢吃什么。

就在她盘算着家附近哪里有不错的饭店时,手机又响了,朱韵下意识以为是李峋来催,看也没看直接接通——

“堵车了,你再等我一会。”

“等谁?”

朱韵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手掌瞬间紧了起来。

母亲声音平静地问:“你让谁再等你一会?”

朱韵一惊之下都忘了看路况,前面好不容易松了几米,后面的车狂按喇叭催促。朱韵慌忙把缝隙堵上。

她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一听那语调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母亲:“我看网上田画家回法国开画展了,你怎么都没跟我说?”

朱韵手掌搓了搓方向盘,低声道:“妈,我有点事要跟你说,等我下次回家——”

“不用下次了。”母亲打断她,“不劳驾你回去了,我就在你租房门口呢。”

朱韵:“什么?”

母亲淡淡道:“你慢慢开车,不着急,咱们确实应该好好聊聊了。”

她说完挂断电话,看向面前的人。

门开着,李峋站在门口,他原本是在屋里一边看书一边等朱韵。

朱韵母亲放下手机,对他说:“李先生,我跟我女儿谈话,你也要听着?”

李峋没说话,回身拿了那本没看完的书准备离开。朱韵母亲叫住他:“钥匙呢?把钥匙留下。”

李峋回头,将兜里钥匙拿给她。朱韵母亲接过钥匙装在包里,又说:“李先生,这是我们是第一次见面,我给你留足面子。我希望你能适可而止,朱韵是绝对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李峋道:“你可以提你的条件。”

朱韵母亲面容严厉。

“我的条件就是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朱韵从小听话,自从你出现后她就像中了邪一样,我们全家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消停几年,想不到你又出现了。李先生,你真成了我家的劫数了!”

朱韵母亲跟朱韵身形相仿,保养得当,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她从事教育行业多年,有股浑然天成的刻板气质,说一不二。

“我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也不想跟你吵,你自己跟她分开,我们家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不可能交给你。”

李峋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听完了她的话,静了好一会,最后说:“你是她妈妈,你的话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得听完。”他看着朱韵母亲,缓缓地说,“我说了你可以提条件,我会尽力满足,这是我唯一能答应的。”

朱韵母亲见李峋油盐不进,神色一冷。

“提条件也可以,我们家对女婿要求也不高,家庭美满,门当户对就行。我不求你大富大贵,但朱韵从小很乖,基本没有犯过错,要求对方出身清白也是理所当然吧。”

李峋静静看着她,朱韵母亲又道:“等李先生什么时候抹去自己档案上的污点了,再把父母请来,到时我们两家坐一起好好谈谈这个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李峋听完,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半个小时后,朱韵赶回家。她到家时门还敞开着,朱韵小心进去,看到母亲端坐在书桌旁,手边是她带来的一堆慰问品。

朱韵:“怎么没关门呢……”

母亲看过来:“还需要关门?你这屋不是谁都能进吗?”

朱韵被噎得一梗,她给母亲接了杯热水,母亲一口未动。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朱韵:“挺久了。”

母亲:“他一出来就来找你了?”

朱韵:“……”

他要一出来就找她还好了呢。

“不是。”朱韵说,“是我去找他的。”

母亲拍案而起,“朱韵!”

今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

朱韵预想过很多次这件事暴露后的情形,等真的到了这个节骨眼,她发现自己的状态比预料的好很多,甚至都没怎么紧张。她得感谢老天将时间安排得这么巧妙,不久前她跟李峋重归于好,这件事带给她的力量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她对母亲说:“妈,我们心平气和谈一下吧。”

朱韵跟母亲讲了李峋出狱后的事情,包括他们一起在公司创业,还有未来的发展方向。母亲刚开始时怒火中烧,瞋目切齿,随着朱韵将漫长的故事讲完,她已经气得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了,闭着眼睛,一手撑着头,不住地摇晃。

“朱韵,你太让我失望了。”母亲声音抖动,显然被刺激得厉害。“你为了这么个人连爸妈都骗,我还真的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听清楚,家里不同意!放几年前我们就不同意,更别说他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牢了!”一提李峋坐牢的事,母亲又是一阵急火,“坐牢,天啊……我们家什么时候跟这种人来往过,朱韵你真的胆大包天了,什么人都敢接触!”

朱韵:“如果一开始不认识,那这种情况的人我肯定不会理的。”

母亲:“你认识他又怎样?能掩盖他坐牢的事实?”

朱韵:“我认识他,所以我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妈,他坐牢是事出有因的,方志靖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

母亲厉声道:“方志靖品质再坏也有限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发生过什么,如果不是他先在比赛里坏了规矩他们能结下仇吗?他自己行事偏颇祸及亲人想往谁身上怪?”

朱韵静默几秒,说道:“当年我们都有错,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了,李峋确实性格很极端,但他现在已经在改了。”

母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改也改不掉多少!”

“没错。”朱韵认同地点了点头,她看着母亲,认真地说:“他怎么改也改不掉骨子里的那股劲。所以不管时隔多久,我总是那么轻易爱上他。”

母亲被朱韵发言的语气神态震惊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阳光透过窗户,轻轻地落在朱韵的发梢肩膀,温柔地鼓励着她。

朱韵有时会觉得这世界就像是个战场,每个人都在其中挣扎,有人战死了,有人放弃了,有人还在战斗着。

战斗需要强大的的实力和勇气,她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她只能做一个追随者。

“妈,你还记得吗,当初我最难受的那段日子里,你跟我说过,我之所以觉得他好,是因为我见的人太少。现在这么多年过去,多优秀的男人我也见过了,可再没有哪个人能像他那样吸引我,一个都没有……”

第47章

那天朱韵跟母亲谈了很久很久,母亲临走前对她说:

“朱韵,只要我还活着,这件事你就别想。”

她勒令朱韵马上辞职,跟李峋分开,她把手机放到朱韵手里,让她打给李峋,朱韵说:“我现在打电话只能问他想吃什么。”

母亲严厉地盯着她,“你不听我的话?”

朱韵静了静,低声说:“妈,我已经不是学生了。”

母亲愤然离去。

母亲离开后朱韵灌了几大杯的水,她一下午说了太多话,口干舌燥还没有结果。朱韵猜测母亲接下来可能会给她物色新公司和相亲对象。母亲一直自持身份,干不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而自己也快三十岁了,有足够的生活资历和财政自由,母亲再也不能用将她锁在房间的方法来限制她。

这么一想,朱韵又觉得压力没有那么大了。

窗外夜幕降临,朱韵想念李峋,开车直奔他的住处。侯宁开了门,他也因为公司装修的原因没有上班。

侯宁穿着旧旧的体恤衫,看着朱韵说:“我们没叫外卖。”

朱韵:“……”

她拨开侯宁往屋里进,侯宁在后面嚷:“有人非法侵入住宅!李峋快跑!”

房子面积不小,百十来平,开阔的简装房,地上堆着几个懒人沙发,李峋正窝在里面看书。

朱韵走过去,弯腰盯着那本书。

“这书好像是我的啊。”

李峋头也不抬地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你的。”

朱韵想了一会,说:“没有。”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侯宁在后面说:“咱们能别这么旁若无人吗?”

李峋隔着朱韵看向侯宁,侯宁接收到他的目光,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嗫嚅几下还是收拾双肩包出门了。

门一关,屋里重归平静。朱韵坐到另一个懒人沙发里,问李峋说:“公司装修得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