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我做的,不信可以问娘。”依依花瓣似的小嘴嘟起来:“娘,二哥哥都不信我会做玫瑰酱。还是那天跟娘一起在园子里摘的最好的玫瑰花做的呢。”

“他不信,明儿叫他做一次好了。”给女儿舀了半碗枸杞牛乳,到了南中以后一家人都开始学着吃南中最常见的乳制品,不论是炖好的牛乳还是奶豆腐,从前在京城想都想不到的吃食,如今成了家常便饭。只是他们也有跟南中人不一样的,中原的饭食还是占去了他们家吃饭的一大半。

“我说说而已,绝对不会做。”晖儿摇手,紧接着朝妹妹挤眼,只要是在爹娘身边,这丫头就会撒娇。可是离开爹娘身边,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简直就是野小子。要是被娘看见,说不定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说看错了呢。

“这个奶豆腐倒是比刚来的时候吃得好多了,从前腥膻难忍,兴许是咱们吃得惯了?”诸葛宸夹起一大块奶豆腐放到女人面前:“这一家子人,就属你吃得最少。瘦得了不得,难怪那天你哥哥见了我就跟见了仇人似的,原来是为了我委屈了他妹子。你看,要是以后依依在别人家里受了委屈,这兄弟两个肯定是坐不住的。”

“只是谁又敢欺负依依?”稚儿吃了半块奶豆腐,紧接着学着父亲的样子喝了半杯奶酒。管隽筠惊异地看着儿子,什么时候这小子居然学着品酒了。牙牙学语的时候,是喜欢让他爹用那个沾了酒的筷子在嘴里点一下,咂摸咂摸酒的滋味,只是那都是做爹的逗着儿子玩笑。这才多大,就学着喝酒了。

“我也觉得是,依依不去欺负人就是好的。”晖儿好像是约好了似的,跟在哥哥后面说了一句:“依依,以后你要是欺负人的话,爹娘肯定给你做主,我们能不去被人抱怨么?”

“要是你们一定要去的话,我也不敢拦着。”依依一点都不怯场,诸葛宸夫妇俩也不插嘴,就看着兄妹三人在那里言来语去。说多了,肯定会说爹娘向着谁不向着谁,不如看看他们磕牙斗嘴,比什么都有趣儿。

晖儿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要是自己说多了,肯定被爹娘说成是没规矩,不过不说又不愿意这么容易认输。只好祈求的眼光看着一边只顾吃东西的稚儿:“哥哥,哥哥。”

“你说不过依依的。”稚儿只是喝了两口奶酒就放下了,吐吐舌头看着母亲笑起来:“娘,我第一次喝酒,前次看您在家里跟着别人学着酿酒,我就想肯定好喝。”

“就冲你有滋有味的样子,也不会是第一次了。”第一次觉得儿子真的长大了,虽然还嫌稚嫩,需要历练才能沉淀下来。不过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在他七岁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将来会做什么,只是不想他们这么快就大了,因为看着他们大了,自己也就渐渐老了。

“真是第一次。”稚儿一笑,管隽筠侧过脸看着诸葛宸:“你看稚儿这么大了,我是不是老了?”这话闷在心里好久了,总是找不到机会去问人。正好趁这个机会问问,看看那个兀自喝着酒的人会不会说醉话。

“什么?”诸葛宸顾左右而言他:“什么老了?”

“我是问,孩子都大了我就老了是不是?”管隽筠放下碗筷,看着还在埋头苦干吃东西的男人:“你看,他们都这么大了,我怎么会不老?嗯,宸?”

诸葛宸抬起眼帘看看三个孩子,约好了似的,稚儿朝弟妹们使了个眼色,要是到了这时候还在这儿坐着,就是给自己惹麻烦。兄妹三个飞快擦干净嘴角,哪怕没吃饱都到后面去吃,绝对不在这里坐着当看客。

第八卷新生活第四十九章磕牙

“谁说的,我怎么都不觉得。如果你老了,我能好到哪儿去?”诸葛宸想了好一会儿,怎么才能让她觉得这话不是在敷衍,其实真的不觉得她老了。但是说了这话,女人一定会说自己是在哄她开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就是嘴上抹了蜜在那儿敷衍人。”管隽筠忿忿不已,放下手里的碗筷,嘴里又被男人为了一枚加了桑葚果酱的鲜乳酪,夹杂不清地嘟囔着:“我说真话,你都不搭理我。”

“我真是没敷衍你,要是你回了京城,恐怕还有人预备给你说媒呢。”诸葛宸笑着放下酒杯:“别在这儿嘟囔了,等会儿还真有事要咱们去做。”

“什么?”管隽筠飞快吃完乳酪:“要做什么?”

“你不是叫稚儿他们收拾了那么多旧书,咱们去城里买个空屋架子好了,等你大哥来了放把火少了了事。”诸葛宸笑笑:“这个事儿还得有人看见,等着要人去跟那位爷说。咱们从这以后就销声匿迹好了,只能是委屈咱们家两个小子了。以后要想出人头地,似乎更难了。”

“你就是鬼主意多。”管隽筠前后一想,已经知道男人说的是什么了。确实是个好主意,只是去哪里买个空屋子。

“我要是没有这么多鬼主意,你这王府千金还会愿意跟着我走了这么远?恐怕早就不管不理了。”诸葛宸哂笑着,然后歇着女人的手慢慢起身:“别说那些傻话,什么老不老?你肯定知道一句旧诗: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这白首不相离,怎样才算?只有是两人都慢慢老了,才会说是相携到老。否则说什么都不算了。”

管隽筠笑笑:“我可没想过,早先你身边的女人可不少。就连王涟漪那么个小姑娘都想要跟在你身后,还说是平妻。其实我那时候真的想要有个女人做你的平妻,不是玩笑话。”

“我不想。也从来没想过。”诸葛宸双目炯炯有神:“不论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像从你嫁过来以后,虽然也恼火,但是平妻这件事绝不可行。加上有了你。不会再让人去觊觎你和稚儿该有的地位。要是有人敢要夺走本该是你们的东西,在我这里就过不去。”

“我和稚儿该有的地位?”这话是管隽筠第一次听到,因为她从来就没想过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尤其是刚成亲那段日子,怎么会让这个男人恋恋不忘,还要竭尽心思来维护她的优越:“这话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是,你们该有的。“诸葛再次重申了一次自己最初的心思。其实要说多爱她,那时候真的是说不上。也不觉得作为一个宰相,会跟自己的嫡妻又少难以磨灭的男女之爱。何况作为一个宰相,要做的就是治国平天下,至于齐家却是不值紧要的。回家以后有个女人在等着就行了,满足男女间生理**,那么多的通房丫鬟就足够了。至于别的,不是一个宰相该有的。

“那你有什么?”管隽筠没有多问一句他原本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其实那样的事情见得够多。他的父亲原本也该是这样,只是因为加了一段世人莫可比拟的传奇后,又有一个鲜妍至极的女人。用最宝贵的生命换回了属于自己男人和儿子该有的尊敬后,变得不再贫乏。

“我,不用。”诸葛宸微微抿着唇,要不是因为有了她,生命就会跟父亲一样,犹如一江在山间流淌的清溪水,慢慢徜徉着。没有激流险滩,只有润物细无声的鞠躬尽瘁。不用神话,只做臣子。

因为有了她,她的嗔她的怨。乃至于一笑一颦都足够牵动人的每一根神经,情愿放弃自己所有的未来,这都只是因为如果这一生为了成就一个帝王,而放弃掉属于自己的那份悠闲自在,或者是属于每个人都该有的男欢女爱,是不是太过残忍?才会一再说庆幸有她。有了她这一生才没有枉费掉,也才让人知道为何在那些永垂不朽的唐诗宋词为何流传千古,外人说得再好,到底比不上自己有过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恋。

“后来不也是稀罕得很。”管隽筠低头看看紧扣的十指,自从离开京城,不论是在中原还是到了南中,手指上的琉璃指环都没有取下来过。

上次依依很好奇,还问为什么都没看到别人家有这样的东西,当时只是笑笑。细想想,别人家就算是有,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这个可是自己男人用尽心思,最后才找到的。上面镌刻着阴文阳文的两枚指环,若是放在一起就是一整套,一旦分开,也不会有人看得出最初是出自哪里。

“那要看看这个人是不是值得我稀罕。”诸葛宸跟她一前一后出了院子门,外面还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要去看看是不是能有一家空置的院落。

“这么说,我还是挺值得你稀罕的。”管隽筠笑起来,笑意中带着一丝得意。诸葛宸本身就是个极其自负的人,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这个男人看中到了不可分割的地步,甚至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对自己几时就动了心。

“你那时候可是了不得啊,还能算计到相府里那么多的东西都那么白放着,怪可惜的。总要有些新鲜法子,能够不动官中的钱,又能不被人抱怨。这番话,向往我没听人说过,你是第一个。”诸葛宸笑起来:“说你是少不更事的大家小姐,没错。只是能想到在祖茔周围购置房舍田地,让祖宗基业有人看管照顾,族中子弟能有读书识字的地方,就不容易了。听你说这些之前,我只是知道京城中也有人这么做了。不过你能够有这番见识,说明在家的时候你不过是自矜身份不问事而已,真的说到当家理事,恐怕你嫂嫂教给你的,还真是别人家学不来的。”

“我说呢,敢情是想着我能替你们家赚来银子,这才觉得我好了。”管隽筠侧过脸睨了他一眼:“要不是全心替你们家打算,恐怕也不会正眼看我一眼。”

“那就是我们家继续要多多养一个大家小姐,我不得省心就行了。好像诸葛果,什么都不懂都不会,姜辉要担待的事情就会很多。而你,反倒是要替我多多操心,甚至有时候还要多问问外面的事儿。我想,就是要我多多替你操心也是应该的。”诸葛宸掠了掠她的额发,正要说什么,管隽筠忽然看到那边路旁一幢空着的房屋,愣了一下这房子看着跟自己家里很有些相似,不认识的人乍一看一定会以为是自己家。

“咱们瞧瞧去。”拉着诸葛宸到了门前,仰头看着有些破败却不**份的房子,前后打量了一番:“像不像?我觉得挺像的,你看这门脸要是我夜里都认不出来不是咱们家。”

“还不赖。”诸葛宸点头一笑,原来她也猜中是要做什么了。看样子两个人还真是能想到一处去,要是换了别人家说不定还要说自己这个做男人的又在记者买屋子,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了。

“进去瞧瞧?”管隽筠不等他点头,已经拽着他的手进了里面。诸葛宸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到了里间跟家里书房同一个位子的时候忽的住了脚:“让稚儿把那箱子书送到这儿来,你再看看你有什么能够放在这儿,若是能有些不要的旧衣服最好不过。”

“不是还有一箱子旧衣裳,索性扔到这儿好了。”管隽筠点头:“大哥说,这两日管晋捷正好要过来,预备跟他一起回都城去。军中会有火油,洒在上面正好是火上浇油。岂不是更好?”

“你的心眼子还真多。”诸葛宸笑起来:“看着怎么办好,我们也跟着到都城去住段日子。等到这边都平复了,再回来也不迟。到了南中这么久,一直都在这儿,也不觉得腻味?我觉得你该是到了都城走走,那边还有你最喜欢的虞美人的花海。孟优一直都没在都城住了,这次回去恐怕也住不了。咱们正好来个故地重游,那次从王宫出来,我们还在地上打了个滚儿,险些被毒箭射中。”

“还记着呢。”管隽筠抿嘴笑起来:“我叫人去问问,看看多少钱能买下来。回头就放火烧了它。”

“成,你看怎么办都好。”诸葛宸一点也不意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只要你说满意了,我们就去把这屋子买下来,然后一把火烧掉。”

“有点暴敛天物。”管隽筠叹了口气:“浪费了多少人力物力,真是没法估量。也不知道丞相该怎么说我这个不懂事的败家媳妇了。”

“丞相?”诸葛宸左右看了一遍:“丞相在哪儿呢,我怎么不知道。”

“你就不能有点正形,如今说这些话都叫人拿你没法子。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管隽筠再次叹了口气:“我真是替儿子操心,你这做爹的就没个做爹的样儿了。”

第八卷新生活第五十章买房

诸葛手指在墙壁上轻轻划了一下,单薄的墙壁下落下几块墙上不算厚的石灰块儿,紧接着露出斑驳的,用竹篱编织而成的土砖,手指上聚集着白灰。还有不少嵌进了指甲缝里,看上去灰蒙蒙的。

“怎么了?”管隽筠侧过脸,诸葛宸的神情很有些古怪。不知道这是遇到了什么,难道这堵墙的后面还有什么古怪?

“这么薄的一堵墙,怎么能说是个家?”诸葛宸喃喃自语:“你看咱们在京城的屋子,单单就是一堵墙就有这边院子那么厚。”

“这边原本就是竹篱草舍,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男人比自己更早知道,初来乍到的时候,说什么都没法子习惯,因为这里太荒凉。没有中原的繁华就罢了,就是这里的人看起来都是野蛮愚昧。跟他们说中原的汉话,能听懂的人少之又少。至于说到礼俗,简直可以用礼崩乐坏来形容。

只是待得久了,才发觉他们是不懂汉话,对于中原繁缛的礼节也都不够明白,但是民风淳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鬼心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绝不会是说为了谁高兴或是不高兴,就把一件原本很简单的事情弄到麻烦无比。

经过太麻烦的人生以后,再到最平凡简单生活,总会有些不习惯。尤其经过是见过那么多尔虞我诈权力倾轧,再看看这里的简单和宁静,就好像涓涓细流从山间流过,经历过各色激流险滩再到大海。原来所经历过的一切就都不算什么了,反而觉得从前的生活如今已经是无法想象,再去过那样的生活,说什么都不愿意了。

“我说的是。要是有人看到我们这样过,那些人会不会信?换做是你,要是去验证旁人这样的日子。你会相信吗?”诸葛宸扭过头,看着她淡然的笑容:“毕竟我们见过的东西,绝对不是旁人所能想象的。那时候钟鸣鼎食的日子,玉堂金马的富贵,甚至依依将来都会有作为天下之母的可能,再到如今这种简单平淡的日子,谁都无法想象。”

“是。从前我也不会相信自己会有一天过上这样的日子。”管隽筠深以为然,从小就知道的事实,那就是不可能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过着平凡而简单的日子直到终老,每日只要做一个寻常妇人该做的。坐在窗下或是桌边,磨着五彩丝线,说说闲话教养儿女就是一天。

出生在那样一个人家,就注定自己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生活。有品轶的命妇是一定的,至于别的就要看自己所嫁的男人是怎样的,他的将来也就决定了自己的将来。至于风光不风光,甚至日后的一败涂地,都只能看命中注定了。

当然还有更出人意料地,那就是嫁给皇帝。做一个妃嫔。当时不知道任何人的心思,自己的将来不止不在自己手里,甚至都不在哥哥手里。只是听天由命,不论好或是不好都要认命。这就是身为豪门望族的女孩子,最后都要面对的人生。还好,依依不用。

“怎么了。这又是想到什么了?是不是为着我说的话,又让你想到从前的事情?”诸葛宸看她默默出神的样子,肯定又是勾起了心事。

“想到依依的将来是在我们做父母的手中,甚至是在我们自己手里,就觉得说什么都不能委屈了孩子。虽说自己没受到大委屈,只能是偶然,可是依依却是必然。”知道要是继续说下去,说不定就会让诸葛宸不受用,甘遂把话挑明又不够委婉,只能是想一句说一句才不觉得难受。

“你倒是想得深远。”诸葛宸扣扣门环,这是南中的规矩,要买什么只要没看到来人,这个举动就是在告诉人,自己要买下这个屋子。

“谁呀?”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出来一个壮硕的妇人,看看夫妇二人:“怎么,要买这屋子?”

“嗯。”管隽筠看了眼诸葛宸,每逢来人是女人,就是在医馆诸葛宸都不会单独应对,管隽筠点头:“我家想买这屋子,多少银子?”

“这是我妹子的旧屋子,妹子去年难产死了,她男人不来这儿。看着给吧。”妇人神情暗淡须臾就恢复过来:“我也不要多的,日后给她去烧个元宝,买一点就行。”

管隽筠摸摸腰间的荷包,拿出一个银子角,大概一两左右:“够不够?”

“够了够了。”平日看到的都是铜钱,能够见到明晃晃的银子角显然是出乎意料。

管隽筠却没有立马给她,而是笑笑:“大嫂子,这房子我们既然是买下了,日后就是不能去问这房子预备做什么,加上你家又是妹子不在了,多少都带点凶。我们家当家的是个生意人,多少有些忌讳。您可不许反悔。”

“瞧你说的,这是买卖自愿的事儿。你付了银子,自然就是你的银子。若是不放心,我能立个字据。日后绝不反悔。”妇人爽利地一笑:“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我妹子在,我还发不了这一两银子的财喜,这会子见钱眼开有什么不好的,再说这点银子也足够我烧了多少元宝给她了。告诉她,最后这念想我可是没有独吞。”

一席话说的夫妻俩倒是笑起来,管隽筠点点头:“那咱们立个字据好了。”

妇人转身进去,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就拿出一张写着歪歪扭扭字迹的白纸出来,当着夫妻俩的面在上面重重摁下了红印记:“给你,该你摁了。”

管隽筠沾上红红的印泥,再次看了遍字据上写的东西,这才摁了上去:“行,今晚上我就打发人来收拾屋子。”想了想,大哥让送来的火油足够把这屋子销声匿迹,不算是太过分,说不定就当做是给那个难产而死的母子两再烧去一幢屋子,这可是积阴德的事情,多做点不算什么。

诸葛宸背着手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在这里停留久了就该出去走走,皇帝的眼线一直没有离开太远。他始终不放心自己,担心自己不做他的宰相,万一去辅佐旁人,恐怕他的江山社稷也在算计中。这就是身为帝王不得安宁的错处,他不能去相信任何人,就连结发妻子都不行。

张莲母子的结局一直都在预料之中,身边的女人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好像沉默了很久,才算是迸出一句话:换做任何一个人,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不可能因为帝王对谁有什么事情就有所改变,好像是在说张莲也有可能是在说她自己。

如果她嫁给了皇帝,只是做一个宠妃的话,或者结局会好些,只是那个结局就是跟所有人分一个皇帝,而不是属于她的夫婿。若是做了皇后,结局会好吗?诸葛宸没问过,这是个不可能的事情。她只能是他的妻,不会在属于第二个人。

“走了。”打点完后续的事情,管隽筠过来攀住诸葛宸的胳膊:“我想着街头那家卖江米枣糕的铺子。说不准今儿会开门。我们都喜欢他们家的江米枣糕,买些回去?”

“嗯,走。”诸葛宸笑起来,然后携着她的手慢慢往外走:“这下子就全都好了,出去住段日子,看看外头的风光比起在家里坐着要好得多。”

“我也是这么想,咱们在家里住得久了就容易腻得慌。从前不是在西府或是别院里,也要来回好久。没想到自从到了南中以后,反而是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你看看在中原乡下的时候,不也是要出去走走。”

走到街口,看到管隽筠说的那家江米枣糕的铺子真的打开店门,一家人喜欢的,热气腾腾的枣糕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买多少?我看这个都赶得上家里从前的艾草青团,你最喜欢的那种。”

“还记着呢。”提到艾草青团,管隽筠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好像是又回到孩提间,那时候最淘气却也是最为天真无邪:“我那时候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管岫筠不爱跟我们一处玩,说我是不脱稚气。其实想想也是,她在皇太后身边,见过的大世面是我见不到的,成日家只知道跟着皇后家姐妹在园子里无所不至。”

“要不是因为这个,我能见到你?我又不是要个什么都知道,处处都拿出架子来的人。没趣得很。”诸葛宸想想也跟着笑起来:“我难得到京城一次,偏生还遇到了。这就是缘分,求不来只能是缘分到了就全有了。”

“我要五百钱的枣糕,江米的。”管隽筠朝诸葛宸伸出手:“掌柜的,给钱吧。方才可是将我身上的银子全都用完了,这会儿要是不给银子是拿不回去的。”

诸葛宸立马掏出五百钱给了掌柜,转脸笑着:“够不够,不够再买五百钱?”

“明儿再来,买多了会吃伤了食。这个有多少吃多少。”管隽筠抿嘴一笑,两口子接过包裹好的枣糕转身走了。

第八卷新生活第五十一章回家了

深夜之中,边城街头忽的冒出一阵火光,将一幢小楼烧得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太多的人带着水盆跑出去,有人看到那位中原来的诸葛大夫一家都在那幢小楼里,甚至还有还有孩子和女人尖叫的声音。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大火终于被扑灭,但是连同房屋一起都被烧成了灰烬。边城太守接到人报信,赶紧带着人过来查看。除了看到一家五口紧紧抱在一起的惨剧外,还有不少之前的细软也都随之变成了一堆灰烬。

不能被大火全部烧尽的一些金银也都化成了银水,最后再次凝固成一堆黑乎乎的的泥潭,在地上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不少曾经被诸葛大夫医治过直到痊愈的人家,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天降之灾?还是落在最好的大夫身上?

医术那么高超的大夫,加上总是一脸和煦笑容的娘子,三个出息的孩子,一下子都交给了一场大火,实在是可惜得很。墙角还有一个汉人常用的木箱子,里头装着的好像是他家两个小公子常用的书籍,全都被火烧成了一堆灰烬。

“真是可惜。”悲天悯人般的目光被来人看在眼里,多数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至少觉得好人该有好报,不过也有人觉得奇怪。

诸葛大夫一家不是住在街角的那幢屋子里,怎么突然又来市集买了一间,住进来才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要是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绝不会搬家的。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不过也只能是在心里说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谁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局。

“爹,我那些字帖都烧没了,以后是不是需要再写一遍?”依依坐在马车里,两个哥哥换回汉人的装束,骑在马上在通往南中都城的路上疾驰。父母都在车厢里安然坐着。依依看爹娘一脸和煦的笑容,很安然的样子。

“不必了,都过去了。”诸葛宸摸摸下颌的髭髯,然后看着管隽筠:“这次到了都城以后。住上一段日子我们就会中原去了。离开这么多年,还真是有些想念那个地方。”

“那儿有什么好?”管隽筠轻摇着团扇,让女儿靠在窗边看着不住倒退地景象:“还不如在这儿好胜过自己的小日子,又没人管没人问。要不是担心有人使坏的话,在哪儿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急着搬家?”

“住得腻了自然要搬家,总在那儿住在人就会有惰性。我还指望他们将来扬名立万,让我这个做爹的跟着沾光呢。难道你这个做母亲的。就不想想拿着凤冠霞帔做诰命夫人的一天?”说这话的时候,头也不抬,低垂着眼皮好像是别人家的事情。

“听听,这是你爹说的话。”朝女儿笑起来,明显的口不对心。其实男人真的只是想要一家人过上安乐日子,如果真的能够在什么地方住上很久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坏事。难道真的想要摆脱以前的影子,就那么难?

“爹又在说笑呢。”诸葛霏抿嘴一笑。很像是母亲当年的样子,尤其是嘴角隐隐的笑涡,乍一看都不知道谁是谁了。其实那天夜里爹娘带着他们兄妹三人连夜赶路离开了家,甚至都为了不让人听见深夜里,马蹄在石板路上踢踏作响的声音,特意给马蹄裹上了厚厚的旧布。

“听听,你女儿都知道你在说笑。”管隽筠笑着摸摸女儿的头发:“过会儿就会见到舅父他们,上次舅父到了家里,你们都说要来见识见识,这会儿来了可不能没规矩。”

“记下了。”小丫头长大了。说话行事都不像是小时候那样,什么都能第一下蹦出来。很多时候都是腼腆极了,站在母亲身后。很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个子渐渐也赶上了母亲,怪不得总有人说这姑娘生得真跟做娘的一样了。

“爹,到了。”马车停住了,稚儿在车外勒住马撩起一侧窗帷:“舅父家的府第已经到了,是不是请人通报后再进去?”

“嗯,看看门外是什么人。”诸葛宸点点头。这次出来才发现孩子们真的都是长大了。尤其是两个儿子,越发是出息得很。稚儿一手张罗着,根本就不要父母操心。至于晖儿跟在哥哥身后,说话做事都很有样子了。

“到了,上次来的时候晖儿都还没出生呢。”管隽筠看看窗外的蓝天白云,没想到有一天会是一家人会到这儿来。上次一个人怀着身孕,未卜吉凶到了这儿。甚至不知道这里头的人是自己的亲大哥,只知道自己被亲姐姐劫持出了京城,就连自己的男人都不在跟自己一起了。

那时候谁会想得到,有一天自己会跟他一起,带着孩子们回到这里地方。“娘,这儿就是舅父家?”诸葛霏跟在母亲身后:“怎么舅父不跟舅舅他们一起住在中原,而是住得这么远?”

“这是很早的故事了,以后有空的时候娘再跟你说。等会儿见了舅父舅母就别问这话了,显得生分。”管隽筠笑笑:“你看这儿,是不是比咱们住的边城要大好多?”

“嗯,人也多了好多。”诸葛霏看到路边的花圃里满是家中见过的虞美人,还全都是家里最多见的云白色虞美人:“娘,这儿好多虞美人。”

“虞美人也是咱们中原人的说法,你记得从前你娘教给你念的宋词里,那一首《虞美人》?”诸葛宸侧过脸:“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不好不好,太颓丧了。”诸葛霏摆手:“李煜的词都好,就是太颓丧,爹应该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大英雄。”

“这都掉上书袋了。”管隽筠听到父女俩的对话,已经笑着过来。那边两个儿子张罗着人去给舅父家报信,看来都是叫人放心的:“你要是学成了那么多,干脆开个书馆好了。做个私塾先生,以后教出两个状元徒弟,说不定还能名扬天下呢。”

“我教好我儿子就行,什么状元不状元,那是人家宰相的事情。”诸葛宸摆手,远远看到早些时候回来的管安平跟贺锦两人带着不少奴仆过来:“我们小门小户,都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只能是过自己最平淡的日子,这就行了。”

“大哥,大嫂。”管隽筠笑着过去请了安,一段日子不见面,不行中原礼节的话,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都成了方外之人,要不怎么会把从小学会的规矩全都扔到了脑后?

“可把你们盼来了,哟,这就是依依吧?都长这么高了,要不是在你们身边站着,一定是认不出来了。”贺锦惊讶地看着管隽筠身边的诸葛霏,眉目间的相似,一看就是嫡亲的母女。

“舅母。”诸葛霏把母亲教过的规矩照样子演练了一次,不像是在南中住久了,甚至不知道中原规矩的女孩子。

“比我们家凤姐强,就是在中原住了那么久,甚至都是将军夫人,上次回来请安,还是觉得别扭,幸好小妞妞是嬷嬷教的。要是跟凤姐一样,我都要急坏了。”贺锦还是大说大笑,一点也不会因为男女有别,或是内外有别就有所忌讳。

也是到了这时候管隽筠才发觉,其实不止是她就是南中都城所有的女人都是跟贺锦一样,不用担心什么时候礼数不到而被人笑话:“嫂嫂快别夸她了,一会儿就该说舅母都说我好,我肯定最好了的话了。”

一席话说的人都笑起来,管安平朝着诸葛宸点头,继而笑道:“我听说那天夜里边城大火,恐怕已经有人料理后头的事情了。”

“融掉了两块金锞子,绝对是没问题了。”诸葛宸点头:“还把他们兄妹几个小时候练字的字帖都给烧掉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灰飞烟灭而已。我想以后都不用再往边城去了,只是将来被人问起来,倒是有些可惜了。”说这话的时候,庆幸多于感慨,至少对于他来说这些不算什么。因为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别什么都来得要紧。

管安平一直都是不大喜欢诸葛宸这个妹婿的,先时也想过,好像是家里的两个妹婿都是跟别人家不一样。这是管昕昀也说过的,不论管岫筠如何,都是亲妹子。在她尘归尘土归土以后,就更加没必要再去追究什么。而诸葛宸却是看得到的,他先前做的事情很让人替妹妹担忧,但是看他们一路走来才知道,诸葛宸的确付出了太多。再多不好,这么多年跟妹子在一处就不易。

何况为了妹妹已经放弃掉所有的一切,这一点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做不到。他做到了,就是这点心还有什么可说?

“行了,先进去。有什么进去再说。看他们兄妹三个,都有些按捺不住了。“管安平笑笑,同样也是一副闲适的笑容。看来这样的日子会越来越多。这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只要他们愿意,以后会有更好更灿烂的日子在等着他们。

第八卷新生活第五十二章父母心

“大哥。”二进院落里,管隽筠站在当日第一次看到管安平的地方,同样叫出一声从前颇觉意外的称呼:“好像又回到那娘,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地方都没变,人也都在。还真是有意思。”

“人生何处不相逢。”管安平笑起来:“那时候看到你第一眼,也是觉得奇怪得很,怎么这人好像是在哪儿见过。其实你不知道,你生得跟母亲极像。眉眼间又有父亲当日的神情,不过是旁人没见过而已。或者是你们见过也忘了,只是我年长了几岁年纪,才会记得这么清楚。”

“大哥说的事儿,我们还真是不知道。”管隽筠笑着答应了:“要是没有大哥,就不会有我跟晖儿活下来,余下的什么就都不用多说了。谁也不知道会有今天。”

“可见世人常说的那句话才是真的,人生是看不清楚的,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样。过好当下才是正经。”管安平指向那边,石几旁已经放好了午后茶点需要动用的东西:“有件事要跟你们两口子商量,就因为跟你有关系,我少不得问问。”

“这个我可不敢当,大哥有什么尽管吩咐就是。就是不成,我也要跟大哥多多想会儿。”管隽筠心里咯噔了一下,都知道自己两口子多少年不在那儿瞎搅和了,还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拿来问人,难道大哥也糊涂了?

“坐下慢慢说。”管安平倒是没有什么心思的样子,亲手给她斟了盏茶,还有一笼刚出炉的点心放在手边:“是跟晋捷有干系。这些时候他都没回来。我是在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真的忙了就该有封信。前儿来了封信,说是要加他的官爵。从大将军到骠骑大将军,这岂不是跟当年昕昀的官爵一样了。我心里总有些犯糊涂。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皇帝就这么赏识他?”

管隽筠抿着茶水,心底倒是没什么意外。这也是早就算好了的。因为管家和诸葛家相继退出了朝堂。只有一个还算是跟诸葛宸有些微关联的姜辉,郎舅至亲而已,留在京里做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而管晋捷,真的是凭借自己的真本事慢慢爬上来。

军功还在其次,他老老实实做人,从来不跟玩巧。要说是管家的子孙,谁家子孙不是一样。只要是真的是替皇帝打算。就有往上走的可能。

“大哥,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皇上赏识晋捷是好事,晋捷用心巴结差使才能安安稳稳在朝中呆着。咱们家,能够有一个晋捷,不倚仗祖上的军功和名望。小心翼翼做人做事岂不是一件好事?”拈起一枚金糕送进嘴里,味道很不错。不过跟从前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差了一截。

“我也知道是好事,你看咱们家虽然是这么多年都在辞官,但是我身上这个郡王头衔,还有昕昀身上那个,这么多年说什么都辞不掉了。”管安平叹了口气:“我也知道,你们瑞吉都不在京里,我就是想要打听也都不知道从哪里打听起来。想想。当今的宰相还是稚儿亲姑丈,多多少少比我们都要知道清楚一些。是不是能问问,看有没有别的缘故。”拐弯抹角,管安平终于是说出了初衷,自然而然看到管隽筠身上。

“没事儿,我明儿就去办。我是晋捷的亲姑姑。难道还能委屈了自己的亲侄子不成?”管隽筠爽快地答应了,就是管安平不说,知道了这件事还是要问问。因为骠骑大将军,不止是管昕昀做过,就是张莲的长兄也做过。张莲姐妹最初想的不就是子承父业,让张继保能够做到那个大将军。

只是天不遂人愿,张继保不成器。皇帝也没有昏聩到那个地步,所以才把这个到了首屈一指军职的官爵给了管昕昀。二哥辞官,大将军落在姜辉身上。姜辉继任宰相,大将军就给了管晋捷。再往上走,正是这个官职。

所以说,管晋捷能够有这个位子,实至名归。循序渐进到了这个地步,倘或不给他才是真的麻烦。想了想,这件事还是要诸葛宸想想看是怎么回事。这几年不止是骠骑大将军空缺,还有个很要紧的位子也空着:中宫皇后始终虚悬。

皇后空着,皇太子的东宫同样也空着。很麻烦很棘手,这是男人偶尔露出的口风。不能多说,偶尔姜辉写信过来都没提过。看样子是大家都在关心都在想,只是谁都不敢说出来。谁要是说出来就是莫大的忌讳。

只是那天听诸葛宸提过一句,曾经不可一世的李华妃,将张薇赶出了建章宫的华妃也不过是生了个公主。朝局波诡云谲,后宫不得安宁。皇帝恐怕才是真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君临天下之时,正是所有事情都要他一人担待的时候。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管安平看她满口答应,所以放了一半的心:“我这些时候总是在想,不知道是不是该去京城一趟。恰好你来了信,我知道这件事能够有转圜了。”

“您这是关心则乱,到底说晋捷是咱们家将来最出息的。所以很多时候得放手时须放手,总是牵着绊着,只怕长不大。”管隽筠忍不住插了句嘴,听到旁边树梢上传出嘁嘁喳喳的声音,笑起来。

管安平闹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转过脸看着管隽筠安适的脸:“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着当初大哥在南中的时候,我们在京城。天各一方,纵然是一家人亲兄妹,都没法子见面。就是大哥说的,谁也不知道日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仿佛当日我们将稚儿晖儿两个送到军中,盼着能成才。等到真要成才的时候,却又带走了他们。如今渐渐长成,才知道盼望的不过是一家人安安乐乐,其余的事情全是多余的。父母疼爱子女原来都是一样的,从爹娘开始,直到自己做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而已。”

管隽筠努力不让自己说的话在管安平听来有什么怪异,自己也不能多多责备这个做哥哥的想了太多,至少自己曾经操心的时候,比他做得更多。

“嗯。”管安平没说什么,答应了一声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诸葛宸拿着一卷旧书从自家院子里过来,这会是都住在上次管隽筠一人住的二进院里,看着她坐在石桌前,悠闲地剥着一枚胡桃仁,这是预备晚上准备糖粘核桃。一家人都喜欢的零嘴,噼叭作响的声音很有节奏。

“怎么在这儿剥核桃?”诸葛宸在她对面坐下,看到桌上满满的零食和点心,顺手拈起一枚糖枣儿送进嘴里,皱着眉头吐出来:“这是给了多少糖,齁死了。腻得慌。”接连喝了两口茶才解了口,咳嗽不住。

“什么都往嘴里送,这回吃亏了吧。”管隽筠看他皱眉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这儿就是从前住的地方,还跟那时候一样。”手里的东西慢慢拨弄着,诸葛宸拿起胡桃夹子给她夹开核桃外面的硬壳:“我听稚儿说,才一来舅父就拉着娘到这边来吃茶,根本就不搭理别人。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哥担心管晋捷升官太快,如今都到了要做骠骑大将军的时候了,所以想让咱们帮着问问,能够从果儿家知道些外人不知道的信儿也是好的,可怜天下父母心么。”管隽筠说这话的时候,真的只是闲话家常:“你看,大哥他们离得这么远。要想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儿,还真是挺难。要是咱们不来,只怕大哥真要去京城看看了。”

“这都多少年了,才做的骠骑大将军,能有多快?”诸葛宸看她慢慢剥着核桃:“我想过这件事,先时还想着问问怎么还没提拔他,不过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能问多了。要不该有人多心了。可巧这时候就升官了,该是这样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