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来,欲要解开文竹衣裙,文竹脸上闪现了几许慌乱,随即镇定下来,她伸出手勾住了赵洛的脖子,一条腿勾住他的腰,脚跟敲击他的臀,身体上扬,和他亲密无间,贴合到了一起。

赵洛低吼一声,脑子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驱使,文竹的裙子被他一把撕开,两个人俱都癫狂,疯魔般地抚摸着对方,互相亲吻着。当他进入时,耳边响起了幽幽一声长叹,像是黄泉最深处传来的幽怨,赵洛莫名地打了一个寒战,文竹似有所觉,热情无比地痴缠上来,赵洛忘了那一瞬间的不安,彻底地迷失在了激情之中。

赵洛从一个长长的美梦中醒来,梦里他又见到了她,她娇躯似火,热情无比地与他共度了良宵。

赵洛沉浸在回忆之中,睁天眼睛,犹自发了半晌怔,人渐渐清醒,他甩了甩头,看清身下情势,微微一愣,他穿着身干净里衣,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自己的龙床之上,床头燃着安神香,一切似乎与往日并无不同。

难道,那真的只是个梦?

赵洛下意识地抬起手,抚着下巴,不知不觉碰到了颈部之上,猛地吃痛,他眼睛瞬间睁大,翻身下床,对着镜子照去,镜中的男子眉目俊朗,依稀还是他往日的样子,脖子上却多个牙印!

那绝不是梦,是她么,难道她没有死?

赵洛的心一点点地活泛了,她在这里,她就在这北楚的皇宫之中!

他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连声唤道:“年哥儿,年哥…”一时情急,却是唤起了年哥儿往日的称呼。

年哥儿闻声而来,赵洛正要吩咐,却猛地收住了口,她既然在这宫中,为何不见他?她又是如何进来的?宫中定有人接应!如此一想,赵洛心中起疑,看着年哥儿不禁带了几分探究。

年哥儿头上冷汗直早冒,心道,祖宗哎,你想干嘛人家都算计到了,赶紧按剧本演完得了。

他扑通跪了下去,诚惶诚恐地道:“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实在是昨天您把奴才们都轰了出去,才会叫那女子混了进来。”

啊啊啊啊,昨天果然不是梦,赵洛心中狂喜,顾不得去分辨年哥儿话里的真伪,有一个女子,果然是她,果真是她!

他语气急切地道:“快把那女子带上来,快,快!”

年哥儿心中一紧,来了,马上就是重头戏了,可千万别演砸了,他袖中的手出了一手的汗,外表镇定异常,应了声后径直出去,片刻后回转来时,身后已然多了个紫色身影。

赵洛微微出神,是她么,走路的姿势,高矮胖瘦似乎一般无二,他按捺住激昂的心情,和煦地道:“你,抬起头来。”

那女子胆子蛮大,闻言立刻扬起了头,眼神平静地与赵洛对视,赵洛一双眼睛渐渐地犀利起来,不,这不是她,这个女子,表面坦荡却掩盖不了眼底的那一丝慌乱,在这女子眼里,他是一个皇帝,而在她眼中,他却是一个男人。

带着最后一丝侥幸,赵洛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裙摆,掀开少许,见她赤裸的足踝之上挂着一串珠链,虽也是五色彩珠,却不若他母亲那串晶莹剔透浑然天成。

赵洛一阵头晕,他,他做了什么?难道昨天和他一起的,是这个女子?

赵洛心中混乱之际,身后传来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凶狠地盯着小灵堂的门,又不满的瞪向年哥儿,年哥儿心惊肉跳,唯唯诺诺地道:“那里面许多酒坛子,我派了哑儿打扫一下,许是碎了个酒坛。”

赵洛不发一词,大步上前,拉开小灵堂的门,阳光从他身后疯狂涌入,他的身影投射在了地面之上,完全遮盖了灵堂之中那个瘦削的身影,她正傻傻地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碎裂的一个坛子。

赵洛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沉心肝欲碎,痛不欲生,瓦片之中一摊黑色灰烬,灰烬中,静静地躺了一串珠链,阳光的照射下,珠链散发出了五彩光芒,流光溢彩,美丽非凡。

他跌坐地上,拿起灰烬中的珠链,紧紧握在手中,眼泪一串串滴落,打得地上灰烬四溅,他身体一震,反应过来,随即用手开始拢起地上的灰烬,又只手捧到衣襟之上,小心翼翼地兜着。

文竹呼吸一窒,强自按捺住想要伸出手去拥抱赵洛的欲望,事已至此,只差最后一步了。

她蹲下身子,帮着赵洛拢起那灰烬来,见到她那瘦可见骨的手,赵洛的手一顿,平淡地吩咐道:“把她们带出去,杖毙。”

第156章史记

四月初三,晋阳王入宫拜见吾皇,吾皇拒绝见之,晋阳王大恸,哀泣于午门之外。

后人云,北楚武帝素来无情,由此六亲不认可见一斑。

文竹一身布衣,斜靠车厢一角,瞥了一眼晋阳王赵阳刚刚削好的苹果,不满地道:“块太大了。”

赵阳闻言,又用刀仔细地将苹果削成了一个个小块,逐一递到文竹面前,她方接了过去,一口口吃了。

赵阳满脸不舍之情,犹豫半晌,终于问道:“姐姐和他就没有半点可能么?”

文竹轻叹口气,神色黯然地道:“他既然能喜欢上另外一个我,自然也能喜欢上旁人,也许,他很快就会发现那些女子的美好之处了,我得了这个孩子,已经心满意足,至于他,且随缘吧。”

赵阳亦是叹了口气,他心知这是文竹的心结,旁人无计可施,转而道:“姐姐一定要回去么?”

文竹苦笑一下,轻轻抚摸腹部,嗓音低沉地道:“现在不回等肚子大了被他发现端倪就不妙了。”

赵阳急急道:“都过去三个月了,他一直没什么动静,一定以为姐姐已经被杖毙午门了,姐姐就留在这里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姐姐的。”

文竹欣慰地摸了摸赵阳的头,轻声道:“这里离他太近了,太危险了,等我生了孩子,再来看你,你也可以来看我们母子啊。”

说话间,马车已然行到了江边,赵阳扶着文竹下了马车,江风狂野,吹得她衣裙飘起,鬓发凌乱,人邓是神采奕奕,赵阳伸出手来为她理了理头发,依依不舍地道:“姐姐,多保重,我得了空就去探你。”

文竹笑着点了点头,又低声嘱咐了他一番,在赵阳的搀扶下上了渡船,赵阳见她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了江面之上,一双眼睛使劲眨了延,抹了把脸,转身登上了马车,向楚都驶去。

九个月后,宁都郊外的一个小院之中,文竹望着襁褓之中的爱子,满脸温柔,杨木远远站定,用帕子捂住口鼻,每次来此都受不了那一股奶腥气。

他瓮声瓮气地道:“楚皇的暗哨一年前均已从文家撤走,这一年以来再无任何刺探,应是死心放弃了。”

文竹手里握着拨浪鼓,逗弄着孩子,平静地道:“过几日,就搬回去吧。”

话罢,用手指勾着孩子肥嘟嘟的小手,笑道:“卫儿,要回家喽,高兴么?”

文卫被她逗弄的咯咯直笑,这孩子虽然才三个月大,眉目间却肖极了父亲,已然可以有了倾城祸水的影子。

三日后,一辆马车缓缓行入了文府,一众女眷尽皆来迎,看到白白嫩嫩又眉清目秀的文卫,一个个挣着抢着来抱,文卫丝毫不怕生,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文竹一身布裙,俨然一副女子打扮,随在一旁,徐夫人执了她的手,恼道:“你数月不见人影,躲起来生了孩子,也不管家人是否担心,”文竹心道,她身体瘦弱,生孩子九死一生,怎么敢和家里说?正不知如何接口,四太太上前打了圆场,笑的依然温柔地道:“孩子回来就好,母子平安,就别说那么多了。”

徐夫人两眼含泪点了点头,却是握紧了文竹的手,哽咽道:“你四妹妹也是,一出去就是两年,连孩子也不回来看一眼,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娘。”

文竹反手拥住了她,低声劝道:“等她心结解了,自然会回来了。”

话罢,一群女眷尽皆进了竹园之中,这园子却还和往日一般,打理的干净整洁,始终为文竹留着,文竹一一望去,一草一木历历在目,仿佛一切犹在昨日。

因顾虑着文竹舟车劳顿,几个夫人太太率先退下了,只留了文家的几个姐妹与她聚首,文梅此时在将军府中,尚未得信,家中只有二姐,五妹和七妹。

姐妹几人互诉别情,文兰话里有话,费劲心思地想要打探文卫的父亲是何人,都被文竹四两拨千斤地带过去了,文兰问了半天,最后急了,干脆单刀直入:“三妹,孩子的父亲到底是何人?”

文竹苦笑道:“二姐,我既然为他取名文卫,就是希望他守卫文家,又何必追问他父亲何人呢?他是文家的孩子,还不够么?”

文晓梅眉目间始终挂着一层清愁,却是多了几分婉约之美,自从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对姐妹的孩子越发疼爱,文妙的衣食住行向由她亲自打点。

眼见文卫在她怀里咯咯直笑,文晓梅心中劳动人民喜,她抱着孩子到了文兰身边,把文卫塞到了文兰怀中,文兰一阵手忙脚乱,文卫以为她与之玩耍,笑的越发开怀,一张嘴巴几乎咧到耳根,文兰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闻着阵阵奶香,心中莫名地软了,退了一步道:“姐姐是怕将来人家来讨回孩子…”

文竹面不改色地道:“不会的,他已经死了。”

文晓梅和文兰面面相觑,见文竹一派平静,不似作假,对怀里的婴孩不村又添了几分怜爱。

文晓竹始终不发一言,一双眼睛围着文卫打转,文竹看到她渴望的眼神,抿嘴一笑,伸手从文兰怀中抱过孩子,递到了文晓竹面前,文晓竹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文竹打趣她道:“七妹如今倒是沉稳许多,将来去了草原,只怕要生上十个八个,现在就开始帮姐姐照顾卫儿,学习如何带孩子吧。”

文兰和文晓梅率俱都扑哧一笑,文晓竹被她说的满面通红,手里又抱着文卫,想躲出去都不成,索性大大方方地让她们笑。

文竹反倒止了笑,带着几分新奇的眼光重新审视这个妹妹,心道,看来杨木的教育很是成功啊。

文竹初回文家,每日里照顾文卫,三天两头和杨木互通消息,又常常核对账册,忙的足不沾地。

这日里,见天色晴好,手边事情处理完毕,想着带文卫出去晒晒太阳,她当先而行,奶娘手里抱着文卫,几个丫鬟媳妇护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到了花园之中,远远闻到嬉笑之声,听声音,似是几个夫人太太带着文章一起,文竹一时心急,抄起了小路,准备从草窠之中穿过,却不妨滚出了一个球,吓了她一跳,文竹定睛一瞧,这哪里是什么球,不过是人女孩,胖的不成样子了。

那孩子约莫两岁左右,一双眼睛被脸上的肉挤的几乎不见,脑袋和身子俱都圆滚滚,几乎望不见脖子。

文竹和她对视半晌,那女孩笛后传来了呼叫声,“妙儿小姐,妙儿小姐…”

文竹心道,这就是她外甥女?!怎么会胖成这副样子!她回来后这几日忙于安顿,却是无暇去探望文妙,杨木的消息里每次都说她身体安好,没想到两年不见,这丫头从体弱多病变的这么圆润。

伺候文妙的丫鬟嬷嬷们终于赶来了,见了文竹骇了跳,一齐躬身行礼道:“见过表小姐。”

文竹无视她们的拜礼,蹲下身,笑眯眯地道:“你是文妙吧。我是你表姑姑呃,以后你就要和我一起住了。”

文妙小小年纪,还不懂大人间的表里不一,见这个姑姑笑的各煦可亲,心里生了几分亲近之意,小嘴巴一撇,不满地道:“妙儿要和五姨姨一起住。”

恰在此时,文卫第一次见到表姐,一双眼睛甚为好奇地打量文妙,心中着急,闹腾起来,奶娘却是抱不住他,挣扎着下了地,却还站不住,一个屁股坐了下去,腰又是弯的瞬间就匍匐在了地上,一双子夜般的眼睛却还向上盯着文妙。

文妙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婴儿,亦是十分好奇,她蹲下身来,伸出胖乎乎的小爪子捅了捅地上的文卫,文卫以为她在和他玩耍,咯咯笑了起来,文妙见他如此有趣,亦是咯咯笑了起来。

文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个孩子,低沉着嗓子在文妙耳边诱惑道:“到表姑那里住的话,每天都可以玩这个弟弟哦。”

玩…半岁大的文卫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娘亲毫不留情地卖掉了,依然笑的阳光灿烂,文妙见他生的可爱,颇有些意动,略有些犹豫地道:“可是五姨姨…”

文竹极有耐心地继续诱哄道:“你五姨姨也可以时时来看你啊。”

文妙闻言,下定了决心,狠狠点了点头,可怜她脑袋太大,脖子又粗,这几下点头却不过像是歪了歪吧了,文竹见状,再次震住了,神啊,你还敢让她更胖点么?随即狠狠地想道,这些混蛋把个小美女生生毁了。

当下,文竹费力地抱起文妙向回行去,抱了两步就累出一身汗来,两条手臂酸麻,来回颠倒了几次,只觉得怀里的文妙越来越沉,一旁的媳妇见了,赶紧上前接过去。

文竹细眼看去,见跟在文妙身边的俱都是些身高体壮的媳妇,心知是姐妹们特意安排的,心中怨恨更深,既然知道找些身强力壮的下人,为什么就不能管管这丫头的嘴?!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文妙

回到竹园,文竹毫不犹豫地命人把文妙的日常用具都搬来。等了半晌,跑去办事儿的媳妇两手空空地回来了,后面跟着轻蹙眉头的文晓梅,她一见文竹就开门见山地道:“姐姐这是何意?”

文竹含笑看着正和文卫玩耍的文妙,意有所指地道:“妙儿太瘦了,住我这里来给她好生补补。”

文晓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文竹却是在说反话了,她顺着文竹视线看去,微微愕然,一直以来,心疼这个孩子亲娘不想要,亲爹不能要,出声之时又九死一生,生怕委屈了她,每日里两餐加了点心宵夜,顿顿足量,却不知何时,竟然胖成这个模样。

文晓梅倒也干脆,掉头吩咐那媳妇道:“你且随我去搬小小姐平日所用之物。”

等那媳妇带着四五个丫鬟捧了各式用具回来时,却又带了个小拖油瓶,文竹见了,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她俯下身,甚是和蔼地问道:“你是文武罢?”

小男孩约莫两岁左右,皮肤黝黑,看上去愣头愣脑,怀里抱了个小杯子,直直地看着文竹点了点头:“是啊,听五姨说妙儿妹妹过来住了,小武也要过来,小武有自己的被子,不用担心。”

文竹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站起身来,对管事媳妇吩咐道:“去给两个孩子住的地方安排一下。”

那管事媳妇恭敬地应了,退了下去,文竹又唤来掌管厨房的大管事,亲自拟定了文妙的食谱,少油,少盐,少肉,多蔬果,每餐分量照比从前减半。

第二天一早,文竹用了饭就去看文妙,尚未进去,听到文妙稚嫩的童声道:“给妙儿吃了的话,小武哥哥不是就没得吃了么?”

接着好大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闻得文武奶声奶气地道:“你,你吃罢,我看你吃就饱了。”

文竹又好气又好笑,小小年纪就懂得什么是秀色可餐了啊,出神间,里面传来了文妙狼吞虎咽的声音伴随着文武吧唧嘴巴的声音。

她赶紧推门而入,却见文妙专心致志地啃着手里的小馒头,一旁的文武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馒头,口水都流到了衣襟上。

文竹一把夺下文妙手里的小馒头,握到手里立即感到满手湿漉,却是沾满了文妙的口水,文妙咔吧咔吧眼睛,随即反应过来,张开嘴巴嚎啕大哭,边哭边指着文竹哭诉道:“坏,坏人!”

文武大吼一声,扑向了文竹,可惜身子太矮,将将地只能抱住文竹小腿,一张嘴,满口乳牙,隔着外裙就向文竹腿上咬去,文竹腿上一阵瘙痒,她一时吃惊,手里一松,馒头落到了地上。

文武快速地从文竹身上爬下,拣起了那馒头,献宝一样捧到了文妙面前:“妙妙,不哭,给你馍馍。”

文妙接过馒头,抽噎着,幽怨地看了文竹一眼,毫不在意地把那先沾了自己口水又落地上沾了灰尘的馒头往嘴巴中送去,文竹看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她气得浑身发抖,这,这孩子怎么教育的啊,既不像文家人会精打细算,也不像徐家人满是大家风范,这不明明就一小叫花子么?!

文竹细细思量,决定还是先叫文妙瘦身再说,她唤过丫鬟来给文妙净了手,又哄了她跟丫鬟去耍,单留下了文武。

文竹取了碟糕点放在文武面前,小家伙满脸戒备地盯着她,却不去动手拿糕点,文竹笑眯眯地道:“小武喜欢妙儿妹妹现在的样子么?”

文武天真地答道:“妙儿妹妹很好很漂亮啊。”

文竹翻了翻白眼,继续诱道:“那你觉得妙儿妹妹漂亮还是你五姨姨漂亮?”

文武半秒思索的时间都没有,脱口而出,“当然是妙儿妹妹了。”

文竹看着文武澄清的眼睛,叹了口气,心道,还真是个愣头青,她想了想,换了方式问道:“可是别人不觉得妙儿漂亮,然后妙儿会很不开心,小武希望这样吗?”

文武睁圆了眼睛,满是困惑地问道:“是么?为什么呢?”

文竹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最后强按捺住性子解释道:“你看妙儿妹妹走路都困难了,每天都呆在房间里,你觉得她会开心么?”

文武点了点头,很是忍痛地道:“要是小武不能出门,就会很不开心。”

文竹赞许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从桌上拈起点心递到他手里,哄道:“所以小武不可以再把自己的食物给妙儿妹妹吃了,而且还要帮助姨姨监督妙儿妹妹。”

小武用力地点了点头,吧唧吧唧啃起手上的点心来。

隔天,文竹处理了往来信笺,又问了下店铺情况,忙完日头已经升到了头上,她伸了个懒腰,想起文妙来,提起裙摆想着隔壁行去,进了屋,见文妙肥嘟嘟的小脸耷拉下去,潸然欲泣,心中好笑,却明知故问道:“这是怎么了?谁惹咱们的妙儿宝贝不高兴了?”

文妙可怜兮兮地看着文竹,小嘴一撇,嘟囔道:“饿,饿…”

文竹瞥了眼文武,见他咬紧下唇缩在一旁,心道,这小子倒是个守信用的,对文武不禁又高看了两分。

文竹见文妙可怜,唤管事媳妇取来事先准备好的新奇玩具,拿出来转移文妙的注意力,见她果然上当,文竹放了心,自回去处理账务了

过了段时间,文竹发觉不大对劲,文妙的下巴层层叠叠,脖子完全掩盖不见,却是比原来还要胖了,她心中纳闷,叫管事媳妇把文武带了出来,询问道:“妙儿妹妹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又?”

文武眨巴眨巴眼睛,伸出小手来,一个个数道:“去二姨姨那里吃了蟹黄包,五姨姨那里吃了豆沙包,又去大姥姥那里吃了芙蓉包…”

他每数上一个,文竹的脸就黑上一分,赫,这文府的夫人太太小姐们还真是一个都没落下,这么一堆包子可不得吃出个小包子来。

文竹恼极,把文武送回去后,索性一个个去见夫人太太和姐妹们,软硬兼施,至少她们明面上都应了下来,不再给文妙吃点心。

一个月后,文竹远远望着圆滚滚的文妙,见她一双眼睛向下,却只瞄到自己的小肚子,气喘吁吁地道:“小武哥哥,帮妙儿提下鞋子么?”

她二话不说,唤过管事媳妇,声色俱厉地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每天都按照定好的食谱给小小姐进食的么?”

那管事媳妇诚惶诚恐,很是委屈地道:“夫人太太们故意把小小姐身边伺候的支走,接着各方各院的媳妇丫鬟们,偷偷摸摸地就塞了点吃的来。”

文竹大怒,对家人莫名地生起气来,娇女如害女,这帮妇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面无表情地唤来文富家的,直接吩咐下去,即日起,全府食物限量供应,包括夫人小姐们在内,一概按照身形年纪制定分量,且全部只能吃得七分饱。

夫人小姐们自知理亏,没有来寻她,没几日,文竹见府中所有的人都脚底发虚,下人们小心翼翼慢行来去,生怕不小心冲撞了,立时跌倒,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文妙一哭二闹之后,见无人再来搭救于她,文竹又是个心狠的,骨子里的倔强犯了上来,却像极了她娘,眼见小姑娘一天天清秀下去,娃娃脸上有了几分亲娘的样子,夫人小姐们原本对文竹的怨愤也消失无踪,争着抢着来邀住,文竹见文妙胃口已经被饿得小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让她们轮流接去。

又吩咐了照看文妙的管事娘子,把文妙抱到她房中照看。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文竹蹲下身,手持一个红红大大的苹果逗弄着文卫,刚刚学会走路的文卫精力异常充沛,嘴巴里喊着娘娘娘就直直地冲了过去,眼瞧着一双小手就要抓到苹果,文竹猛地站起了身,张嘴一咔嚓,狠狠地咬下一大口,文卫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半晌,眼见亲娘一口一口地把苹果吃了干净,最后还十分潇洒地把果核向后一丢,文卫毫无征兆地哇哇大哭起来。

文妙挣开牵着她的文晓梅的手,远远地奔了来,小大人儿样地蹲下来,劝慰文卫道:“弟弟不哭,姨姨就是坏人。”

文晓梅亦是不满地瞪着文竹,恼道:“姐姐怎地又玩弄起卫儿了?”

文竹摊了摊手,一本正经地道:“我要让他从小便知道,这世界不属于他,他并不能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文晓梅怨气更大,细数文竹的不是:“那也不用叫他事事违心,什么都得不到,上次是拿个风筝逗人家,最后把风筝丢到了池塘里,卫儿差点没淹死;再上次是大娘做了个布老虎给卫儿,你却偏偏把那布老虎放到柜顶,他站都站不稳,爬上柜子,若不是文富家的看到了,怕那次还不得摔坏脑子。”

文竹无动于衷地听她数落,对着文卫挤眉弄眼,压低嗓音问道:“要娘还是要苹果?”

第一百五十八章 贵妃

文卫认真地想了想,斩钉截铁地道:“要娘!”

一旁的文晓梅气得拉起文妙,一跺脚,转身走掉,却是懒得再管这对母子闲事了。

文竹眉开眼笑地抱起文卫,兴致勃勃地道:“走,再拿个苹果去,这苹果又脆又甜,倒是味道不错。”

文卫滴溜溜的黑眼睛转了转,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听娘亲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还是要独吞?他张大嘴巴,哭号道:“五姨姨~”

文竹正抱着文卫悠闲地向竹园行去,文富家的在半路截住了她:“表小姐,这是大先生的急信。”

文竹一怔,这几年日子悠闲,和杨木每日里固定通信,却是没有收过急件,她放下文卫,接过文富家的递过来的信笺,阅毕,脸上阴晴不定,随即潇洒地一笑:“也难为他忍了那么多年。”话罢,命文富家的去唤齐夫人小姐们,径往花厅去了。

夫人太太和小姐们刚刚赶到花厅,正要问文竹何事,外面礼炮轰鸣,锣鼓齐响,一个拖得长长的略有些尖锐的喊声传到了文家诸人耳中:“文——府——有——喜”

一众女眷面面相觑,文富家的带着一众丫鬟媳妇来报,“恭喜夫人太太,八小姐刚刚被封了贵妃,入主鸾凤宫。”

一众女眷却不见有喜色,这无声无息地从女官直接升到了贵妃,实在突兀,文竹站到众人身后,轻咳了一声,徐夫人迅速从愣神之中恢复过来,一派淡然地吩咐道:“开中门,设香案,准备接旨。”

文家中门大开,一队身着红色喜袍的家丁奔了出来,分到大门左右,宫中传讯的队伍浩浩荡荡已经来到门前,当先的是宫中的太监主管冯公公,他一手拂尘,一手擎着圣旨,昂头挺胸,后面跟着两队宫女,手持各色器物,旁边两队御林军骑着高头大马护卫左右,围观百姓俱都被挡在街道两边。

文家的夫人太太们俱都穿上隆重礼袍,以示庄重,以徐夫人为首,迎了上去,文家姐妹中只有尚未出阁的七妹文晓竹随在其列。

到了花厅,一众女眷盈盈下拜,冯公公清了清喉咙,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朝阳宫女官文晓菊端庄贤淑,堪为国母,特封为贵妃,入主鸾凤宫。其母文叶氏教养有功,封正二品贤淑夫人,另嫡母徐氏封正一品德仪夫人,钦此。”

冯顺读完,两手合起,持着圣旨卷轴两端,亲自递到了徐夫人手中,见她面色平静,旁边的五太太亦是平常,暗自称道,心道,能教养出贵妃娘娘,这文府的夫人太太果然不同凡响。

徐夫人面色如常,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堪为国母?!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晓菊不但要封为贵妃还会一步登天母仪天下不成?当今皇后公认的品行贤良,这一卷圣旨不是要把晓菊,把文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去么?!

徐夫人稳了心神,拜了香案,亲手把圣旨放入了祠堂之中,回过身来又接了冯顺递上的礼单,却是宫中的赏赐,文竹上前瞥了一眼,饶是她见惯了南北奇物,也不禁咋舌,在徐夫人耳边轻声道:“今年各地岁贡,这单子上几乎囊括了其中八九,晓菊真是皇恩浩荡啊。”

徐夫人闻言也不禁动容,面上终于现了几分喜色,吩咐下人们上茶布菜,又留冯顺用餐,冯顺连连推脱:“贵妃娘娘今日入主鸾凤宫,宫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了。”

说着径向外行去,却是留之不得。

冯顺回到皇宫之中,见皇宫里一派喜气洋洋,四处皆见红色喜绸,又有各式宫灯挂起,鸾凤宫中灯火通明,宫人们穿梭往来络绎不绝。

自从皇上,上次选秀后却是第一次再纳新妃,又是个女官直接提到了贵妃的位置,一众宫女们莫不欢欣雀跃,仿佛下一个要跳入龙门的就是自己。

众嫔妃却聚于鸣凤宫中,一个个面色阴沉地围坐一圈,大宁皇后徐祈宁端坐正中,她面色平静,脸上依然一派淡然,微笑如故。

徐祈宁环视了一周,见众妃皆无语,平缓地道:“若是没什么事,众位还是请回罢。”

脾气火爆的德妃腾地站了起来,手一翻丢出本册子来,怒道:“娘娘,这是皇上过去四年来的临幸名册,娘娘倒好,每月初一十五,皇上都来陪您,咱们呢,可是整整四年没有跟皇上亲近过了,您身为六宫之首,难道就不过问一下么?”

徐祈宁看也不看地下账册一眼,逐一扫过在座嫔妃,轻启檀口:“德妃娘娘每个三五日不是亲送补汤给皇上么?淑妃娘娘身体欠佳,皇上也是经常探望,王美人这些年得的赏赐还少了么?柳才人亦是经常被皇上传去谈诗论画…”

一众嫔妃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却又难以辩白,见了皇上也亲近不得,留不下一儿半女又有何用?

一众宫妃退出鸣凤宫后,徐祈宁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疲色,她抚着头,眉峰紧锁,结果大宫女递过的药丸,一口吃下,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