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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敦取代王导,成为大晋丞相,还手握兵权,地位在王导之上。子凭父贵,王应自信大增,隐隐有京城第一少的派头。

清河请王应喝茶,“世子,东宫毕竟是储君,储君就该有储君应有的样子,失了应有的威仪,还是什么君呢?何况先帝已死,太子即将继承皇位,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世子把东宫的耳目撤出来吧。”

清河的意思是,太兴帝马上下葬,一具保鲜的尸体摆在那里,即使有人怀疑,也没有证据,这个秘密过期,没有必要再盯着东宫。

王应以前在洛阳的时候,也住在永康里琅琊王氏聚集地,他当然晓得清河公主和王导一家人的亲密关系,清河公主和曹夫人好的就像亲母女,永康里王导家,就是公主的第二个家。

而且清河公主的婚事几经波折,一直没有着落,听父亲王敦的意思,好像堂哥王悦和清河公主在先帝丧期过后就要成婚了。

这么说,清河公主未来是他的堂嫂。她既然知道先帝之死的真相,肯定也是王悦告诉她的。

看在堂哥王悦的面子上,王应对清河有几分客气,“监视之事,是丞相的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得有失,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应绵里藏针,搬出丞相王敦来压清河。

清河什么风浪没见到?王应休得用这种话来搪塞她,清河说道:“耳目不是这样滥用的,草木皆兵,弄得太子妃整日担惊受怕,东宫毕竟还有四个幼童,吓到小孩子不好。有些事情,过犹不及,如果东宫一直没有安全感,他们又如何信得过丞相呢?”

王应心想,男人的事情,你一个前朝亡国的公主跟着掺和什么?你懂什么?万一东宫出了什么纰漏,我和丞相就要倒霉了。

说到底,王应就是心虚,他插的那一剑,灵堂用冰块“保鲜”的龙体的小腹之上还有一道伤呢。王应害怕被揭穿,所以日夜都带着亲卫在台城巡视。

可是,清河公主开口了,我又不能不顾及堂兄王悦的面子。

王应纠结了一会,说道:“公主,我有我的难处,你也知道——”

王应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我和太子又不像王悦和太子那样互相信任,所以我没得选。”

清河也退了一步,说道:“十天后皇上下葬,入皇陵地宫,断龙石一放,无人能够入地宫去检验尸体。到时候还请世子撤出东宫耳目。”

王应点头答应了。

清河去了东宫,告诉太子妃斡旋的结果,太子妃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色也蓦地放松下来,“多谢公主帮忙,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感激不尽。这日子终于有到头的时候。”

清河是过来人,心想你即将当皇后,目前又是王敦当丞相,王导褪去一射之地,恐怕你和太子将来傀儡帝后的日子并不比东宫的时候轻松。

有了清河在台城,王应收敛了一些,至少太子妃下令宫人退散时,耳目不再一动不动,连太子妃和四个孩子相处时也要监视了。

台城后宫气氛如此紧张,前朝更是一片血雨腥风。

王敦当了丞相,他的火爆脾气和铁腕手段,立刻对朝堂进行大清洗,先帝生前的心腹大臣,除了逃到赵国的刘隗,什么刁协、戴渊、司马承甘卓等等重臣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王敦还要杀这些大臣们一手提拔的官员,被王导阻止。

王导说道:“你在勤王檄文中写过,只诛首恶,如今首恶死的死,逃的逃,到此为止吧,不要再杀了,再杀下去,大大小小几百个官员都不够你杀的。”

现在王导唯一保留的官职就是尚书台的尚书令,官位在王敦之下。王敦一个人大权独揽,一口气除掉以前看不顺眼、但是无何奈何的人,杀的正爽呢,王导偏要浇一盆冷水,要他放过。

王敦不甘心,“大哥,你在台城前草席请罪的时候,这些人都落井下石,为何不杀?今日你不杀他们,将来他们必会反噬我们王家。”

王导说道:“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除掉了几个首恶,就能震慑住他们,我们赦免他们的罪,给了他们官做,这都是利益,谁会和利益过不去?这些人都是墙头草左右摇摆的官员,身为一国丞相,你不能一味偏袒自己人,你也要学会包容墙头草官员,这些官员将来才会为你所用。官场上,没有黑白分明,大部分人都是灰色,可白可黑,你是杀不完的。”

王导苦心教诲,王敦虽不完全认同,但是也不好直接反驳大哥的意思,闹得兄弟出矛盾,说道:“虽如此,也要防着他们点,先免去他们的官职,把我们自己人安插上去,给罢官的人戴罪立功的机会,将来若有功,向我们王家表示臣服忠心,我再给他们官复原职便是,否则,我初当宰相,如何立威?自是要赏罚分明才是。”

王导一直搞政治经济,圆滑世故,不得罪人。但是王敦是搞军事的,他会打仗,他就用军队赏罚分明那一套去当宰相。

两人互相都认为自己是对的,但是又无法说服对方,最后只得互相妥协,王敦承诺不杀他们,但是要先把罢官。

王敦拍板,王导不同意也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如今王敦是宰相,他只是个尚书令。

就这样,王家兄弟定下只杀几个重臣大官,其余全部赦免——但是要罢官。

在杀头名单上,王敦把周顗的名字写上去了,写完之后,还给王导过目,王导看着周顗的名字,觉得有些惋惜,他毕竟是江东的名士,平日两人关系还挺好,可是王导又想起那天他在台城草席请罪时,拜托周顗为他求情。

当时周顗默不作声的进台城,没有理会他,出台城的时候,周顗酩酊大醉,还说“杀了王敦这个乱臣贼子,口袋里会有个斗大的金印!”

王导心想,你为了升官,要杀我堂弟,不肯为我求情,你的地位又高,属于“首恶”,若不杀你,我无法服众啊。

王导虽惋惜周顗才华,也没有要王敦赦免他。

结果,王导王悦父子在尚书台整理他们王家人辞官戴罪时期混文书的时候,意外发现周顗为王导求情,求皇帝只杀王敦,莫要连累琅琊王氏其他族人的奏疏,这才明白周顗那句话的本意:放心,你没事,只要你平乱杀了王敦,你的丞相金印还是会回到你的口袋的。

王导当即拍案而起,“快!去石头城南门外,阻止行刑,救下周伯仁。”

伯仁是周顗的字。

王悦看到了父亲手中快要捏成团的奏疏,连忙骑快马赶到石头城,然而,还是晚去一步,王悦到了石头城时,周顗已人头陆地,尸首两处了。

王悦把噩耗告诉父亲,王导当即跪下大哭,“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呜呼哀哉!”

☆、第164章 反噬

王导是个绝无仅有的权臣,他不嗜杀, 从来不用杀戮的方式去达成目标。按照他的行事风格, 除了刘隗, 他谁都不会杀,但是王敦要除掉另外几个重臣,他开始丧失原则, 半推半就同意了, 可谓是“晚节不保”。

他误会了伯仁, 失去了伯仁, 他不杀伯仁, 伯仁却因他而死,对王导的自信和一直以来宽容的为官原则都是巨大的打击。

王导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我一开始做错了?如果我不故意纵容先帝和刘隗,故意通过《放奴法》,让他们惹怒所有士族,众叛亲离。

如果我不为了控制朝政, 把所有兵权都交给堂弟王敦。

王敦的性格冲动执着,谁都劝不动,他认定要做的事情, 连我也无法改变。

如果没有这一切,伯仁就不会死的这么惨……

王悦见父亲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样子, 很是心疼,说道:“我这就去为周伯仁收尸, 将他好好下葬。他的家人我也会好好安顿。”

“不用了, 我亲手去做。”王导按着案几, 站起来,“你去尚书台,那里还有许多我们没有看完的积压奏疏,万一里头有类似伯仁的官员呢?明面上与我们疏远,暗地里却为我们求情,我不希望再看到第二个伯仁掉脑袋。”

王悦遵命,但是看着老父亲这幅模样,怕他伤心过度,就把二弟王恬叫过来,“你陪着父亲去石头城南门,给周伯仁收尸。”

王导一见浪荡二儿子就恼火,“不用你陪,我不见到你,还能多活几年。”

王恬命车夫下来,一屁股坐在车辕子上,“我也不想陪,我只是个驾车的。”

王悦当然知道父亲和二弟关系水火不容,但是父亲现在不是丞相了,状态低迷,万一被小人轻视了,对父亲又是一桩打击,干脆把王恬支出去。

王恬就是条疯狗,不讲规则,无视规矩——这样人别人都怕他。

没有人会当着疯狗儿子的面去欺负人家老爷子,都怕被咬死。

为了跑的快一点,王导弃了牛车,改乘马车,到了石头城南门外,刽子手正在提着一桶桶水冲洗地面,血迹已经洗干净了,空气中还有一股血腥味。

王导来的时候,买了一口棺材和寿衣,并带着大夫一起,给伯仁收尸,把砍下来的脑袋缝上去,凑一个全尸。

丞相王敦刚刚砍了伯仁的脑袋,尚书令王导就立刻来收尸,还哭得那么伤心,不知真相的围观群众纷纷窃窃私语,议论琅琊王氏是不是起内讧了。

很快此时传到宰相府,王敦王应父子赶过来,王恬挥着马鞭给王敦施了一礼,至于堂哥王应,王恬就像眼睛瞎了似的,没有看见,就不用行礼了。

王应最近地位飙升,谁见他都彬彬有礼,王恬这个庶子居然目中无人,王应有些火气,走近过去,在王恬面前晃,提醒他行礼。

王恬不理他,干脆从车辕子上爬到了车棚顶部,躺在车顶看天空,他长的美,仅次于王悦,很快马车旁边聚集好多看美男子的女郎,把王应给挤走了。

当着一群女人的面,王应不好发火,有失形象,只得离开。

另一边,王导王敦兄弟还能够保持兄友弟恭。

王敦道:”我刚杀了伯仁,堂哥就来为他收尸,还哭丧,当初杀他,也是堂哥同意的,现在为何有如此举动?”

王导把伯仁为他求情的奏疏给王敦看,“我冤枉伯仁了。我要赎罪。”

王敦看了一遍,叹道:“伯仁好酒,酒量又差,说话含糊,不能怪堂哥没听清楚。冤杀伯仁,我会赦免他的家人,将家产退回。”

王导说道:“连同伯仁的罪也一起赦免,他已经死了,让他清清白白的下葬。”

王敦应下了,回宰相府途中,王应向父亲抱怨王恬对他无礼。

王敦教导儿子,“不要太在意别人对你的态度,做大事的人,为这点小事置气不值得。况且王恬一直都是放荡不羁的样子,对谁都这样,并没有针对你。”

老实说,王敦还挺喜欢王恬,因为王恬的脾气性格很像王敦年轻的时候,王敦去金谷园石崇那里做客,石崇命侍女劝酒,王敦就是不喝,王敦不喝,石崇就杀劝酒的侍女逼他喝,连杀三女,王敦依然滴酒不沾,别人都议论王敦罔顾人命,天生凉薄,但是王敦不在乎,随便别人怎么说。

王敦去老婆襄城公主的公主府,夫妻感情冷淡,一年都见不了几次,公主府奢华,王敦蹲马桶时看到旁边的柜子里有一盆红枣,就顺手拿过去吃,殊不知红枣是堵鼻孔用的。便后洗手,水盆旁边有一盒蜜汁煮熟的红豆,他也拿起来吃了,不知这是洗手用澡豆。

如此,闹出天下的笑话,给洛阳城提供了好几年的笑料,王敦依然面不红心不跳,不以为耻。我行我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才有今日丞相之位。

道理王应都懂,但他毕竟不是王敦这种思虑非同常人的“变态”,被王恬忽视,他心中不爽,心想一个庶子也敢轻视我,不就是因他父亲是王导吗?

王导已经不是丞相了,没有必要再仰望他。

可是父亲王敦对王导向来恭敬,当了宰相也是如此,王应存心早就看不顺眼了,如果要整治王恬无礼,就要先让他的靠山王导彻底失势。

王应说道:“父亲,伯仁的奏疏我也看过了,的确是为叔父求情。但是,伯仁在奏疏里也说父亲是逆臣,父亲的谋逆和伯父无关,伯父为大晋呕心沥血,是个好人。”

“父亲,我们和伯父一家同属一支,这次勤王,伯父也有份,其实都是伯父暗中操作,凭什么父亲要承受骂名,伯父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是好人?无论对手和朋友都说伯父是好人?”

“如果伯父肯定周伯仁的奏疏,那么就是承认奏疏里骂父亲为逆臣是对的。一个逆臣,如何当大晋的丞相?如何服众?”

王应劝父亲,“看在伯父的面子上,周伯仁的家人可以赦免,家产可以退回。但是伯仁罪无可赦。因为如果伯仁是忠臣,那么父亲就是承认自己是杀害忠良的逆臣。”

王敦沉默了。毕竟是儿子,能够从他的立场去考虑问题。伯仁之死,王导痛心疾首,一心要挽回。可是王导却没有考虑我的难处,我和伯仁,非黑即白,他是忠臣,那我是什么?

回到相府,王敦按照王应的建议,只是赦免周伯仁家族的罪,退还家产,但只字不提为周伯仁平反一事。

听到这个消息,王悦说道:“我去和叔父谈一谈。”

王导先是纳闷,王敦明明都答应了,怎么一声不吭就反悔?

王导觉察出不对劲,连忙阻止王悦,“你不要去,此事先这个样子,保住伯仁的家人,其他的……来日方长。”

王悦道:“伯仁无辜。”

王导说道:“现在特殊时期,先帝遗体还停放在台城,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我们琅琊王氏对外要保持一致。”

王恬鼻孔朝天,冷笑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应这家伙最近尾巴都翘起来了,想在我面前摆谱,我没有理他。他这个人心胸狭窄,找机会报复我们。一定是他跟叔父说了什么。”

王导气道:“你这个逆子!若不是你横生枝节,此事就不会变成半熟不熟的夹生饭。”

王恬回怼父亲,“我不是那种趋炎附势之人。王应封了个武昌郡公世子我就得捧着他?将来他若封了太子,我是不是得见他就下跪?我才不受这个鸟气,他若当了太子,我就隐居山林当个隐士,才不理他。”

王导脸都气白了,“你给我闭嘴!小心给家门惹祸!”

王恬不管不顾,戳破那层窗户纸,“不是所有人都像父亲这样鞠躬尽瘁,只晓得埋头做事,为国效力,没有篡位的野心。上一个像父亲这样的人是蜀国丞相诸葛亮,大权独揽却无取而代之之心。像父亲这种权臣实在太少了,但有的是曹操、司马懿这种野心勃勃之人。”

“老实说,父亲和大哥这种人,就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美人在怀都毫无兴趣,对皇位没有追求。你们这种人才是奇葩,曹操司马懿才是正常的权臣,王敦王应父子,就是下一个曹操曹丕,下一个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司马炎父子。”

王导端起一碗用来裱糊字画的浆糊,“你过来!我今天要糊住你的嘴,免得祸从口出!”

王恬见势不妙,大叫道:“大杖则走,小杖则受。为了父亲的名誉,免得有人指责父亲不慈,岂不是儿子不孝?走了走了!”

王恬一溜烟跑了,王悦故意放水不拦住弟弟,夺了父亲手中的浆糊碗,放在案几上,“父亲息怒,二弟的话有他的可取之处。”

王导气得团团转,但是他不舍得指责心爱的长子,说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以后不要跟老二走的太近!”

王导偏心眼,骂起王恬毫无压力,对王悦连一句狠话都不说,即使错了,也是受了王恬的影响。

王悦一直保持冷静,“父亲没有篡位的野心,我也没有。我们对皇位都毫无兴趣,我们不能改变别人的想法。恕我直言,王应的野心膨胀到连不问世事的王恬都看出来。而叔父的野心藏的比较深,父亲,面对现实吧,叔父这三个月已经变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对父亲俯首帖耳的王敦。”

王导喃喃道:“他不会的……是王应年轻气盛,不考虑后果,不会控制野心,他不会。”

王悦索性戳穿了父亲的意图,“一直以来,父亲把王敦当成最锋利的一把剑,用他来昭现威信,号令天下。我都可以理解,毕竟大晋刚刚重生,如果没有武力震慑,这天下不会有人听您的话,百万中原移民赖以生存的《侨寄法》也无法执行。父亲把王敦这把剑舞的得心应手,开辟江南,成就大业。”

“可是这把剑渐渐有了自主想法,开始反噬其主,不愿意按照父亲的意思指哪打哪,自己当了主人,父亲已经指使不动他了。如果任凭这把剑胡来,后果不堪设想,大晋必乱,父亲不要逃避了,父亲现在要做的事情,要么重新驯服这把剑,要他听话,要么——”

王悦顿了顿,说道:“毁了这把剑。”

☆、第165章 反击

“你——”王导语塞,如果面前的是王恬, 他早就骂出去了, 但是这句话从王悦嘴里说出来, 王导只能沉默。长子他舍不得打骂。

王悦乖巧,晓得点到为止,关了房门, 留下父亲一人静静思考。

王悦累了一天, 进了台城, 去了灼华宫看清河, 说了伯仁之死。

清河也为伯仁惋惜, “等将来再为伯仁平反,你得把那封奏疏留作证据。”

“父亲收在书房里。”王悦叹气,“父亲很难过,今天老了十岁,鬓发霜白。”

清河蹙蛾眉, “日子一天天的,争斗矛盾没有尽头。本以为解决了太兴帝,一切就皆大欢喜, 但是并没有,反而造成更大的问题。”

一个无权无势也无兵的傀儡皇帝, 一个有驸马身份、能打仗有智谋,还总揽大晋兵马的大都督, 兼任丞相之职的王敦, 当然是王敦不好对付啊!

王悦猛地抱住清河, 贪婪的吸着她身上的味道,他长得再像个仙人,毕竟也是个凡人,会累,会烦,会有拒绝不了的问题,他并非冷血无情之人,以前种种对手,无论多么强大,他动起手来都冷静自持,心思缜密,像一个高明的棋手一步步将对方绞杀,但现在对手变成了亲叔父王敦。

王悦抱着清河默默吸了一会,感觉恢复了力量,说道:“王敦一直无子,从小到大,他都对很好。南渡的路上,你那时候身中迷药之毒,整天昏睡,我们轮流抬着你,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幸好遇到了王敦,王敦带着护卫还有公主的人,给了我们安全和食物,雪中送炭啊。”

“后来你被王澄父子掳走,我杀了这对父子,犯了不杀同族的族规,也是王敦替我顶罪,对外宣称是他杀的。”

王悦在清河面前卸去了淡定的伪装,“我劝父亲说要么重新驯服这把剑,要么毁了这把剑,说起来容易,心里很难受,当然,这些没有父亲做起来难。父亲已经失去权力,王敦大权独揽,父亲无论选择那条路,都难。”

清河回抱着王悦,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王导不是一个人走路,他还有你,你还有我,我们在洛阳的时候,那么难都过来了,这次也会有办法的。”

八王之乱,那次不比这个修罗场?虽说前路难料,清河还是比较乐观的。

王悦说道:“对不起,我没能兑现承诺,当初说不用你操心,你只需好好休养身体,一切都交给我。你信任我,就真的放手,什么都没管。是我太自负,考虑的太简单,以为你我的婚事只需换一个听话的皇帝即可,但现实不是这样的,王敦一变,事情就逐渐失控了。”

所以的一切,都建立在王导当权的基础上,如果王导失势,王敦膨胀,王应野心勃勃,那么必然将琅琊王氏拖到万劫不复之地,到时候连王悦也一起跟着玩完,清河和王悦的婚姻也会面临灭顶之灾而夭折。

清河捧着王悦的脸,哎呀,怎么都看不够,我怎么可能为了这个责怪你呢,

清河说道:“感谢你这两年为我撑起一片天,我已经恢复了,身体上,心灵上,都重新接受了我自己。要阻止王敦王应父子,我可以助一臂之力。”

“我已经准备好了,得让他们知道,皇族并非一无是处,纵是傀儡,也有傀儡的长处,不是他们父子手握兵权和权力就能取而代之的。”

“我,大晋清河公主,这些年只有两种本事,第一是玩泥巴,第二就是对付权臣。玩泥巴我经常烧出一个个废窑,烧出来的陶器品相不好看,全部砸烂,但是对付权臣,我好像没有输过。”

清河鼓励王悦,也鼓励自己,身处颓势怕什么?老娘什么没见过。

王悦回到乌衣巷,恢复了神采。

王导和曹淑正在紫藤花架下吃饭,从王导桌子上剩下的饭食来看,他胃口还不错。

能吃的下去,看到父亲也想通了。

王导从逆境中立刻站起来,选择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先从妻子曹淑这里下手。

夫妻两个寂然饭毕,喝茶的时候可以聊天。曹淑说道:“有什么事情你直说,你陪我吃饭,还选了紫藤花架下,搞出这么大仗势来,目的没有吃饭那么单纯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曹淑直来直去,王导扭扭捏捏,“什么奸不奸的,我们是正头夫妻。”

曹淑把茶碗一放,“你不说我走了。”

王导忙拉住妻子,“说,我说,这不得慢慢谈风弄月进入正题吗。”

这么多年夫妻,还是没法沟通,曹淑说道:“别把我当成官员拉拢,我不吃这套,你找我准没好事。”

王导只得顺着妻子的脾气直说了,“王敦身边有个宠妾,叫做宋袆——夫人和她认识。”

曹淑说道:“认识,洛阳老熟人。不过我和宋袆只是认识,谈不上熟人,潘美人和宋袆倒有些交情。宋袆是当年金谷园主人石崇的宠妾绿珠的侍女,擅长音律,尤其是笛子。潘美人的父亲潘安是金谷园常客,潘美人和绿珠关系不错,后来皇后贾南风倒台,石崇潘安他们都被赵王和孙秀处死了,全家被诛,绿珠不堪被孙秀逼迫为妾,跳楼自尽。侍女宋袆被襄城公主买走了。”

“再后来,潘美人把孙秀弄到绿珠楼,捅了三十七刀,为潘家三十七条人命复仇,最后还把他推下楼,死在绿珠摔死的地方,也算为了绿珠复仇,告诉了宋袆。宋袆一直很感激潘美人为旧主复仇。我和潘美人素来交好,宋袆爱屋及乌,和我有几分面子情。自从她跟了王敦,逢年过节,还有我的生辰,她都会以私人名义送些礼物。”

“夫人呐夫人。”王导扑过去,紧紧握着曹淑的手,“你是我最大的宝藏。为夫现在遇到了困境,求夫人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