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娃娃你爹很霸道...

公孙容和夏嘉弦走的那天春光明媚,离别自是愁苦,可是更多的却是对未来的憧憬。

乌飞娅一再叮嘱公孙容,等夏嘉弦生了孩子后回来看看,公孙容自然是满口答应,可是心里却在打小算盘,他想若是要和夏嘉弦回来就要在生产之前,否则孩子生在三苗族,偏巧再是个女孩,鲁彦恐怕就要将那孩子扣下了吧…

可是还有那么久,他此时并不愁。

公孙清比他们早走一步,是夜里走的,留了信说是要到南方看一看。

*

两人出了寨子便往南碧城里走,公孙容想,从南碧城到漠北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夏嘉弦又怀了孕,若是能有一辆马车就再好不过了。

公孙容身上的银子不多,便和夏嘉弦在骡马市集里寻找价钱公道的车马。

问了几家,马的价钱都不便宜,马车倒是遇上了个不错的。

这骡马集市里都是些牲畜,味道自然是难闻,夏嘉弦自然只能忍着,忽然一阵热风吹来,也不知是马粪味还是周围人的汗味,夏嘉弦终于是忍不住了,捂着嘴跑到了树底下吐了出来。

先前古洛菲已经跟公孙容说了一些怀孕期间应该注意的事情,如今看夏嘉弦吐了却还是惊慌不已,急忙用手去拍夏嘉弦的背,急道:“要不去医馆看一看吧?”

夏嘉弦稍稍好一些,摇了摇头,刚想说话却又开始干呕。公孙容急得直转却不知该做什么。

夏嘉弦终于吐完了,抬头看看公孙容,却见他一头的汗,不禁觉得好笑:“我吐又不是你吐,也不知你出的什么汗!”

公孙容把头凑到夏嘉弦面前,急道:“快帮我擦擦,我这汗可都是为你出的。”

夏嘉弦撅了撅嘴,却还是用帕子擦了擦他的额头:“为我出汗有什么用,你要是能替我生了孩子才好呢!”

公孙容又开始耍无赖,抱住她的肩膀道:“为夫倒是也想替娘子受那苦楚,只是为夫实在是有心无力,咱们还是再去瞅瞅,找一匹好马,省得你路上辛苦。”

夏嘉弦一听脸都皱到了一起:“还要去找马?要不用驴拉车吧,驴子便宜啊!”

可是等公孙容拉着一头驴子走向她时,她真的有些后悔了…

公孙容没赶过驴子,所以只不过走了一小段路驴兄便开始耍脾气,无论如何也不走了,夏嘉弦在旁边看着,颇有些看笑话的意思,让公孙容既气又急,可是驴兄依旧在原地抻着脖子叫,叫声洪亮,气宇轩昂。

等公孙容好不容易驯服了驴兄,夏嘉弦又开始吐,折腾了半晌两人才算是又上路了。

可是走了不久公孙容就发现这条路好像不对,可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去问谁?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准备找个有人烟的地方问一问路。

天快黑的时候,终于从旁边的山路上走来一个姑娘家,粗布衣衫,看起来却甚是伶俐。公孙容急忙停下车向那姑娘挥了挥手。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那姑娘心里直打鼓,生怕遇上了什么登徒浪子之类的,不过仔细看看那人,眉目疏朗,多半是来游玩的贵公子,加上她家就在附近,所以便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

“公子唤我?”

公孙容脸上不禁露出十分惊喜的样子,衬得整个人都容姿焕发,急迫问道:“姑娘可知这条路是否通向塞外,深夜赶路迷失了方向,还望姑娘告知。”

那姑娘不知怎的忽然就红了脸,也不敢看他,低着头道:“这条路倒是不通向塞外,但是在前方三十里处有一个十字路口,在那里向右拐,那条路是通向漠北的。”

现在天已经快黑了,公孙容又粗心,自然没发现那姑娘的异样。倒是在马车里的夏嘉弦看出了端倪,心里的醋坛子都打翻了。

公孙容谢过那姑娘刚要走,却听那姑娘怯怯道:“公子,山路陡峭,不如公子…”

夏嘉弦觉得她肯定说要让公孙容去她家里住宿,于是从黑漆漆的车厢里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公孙容的腿上,装傻问道:“容郎,怎么停住了?”

公孙容虽然觉得夏嘉弦有些怪,却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于是老老实实回到:“问路呢。”

可是那姑娘却被忽然出现的夏嘉弦吓到了,呆愣着不知如何反应…

待那姑娘离开后,公孙容依旧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为什么夏嘉弦这么主动。

夏嘉弦看那姑娘走远了,猛地抬起屁股又狠狠坐了下去,怒道:“你个勾三搭四登徒子!”

公孙容一头雾水,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就成登徒子了,问个路也能成登徒子么?夏嘉弦却不理他,撅着嘴进了车厢。

现在已经晚了,公孙容想着要快些找个客栈投宿,所以便满心愁苦地先赶路去了。

行了不久,夏嘉弦忽然从马车里跑了出来,像是要往车下跳似的,公孙容眼疾手快抱住,夏嘉弦还想挣开,公孙容只以为夏嘉弦还在生气,却不知如何哄,慌张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问路的,我以后再也不问路了,你快别往下跳了!”

夏嘉弦的肩膀抖动,然后猛地抱住了公孙容的腰,吐了出来…

公孙容觉得裤子上热乎乎的,湿漉漉的,可是却不敢动,他的脸上几乎已经可以用呆滞来形容,吐在他身上了啊…

夏嘉弦吐得舒爽,目光楚楚地看着公孙容的脸,很是内疚,手却拿起公孙容的袖子擦了擦嘴。

“以后别找姑娘问路了,她们都不认得路的。”

公孙容僵硬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只看了一眼,他便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胃肾都在抽搐,于是赶紧闭上了眼睛,悲愤道:“现在即便是我要找姑娘问路,恐怕也没有姑娘会靠近我了!”

夏嘉弦吐吐舌头,那本来就不多的内疚马上便被莫名的开心吞没了:“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你抱着我不松手的,我忍不住了嘛。”

公孙容目露凶光,死死盯着夏嘉弦。夏嘉弦心虚,用手捂住眼睛,偏偏还露出两条缝偷看。

公孙容看了看自己的裤子,忽然十分不怀好意地笑了出来,拎着裤子便往夏嘉弦身前凑,嘴中还嚷嚷道:“你弄脏的,你给我弄干净,你要是不给我弄干净我就往你身上蹭。”

夏嘉弦赶紧往后躲,他那裤子被她弄得酸臭,她可不敢碰。谁知公孙容偏要捉弄她,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凑。

“我不敢了,我错了,我再也不往你身上吐了,我以后都不往你身上吐了!”

公孙容不为所动,拎着裤子又在夏嘉弦面前晃了一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谁知那酸臭的味道让夏嘉弦又想吐了,于是她就真的吐了,又因为此时公孙容恰好在她面前,所以她又吐在了公孙容的身上…

公孙容此时已经欲哭无泪,他这次不敢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服了,只是抬头望着远方刚刚升起的星斗。待夏嘉弦吐完了,他还主动伸出自己唯一干净的袖子,凄楚道:“擦擦嘴吧。”

夏嘉弦这次是真的觉得内疚,却还是用他的袖子擦了擦嘴,完事后建议道:“要不咱们找个地方给你洗一洗?”

公孙容双眼饱含热泪地点点头,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却被她无情地躲开了。

“等你洗完再摸,洗完再摸。”夏嘉弦又往后退了两步,只差没捏着鼻子:“我不是嫌你脏,我是怕我再吐了,真的,我不是嫌你脏。”

公孙容一副我知道的样子点了点头,鼻子抑制不住地酸楚了起来:“走吧,我们找个地方洗一洗。”

*

公孙容在客栈澡堂洗了个澡,只觉浑身舒爽,这才换了干净的衣服回屋。

夏嘉弦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见他回来,有些愧疚道:“快睡觉吧,冷了吧?”

公孙容哼了一声,脱了外袍便爬上了床,用手臂勒住她的脖子,恨恨道:“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夏嘉弦一边把自己的脑袋往外拔,一边讨饶:“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哪里敢往你身上吐啊,我那不是忍不住了么。”

公孙容又用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脑袋,打定主意不松开她:“以后还吐不吐?”

夏嘉弦赶紧点头,信誓旦旦道:“不吐了,以后要是想吐就用手捂着憋回去!”

公孙容一听眉头都皱到一起,把她的脑袋拿出来,皱眉道:“怎么能憋回去呢,不能憋!”

夏嘉弦瘪瘪嘴,委屈道:“那你又不让我吐在你身上,又不让我憋回去,你到底让我干什么呀?”

公孙容一听,这姑娘分明是胡搅蛮缠,不吐在他身上就要憋回去吗,这是什么歪理。又听她低头捂着肚子道:“娃娃,你看你爹多霸道啊!等你出世还不知道你爹要怎么折腾你呢。”

公孙容急忙伸手捂住夏嘉弦的嘴,惊慌道:“别教坏了小孩子,等他出生讨厌我可怎么办!”

夏嘉弦把他的手拿下来,摸了摸肚子又道:“娃娃,这次听清楚了吧,你爹他不仅霸道,还不许别人说呢!”

这下公孙容可不敢说夏嘉弦了,眼巴巴地看着她,讨饶道:“成成成,嘉弦你以后就往我身上吐吧,你吐着舒服就好,舒服就好!”

夏嘉弦摸了摸肚子,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公孙容那叫一个紧张啊,生怕她再说自己的坏话,却更希望她能说两句好话夸夸自己。谁知夏嘉弦张嘴吓了他两下,竟然什么都没说。

见他眼巴巴地看着,脸上露出几分了然来,却说道:“晚了,睡觉吧。”

公孙容看着夏嘉弦乐呵呵地盖着被躺下了,心里别提有多气,可是哪里还敢惹这个睚眦必报的姑娘,只忿忿钻进被子里躺下了。

他躺了一会儿,夏嘉弦便摸索过来抱住了他的腰腹,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肩膀,柔声道:“以后不许随便和别的姑娘说话了哦,你要是再勾搭别的姑娘我就跟娃娃说你的坏话。”

公孙容有口难言,他何时勾搭别的姑娘了,这一个姑娘都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他哪里还敢。

可是他哪里敢反驳,只能模模糊糊地应了声。

65、兄弟你要矜持啊...

两人走得慢,夏嘉弦在路上又吐啊吐的,到后来基本就习惯了。

待两人到达塞外的时候已经是四月天,青草遍地,天气暖和了不少。两人没有目的地,便沿着官道走,谁知不但人烟越来越稀少,粮食也要告罄。

夏嘉弦坐在公孙容旁边,嘴里叼着蜜饯,双腿一晃一晃地道:“容郎咱们是不是又迷路啦?”

公孙容哪里肯承认,面色严肃:“怎么会,我何时迷过路。”

夏嘉弦摸了摸还未凸起的小腹:“娃娃你看你爹,明明迷路了偏偏就不承认,以后咱可不能和他学哦。”

公孙容的眉头皱了皱,颇有些气愤:“你不能总这样编排我的坏话,要不等娃娃出生真的讨厌我可如何是好!”

夏嘉弦才不理他,吃饱喝足便爬回车厢睡觉去了。

公孙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完全被夏嘉弦压在下面了,只怕这辈子是无法翻身了。

*

两人又走了三四天,终于在水草丰美的地方遇上了一支游牧民族,游牧民族好客,十分热情地招待了两人。

公孙容想,反正两人也是游荡,呆在哪里都是呆,也就索性不折腾了,和夏嘉弦商量了之后便用身上大半的银钱换了羊和一些器具。

夏嘉弦知道公孙容没放过羊,便存心戏弄他:“容郎,你可要好好放羊,这些羊可是全部的家当了,要是放不好,以后咱俩可都要喝风去了哦。”

公孙容心里本来就没底,被她这样一说就更加心虚,底气不足地嗯了声。

虽然现在已经是四月天,可是漠北夜里温度底,夏嘉弦睡觉时便不自觉贴上来,公孙容有苦说不出,却不舍得推开她,心中却在嚎叫,还有七个多月他要如何忍!

过了半个多月,两人已经基本融入了这支游牧民族,夏嘉弦手巧,有时教妇女们刺绣,生得又乖巧,很得那些妇女们的喜欢。

公孙容的羊倒是也没有养死,只不过那些羊越来越瘦…

*

这日平时一同放羊的阿古病了,便由他的弟弟阿华来放羊。

阿华一直看不起公孙容,一来是他的羊放的不好,二来是他实在太白了,哪里像他们塞外的汉子长得男子气概,只怕是个吃白饭的小白脸。

阿华看不起他,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公孙容一头雾水,也不知自己是何时得罪了这半大的孩子。

阿华只一味地往前走,可是和公孙容却还是相隔不远,最后反而把自己累得去喘吁吁。

阿华嘟嘟囔囔地往前走,忽然觉得脚下松软,整只脚竟然都陷了进去。接着他的整条腿也很快被吸了下去,他想喊救命,可是他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一般喊不出来。

公孙容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儿,急忙往前走了两步才知道阿华陷进了沼泽里,急忙掉头找工具去了。

可是阿华看见公孙容转身便跑,只以为他是逃跑了,心中惊慌之后却又觉得无比气愤,骂了几句脏口,还嫌不够解气,又狠狠地冲着公孙容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他越陷越深,不过一会儿便已经陷入到腰。现在即便他再硬气勇猛也坚持不住了,金豆子从眼睛里跳出来,噼里啪啦地砸在泥浆上。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哭了!”

阿华又惊又喜地看过去,竟然看到公孙容手中拿着一个长杆子,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

阿华真心觉得丢脸,赶紧把脸转到一边,用袖子使劲擦了擦,表里不一道:“你回来干什么,谁要你来!”

公孙容的杆子却已经伸到了他的面前,他心里却拧巴着不伸手去拉住。

“不重视自己性命的人没有资格嫌弃别人。”

阿华满脸怒气抬头看去,却见男子面无表情,一瞬间冷酷和杀意让他生生打了个寒战,手不自觉地握住了杆子。

公孙容手上使力,终于将阿华拉了出来。

阿华手脚虚软,可是偏偏不愿意在公孙容面前倒下,于是硬是咬着牙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

阿华满身的泥浆,家人看了吓了一跳,问他发生什么了,他也不吭声。

公孙容以为阿华以后见了他多半是要躲开的,谁知第二天阿华却依旧代替阿古来放羊,这次却是跟在他身后低着头,不说什么话。

待到中午时阿华终于有些扭捏地凑了上来,头依然是低着的:“公孙大哥,昨天谢谢你救我。”

公孙容挑眉,嘴里叼了根草,并不说话。

阿华咬咬牙道:“之前我瞧不起你,我错了!”

公孙容嗯了一声,然后什么也没说就赶着羊走了。阿华亦步亦趋地跟着,还时不时地偷偷抬头看他。

后来阿华经常和公孙容一起去放羊,家里做了好吃的也经常给公孙容送,态度和之前是顶顶地不同。

夏嘉弦问公孙容原因,公孙容一本正经道,大概是喜欢上我了,你可要看好你相公,要不到时候被他抢走了哭都没地方哭。

夏嘉弦被他气得都笑了,摸了摸肚子刚要说话,嘴就被公孙容捂住了。

“小祖宗,你可别再说我坏话啦,要不等娃娃出生就要来踢我了!”

夏嘉弦眨眨眼睛,无辜道:“你都要被阿华拐跑了,还不许我和宝宝说你的坏话!”

公孙容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我错了,我那么招人烦,除了你肯要我别人都嫌弃我,就嘉弦最好了!”

夏嘉弦没理她,摸摸肚子午睡去了。

*

八月份的时候夏嘉弦的肚子已经凸了出来,人也圆润了许多,但是已经不会吐了。

她没事便和其他妇女们聊聊天或者去串串门子,日子很是悠闲。

这日她刚从外面回来,远远的便看见公孙容赤着上身在帐子外擦洗身体,恰好这时两个还没嫁人的姑娘洗完衣裳回来。

塞外的女子向来胆大,走远了还有回头去看,公孙容压根就没有注意,迅速地擦干了身体,便进了帐子。

那两个姑娘平时和夏嘉弦也见过几面,嬉笑着对夏嘉弦道:“嫂子好福气啊,大哥能干活,体格又好,最难得的是疼惜嫂子,我们可真是羡慕死了!”

夏嘉弦面上十分大度地笑了笑,可是心里已经恨死公孙容了。

等那两个姑娘离开后,夏嘉弦便小跑着进了帐子,公孙容正在穿衣服。

夏嘉弦两步走上前,伸手扯住了他的耳朵,可是公孙容又比她高出许多,所以她拉着他的耳朵颇有些费劲。公孙容甚是善解人意,伸出胳膊将她托了起来,伸出耳朵给她拉。

“为夫又做了什么让娘子生气的事啦?”

“你不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