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容挑眉,手却专往不该摸的地方摸,“才那么一会儿怎么够?”

“那哪里是一会儿,你分明…分明…”

“分明什么?”

“你分明折腾了我一夜!”夏嘉弦咬唇控诉,三分怒七分怨地瞪他。

“才一夜而已,嘉弦你莫要小看了我。”

“你!”

“我怎么了?”公孙容贴在她耳边,带些威胁地问。

夏嘉弦立刻便失去了底气,谄媚道,“我这不是担心你的伤么,容郎你的伤还没有好,可千万不能太…太放浪。”

公孙容忽然在她耳边轻笑出声,气息喷在她耳边,有些痒。

“娘子原来是担心这个,你放心,为夫自有分寸。”

“谁是你娘子!”夏嘉弦嗔怒,瞪他一眼,却被他亮得吓人的眼神看得不自在,转头看向别处。

公孙容低头亲了她的脸颊一口,“反正你我都已经做了那等事,还嘴硬什么,大不了为夫以后都听娘子的。”

夏嘉弦觉得公孙容说的很有道理,却还是很不太敢正眼看他,“你说全听我的?”

“是是是,全听娘子的。”

“那你起来,咱们穿衣服吃饭。”

两人对视,公孙容的脸上尽是茫然之色,“娘子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然后毫不迟疑地堵住了夏嘉弦的嘴,做尽想做之事,当真香|艳得很。

夏嘉弦傍晚才醒,腰酸背痛,只恨不得狠狠咬公孙容两口,可是公孙容却没在屋里。

她起身穿了衣服,从窗户看见公孙容坐在院子里,此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已经变黄了,零星有几片树叶被风吹落,然后飘落到地上,公孙容在这样的景致里,显得有些萧索。

夏嘉弦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在想什么?”

公孙容顺势转身抱住她的腰,把脸贴到她的小腹上,“没想什么,你怎么不多睡些时候?”

“睡够了。”

两人都沉寂下来,公孙容把她抱到腿上,两人互相依偎着坐了一会儿,忽然一片叶子落在了公孙容肩上,夏嘉弦伸手拿了下来,“你看,秋天就要过去了。”

“嗯,秋天,要过去了。”

公孙容的伤已经大好,再过两日他便想回漠北去,白霜晚那里已经有了一点眉目,只是书信往来说起了并不方便,只等他回了漠北细细地说。

夏嘉弦的厨艺大有长进,不再想以前那样难吃。江律有时候会过来蹭饭吃,依旧没有什么正行。春花成亲之后过得很好,又圆润不少。小可怜渐渐也胆大起来,和它的主人一样,开始胆大妄为,有时候还挑|逗公孙容,让他哭笑不得。

这日夏嘉弦从外面回来,走到巷子里时发现前方站着一个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只是带着黑纱斗笠,看不清脸。

她踌躇了一会儿,决定还是绕远路避开那人。谁知她转过一个弯又看见那人挡在前面,这次没等她转身,那女人却向她走过来,忽然伸手点了她的穴道。

夏嘉弦说不出话来,心里又急又怕,不知如何是好。

“你不要怕,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些话想告诉你,你若是答应不跑不叫我便给你解穴。”

夏嘉弦使劲儿眨了眨眼睛,那女人便依言解了她的穴道。她得了自由,立刻后退两步,戒备地盯着那黑纱遮面的女人。

“我知道你是三苗族人,你在三苗族的名字叫阿绯尔。”

“你…怎么知道。”

“这个你不要管,你从今以后要记住你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三苗族的事,更不要让别人看见你肩膀上的印记。”

夏嘉弦的手不自觉捂住了肩膀,也不知怎的那里忽然就想火烧一般,她的声音有些抖,“为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相信你。”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等我找到能把你肩膀上印记消除的药,会再来找你。”那女人转身想走,夏嘉弦只觉得她的身形无比熟悉。

“你等等!”

那女人停下脚步,却背对着她。

“我们…是不是见过?”

那人只顿了片刻便继续走,夏嘉弦还想说什么,却听后面有人叫自己,她失神片刻,待再回头时那女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出去这么久?”

她回头看公孙容正在看自己,怕他担心,便道,“刚才遇上个人问路。”

公孙容不疑有他,伸手环过她的腰,“那回去吧。”

可是回去之后夏嘉弦依旧想着白天遇到的那个女人,想她说的话,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也只能告诉自己以后万事小心了。

这夜夏嘉弦做了一个梦,梦见她坐在一间小屋子里专心致志地绣花,那屋子是青灰色的,门边站着一个人,面目模糊,是一个女人。

她认真地绣着,身边的景物都渐渐模糊起来,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个小孩子的模样,然后小孩子抬头看着门边的女人,叫了一声什么,那女人听了连身体都模糊了,最后消失不见。

夏嘉弦一下子醒了,睁眼却看见公孙容正睁眼看着她。

“做梦了?”

“嗯,梦见你娶了刘员外的宝贝女儿,把我抛弃在寒风里。”夏嘉弦随口胡诌,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公孙容把她的脑袋从被子里拽出来,责备道,“刘员外只有儿子,哪里有女儿。”

“你还真的要去娶呀!”夏嘉弦恨恨地瞪他。

“你不让?”

“不让。”

“那就不娶了。”

夏嘉弦的头发披在背上,又黑又亮,让他心里有些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便再也停不住。

于是夏嘉弦便再也没有睡着觉。

[正文路出寒云外快走]这日公孙容和夏嘉弦从集市上回来,远远便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男子,公孙容把夏嘉弦拉到身后,警惕问道,“不知兄台来此有何贵干?”

那男子见了公孙容竟然有几分惊喜的样子,迎上来道,“公孙公子不要误会,在下没有恶意,我是受了北堂瑶姑娘委托来找公子的,还请借一步说话。”

公孙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却没有一丝放松。

这北堂瑶和公孙容倒是有些交情,但是也并不是什么特别深的交情,公孙家出事之后,北堂家一直也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如今派了一个人来也不知是抱了什么样的目的,如果北堂瑶的人都能找到这里,想来这里是不安全了。

公孙容心里虽然想了许多,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握了握夏嘉弦的手,让她安心。

那男子进了院子便停下,转身对公孙容道,“在下本是个闲人,在北堂家当个食客,前些日子北堂小姐委托在下前来寻公子,说是偷听了北堂帮主和世伯们的对话,得知十三盟抓了公子的弟弟公孙谦,这月初十便要在十三盟总坛用公孙谦的血祭天。”

公孙容听了一惊,不禁问道,“公孙谦从未和十三盟结怨,怎么会被他们抓了?”

那男子也颇有些不平道,“十三盟不知在哪里得了消息,说是公孙谦是公子你的同谋,北堂瑶姑娘知道你们都是冤枉的,也曾经去求过北堂帮主帮你们洗脱罪名,可是北堂家和十三盟一直不和,势力多受限制,也是无能为力,只希望公子得了消息快快去救令弟,免得日后追悔莫及。”

公孙容刚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有些慌神,可是听那男子这样说立时便知道十三盟的目的不是用公孙谦祭天,而是要引自己出去,后面肯定还留了一手。想到这他便冷静下来,又问道,“不是在下多疑,只是不知公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那男子微微笑笑,并不生气,“在下不才,江湖上的朋友却有许多,不过公子也请放心,这个住处在下会替公子保密。”

公孙容知道多说无益,也并不准备相信他,却是揖了揖,“那就多谢公子了。”

“公孙公子保重,在下告辞。”

公孙容看着那男子离开,虽然知道公孙谦暂时不会有危险,心里却有些乱,如今当真是一团糟,公孙谦那厮也不知怎么落入了十三盟的套子里,夏嘉弦这里也不再安全,他两边定然不能兼顾。

夏嘉弦只当他在忧愁公孙谦的生死,便拉了拉他的袖子,试探道,“你是不是要去救公孙谦?”

谁知公孙容恨恨道,“救那个没脑子的干什么,让他死了算了!”

“没脑子不还是你弟,你嘴上虽然这么说不是还要去救。”夏嘉弦说完便进屋去给他打理包袱,心里却是有些不舍的。

公孙容也不过是嘴硬罢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恨不得长一双翅膀去把公孙谦从狼窝里叼出来。

等他进屋的时候包袱已经包好了,夏嘉弦把包袱递给他,“里面包了几件冬衣,还有一些伤药,你要是着急现在便去救你弟弟,你要是不急便等到明早再出发吧。”

公孙容忽然觉得有些感动,他自小就没有双亲,大哥公孙清拉扯他和公孙谦长大,虽然很关心他们,却总是少了些细心,如今他二十有余终于遇上了这样一个人,怎能不感动。

他是很想现在便离开,可是又担心走后夏嘉弦这里出事,便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把包袱放在桌子上道,“我明早走,我走了之后你要多加小心,这里是不能住了,你搬到江律那里,尽量不要出门,等江律办好了公文你便随他到京城去住一段时间,我办完了事自会去找你。”

夏嘉弦不想让他担心便点头应了,想起刚才那男子说的话,又有些担心,“十三盟里的那些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会不会真的杀公孙谦?”

公孙容笑得有些苍凉,摸摸她的头道,“这世上哪有单纯的好人坏人,他们会不会杀公孙谦要看我能不能给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你会不会有危险?”

“我不会有危险,你看,我受了那么多严重的伤都没死,我的命大得很,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你等我。”

“好。”夏嘉弦忽然想起那时她在绮红楼偷偷藏起来的那本书,应该是秘籍什么的,便翻箱倒柜地找了出来,献宝一般递给公孙容,“你看看这个是不是武功秘籍,你要是练了这个武功能不能打过他们?”

公孙容接过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龙阳秘籍。

他挑挑眉,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一本秘籍,于是有些警惕地翻开了。

第一页,他的眉毛飞了起来,第二页,他的嘴有点歪,第三页,他目眦欲裂。

然后他把书合上,用蜡烛点燃烧掉了,十分平和地对夏嘉弦道,“这秘籍乃是武林上消失许久的魔功,还是让它继续消失了吧。”

第二日天还没亮,夏嘉弦便起身做了早饭,公孙容倚在门边看着,觉得没有景致比这一场人间烟火要好。

两人静静吃了早饭,不好吃不难吃,可是公孙容吃着很舒服。

公孙容临走夏嘉弦又往他的包袱里放了两件薄一些的衣衫,一路送他出了镇子。

公孙容说,你等我,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找你。

夏嘉弦点点头,心里却想,不知南碧城会不会暖一些?

公孙容走后,夏嘉弦又在镇子外面绕了一会儿,累了便回了家,到家门口的时候却见隔壁在搬家,一群人忙忙碌碌地往里面搬东西,她站在这边看,忽然觉得什么都不想做。

她才站了一会儿,便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是住在这里吗?”

夏嘉弦转头看那人,是一个十分贵气的公子,正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她见他指的是自己家,便点点头,“我住在这,公子你是?”

那男子指指那间许多人进进出出的门,道,“我刚刚搬过来,就住在姑娘隔壁,姑娘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叫我。”

“好,那嘉弦就先谢谢公子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长鱼陌,姑娘唤我长鱼便好。”

长鱼陌搬来几日,隔壁却听不到什么声音,夏嘉弦有些纳罕,却并不十分好奇,依旧过自己的日子,上午到集市上去摆摆摊子,下午到江律家里找江大妈扯扯闲话,有时太晚就住在那了。

天渐渐冷起来,早晨夏嘉弦去打水发现井里竟然结了一层冰,费了好大的力才把水打上来,摆摊的时候也有些冻人,手脚都被冻得冰凉。

时间过得很快,她没有听到任何江湖上的消息,马上就要冬至,今年的第一场雪应该就快到了,可是公孙容并没有回来。

夏嘉弦有些想念公孙容,可是她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找他,这时她才意识到,她对他的了解只限于他的名字,他被人冤枉,其他的,一无所知。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江湖侠客,一个是在市井里艰难维生的平民百姓,即便命运让他们相遇,也终究离得太远。

夏嘉弦这样苦恼了几日,觉得自己实在是杞人忧天,还不如安心等着公孙容,于是便又安心等着。

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已经开始全变黄了,每日早晨地上都会落下一层落叶,稍稍有些萧索,可是夏嘉弦想到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公孙容就会回来,便觉得很快乐。

眼看冬至就要到了,那天夏嘉弦会包饺子,心想若是公孙容那时回来了该多好,两人可以一起吃饺子,多好。

可是冬至这天公孙容终究还是没有回来,她自己吃光了所有的饺子,吃得她有些撑,便到院子里透透气。

她已经换上了冬衣,想到公孙容现在一定也穿着自己缝制的衣服,便觉得很开心,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想自己肯定是有些魔怔了。

忍不住又去想,冬至之后很快便会下雪,下了雪,公孙容一定会回来。

这天早晨夏嘉弦刚刚起来,便见窗户外面十分明亮,她鞋都没有穿便跑出了门,原来昨晚半夜下了雪,门外积了厚厚一层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夏嘉弦想,不知公孙容今天会不会回来,找她。

[正文人归暮雪时冻手]夏嘉弦没有去集市,只乖乖地在家里等着。她想公孙容一定不知道今天会下雪,南碧城和安平县又离得那么远,他今天多半是不会回来的,可是偏偏只想在家里等着。

她心里隐隐有些期盼,在屋里坐一会儿便要到门口望一望,可是终究也没有等到公孙容。

傍晚时候又开始下雪,夕阳余晖把雪染成了橘黄色,她看得出神,待醒过来时手脚都冻得有些僵硬了,她赶紧跑回屋里,用被子捂了半晌才好了些。

恹恹地做了晚饭,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她心里愤愤地想,等公孙容回来自己才不理他,食言而肥的骗子!

夏嘉弦不愿睡得太早,便在灯下绣着白天没有绣完的花样,绣着绣着竟然忘了时间,忽然听到外面打了三更,才惊觉腰酸背痛。

她把小可怜放到床上,又倒了杯水喝了,却还是不想睡,便到院子里走一走,谁知她刚打开门竟然看到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

那人的头发和身上都积了厚厚的雪,也不知站了多久,有些雪化了濡湿了衣服,他却不动,只静静地站着,像一尊塑像。

那个人是公孙容。

夏嘉弦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飞快地跑过去,一下子便抱住了他的腰,强压着声音里的哭腔道,“公孙容你竟然真的回来了!你怎么知道今天会下雪?公孙谦救出来了吗?”

她一连问了许多问题,可是公孙容却没有回答,只平静地看着她。

夏嘉弦看他的衣服又湿又冷,头上身上都是雪,以为他冻傻了,便把他往屋子里拉,一边还责备到,“你傻呀,这么大的雪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公孙容被她拉着进了屋里,衣服上的雪很快便化了,这下衣服算是湿透了,可是他似乎并不太在意,只定在那里,任夏嘉弦用干爽的布巾擦他的头。

夏嘉弦的嘴一直没有停,把这几日安平县发生的大事小事都同他讲了一遍,她觉得心里是满满的欢喜,恨不得要飞上天去。

她把他的头擦干,便想去烧水给他洗澡,可是手却被他拉住了,公孙容说,“告诉我三苗族的宝藏在什么地方。”

夏嘉弦身体一僵,笑得有些僵硬,声音也有些抖,“公孙容你说什么?快松手,我去烧水给你洗澡。”

公孙容却不松手,自顾自地道,“我知道你爹是夏将军,也知道你娘就是三苗族的圣女,你是他们的女儿,你一定知道,告诉我三苗族的宝藏在哪。”

夏嘉弦摇摇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公孙容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伸手握住夏嘉弦的脖子,咬牙道,“告诉我你知道,不然我便掐死你。”

夏嘉弦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眼睛睁得很大,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公孙容你怎么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公孙容冷淡地看着她,像是看一个陌生人,“我本来便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的身世,所以才故意接近你,如今我已经厌倦和你虚与委蛇,你若是告诉我,今天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我便杀了你。”

“你骗我!公孙容你骗我,你骗我!”

“我以前都是骗你,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灭了公孙家满门的人,才是真实的我,你不要再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