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宋刚要接钥匙,县令却又收回了手,“还是我自己去拿!”然后风风火火地走了。

夏嘉弦放下针,把小可怜放在石桌上,百无聊赖地逗弄起狗来。公孙容这时才从屋里出来,他现在是十二分地可怜那县令了,找谁绣不好,偏偏找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姑娘,临了还要折腾一把。

县令再来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将银线递给夏嘉弦便坐在凳子上喘粗气,根本顾及不到公孙容的存在。

夏嘉弦很快便把剩下的几针绣好,仙鹤展翅欲飞,青松万古长青,县令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赶紧装进礼盒直奔军城府,可是还没出门口,便又折回来,旁若无人地把桌子上那一小段银线收回了袖中…

县令走了之后,夏嘉弦歇了一会儿就准备做晚饭,刚站起来门便被踹开了。

夏嘉弦吓了一跳,定睛去看,却只有一扇门板吊在门框上晃来晃去,没有人进来。

公孙容听见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天已经快要黑了,门外的人晃晃悠悠地进了门,这人竟是江律。

江律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才看清夏嘉弦,一步三晃地走过去,几次差点摔到地上,夏嘉弦伸手扶他却被他推开。

他一只手扶着桌子,满身的酒气,指指夏嘉弦的鼻子,“你有心上人了…是不是?是不是?”

他这样问,却没有等夏嘉弦回答便接着自问自答,“你的心上人是你表哥是不是?你们都定亲了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嗯?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江律又摇摇晃晃地往公孙容那里走,走近了一拳打在他胸口,“你就是她的心上人?你为什么是她的心上人!”

江律越说越气,虽然喝醉了下手却不轻,夏嘉弦赶紧上去想拉开他,只怕公孙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伤了江律。

可是江律这人喝醉了是六亲不认,好赖不分,认准了夏嘉弦是怕他打公孙容,于是更加愤怒,下手也更狠。公孙容自然不会受着,可是又不想伤他,三人就这样纠缠在一起。

江律喝醉了下手没有深浅,也不知是怎么就把夏嘉弦摔在了地上,这摔得可不轻,夏嘉弦很久都缓不过来。江律有些懵了,愣愣地站在那不知道要做什么。

公孙容觉得这事也有些怪自己,先前为了快些把那媒婆赶走,也为了找一个合适的身份掩人耳目,才撒了这样的谎。可谁成想这江律竟然是喜欢夏嘉弦的,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再坏了一桩姻缘,实在是作孽,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没法解释。

江律看看夏嘉弦又看看公孙容,觉得自己夹在两人之间实在多余,可能是糊涂了,竟然摇摇晃晃地进了屋,睡觉去了。

夏嘉弦疼得直想叫娘,这院子的地面是用石子铺的,刚才摔倒的时候恰好摔在了尖利的石子上,她见江律进屋了才站起来。

公孙容只见她的半个袖子都染红了,就知道这条胳膊伤得不轻,把她按在石凳上,掀开了袖子。那袖子已经破了数个洞,胳膊上插了几片尖利的石子。

夏嘉弦看了一眼立刻转过头,默默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没事…

可是她的头发吓得都要立起来,声音也带了哭腔,“怎么办?怎么办?”

公孙容拍拍她的肩膀,进屋拿了些棉布、剪刀和药粉,又打了一盆水。夏嘉弦紧紧地盯着公孙容的手,就怕他突然出手。

“先洗洗伤口,把石头拿出来。”

“疼不疼?”

“一点都不疼。”

夏嘉弦将信将疑地把胳膊递给他,只见他十分娴熟地用水清洗她的胳膊,有些凉,但不是很疼。然后公孙容在她丝毫没有防备的时候,瞬间把那几片插|进肉里的石头片拔了出来…

夏嘉弦哀嚎一声,身体紧紧地缩在一起,可是公孙容紧紧地按着她的胳膊不让她动。夏嘉弦太不老实,于是公孙容就点了她的穴道,防止碰到伤口。

然后他又打了一盆水,又洗了一遍伤口。

上药前公孙容抬头看了一眼夏嘉弦,只见眼前这姑娘满眼的泪水,觉得十分好笑,于是就真的笑了出来,“我打赌,上完药你一定就哭出来了。”

然后公孙容毫不客气地把那药粉撒在了伤口上,这药粉十分刺激,夏嘉弦哪里受到过这样的疼,瞬时眼泪与鼻涕齐飞。

公孙容看见她满脸的鼻涕泪水,十分不厚道的大笑出声,把她的袖子往上挽了挽防止碰到伤口,却在她的肩膀上看见一个圆形复杂的图案,像是什么民族的图腾,有些眼熟。

夏嘉弦现下只顾得哭,哪里注意到公孙容的异样,待到她哭够了,公孙容早已经恢复正常。

“你不是说一点都不疼么!”夏嘉弦能动之后立刻用袖子擦干了脸上的眼泪鼻涕,忿忿地瞪着眼前不厚道的男人。

“那么假的话你也相信?”

夏嘉弦被他气得面色通红,可是偏偏没有办法,扭头生闷气去了。

[正文江律醒酒很慌张]江律在屋里睡得鼾声震天,夏嘉弦在外面疼得撕心裂肺,公孙容乐得肚子疼。

晚饭夏嘉弦是做不了了,但是两人经过刚才那一顿折腾早就饿了,于是便有了现在这种状况:夏嘉弦在旁边指手画脚,公孙容在灶台前手忙脚乱。

“糊了糊了!快翻锅啊!”

“铲子在哪?铲子在哪?”

“不是就在你手里么!快翻!快翻!”

“我知道了,你别喊!”

桌上放着一盘黑色的东西,小可怜嗅了嗅转头走了。夏嘉弦低头扒饭,死活都不愿意尝那盘公孙容炒出来的菜,如果那东西可以称得上菜的话。

公孙容也不太敢尝试,但是自己做的第一盘菜一口都不吃总是有些不甘心,于是便算计到了夏嘉弦身上,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的碗里,“来尝尝我做的菜。”

然后公孙容就一瞬不瞬地盯着夏嘉弦的筷子,夏嘉弦抬头看他一眼,又赶快低下头去。公孙容的眼神太可怕了,仿佛夏嘉弦若是不吃他就要把她杀了的样子。

夏嘉弦十分听话地把菜夹进嘴里,嚼了两下,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吃了口饭,竟然又夹了口菜。

公孙容本来想,若是夏嘉弦的表情太痛苦的话,他就放弃尝试,但是现在夏嘉弦的表现让他十分没底,看她的样子好像不是很难吃。

他夹了一口菜,十分小心地放进嘴里,好像没有什么味道,他嚼了两下,然后突然起身往外面跑。

夏嘉弦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夸张了,这个菜虽然有些糊了,但还没有难吃到这种程度,想当初她做的菜可是毒死过一只老鼠的。

过了一会儿,公孙容从门外进来,脸色十分难看,狠狠地盯着夏嘉弦,可是夏嘉弦依旧十分坦然地吃完饭,然后抱着小可怜到院子里乘凉去了。

“嘉弦…嘉弦…”江律又开始说梦话,说了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

公孙容看看江律,看看桌子上的那盘菜,觉得自己的生活着实有些荒唐,想到江律醒来免不了又是一场慌乱。

公孙容索性也逃到外面院子里,却看到夏嘉弦坐在桌子上,双腿晃啊晃的好不悠闲,小可怜趴在她的腿上,十分舒服地哼唧着。

“江律刚才在梦里喊你的名字。”

“哦。”

“你不怨恨我让他误会了么?”

夏嘉弦自得其乐地逗小可怜玩,过了许久才道,“江律很照顾我,三年前我刚到安平县,人生地不熟的,加上夏将军的关系,这里的人对我都有些偏见,我找了三天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把房子租给我。那天晚上,我还是没有找到房子,身上的钱又要用光了,于是越想越委屈,就坐在大街上嚎啕大哭起来,所有人都冷眼旁观,只有江律拎着我的脖子,把我带到了这个房子面前,说,以后你就住在这。”

公孙容把小可怜拎了起来,小可怜脖子一歪立刻开始装死,公孙容笑道,“原来是英雄救美的故事。”

“差不多就是那样吧。你别看江律平时大大咧咧,偷奸耍滑一个顶俩,但是他一直想成为县里有名的捕头,让小偷听了他的名字都要吓得尿裤子,这个梦想,他跟我说了不止一次。”

“这是个好梦想。”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夏嘉弦笑得十分灿烂,两只眼睛里蓄满了水光,“我知道他有些喜欢我,但是我只当他是哥哥,一个善良,有梦想,喜欢插科打诨的哥哥。我会一直感激他,但是我知道也仅止于此。”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喜欢上他?”

夏嘉弦趁他不注意狠狠地斜了他一眼,待他回头看她时已经换上了一副伤感的模样,“你也知道夏将军的事不是他死了就能终结的,谁知朝廷什么时候又要翻旧帐。莫说我不喜欢他,便是喜欢他,因为怕连累他我也要把他推开,所以我还很感激你让他误会了。”

“你叫自己的爹夏将军,是因为觉得他不配做你爹?”

夏嘉弦忽然笑了,只是这笑多半是自嘲,“不是因为他不配,而是因为我不配。我是夏将军一晌贪欢和南碧城里一个民女所生,夏将军把这件事当成一生的耻辱,所以他只是把我带回了将军府,却把那个生我的女子留在了南碧城。”

这事公孙容以前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如今竟被自己碰上故事里的主角,而且这个主角既不悲愤也不伤感,反而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晚上夏嘉弦到春花家借宿了一晚,公孙容只得和江律挤一张床。

江律这人睡相自然不太好,睡到半夜竟然爬到了公孙容的身上,两条腿死死地夹着他的腰叫嘉弦。即使在被武林高手追杀时,公孙容也没有现在这样狼狈,即便把他推开,一会儿功夫便又爬上来。

最后公孙容终于绝望,任由江律上窜下跳,一个一夜无梦,一个一夜无眠。

江律醒了的时候头痛欲裂,胡乱一抓竟然摸到了一手滑|腻的肌肤,他瞬间便觉五雷轰顶,以为自己是昨天酒}后乱|性,恨不得自裁谢罪。

可是等他睁开眼睛,他只想杀人泄愤,他竟然被公孙容睡了!

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他昨晚抱着的人竟然是公孙容,他的一世英名就毁在了昨夜!他以后有何颜面面对自己的兄弟,面对街坊邻居!

江律虽然喝醉了,却还记得昨晚自己耍的那一顿酒疯,于是十分尴尬。

他慌张地下了床,开门就想走,却被公孙容叫住,“嘉弦一会儿就回来了,吃完早饭再走吧。”

江律听了这话却冷静下来,昨天他从春花那知道了两人竟然已经定了亲,喝了一天的酒,晚上忍不住就跑到了这里闹了一场,如今酒醒了不觉有些后悔,若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让他和夏嘉弦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不免有些担心。

但是他现在实在是不想见夏嘉弦,见了也不知要说什么,可能反而更糟,回头怒瞪公孙容,“我告诉你,嘉弦就是我妹子,你若是以后敢对她不好,我一定来找你算账!”

公孙容实在不知是应还是不应,恰好这是夏嘉弦推门进来,江律也顾不上他应没应,慌忙地走了,甚至没敢看夏嘉弦一眼。

一连几天江律都没有巡街,听小宋说是和县令请了假,天天在赌场里赌或是到酒馆里喝酒。夏嘉弦听了有些担心,却并没有动去找他的心思。

夏嘉弦摆了两天摊,收入少得可怜,期间她又去药店替公孙容买了一次药,因为那几种药都十分昂贵,上次典当玉佩的钱已经剩下不多,她觉得需要告诉公孙容一声。

但是公孙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却仿佛没听见一样,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看夏嘉弦。

夏嘉弦猜可能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残酷,所以他一时不能接受,谁知过了一会儿,公孙容却对她笑了,“要不你先借我些,等我有了钱一定还给你。”

夏嘉弦觉得天要下雨了,脚步漂浮地去收衣服了…

公孙容觉得银子用了了是很严重的问题,那块玉佩典当的时候价格压得很低,如今如何是好!

夏嘉弦早就把那个装银子宝贝的小匣子藏了起来,他找了几次都没找到,这姑娘也真是小心小气得很,什么活路都不留给他留。

夏嘉弦躲了一天,晚上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公孙容踌躇良久才开口,“嘉弦你先借我些银子,等我有了双倍还给你。”

夏嘉弦深深地埋着头,她其实已经想好了,总不能惹恼了公孙容,若是他借了她的银子,走时应该不会痛下杀手,总归要有些考量。

还不等公孙容说什么,夏嘉弦就从柜子里把笔墨纸砚拿了出来,唯唯诺诺道,“容郎你也知道,我一个弱女子攒点银子不容易,借给容郎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总要写给借据,你看…”

[正文洗澡被撞鼻涕流]公孙容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向别人借过钱,也从来没有写过借据,一时心里只觉五味杂陈。

夏嘉弦看他犹豫,以为他是不想写那借据,凄凄切切道,“我一个姑娘家,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亲眷,好不容易攒了这么些个银钱,本想是要当嫁妆的,如今名声也被容郎给毁了,这钱也只能当个养老钱了,若是这钱再平白没了可不就是要了嘉弦的命吗?”

公孙容恨得牙痒痒,心想这姑娘怎么这么多的幺蛾子,可是偏偏又说不出她哪里过分,于是憋得肝火旺盛。

夏嘉弦只当他是默许了,于是把她提前写好的借据拿了出来,咬唇递给公孙容,“这是我写好的借据,容郎把名字写在下面就可以了…”

公孙容咬牙接过来,没想到夏嘉弦的字竟然十分娟秀,内容倒也合理。眼前这姑娘正巴巴地看着他,双手递了笔给他。

她这个表情像极了小可怜要吃食的表情,可是他偏偏觉得自己像是要签卖身契,这感觉忒不好,可是不签这姑娘铁定不会把银子借给他…

夏嘉弦小心翼翼地把借据贴身放好,然后便安心地睡了。

公孙容在地上来来回回地绕圈,下半夜才爬上了床,却越想越后悔,简直夜不能寐。他刚才看见夏嘉弦把借据放在了袖子里,他若是现在拿回来…

可是他刚刚靠近夏嘉弦,小可怜立刻坐起来盯着他,他试着再靠近些,小可怜便一个劲地舔夏嘉弦的手。依这样的情况看,若是他再靠近些,小可怜可能会咬醒夏嘉弦,到时他的脸怕是要丢光了。

公孙容狠狠地瞪了小可怜一眼,小可怜用爪子捂住眼睛哀鸣一声,可是在公孙容眼里,这狗分明就和它的主人一样,欺软怕硬,卖乖占便宜一个顶俩,公孙容愤愤地扯过被子蒙住头独自悲戚去了。

第二天夜里公孙容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拿回了一袋银子,立刻便把银子双倍还给夏嘉弦,要回了借据烧得干干净净。

公孙容这才觉得自己终于赎回了自己,颇有些翻身做主人的喜悦。

夏嘉弦虽然接了银子,却十分怀疑这银子的来路,公孙容该不会是出去做了杀人越货的事,然后把被害人的钱财拿了回来?

可是她哪里有那个胆量问,只能把这些银子单独放着。

翌日,夏嘉弦照例去集市上摆摊,远处一阵骚乱,原来竟然是江律来了。

这条街上的人对他都是极为熟悉的,几日没有见到他都甚是担心。

江律还是以前的江律,开朗豪爽,于是夏嘉弦也放心了。

江律这一次没有避开她,和众人寒暄之后便走向夏嘉弦的摊子,十分豁达道,“那天吓到你了吧?”

“没有,都是我不对。”

“诶——嘉弦快别挤兑我了,那天是我喝多了,说的话算不得数,都是些胡话。”江律对公孙容挤挤眼睛,“你说是不是,妹夫?”

“在下可不记得江兄都说了什么胡话。”公孙容被江律一声妹夫叫得头发都竖了起来,却是极为厚道地安抚了江律。

江律对公孙容竖了竖大拇指,“妹夫真厚道!”

江律这妹夫越叫越顺口,可是夏嘉弦和公孙容听着实在十分煎熬,三人驴唇不对马嘴地寒暄了一会儿,江律忽然神秘兮兮地靠近两人,“你们俩夜里可不要出门了,昨晚西市死了个富商。”

这安平县已经十来年没有这样严重的案子了,县令怕百姓们惊慌封锁了消息,只发了告示说天黑之后不要出门。

夏嘉弦听了有些害怕,可是又想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必要,公孙容这个杀人犯就在自己身边,有什么比这还要可怕?可是她又忽然想起来公孙容昨晚拿回来的财物,莫不是他杀了那富商?

夏嘉弦抬头看公孙容,眼睛瞪得铜铃一。

公孙容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在想什么,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江律见两人都没有说话,又十分小声道,“昨晚我路过西市,亲眼看见一个黑衣人杀了那富商,在他身上翻找着什么,我当时都吓傻了,反应了很久才喊出来,把那个黑衣人吓跑了,可是检查那富商的尸身时发现,财物竟然都在,你们说奇不奇怪?”

夏嘉弦满脸惊奇地点点头,看来那富商应该不是公孙容杀的,竟然是自己想错了,又有些内疚自己冤枉了他。

晚上公孙容又出去了,夏嘉弦想他不会那么快回来,便烧了水准备洗澡。

她插好了大门,准备妥当之后还是不太放心,想着要快点洗完。

可惜她洗到一半公孙容就回来了,公孙容压根就没走门,进了屋子便见了这样香/艳的场景差点没流鼻血,夏嘉弦尖叫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赶紧背过身去,却觉得还是不对,白影一闪消失在围墙之外…

夏嘉弦恨不得一头撞死,身上的水也来不及擦,抓了衣服就往身上套,可是越急越套不上。又想到自己被公孙容看光了,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于是十分委屈地哭了出来。

一个姑娘一边穿衣服一边泣涕涟涟,任谁看了都要抹一把辛酸泪。夏嘉弦好不容易把衣服都套上了,里外都穿反了也顾不上,坐在门槛上抹了半天的眼泪才停了。

公孙容回来的时候,夏嘉弦已经睡了,面朝里,头上还蒙着被。

可是公孙容知道这姑娘根本就没睡着,那肩膀一抽一抽的,时而哽咽两声,最后竟然哭得开始打嗝…

公孙容觉得若是自己不说点什么,实在过意不去,咳了两声,“其实我什么都没看见。”

夏嘉弦不说话,只是打嗝的声音更加响亮。

公孙容很是尴尬,继续安慰道,“我是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一点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打嗝声小了些,夏嘉弦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我才不信你什么都没看见!”

公孙容准备好的诚挚的笑容生生僵在脸上,他确实是看见了,就一点点而已,真的是一点点…

“咳咳,看是看见了一点,就一点。”

“你骗人!”夏嘉弦羞愤难当,恨得直咬枕头。

公孙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姑娘,急得直挠被子。

小可怜从被里钻出来,十分幽怨地望着公孙容。公孙容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小可怜一眼,那欺软怕硬的东西哀鸣一声又钻回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