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她打发到这儿,只是想着以后不再相见。省了很多口舌是非,为什么会把这些事事无巨细告诉仙儿,心中愧悔吗?

“是。”如意知道这就是不要让自己在旁边守着,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外人插不上嘴。有时候见到夫人跟仙儿说话的情形,常常在想,这倒是不想主仆反而像是亲姐妹了,就算是亲姐妹,也没有亲密到这样子的。

“小姐,夫人。”绮媗局促不安地出现在管隽筠面前,福了一福不知该说些什么,嘴里嗫嚅不清地说了一句。

管隽筠抬起头看着她,脸上诚惶诚恐的神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嘴角翕动着。“在这里住得惯?”

“是,这儿很好。”绮媗答应了一声:“奴婢好些日子不见夫人,想念的很。夫人可好?”以前说话都不是这样子,只是再也回不去了。物是人非,想要再和从前一样,谁都知道不可能了。或者是因为从前太过亲近,也就没了规矩,所以才会以为一个做奴婢的有多大颜面造化,能够将自己和她相提并论,最后还不是打回了原形?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在这儿住不惯,所以总是替你留心,看是哪儿好,能叫你住得舒坦些。”管隽筠在账簿上落下自己才懂的印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你在这儿倒是没有歇心,还在替我劳心费神?那天仙儿过来的时候,你把事儿都跟她说了。一个字儿没漏,仙儿全都跟我说了。没想到,还是你替我着想。”

“小姐,奴婢是该死。可是奴婢终究是记着小姐对奴婢的好,绝不敢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绮媗说着就跪下了,泪水一下涌出来:“当初都是奴婢吃屎迷了心,才敢那么做。奴婢要是知道这给小姐招来这么大的祸事,就是奴婢自己死了也不敢那么做的。”

第五卷东突风云第二十章争执

管隽筠笑笑,也不说是信了他的话还是不信,嘴角始终都是微微往上翘:“那这么说,王涟漪说的话就是对了?他说我在南中的那些事儿,也是你传出去的?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绮娟倒是把什么事儿都告诉你了,要不你怎么知道我在南中做了孟优的王妃呢?”

“小姐,奴婢没那个心思,只是觉得他们说的话真是在混淆视听。小姐是什么人,怎么会跟他们一样呢。旁人这样倒还罢了,可是小姐自小就是循规蹈矩的,比大小姐要好千万倍都不止。”绮媗知道自己又是错办了事情,要不然怎么会招惹出这些话,肯定是王涟漪说的话传到了耳朵里。

“我比管岫筠好了千万倍不止?怎么还会让你把我都交给了管岫筠,最后又在南中呆了那么久,其中发生的事情,到今天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你说,我是不是该给自己写个告示,告知于天下我做的事情?”端起手边的莲子茶喝了一口:“绮媗,我带你不薄的。不论你做了什么,也不论你当初怎么对我,我在南中的时候,也不曾因为你的缘故,而让孟优对绮娟有任何举动。姊妹之情难得,你为了顾全绮娟而害我,我虽然恨你,也觉得这份情分是我一生都得不到的。所以我忍你到今日,可是你把我当做是坐井观天的蛤蟆,以为不论是什么,我都只是看到头顶上的那片天你就错了。”

“小姐,奴婢万万不敢有这心思。奴婢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儿,只是想要尽力弥补。小姐带奴婢的情分,奴婢这一辈子都还不完。”绮媗一下跪倒在地。

“好,我信你一次。”放下手里的茶盏:“我问你,要是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前,说王涟漪跟老夫人说我的话,都是他们捏造出来的,要你把所有的实话说一遍,再说出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你敢是不敢?”

绮媗迟疑了一下,早就知道自己的心思绝没有小姐的心思来得深沉。而且小姐行事缜密周全,她要这么做就是前前后后都想好了,所以不论答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当初想让仙儿把这话传到她耳朵里头,也是有自己一番私心的。除了看不得有人背后说她坏话以外,也是想以赎前过,让她饶恕自己以前犯下的错儿。就算是回不到从前的样子,也不用把自己赶到这么远。这里除了几亩薄田,什么都没有,形同发配。

不要以前那么风光,至少她不厌恶自己就足够了。心思转了好久,抬头看着她:“奴婢敢说,既然是老夫人跟涟漪姑娘说的话,也就该为这件事担责。”

“嗯,这话有理。”管隽筠嘴角微微一翘:“好吧,你先下去。等会儿我叫你过来的时候,指望你能说出这番话。”

“是,奴婢告退。”绮媗看她脸色微变,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只是上次跟仙儿恳求的时候,仙儿话中隐约的意思就是说,小姐从南中回来以后变了很多,尤其是性情脾气跟从前大不一样了。看着越发是好说话了,只是逢到才知道,小姐恐怕是看多了事情,才是不计较,只是真要是认真了,恐怕丞相也要听她的才行。

“娘。”晖儿叫嚣着跑到小书房外,看到母亲伏案书写的样子,一下冲过来:“娘抱抱,晖儿都没看到娘了。”

“到哪儿去了,娘还没看到你呢。”管隽筠放下手里的笔,俯身抱起儿子:“哥哥呢?是不是又跟哥哥到处淘气来着?”

“没有,爹带着我跟哥哥到那个叫什么祠堂的地方,上香磕头去了。说是祠堂里头供奉着诸葛家的祖先,哥哥跟我都是诸葛氏子孙呢。”这话倒是学得很快,只要是做爹的说了一遍,马上就记住了。

“哦,娘还说一大早起来就没看到你们。”点点儿子的鼻子,手边有如意方才端来的几样小吃:“看看这个好吃不好吃,咱们在京城都没见过。”

“娘。”稚儿也从外面跑进来:“我也要。”“好,咱们一处吃。”两个儿子都在身边的时候,再大的脾气都会藏起来。而且看到诸葛宸也是慢悠悠跟在后面进来,好像昨晚的不愉快根本不曾发生过:“一大早你在忙什么?这么多东西看得完?”

“没什么,就是一些旧东西。”打定了主意要给王夫人和王涟漪当面下不来台,那就不用给他们再留什么余地了。而且也不用考虑自己是不是要让人落下什么恶媳妇的口碑,因为这件事就是皇帝说的那句话:再来一次,谁担待?这话放在这里也是一样,既然她们不想以后都有好日子过,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思好了。

“不生气了?”诸葛宸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她还是笑语喧喧的样子,只是里面透出一股寒意。夫妻间原本无事,都是些闲言碎语惹的祸。尤其是女人最在乎的名节,容不得半点质疑。难道自己还会信不过她?可是这话当面说出来,又有些挂不住。不说还罢了。真要是说了岂不是说自己真的上了心?

“生什么气?”管隽筠淡淡一笑:“难道我还跟他们两个似地,为了点吃食还生气了?这岂不是连孩子都不如?”挑起一侧眉毛:“如意,命人套车去把老夫人跟涟漪姑娘接了来,我有事儿要说。”

“是。”如意在外面答应着,话里面透着额外的意思。难道就是为了王夫人跟王涟漪才闹得别扭?以前就听贞娘说过这事,不过贞娘因为郭跃的事情,留在相府里头没出来。这儿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要是等下都生气了谁来转圜。

“不用去了,我已经叫人接他们过来。”诸葛宸抬起手压了压:“昨儿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件事用不着你操心,难道我这做夫婿的会叫你两相为难?”

“我并不敢让丞相多多劳心这些小事,家中些许小事,身为主妇就要能够平复这些流言浮语。此事关系到我的名节,同样也跟诸葛氏一族息息相关。丞相让稚儿和晖儿去参拜祖宗神位,也是为了孩子不忘本。作为一家主妇,同样身兼此责。片刻不敢忘记,所以今日是要把这件事问个清楚明白的。”管隽筠顺了顺衣摆,放下怀中的晖儿:“稚儿,等会你要是见了太太别忘了要给太太请安。”

“娘,什么是太太啊?”晖儿看着母亲,家中那么多的亲戚,都是父母一辈的。什么太太祖父辈,也只是见过那位四爷爷,白胡子总爱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

“太太是爹的娘,等会你就知道了。”管隽筠摸摸儿子的脸,稚儿一脸的不情愿:“娘,能不能不见啊?”

“怎么了?”稚儿可没有小的这么好哄,管隽筠看看稚儿又看看一边的男人,大有你最后能在两个孩子面前不露马脚的意思。,这个小子就是寻常人哄不好了。稚儿小时候在相府见过王夫人是怎样为难娘的,小小的心思里就不喜欢这个太太。

“太太从前要稚儿叫那个涟漪姐姐是姨娘的,稚儿不喜欢,也不喜欢太太看到娘的样子。太太对娘不好,稚儿就不要叫她。”稚儿说起来振振有辞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这么大孩子。

“太太对娘不好?”晖儿听到这话也扭上了:“晖儿也不要叫她,娘最好了。”

“别胡说。”看到外面有人影晃动,管隽筠笑着拦住儿子:“你们两个小家伙,要是不想叫的话,等会儿就别到处跑,跟着乳娘到后头去玩去。省得见了人不叫人,还说是娘没有教好你们。见了太太连人都不叫了。”

“才不是娘教的,是太太不好,才不叫太太的。”稚儿振振有辞:“爹,是不是啊?”

“小孩子家,别问这些事。”诸葛宸简直是拿这两个孩子没办法:“跟乳娘到后头去玩去,别出去淋雨。晚上咱们就回京城了。”

“真生气了?”打发走了两个儿子,诸葛宸在她对面坐下:“昨晚,我看你睡了。不想搅了你,才到那边去睡的。知道你心里不舒坦,难道还要给你添堵?”

“只怕不只是这个吧”管隽筠也在告诫自己不要为了这点小事跟他生气,话一出口又是两口子时刻要吵架的样子:“丞相还是担心我给母亲面上不好看吧,至少是让母亲坐不住站不住,是不是?”

“听听,这又来了。”诸葛宸捏着抽痛的额头:“我几时说过这话,只是希望你别为这件事生气。我一大早就叫人去把她们接了来,也是为了不让你再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只是丞相是不是清楚,这话是谁说的?”管隽筠实在是忍不住了:“我不在家的时候,管岫筠就让人接了他们进城。还在相府里把这些话说给他们听,我想这件事少不得要来水落石出吧?”

听到外面喧喧嚷嚷的车马声,管隽筠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自己都觉得越来越像是个怨妇了,管岫筠还做了多少事要自己来做善后?

第五卷东突风云第二十一章怒斥

毫无意外地,王夫人跟王涟漪两人到了院子外。也不说话,反而是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看着。王夫人有些惊异的发现,许久不见才觉得诸葛宸跟他父亲越来越像。尤其是神情间的冷峻和对于子女的宠爱,跟当初他父亲看向诸葛宸兄妹的神情如出一辙。

“母亲。”诸葛宸并没有要求两个儿子给王夫人请安,稚儿很不高兴地看了眼王夫人,就带着晖儿跑开了。王涟漪却好像是忘掉了当初所有的不愉快,毫不避忌到了诸葛宸身边:“大哥哥。”甜腻腻的声音让人打从心眼里发腻。

“嗯。”诸葛宸兀自让偏厦那边走,也不打算让他们跟管隽筠这样子见面。诸葛宸深知一件事,里面的女人火气越来越大,要是过会儿真的见了恐怕少不了一场气生。

“嫂嫂没来么?”没见到管隽筠,王涟漪从心底里高兴。说不定是诸葛宸念及当初的事情,觉得实在是太过分了。再说这位表嫂也实在是太过分,就连她姐姐都说她不好。哪有亲姐妹之间闹成这样的。

“一会儿就来了。”诸葛宸实在是不想跟她说话,连稚儿都知道的规矩她居然不知道。难道家里有什么事,是她能够插嘴的?不过是一个不上台面的远房亲戚,还以为自己真是相府里的人,凡事都要她来搅和一下。

“你叫人把我接了来,做什么?”王夫人远没有王涟漪那么不知礼体进退,至少她知道一件事,诸葛宸是不会轻易跟那个女人分开的,管岫筠把自己接到相府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若是诸葛宸还在乎她的话,是不会把她留在相府的。这件事从上次离开相府的时候就知道了,好像当年他父亲即便是娶了自己,依旧是对那个牌位念念不忘。父子两个如出一辙的性情告诉人,有时候想要扭转他们这些男人的心思是做不到的。

“儿子有一事不明,人说这件事跟母亲和涟漪有关。母亲年迈,本不应劳动母亲,只是这件事不问个清楚明白,不说是儿子就是祖先泉下有知,也不瞑目。”诸葛宸没打算让王夫人和王涟漪多待,就在等待的时候荣立叫人送信来,只是这一夜之间,京城有了变故。

管昕昀说的没错,真是我不动人也不动。一旦有人动了,那么就会有更多人跟着一起动弹,那个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盯着这些人的动静。只要是有一个人离开,就会有很多人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既然是蛇已经离窝,打蛇的时候就该到了。该出手的时候就出手,不能等到蛇咬一口入骨三分的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只是想到这里来等上一段时候,没想到又在这里闹出这件意外。等下真的闹翻了,恐怕家里的女人不答应,所以这件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也不允许下次还有类似的事情出来。念及此,抬头看向王夫人的时候,目光变得更加冷静。

“什么事,又跟你媳妇有关吧?”王夫人从心底里不喜欢管隽筠,一开始就不喜欢。以为过后会好些,没想到越来越糟。甚至看一眼都觉得是多余,因为没有人能够明白诸葛宸为什么会对一个这么刁钻的女人宠爱如斯。就算是她从前看中的管岫筠都比不上管隽筠尊贵,甚至会把管岫筠扔在相府里。不管管隽筠是不是真的跟人有染,都不要紧?

“是。”诸葛宸不想绕弯子:“小人之言不得入耳,这是谁都知道的规矩。您的儿媳是儿子明媒正娶的妻子,就是有万般不是也轮不到外人来说。不论这个人是谁,就是您也是一样,何况她没有做出任何有违妇道的事情。就是有,我也认了。她做的事情不止是我知道,就是当今圣上也是知道的。您若是再有任何小人言语传了出去,不慎传到皇帝耳朵里,那就不是我来说这两句话了。”想了想,嘴角挤出一丝笑意:“你知道京中巡城御史乃是她做的大媒,这巡城御史对她始终心怀感激,要是知道您这样污蔑于她,真要是把您从这儿带出去治罪的话,我诸葛氏先人的颜面可就丢干净了。”

“你,你媳妇做的事情难道就能公诸于众?”王夫人听到这两句带着威胁的话,接连倒退了两步:“我就不信这世上的人都是瞎了眼,非要是你媳妇就是好的?”

“她就是千万般不好也是我妻子,谁也不能取而代之”诸葛宸还是一脸冷肃的神情,转过脸看到王涟漪的时候,已经换了神情:“涟漪,上次我就说过不许你再踏入诸葛家一步。不论是京城还是这里,但凡是有诸葛氏的地方,就不能有你的影子,怎么我说的话不算话?”

“我是来看姑姑的。”王涟漪心底一沉,还是硬着嘴巴说道:“大哥哥,你这样跟姑姑说话,就不怕你的宝贝儿子以后有样学样?”

“那怕什么,他们也没有你这样的表姐妹。”管隽筠轻摇着团扇过来,看向王涟漪的时候一脸轻视,侧过脸:“绮媗,把你听的话当着丞相和老夫人的面,说一遍。”

“是。”绮媗跟在管隽筠后面,此时挪到前面,倒是把王涟漪吓了一跳:“回丞相的话,那天奴婢在廊下的时候,听到涟漪小姐跟老夫人说,说夫人在南中的时候,跟南王孟优有了不轨之事,而且这些事情都是有人亲眼所见。还说丞相明明知道这件事,都不加以责罚,甚至处处容忍。涟漪姑娘还要老夫人拿出婆婆的身份,亲手写下休书休弃夫人。这都是奴婢亲耳听到的,涟漪姑娘甚至说长公主答应了她,只要是休弃了丞相夫人,她就是丞相平妻了,日后能够晨昏定省伺候老夫人膝下。”

管隽筠微微仰着头,看着一脸土色的王夫人跟王涟漪姑侄两个:“涟漪,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有心思你不是想要做丞相平妻吗,这样好了,今儿你就跟我进宫去。我把你当面交给当今圣上,看看皇上信不信你的话没人告诉你么,那个许了你千万般富贵荣华的管岫筠,已经在前些日子受过一刀之苦了。如今尸首分离,没人给她敛葬。一个连自己都顾全不了的人,怎么给你你要的荣华富贵?”

“我才不信,她是你姐姐又是皇上亲封的长公主,谁敢杀了她”王涟漪看向管隽筠,还是一如既往的轻视。

“住口”诸葛宸没想到不过是一夕之间,已经是安排了陷阱来给王涟漪和王夫人往里面跳了。看来当初不肯严办绮媗,也是因为留了一把后手在这里。虽然知道她没有坏心思,可是这样顾虑周全也是人想不到的:“你说的话要是成真,这一刀同样会在你的脖子上。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体面,能够让人对你刮目相看?还想做丞相平妻,这位子你做得?”

管隽筠哂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王夫人:“婆婆,您不会是忘了上次我跟您说的话了吧?若是在乡间想要安身立命,一心养老的话,每月的月银我绝不会少了您的。您要是觉得银子多了烫手,大可以不要。虽说相府不差这几两银子,却也没有人嫌银子多了。据我所知,这段日子王涟漪打着您的旗号,在这庄子里可是支了不少现银走了。她跟相府没关系,却是您的侄女儿。自然不能让别人替您填这个坑,肯定是要您的月银来补账的。”

“什么?”王夫人看到管隽筠一脸阴冷的笑,再看向王涟漪脸上接连躲闪的样子:“涟漪,这是真的?”她从来把银钱当做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所以任何人休想从她手里分到一分一厘的好处,此时王涟漪简直就是犯了她的大忌。

“我到您这儿住了这么久,一点银子都没有。就说是您要我来支的。”王涟漪还是知道自己的姑姑对银子是很看重的,不过是当时想着若是此事成真的话,要多少没有呢?就在上面支取了不少银子,买了不少头面衣裳。

“拿了多少?”王夫人有些肉痛,若是不多还好。多了拿什么来还?

“一二百两。”嗫喏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王夫人。脸上好像是被什么打中了一样,难看而且怒气满怀。

“你要吃了我?”王夫人忍不住反手给了王涟漪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二百两银子?管隽筠每年给她的年例只不过是二百四十两银子,当初闹翻的时候就说过不会再多给一分一厘。这一下岂不是把一年的银子去掉了?

管隽筠摇着团扇看向怒目而视的姑侄,忽然笑起来:“二百两银子,这姑姑跟侄女儿就闹成这样。若是真的做了婆媳,还会好好相处?看样子还是不做的好”

一句带着淡淡笑意的话把王夫人的脸给拉了回来,这女人真不能小瞧了她,她知道谁最需要什么,也知道谁会把什么放在心上。所以几乎是无往不利,没有人知道她的短处才是最可怕的。

第五卷东突风云第二十二章皇后病了

已经不用诸葛宸来说什么了,管隽筠挥手招来了外面守着的老管家跟两个上了年纪的家人:“打从今儿起,老夫人的月例银子既然是已经被涟漪小姐给支用完了,每月的月例就停发了。什么时候还够了这笔银子,再说发银子的事情。你们是这儿掌家的,我不在这儿就把这些事儿全都交给你们。若是听说你们徇私做好的话,该怎么处置你们自己看着办。”

“是。”老管家抬起头看了管隽筠一眼,依旧是低下头。这个夫人好厉害,说话行事是不会如同别人一样给人可乘之机的。而且也不会为了三从四德,就让人好捏鼓。

转过脸的时候又是一脸笑意:“王涟漪?你跟诸葛家有什么干系?怎么不论到哪儿都有你?前次丞相不是说过,不许你再到诸葛家来的。丞相一句话,文武百官没有不听的。难道你就比这满朝文武都要出息,居然能够将丞相钧命丢于脑后。看啦你倒是比世人都出息,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

“来人啊,给我把她撵出去,日后若敢登门半步,即刻报官。只说是我吩咐的,此人窃取相府银两,看在老夫人面上不予追究,只是再不许登门半步。”不带一丝迟疑小心,已经有人在管隽筠手起眼落之际,把王涟漪带了出去。

轻摇着团扇,看向一旁的王夫人:“婆婆,您这一年没有例银可不能怨别人,只是您的侄女儿不跟您省心,我这可是替您出了气,若是您再听取小人之言,诬陷于我。甚至要把我休弃出门的话,可别说我不答应我是丞相夫人,堂堂正正上了族谱的,日后我的儿子也会是这样繁衍生息。我还是那句话,您若是想要安安稳稳做个老夫人老封君,就在这乡间好好养老。该有的东西,一丝不会少了您的。若是您不想过安稳日子,我自然会让您后半生跌宕起伏全是您要的,这都是要看您自己。别人谁都不能帮您做点事儿的”

诸葛宸同样是背着手站在那儿,管隽筠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没漏掉。其实管隽筠想些什么,他都是清清楚楚的。不过是他身份所关,说不出来罢了。他所能做的,就是把这个女人牢牢护在身后。不许再有人伤害她,别人不知道她的要害,可是自己是清楚的。每一次出了这种事,最后生气的人还是她。有些事情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两人都知道该怎么处置,最后做起来却那么难。

王夫人面如死灰,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最叫人心痛的居然是一手抚养成人,叫了自己多年母亲的诸葛宸,这时候却一言不发。就算是错得再多,也是继母。他居然没有半点回护之意。

一家人坐在鞍车上,不复昨天来的时候那种喧喧嚷嚷。两个孩子在一边玩着从乡间带回来的,一只编制精巧的蝈蝈笼子。笼子里两只通体碧绿的蝈蝈叫个不停。

管隽筠盯着窗外不断倒退地风景,微风拂来吹乱了前额凌乱的头发,有些心烦。本来还有些心烦王夫人跟王涟漪的所作所为,当看到前来报信的人,本来生气的人就被这一封封纷至沓来的信磨得没有任何怨气了,那种心烦跟家中的事情是不一样的。只要是诸葛宸在外面有事的话,这就比什么都严重了。当下也只能是放下所有的计较,一切都随着那些信烟消云散了。

“还生气呢?”诸葛宸微微抬起眼帘,对上她黑漆漆的眼眸。两个小家伙就在身边,也不好像平时那样,两口子腻歪一番以后就真的烟消云散了。再没有两口子生气的事情,可是这会儿不行。两个儿子虽说不大却也不小,尤其是稚儿,过不了多久就该进学了。看到事情是会拿出去学舌的,被人听见自己怎么办。夫妇两人的颜面往哪里搁?

“生什么气?”管隽筠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掠了掠额前的乱发看向一脸坏笑的诸葛宸:“丞相想说什么?”

“事儿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要是王涟漪再闹出来,已经是要报官了。难道还担心她还敢做什么?你这个丞相夫人尽管学着姜子牙稳坐钓鱼台好了。”诸葛宸想起她说话的样子,威风八面算不算?

“稳坐钓鱼台,下不来怎么办?”管隽筠瞥了他一眼:“你就好好歇会儿,我看这一封封的军报来了,恐怕是天不黑透是回不来的。”

“我等会儿径自到兵部去,你们先回去。”诸葛宸点头,想了想袖袋里的信:“有件事,我一直要问问后来事儿忙,就忘了。先前你们要回祖先坟茔前,祭祖的事情恐怕只能是你跟你嫂嫂们回去了。到时候你大哥在那儿也就够了,你二哥三哥还有管晋捷恐怕都要出征突厥。”

“这么多人都要去?”管隽筠深知一件事,就是皇后的娘家也是军功起家,为什么从来就不要皇后的兄长子侄出征,难道是皇后从中阻拦?皇后难道不知道,军功卓著才能在朝中立足,而且皇后娘家的几个哥哥官职都不够高,没有人会嫌钱多会嫌官儿大的。

“皇上原本就是要你们家里人去,皇后家的终究是不放心。”诸葛宸看出她的疑虑:“你也别想那么多,皇后在这件事上说不得话。皇上心里始终对你们家比对任何人都要信任。”

管隽筠没说话,只是把玩着团扇上的流苏和两粒坠珠,抬起头复又低下去:“功高震主的事情,少做些就好些。做得多了,恐怕就要出事。不说是我们家,任何一家都是这样。我想若要一家人平安的话,又时候收敛一些还是好的。”

“行了,我知道的。我就是担心一件事,你要心里有个底,这次回去祖先坟茔固然要紧,却还有件更要紧的事情别忘。那个秀儿不能掉以轻心,你二哥面上不说,心底对她是不肯放心的。这件事恐怕你二嫂那边都没有说起过,你们女人吃醋起来是没有任何理由可讲的,我对这件事倒是真的见识过。不过只是看到别人,你这儿也这样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了。”

诸葛宸笑起来,其实也知道她有时候确实是吃醋了,不过这个吃醋跟别人家又是不一样的。别人家是一味胡闹,她哪怕是闹到最后还叫人挑不出理来。这就是看人的本事,要是人人都这样,也就不宝贝了。

“去你的。”管隽筠白了他一眼,半是娇嗔半是笑:“就没有半句好话说没,一点都不像是个丞相的样子。别人家怎么没见过你这样的?”

“你见过谁?”诸葛宸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脸,看到两个儿子都在旁边,也只是叹了口气就忍住了。

“夫人可回来了。”刚一进门就听到赖嬷嬷在感叹:“要是再不回来,真要急死人了。”

“怎么回事?”管隽筠让乳娘带着孩子进去,自己在后面慢悠悠走着:“又是出了什么新鲜故事?”

“夫人,早间宫里叫人传出话来。皇后娘娘忽然染病在床,说是要满朝命妇即刻进宫请安。老奴只好会说是夫人跟丞相回乡料理家事,午后必回。这才算是稳住了,只是这个宣召的太监隔不了多久就来一次,只怕立马又有人来了。”赖嬷嬷叹了口气:“老奴听说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有京城里凡是有名的大夫,都不许出门。说不准哪一下就要宣召进宫的。”

“皇后病重?”管隽筠愣了一下,几天前才见过好端端的平白无事。怎么一下就成了病重了:“知道是什么病?”

赖嬷嬷摇头:“这个谁知道,要是知道的话那还不是让那些太医们狗长尾巴尖似的,往宫里献勤去?”话刚说完,自己倒是笑起来,这种粗俗的话怎么当着面说出来了。虽知道夫人不是个拘泥于小事的人,不过到底不雅。

“哦。”管隽筠倒是不怎么在意:“那我这就进宫去。”看看身上这件家常的豆青色袍子,忽然想到还没换朝服:“仙儿呢?叫她来,我还有事吩咐她。”

“仙儿已经在里面守着了,说是等着回来给夫人大妆。”赖嬷嬷点头,须臾就跟着到了里面,仙儿已经在里面等了很久。

仙儿熟练地给她梳头,管隽筠看着镜中熟练梳妆的手,停顿了一下:“乡间的事情已经处置好了,记住我的话,不许再跟绮媗来往。这话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给我当做是耳旁风似地。”

“是,知道了。”仙儿愣了一下:“小姐,是不是这次回去又出了事儿了?”

“问你啊。”管隽筠扭过头:“你也是操心比人多,我就知道你跟我说的事情不是空穴来风,只是现在京中事多,也乱得很。马上又有战事,我不想再出事情。也没工夫再去问这些,这就要你专心留在京里。记住了?”

“是。”仙儿点点头,看来又是自己招惹了麻烦了。

第五卷东突风云第二十三章别有用心

在昭阳宫外迎候管隽筠的人是皇后贴身的宫女香儿,这是叫人始料未及的。从没有过皇后的宫女出来迎候命妇的礼节,不得不叫人留心一二。皇后一向身体康健,况且前两日刚进宫给皇后请安,也没见皇后有染病的迹象。

“给皇后请安。”寝殿内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不像是病人安身静养的样子。

“夫人,娘娘在里头暖阁。”香儿看她谨慎小心的样子,忍不住提醒:“娘娘先前传下口谕,夫人尽管进去就是,并无别人。”

“好。”看来生病只是幌子了,必定是有要紧事央求于人。天底下这么多人,单单寻趁上她,肯定是有缘故。说不定就是诸葛宸早间接到的军报,又跟她娘家有关了。转念之间,心思转得极快。

跟在香儿后面进了暖阁,张莲果然是安然无恙。坐在窗下的紫檀交椅上,满面含笑:“没想到你不在城里,匆匆传你进宫是有要紧事跟你商量。”

“是,幸而娘娘无恙。吓坏人了。”管隽筠一脸诚惶诚恐地笑容,好像真是把张莲的安危当做了自己的事情一样。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可笑得很,她好不好跟自己有什么干系?

张家姐妹早已不是当初在一处玩耍的人了,一个是太子生母六宫之主,一个是皇帝宠妃。不管是谁,只要一根手指头都能轻易间置人于死地,再说还有什么父辈的交情在,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唯一只是没跟张薇撕破脸而已,有件事是管隽筠放在心里不愿跟所有人提起的,就是诸葛宸都不好叫他知道。

上次管岫筠的事情,张薇就是推波助澜的人之一,她在里面处处周旋小心,皇帝为此跟张薇翻了脸,也是因为张莲护着幼妹,又不想张薇出事,在皇帝面前几乎是立下文书才算是平安无事,这件事要是换了别人的话,算得上是助纣为孽了。

皇帝没翻脸固然是看在夫妻情分上,同样也是维护张家。要不然张家尤其是张薇,恐怕泄露军机一条,就够受了。

“有件事,除了跟你商量。要你替我拿个主意,别人我还真是不知道要去找说呢。”皇后淡然一笑,亲手把手边的一碟零嘴放到管隽筠手边:“我上次听皇上说,你大哥倒是平安无事回朝,这倒真是一件好事。只是因为早先就说是不在人世,所以很多恩典都不能给人。如今只是循例封一个郡王,还是轻了些。”

“这份大恩典已经是叫人受不起了,岂敢辜负皇恩说出不知礼体上下的事儿来。”皇后亲手送来的零食,管隽筠起身福了一福才敢接过来,听到这话知道皇后意在言外。异姓封王,多大的恩典,居然说循例封王?张家是皇帝外家,都没有封王的事情,估计等下还有更意外的话说来着。

“听说你大哥有个儿子极出息,叫做管晋捷可是真的?”张莲笑着抿了一口手边的玫瑰露:“这孩子只怕跟我们家继保年纪不相上下。”

“是,正是一般年纪。”张继保是皇后的侄儿,不过是因为身体孱弱,又被一家人捧在掌心里,上上下下都是指望这根独苗日后光耀门楣,虽说没有任何功勋,却又是四品掌印的官员了。

“我想着这次就让他们两个跟着你二哥到了军中,长长见识。咱们两家从早先开始就是情同手足,咱们更是从小一处长大。有什么自然是要晋捷带着继保才好,要是有什么事儿也好两人有个照应。你自来是知道的,我们家这么多人,只有继保一个男丁,我娘从来爱如珍宝,让继保出去,还是我跟娘说了好久,又听说是晋捷保着才算是答应了。”张莲看她低垂着眉眼,似乎是答应了这话:“我想这话,也只能是跟你说。要是换个人也是说不出口,方才说我生病,也是没办法。咱们比不得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说话行事能够方便些,只能是有什么计较都是放在心里面。”

“娘娘说的是。”管隽筠心中叹了口气,这是摆明要让张继保赚个功勋回来。也就是说不论晋捷做了什么,都是张继保的日后炫耀的资本。话也可以这么说,要是在军中闯了祸,那就全是管晋捷的不对。皇后家是不能出事的,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跟皇帝说明白?

转念一想马上明白过来,不止是管晋捷要保着他。就是二哥三哥在军中,对他都要另眼相待,不仅不能让他出事,就是出了事也不能叫人知道。看来这回是有意要给自家一个下马威看看了:“娘娘如此信得过我们家,岂不是我们家莫大的荣耀,不说是我跟两位兄长,就是去世的爹娘也要感恩戴德。只是晋捷淘气得很,也是第一次到了军中,恐怕会有负娘娘所托。”

“这话可是有趣得很,只是要他跟晋捷一处好好学着怎么为人处世。再说军中自然是有你两位兄长做主,只当做是自己的侄儿一样,该打该罚,就更应该一样。总不能因为说他是我的侄儿,就另眼相看?那岂不是要骄纵了他,这可不行。我就是看着他在家中无所事事,成日都是斗鸡戏狗不成个体统,家里又有我娘宠着惯着,就是他爹娘也不能多说半句。这多叫人着急,我就想着你了。我想你是一定能叫我放心的,而且你们家的家教也不是寻常人家做到的。交给你们家,比让继保在家里继续混着过下去要好得多。”张莲也不避讳,有什么就径自说了出来。

“是。”除了点头称是,再也想不出推脱的理由。如果可以避开,真的希望不论是自己还是子侄辈,离这些尔虞我诈远远的。只是身份所关,就是躲开一小会儿都做不到。怎么规避?只是希望这次出征,人人都是平平安安。要不要什么军功都不要紧,甚至所有的东西都给了张家也不值紧要,只要一家人安然无恙就行了。

“回去。”从皇后宫里出来,前呼后拥跟方才简直是冰火两重天。一句回去,叫人呢有些捉摸不透。外面守着的丫鬟不知道是要去哪儿,因为夫人没说完话。

管隽筠自己也觉得语气有些莫名烦躁,在大轿中停顿了一会儿:“不回相府。”这下就都知道是要回将军府去。只是大轿并没有像是管隽筠想的那样,缓缓往外走。而是停在远处没动,忍不住撩起轿帏看向外面。诸葛宸从朝房出来,站在不远处的甬路上。前面引路的下人只好停住大轿。

“丞相。”想了想,也不管是不是在宫里,撩起轿帏微微笑着:“怎么还在这儿?”

“嗯。”看到女人命妇打扮,诸葛宸才放了心。方才听荣立说有人在相府等候夫人回府,随后就到了宫中给皇后请安。缘由居然是皇后重病沉疴,外面的人不知道,诸葛宸心里是清楚的。皇后病没病,皇帝清楚,诸葛宸也是清楚的。

如果皇后得病,一定会有传唤太医。只是太医院里从院正而下,没有一个人出诊。那么这件事显然就是假的,念头百转千回也想不出为什么要把女人急诏进宫。放心不下,又不能没有太平宰相的气度。

强自镇定处理完手头几件要紧的事情,藉口出来疏散疏散,便一直都在这儿等着守着,希望能够看到女人安然无恙的身影。还好没过多久就见到了:“这么快?”微笑着握紧她的手,就势坐进了大轿顺手放下轿帏:“怎么回事?”

“没事儿。”管隽筠笑起来:“我这不是好好的,连头发丝儿全都在。”

“说正经的。”诸葛宸正色道:“你少给我打擂台,这心里一直都是悬着挂着。”

“二十五只耗子?”管隽筠掩嘴笑道:“百爪挠心是不是?”也不管外面有多少人,就挨着他坐下:“我们家又多了个差事,皇后把张继保交给我,要晋捷好生带着他呢。这么多人都要靠着我们家的军功,来给自己增光添彩。你说是不是莫大的荣耀?”

“炙手可热心可寒。”诸葛宸眉头紧皱:“真是多事。”

“我想回去一趟,看看怎么跟我哥哥商量一下。这不是小事。”头上盯着的翟鸟凤冠压得人头抬不起来,索性就搁在诸葛宸的肩上:“好累,不说又不行。”

“你哥哥在朝房里面,我看你是不是先跟你二嫂说说。只怕是两口子还别扭的。”诸葛宸摸摸微微泛青的下颌:“真是比咱们两口子还能闹腾,都这么些时候了还是不依不饶的,我看应该要你二嫂跟你学学,该闹腾的时候可劲儿闹腾,不该闹腾的时候,就要多替你二哥想想。”

“好啊,这又说到我身上来了。”管隽筠止住他的嘴,手一下被他抓住,接着就亲了上去。恨得管隽筠用力推他:“唔,你做什么呢”

好久诸葛宸才放开她:“要你。”两个字说出来,管隽筠脸都涨红了:“没半点正形”笑着啐了他一口:“忙你的正经事儿去,我还有好多事儿呢。”

诸葛宸抵着她的额头磨蹭了好久:“行了,办你的正经事儿去。晚上我早些回去就是。”话音未落已经撩起轿帏出去了。

“回去。”依旧是那句回去,心中却也安神不少。两口子不论怎么闹腾,最后还是会对彼此牵挂不已,甚至会用彼此才懂得方式相守,这就够了吧。

第五卷东突风云第二十四章言归于好

吴纤雪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脸色已经好了不少。只是还有些闷闷不乐,在回廊下坐着。似乎有无限心事,明知道是为了什么,却又不好说出来。幸好还有随身携带的衣物,能够把身上的朝服换了下来,要不然自己先就闷坏了。

“嫂嫂。”给她请了个万福,吴纤雪强行打起精神:“回来了,你这是从宫里出来?”

“是,宫里传话说是皇后病了。传命妇进宫探视,我进宫以后才发觉除了我没别人,先时那么多事儿,心里就忐忑不安。”管隽筠打算开门见山,把进宫的事情都告诉吴纤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