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后来,风言四起有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的,有说严慎行娶屯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不是个男人,更有甚者,直接把家中的侍婢送上门来,文兰强颜欢笑收下了,却愈演愈烈,夫妻二人每去一地,便有人送来年轻女子。

待拜访结束,家中多了百余女子,文兰也不叫她们做什么活计,只把这些女子好生供养着,反正如今家用都是从族中公出。

终于族中长老的夫人们联袂而不,当面叱责她善妒,不允严慎行纳妾,以致他至今膝下犹虚,同时警告她,若是再如此下去,就要联名罢免严慎行的族长之位。

文兰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的指责,却无论如何不舍得严慎行受到丝毫委屈,费劲千辛万苦得来的族长之位怎能就此失去?

她忍痛从家里带来的婢女中选了两个老实可信的,安排好了侍寝之事后,悄然回了娘家,准备住上一段时间,以免触景伤情。

文兰坐在马车里恍恍惚惚,忽闻得有人唤她,听声音是五妹晓梅,忙命车夫停了车,文兰下得车来,见文晓梅满面泪痕,吓了一跳,忙挽住晓梅的手,怒道:“是不是孙书呆欺负你了?”

一提到孙慕白,文晓梅满腹的委屈登时喷发,哭的越发不能自已,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抽搐不停,文兰心疼地拥她入怀,正要吩咐孙家的马车先行回去,却发现自家妹妹坐的竟然是雇来的马车,气的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地吩咐了跟车的小厮把文晓梅的车钱结了,搀着文晓梅上了自己的马车。

文兰抱着晓梅,极尽温柔,轻声哄道:“莫要哭了,有什么事,姐姐给你做主,那孙家,还欠着咱们好大一笔银两呢。”

晓梅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哽咽地道:“二姐,三姐她,她不在了啊!”

文兰一惊,满头雾水:“不在了?去啊里了?”

“啪——”一记嘹亮的耳光,文兰怒道:“胡说什么,三妹怎么会死。”

晓梅捂住脸,嚎啕大哭:“是爹爹给我写的信说的啊,说三姐去了,二姐,三姐是真的不在了啊啊。”

文兰颤抖着伸出手,抓紧文晓梅的双肩,使劲晃动着,已是泪眼迷蒙:“你骗我,快告诉我,你在骗我,三妹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她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帮我办着酒席…”

姐妹二个抱头痛哭,马车停在了文府门前,文府的下人已经上得前来,赶车的小厮无奈,闻得里面哭声阵阵,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夫人,到文府了。”

连呼三遍没有反应,他提高了声线,喊道:“夫人,到文府了。”

文兰惊醒,她抽了抽鼻子,扶起文晓梅,探头向外看了一眼,不禁一怔,抓着文晓梅质问道:“家中并无异样,也无素缟,也无纸钱,怎地就说三妹在在了?!”

文晓梅想起文章信中所言,抽噎道:“爹爹怕小妹们知道,在别庄发了丧,还叫我勿要隐瞒好。”

好双眼红肿,看人已是模糊,见文兰静静不动,又道:“爹爹应是给二姐也送了信吧。”

文兰精神恍惚,声音飘渺地道:“我这些日子一直没有回家,应是错过了。”

人竟是痛到麻木了!

VIP章节目录第一百一十五章 崛起

曾经想对她好,千般理由万般无奈一拖再拖,而今人去了,方发现,纵有千般柔情万般疼爱也在无用武之地了。

文兰不禁想起了严慎行,原本飘摇不定的心立刻安定下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等到那几个侍妾有了身孕再回严家。

收回思绪,文兰木木地掏出帕子给文晓梅抹了抹脸,冷声道:”等会进了家门,可不要再哭了,不要被小妹们知道了。“

文晓梅哽咽不成言,点头应了,文兰正要下马车,突地想到孙家马车之事,又收回了脚,转身问道:”你这次怎么没有坐孙家的马车回来?“

文晓梅一怔,随即答道:”家中的马车都被太太们用了,我心急回家看看,实在是等不及了,便在路上雇了个马车。“

文兰放下心来,见文晓梅双眼红肿,半边脸鼓起老高,暗自懊恼方才怎么下得去手,用手轻轻碰了碰文晓梅受伤的脸,文晓梅吃痛,脸皮一抽,知晓文兰担心,却是没有闪躲。

文兰轻叹一声,收回了手道:”都是姐姐不好,妹妹这副样子,就在家里住上几天罢。“此言正中文晓梅下怀,立刻应了。

二人携手下车,正碰上闻讯赶来的文章,见文章满面憔悴,眼中遍布红丝,顿时相信文竹的确是去了,悲从中来,眼泪再次簌簌落下。

文章亦是黯然,一手揽住一个女儿,向着府中行去,低声道:”切莫在你们几个小妹面前露出马脚,只说担心她病体便是了。“

文兰强自收了泪,闷声道:”女儿知晓了。“一旁的晓梅紧咬下唇,别过脸去,定了点头。

文兰又轻声道:”这次女儿便在家住一段时间了。“望了眼文晓梅,接着补充道:”五妹也陪女儿一起。“

文章眼眶泛湿,连连点头:”好,好,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文章安顿好两个女儿,出了府去,马车越行越是荒凉,眼前突地出现一座庄园,已是到了一品堂前。

进了院子,穿过一楼绣庄,与管事的吩咐了几句,径直向庄后的桑林去了。

这桑林面积甚大,文章安步当车,七拐八拐走了许久,在桑林深处,悠然独立了三五间茅草屋,却与桑林中的养蚕之所一般无二。

文章上前叩了叩门,一个少年应声开门,容貌倒也寻常,只一双眼睛灵动无比,竟是赵双。

文章咳了声,问道:”公子今天可好些了?“

赵双面露喜色,回道:”今天已经可以自个儿进食了,便是药也能喝下半碗了。“

文章闻言面上浮现几许欣慰之色,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文竹坐在院中竹椅上,一身粗布棉袍,发上扎了个髻,闭着眼睛晒着太阳。回想起数日之前,犹是一阵心悸。

当时她吃多少吐多少,没几日便瘦骨如柴,眼见只剩一口气了,文章举起一把匕首,在自己手腕上狠狠一割,血流如注,却不让人包扎,桃花眼里满是秋水,落了一滩有一摊,伴着手腕流出的血水,触目惊心,他赌咒发誓道:”若是竹儿不在了,爹爹也定然同赴黄泉。“

每每想起那一幕文竹就禁不住荡气回肠,父爱如山,硬是抢回了她这一条命,她一个翻身跌下了床,文章伸手来馋她,文竹心慌地用手去堵文章的伤口,却哪里堵得住,她的泪水一滴滴落到了文章的伤口上,嘶哑着嗓子呜咽道:”爹爹,我不死,我一定不会死,你也不要死啊。“

后来......

文竹深吸一口气,那种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叫文章把她四肢缠住,灌上一大碗汤水后就把她的嘴巴紧紧封死,有了自我意识的身体吃什么吐什么,那喝下的汤水反刍回口中却无处可逃,只得又退了回去,如此反复,几经折磨,身边伺候的下人们俱都不忍目睹。

过得几日,为了让洛死心,文竹毅然做出诈死的决定,叫文章遣散了下人,只说病情加重,又叫文章唤来赵双,每日里封了她的嘴巴立刻退出去,那呜咽的哀号让屋子外面的赵双和文章也跟着难受,两个人捂住耳朵,紧闭双眼,只在嘴里默默地计数,到了时间进去时,文竹已经憔悴不成人样。

如今都过去了,算算日子,今天他该登基了,一下子娶进四个妃子,艳福不浅,不浅哪。

文竹合上双目,眼角缓缓滑下两滴清泪。明明是自己做的选择,为什么还会痛苦如斯。

文竹睁开眼睛,举起手,多日里身体饱受摧残,生命(两个字看不清)底线,阳光下,手上的肤色呈现死人一般的青灰色,血管如蛇般在手上纠结盘绕。

文竹不由苦笑,胸前一片平坦,袍子空荡荡挂在身上,如今,身上男装也不觉得受苦了,缚胸的布条完全不需要了。

文竹不禁自嘲地想,此时就算她站在洛面前,也会被当成一个男子吧。

文章看着阳光下的文竹,肤色白的几近透明,人瘦瘦小小的蜷缩在竹椅中,一身棉袍空空荡荡,风一吹似乎就要随风而去了,心里不禁一紧。

他上前一步,轻声唤道:”竹儿。“

文竹微微抬起眼,询问着,文章赶紧扯出一个笑容道:”今天介绍几个兄长给你,日后行商有大用处。“

是了,前几日和爹爹商量妥当,今后她即是文章的远房侄子陈思,却是随了母姓,文章准备把手里的生意逐渐移交到她手中。

文竹缓缓点头,表示知晓,文章深深吸了一口气,在她身边站定,轻声道:”今天来的是父亲的结义兄长,一直帮爹爹打理生意。如今我们都老了,他也希望把家业传给下一代。等下就把你的几个义兄介绍给你。“

文章神情专注,为文竹细细掖了掖衣领,直到衣服把她密密麻麻地包起来,文竹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摆布,文章禁不住又叹了口气,竹儿,实在是太瘦了。

院门外传来了叩门声,赵双让进了四个男子,当先一人,身材高大魁梧,面色红润,一个酒糟鼻子异常醒目,文章一见,立刻迎了上去,二人欢欢喜喜地抱在了一起,那老儿先开了口,声音洪亮:”问老弟,多日不见,瘦了很多啊,难道那四个弟媳妇又给你气受了?”

文章苦笑,瞥到站在老儿身后的三个年轻男子,不禁开口赞道:“杨兄,我这三个侄子真是越来越有乃父之风了。“

一句话说的杨义喜上眉梢,他探头看见了文章身后的文竹,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一番,皱起眉头,大嗓门响起:“这就是老兄的远房侄子么?真是太瘦了。”

说着,一巴掌拍到了文竹肩头,看的文章心一颤,文竹却是面不改色,抬头与杨义对视半晌,杨义不禁赞道:“倒是个有骨气的孩子,好好,我家的三个不成材的东西就交给你了。”

文章心中一喜,面上轻松了许多,杨家的三个儿子过来与他拜见,彼此之间竟是颇为熟稔。

他把杨家的三个青年带至文竹面前,稳住抬眼望去,当先一人身材修长,面无白须,眼角微微下吊,望去有几分阴冷,穿着一身白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近的前来,嗅到文竹身上的药味,面无表情地从袖中摸出一方锦帕,封住口鼻,他老爹一巴掌拍在他脑后,打了他一个踉跄:“你个混蛋,别跟个老娘们似的爱干净。”

话罢,对文竹尴尬的笑笑:“这是你大哥杨木,主要负责打探消息,人很精明的,就是从小养成了一身洁癖。”

文竹点了点头,又看向第二个人,面膛黑里透红,生得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灰布短打,看上去似是一个乡下种田的淳朴少年,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对着文竹憨厚一笑,闷声道:“我是杨光,负责商队护卫。”

文竹再次点了点头,把视线挪向最后一人,不禁一怔,杨家老三一身淡粉长衫,望过去干净异常,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上前一步,半跪在她椅边,对着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我是你三哥哦,以后就是你的贴身侍卫了。”

文竹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来轻碰他的手,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几乎耗尽了她全身力气,额上冒出许多汗来,赵双连忙上前给她擦汗。

文章心疼地道:“我这个远房侄子最近身体不大好,倒是叫你们笑话了。”

杨义颇为担忧地看着文竹,拽了拽文章的袖子,低声道:“你真要这个病痨鬼做你的接班人?”

文章大怒:“你死了她都不会死。”

杨义面色变了变,最后摸了摸脑壳,一把揽住文章道:“算了,你愿意,我又有什么说的,反正这三个混小子是不用人担心的,走走,咱老哥两许久未见,倒是要好好喝上一盅。”

下卷天下人间自是有情痴VIP章节目录第一百一十六章断肠

杨木和杨光跟在他们后面出去,杨家老三却留了下来,他对着赵双笑道:“口渴的厉害,家里连杯茶都没有么?”

赵双嘿嘿傻笑了两声,进屋去倒茶了。

杨家老三在文竹面前缓缓蹲下,面上满是温柔的笑意,轻声问道:“从此以后就是男儿身了么?他,也不要了?”

文竹木然地望着他,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一双眼睛却如同开了闸门般,眼泪倾泻而出,透着无限伤心凄凉,她终于开口道:“不要了。”

声音沙哑,似是被碾压过无数遍,落到耳中只留一抹残音。

过了几日,文竹身体渐好,说话已是无碍,声音依然沙哑,医生说,哭坏了嗓子,这辈子只能如此了,文竹倒无所谓,如此甚好,更像是男子了,倒是文章,伏在她膝头又哭了一场。

杨家老三赖在了这院落里,日日里和文竹一起晒太阳,时时说着他周游各地的趣事,很快,便和文竹混得熟了,文竹始终听他唠唠叨叨,却是难得开口,这日,文竹突地问道:“你叫什么?”

杨家老三偏爱粉炮,今日依然如此,闻言,他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涟漪,讪讪道:“你唤我三哥就好了。”

文竹挑眉,嘶哑道:“大哥叫杨木,二哥叫杨光,莫非,你叫杨花?”

杨家老三脸上风云突变,片刻后,他恨恨道:“说,是老大还是老二出卖我的?”

文竹笑而不答,他凑近了,鼻尖几乎碰到文竹的脸,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地道:“难道是我那个不着调的爹?”

文竹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一只豹子,紧绷了身体,危险的盯着她,不由自主地向后仰着身子,有气无力的点头应了。

杨花身子猛地向后一甩,泄气地道:“算了,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但是你只能唤我三哥呃。”

文兰和文晓梅似乎回到了出阁前的生活,每日里和双胞胎还有文晓菊一起上下书斋,校对账册,又时而听文章讲述经营之道,几个夫人太太时不时送来各式点心,表面上惬意无比,私下姐妹二人时时抱头痛哭,又不能被几个幼妹看出丝毫端倪,可谓辛苦万分。

当天晚上,严慎行便派人来接文兰回家,却被她拒绝了,之后一日数趟,严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轮流上阵,却连文兰的面都没见过就被挡了回去。

第三日头上,严慎行按捺不住,向十六请了假,亲自来接,文兰依然不见,只传了张便条出来,言道,若是家中的几个侍妾无喜讯传出,她就要一直在文府住下去。

严慎行气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回到家中,左思右想,一腔怨恨都喷到了严家的族老们身上,他一改前些时日的敷衍态度,认真地跟十六学起了权谋,经营,人际各种诡道,打定主意要把严家搞个天翻地覆。

严慎行这边跑得勤快,孙家那里却悄无声息,文晓梅心中憋气,嘴里直冒酸水,恨得寝食难安。

孙慕白一人独坐书房之内,时时想起文晓梅,但一想到她当日张牙舞爪的样子就一阵头疼,始终不明白,多个平妻,和多个丫鬟有什么区别?她怎么会如此气恼。

哎,晓梅实在是太不懂事了,孙慕白决意要晾她一晾,过上段时日再亲去接她回来罢。

文菊自得了文竹身殒的消息,当场昏厥,随即卧床不起,缠绵病床许多日。徐祈元怕影响她休息,却是搬进了书房暂住,日日里亲侍汤药,十分殷勤。

这日里,文菊半夜醒来,感觉身体不像前些日子那么乏力了,望望漆黑的卧房,空落落的枕畔,一丝寂寞燎上心头,想见徐祈元的念头突地生起,一发不可收拾。

她光着脚丫下了床,披上一件外袍出了寝门,一股寒风吹过,文菊缩了缩身子,见隔壁房间还亮着灯,心中泛起几许温暖,悄无声息地靠近,开了门,又轻轻关上,徐祈元正背对着她奋笔疾书,闻得有人进来,头也不回地道:“宵夜放在桌上,我待会儿就吃。”

文菊捂着嘴巴偷笑,蹑手蹑脚地接近了徐祈元,伸出手,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脸贴上了他的后背,一股热气从徐祈元的身体处传递过来,文菊舒服地叹息了声。

刚被抱住时,徐祈元一僵,以为是那个不开眼的丫鬟做了这等逾越之事,闻声放松下来,抓着她双手回转了身子,一张脸上漾着欢喜:“你怎地出来了,”话音刚落,感到手上传来了阵阵凉意,低头看到文菊光着脚丫,不由怒道:“怎地也不穿上鞋子,丫鬟们呢,都到哪去了?”

话罢,打横将文菊抱起,直奔床铺将她轻轻放下,拢起棉被把她盖得严严实实,又觉得不够妥帖,索性自己拖鞋上了床,解开衣衫,赤着胸膛将她拥入怀中,轻声道:“可暖和些了?”

文菊点了点头,伸出双手环住他的颈,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生怕一个闪神人便不见了,“三姐就那样去了,我最近总是好怕,怕你也不见了。”说着,竟是垂下泪来。

徐祈元一阵心疼,吻上她的脸,亲干了她的泪水,哄道:“不会的,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文菊收紧了双臂,将徐祈元拉向自己,迎着徐祈元的唇亲了上去,自文菊病后,徐祈元多日未近女色,爱妻如此热情,他瞬间起了反应,却又强忍欲火,低哑着嗓音问道:“身体可无妨了?”

文菊回答他的是更为热情的吻,密密麻麻地亲了他满脸,一双手向他身下滑去。

二人缠绵过后,精疲力尽,相拥而眠,文菊身体尚虚,却是先他一步而醒,见天色微明,想起昨日疯狂,情不自禁地一笑。

她下了床,想要倒杯茶水喝,见到桌上徐祈元昨日未曾写完的书信,一时好奇,拿起观阅,片刻后,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一路冲到头顶,她一手扶桌,才勉强站住,僵硬的抬头,望向犹在睡梦中的徐祈元,一股血腥之气直冲喉咙,她张口一吐,那信纸之上猩红一片,像极了她此时的心情,悲痛欲绝。

文菊吐血之时,徐祈元悠悠转醒,见她一手扶桌,充满仇恨的盯着自己,微微一怔,待见到她手中沾满了血迹的信纸,立时明了,他翻身而起,急道:“菊儿......”

文菊抓起桌上茶杯一泼,泼了徐祈元满头满脸的茶水,冷笑道:“徐国舅真是好算计,为了给皇后娘娘固宠,不惜把两个小姨子送进宫去当宫女。”

她扬了扬手里的信纸,挑了挑眉毛,念道:“......娘娘上次所言,宫女入宫需有一套规程,祈元已经安排妥当,不日即可令文家双子入宫,望娘娘善加利用,得回陛下眷顾。”

话罢,见徐祈元沉默地望向她,没有丝毫解释,心中怒火狂烧,她伸出手,抓起毛笔,蘸了墨水奋笔疾书,写罢,直接丢到了徐祈元脸上,徐祈元抓下来只看了开头二字——离书!

他面无表情的将那纸撕得粉碎,依然坚定地看着文菊,淡淡地道:“娘子既然嫁入我徐家,就不要管这些杂事了,我去叫人请大夫,娘子还是好生养病罢。”

文菊心里一阵发冷,她看向徐祈元,从没发现他竟是这样一个人,自己,真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个枕边人。

文菊忽觉精疲力尽,眼皮沉重无比,只想就此睡去,永不醒来,她强撑着向门外行去,徐祈元一个箭步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沉声问道:“娘子要去哪里?”

文菊再也不想看他一眼,目视前方,轻声道:“我要回家。”

徐祈元冷静地道:“这里就是娘子的家。”

文菊终于看向徐祈元,眼中一片死寂,哀莫大于心死,她,是真的绝望了,她再次轻声道:“若不让我走,就让我死罢。”

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落到徐祈元耳中恰似泰山压顶,他缓缓放下手臂,紧握双拳,猛地大喊:“来人,给少夫人备车。”

严慎行的过于殷勤,终于引起了文章注意,他质问文兰究竟何事,文兰顾左右而言他,推脱再三,终耐不住文章的逼问,一五一十答了,只把文章其的跳脚,连骂她糊涂:“若是始终无子,从别房过继一个就是了,非要把自家相公推到别人怀中......”

他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文兰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不松口,文章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扇上几个耳刮。正犹豫要不要动手之际,文富家的匆匆来报,五小姐昏厥了,文章和文兰对视一眼,父女二人又急去探望文晓梅。

看着面色惨白躺在床上的文晓梅,文章心痛无比,见她手里始终攥着一纸信笺,上前掰开她双手,抽出信笺,一见之下,怒发冲冠,咬牙切齿地道:“好一个孙慕白,好一个孙家。”

那信却是孙慕白送来,言及迎娶许家小姐 的日子已定,望她早日回府云云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碎

待文晓梅醒来时,见到老父和二姐皆围在她身边,不由一#,随即强颜欢笑道:“许是这几日没甚么胃口,饿的昏过去了,无事的,无须担心。

见她还要隐瞒下去,文章和文兰俱是大恸,文章老泪纵横,文兰侧过脸去拭着眼泪,文晓梅见状,登时明了,父姐全部知道了。

她叹口气道:“都是女儿的错,娶个平妻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女儿却闹起了别扭,我这就回去,你们不要担心了。

文兰扭头,捂住嘴巴,哭泣道:“五妹,你的孩儿没了。”

孩儿…

文晓梅闻言一怔,半晌反应过来,她伸出双手摸着腹部,这里,曾经有一个孩子么?

孩子,没了,她和孙慕白之间,还有什么了?

想要哭,眼晴却又干又涩,似乎在这些日子里,在孤枕难眠的夜间,辗转反侧的时候泪水都流干净了。

她笑了,那笑容飘然出尘,不带一丝烟火气,冷静地道:“还要劳烦妞姐替我写一封离书,晓梅,不想再回去了。”

文章叫人去熬了药,又吩咐文富家的派人好生守着文晓梅,自己和文兰去了书房,写好离书,父女二人俱都眼眶红红,文兰劝慰他道:“至少晓梅还好好的活着…”

话说到一半,想起文竹,文兰不禁哽咽起来,文章想到文竹如今的样子,亦是禁不住心酸。

文富家的急匆匆地又奔了来,一脸惊慌:“四小姐回来了,一进府就昏倒了。”文章心一跳,忽觉浑身乏力,难道我文家平日里做的善事还不够多么?每年布施百万贯都打了水漂?!

他强自镇定,疾奔到了竹园,却是怕惊到文晓梅,文富家的擅自做主,将文菊抬到了这里。

大夫诊治完文晓梅,正在前方喝茶,闻讯已经先行赶到了,查探一

番,不禁恼道:“上次四小姐吐出一口心头之血,我就叫你们好生将养,如今又吐了一口,你们不想她活命不成?!

文章着急的抓住大夫的袖子,眼泪已是流了出来:“求先生救救我这女儿,甚么药都无妨,花多少银两都无所谓。”

大夫叹了口气,提笔列了一堆药名出来:“如今也只好将养着了,莫要再动气。

文章抽了下鼻子,连连点头,接过方子,交给文富家的,又送了大夫去。

见文兰坐茬床头,文菊已是悠悠转醒,一见二姐,扑到她怀中痛哭起来。

文兰拍着她的背轻声哄着,文章心中愤怒已极,强压怒火,柔声问道:“可是徐祈元欺负你了?”

文菊闻言大恨,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愤怒:“休要提那个东西,他竞然,他。竟然…”

说到这里,一阵呼吸急促,文兰忙给她顺气,半晌方好,文菊喘着乞,接着道:“他要把六妹七妹送进宫中给他姐姐固宠。 ”

文章牙齿格格直响,若是徐祈元在他面前,他定扑上去,咬下一块内来。

文兰亦是花容失色,一张脸气得铁青,文菊挺起身,咬牙切齿地道:“我就是死,也不回徐家了。 ”

话罢,满面惊惶地看向文章:“爹爹,他说布局已成,却如何是好?不要让六妹七妹入宫啊。”

文章强扯出一抹笑,摸了摸文菊的头,柔声道:“你安心养病,放心,爹爹不会叫你妹妹们入宫的。”

话音刚落,文富家的急匆匆地又进了门,一张脸惨白,文章见状,心生不好的预感,只觉这文富家的真是丧门星。

文富家的却是个眼力架的,她看了眼文菊,对文章使了个眼色,道:“药熬好了,现在给四小姐喝么?”

一旁的文兰闻言道:“今过来,我来喂四妹喝药。

丫鬟送了药来,文章随丈富家的出了房门,知她有事要说,沉声问道:“甚么事?”

文富家的惶惶,不敢看文章的眼睛,忽急道:“将军府刚刚传了信采,大小姐病危。

话音刚落,身侧扑通一声,文章瘫倒在地,竟是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