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何能,有一天能被封则衍这么乞求。

说不动恻隐之心那是不能够的。

时烟轻轻离开一些距离,伸手给他,像是哄小树似的:“那你乖乖跟我走?”

“嗯。”

一路小手牵大手地走上二楼,还算是顺畅,可一进卧室门男人就平地摔了。

时烟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去去扶他,却见他干脆靠在墙壁上坐起来,像是清醒了些,又像是更迷糊了。

他指着角落的一副扑克牌,对时烟近乎是撒娇:“我要玩那个。”

忍无可忍的时烟:“……”

不过最终她还是去拿过来了,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腆着脸陪他耍酒疯。

封则衍洗牌的动作十分流畅,甚至还能花式洗牌。

时烟虽然不过多关注封家的产业,但在他身边呆了三四年,也多少知道一些封内容。

比如封家在国内的产业很干净,有金融有地产有娱乐业游戏业还有珠宝等等,但在意大利就比较广泛了,其中赌业是一大头。

所以他本人会,倒也不令人觉得意外。

只是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要毒荼自己。

不过她没法拒绝,学一手,说不定日后好派上用场,更何况男人是这方面的佼佼者,自己能学到点东西真不亏。

然而……

事实证明时烟错了。

在她初初上手的时候,男人就毫不留情地以快准狠的方式将她秒成渣渣。

一次又一次,一点底裤都不给她留。

“你输了。”

又一次对赌结束的时候,封则衍宣布。

时烟看着自己手上剩余的三张牌,嘴角撇了撇,干脆丢开:“好了,都十二点多了,黎管家都来催过一轮让你睡了,我们就此停止。”

“不好。”

男人回答得干脆利落,简直让女生怀疑他根本就没醉。

然而与平日里巨大的反差,她还是不得不信。

“那你还要怎么?”

男人指着她丢开的三张牌:“剩余三张,三次。”

时烟一噎:“三、三次?”

音落,男人像是雄狮扑向猎物似的,直接扑过去堵住她的唇,借力将人压倒在床上,死死制止。

直到这个时候,时烟才知道他口中的三次指的是什么,也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可怕。

醉成这样竟然都还能给她下套???

第10章

时烟知道男人是真的说一不二。

三次就是三次,一丁半点都不能少。

太过舒畅的欢愉,让她忍不住轻咬着被子,额头盈起一层薄汗,可哪怕如此,她也还在咬牙坚持,不肯泄露半分真实。

随后,她被男人翻了个身,与他面面相视。

对方低下头,埋首在她发间轻轻呼吸,灼热的呼吸也喷洒在她耳边,说着一次又一次亲昵的情话。

时烟脑袋晕乎乎的,眼睛也湿漉漉的,随着他的话,疲惫地入睡。

那个晚上的梦很沉,很美好。

包围着她的是一片温暖,让生性体寒的她完全拒绝不了,并且还想让这份温暖包裹得更加紧密,最好能融化她。

次日一早。

时烟睡醒的时候还在某人怀里。

身上很清爽,应该是已经被清洗过了。

她侧了个身,微微离开男人的怀抱,算是在极力克制自己,让自己保持清醒。

告诉自己,昨晚的事情没那么容易过去,不是一场毫无感情的情.事就可以蒙混过去的。

且不说他一直擅自做主想要摆布她的生活,就光光是昨晚去外面喝酒那么晚才回来,就该带着被子去书房睡。

自己始终太过心慈手软,看道昨晚他那么软的一面就动了恻隐之心,最后活该被他吃干抹净。

生着闷气,默默下床收拾好自己,时烟走下楼,去和黎管家一起照看自己种的花花草草。

临近冬日,温室里的鲜花,愈发的娇艳欲滴。

黎管家一边浇水,一边不免称赞:“也得亏是你这双巧手才能种出这么好看的玫瑰。”

时烟揪下一片花瓣,塞进自己的嘴里,嘴角勾着,笑容浅浅:“所以等我走了以后,这些玫瑰就拜托您帮我照顾了。”

黎管家默默垂下双眸,显然不是很喜欢她提到有关于离开的话题。

直到想起一个关键点,连忙像是救急似地抛了出来:“时烟,如果你走了,你妈妈她……”

时烟一愣,脑海里不禁回想起半个多月前,在医院里自己见上妈妈的那一面。

记忆里一贯大家闺秀做派的妈妈,狼狈地穿着一袭病号服,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朝自己喊:“时烟!当初你爸爸要保下你,不是让你自轻自贱,不是让你委曲求全呆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身边做情妇的。时烟,如果你是为了妈妈这么做,妈妈就拒绝医治,死都不会连累你。”

这么狠绝的话,时烟第一次从自己温柔无比的妈妈嘴里听到。

她无数遍解释自己没有、不是,但又没办法用她和封则衍感情很好来试图宽慰妈妈。

因为如果俩人感情好的话,为什么两人从未一起去看望过她?

甚至,他们两个的感情,连她都无法自欺欺人,又怎么能够骗过别人?

时烟自嘲一笑,重新看向黎管家。

眼前这个人,是这些年来对自己冷冰冰的,却从未想过害自己的人。

她也不好一直像是一只刺猬似的刺她,便笑得温婉灿烂:“主治医师一直有跟我发消息,说妈妈的治疗情况很好,只是她坚决不想再见我,那我也勉强不了。好在前几年我身体没那么差的时候,靠芭蕾巡演存了些钱,在我走之前,我一定会安排好妈妈的。”

“而且,也是我妈支持让我离开这里。她说,如果在一个地方待着不开心,就一定要去找寻自己的开心。我还年轻,我得为自己活一次。”

黎管家蹙起眉,有些不解:“难道跟先生在一起,真的让你不开心吗?”

时烟无法全盘否认,毕竟这段感情是真过的,那些快乐也是拥有过的。

所以她只能半是肯定,半是否认:“有过开心,也有过不开心。自从我知道他心里没有我之后,我就无法死皮赖脸地鸠占鹊巢、饮鸩止渴,因为如果真的那样下去,我就会不再是我了。”

“可先生的心里怎么会没有你?他昨晚上喝醉了,把所有人都叫到跟前,郑重无比地向我们宣布你就是这个山庄的夫人,我们也都得了改口费。他亲口承认的要过一辈子的人,你知道这个意义是什么吗?意义就是,你是他心里唯一的人。我不知道你对先生有什么误解,但时烟,有时候爱情就是需要互相宽恕,方能长久。”

“可真正能宽恕的那一天,大概就是我把一切都放下的那天了吧。”

说完这句话,有风徐徐吹来,吹散女生的发,露出那比花还甜的笑。

看得黎管家忽然就愣住了,也不知道有多久她都没再见过时烟这么笑了。

甚至自我怀疑到,是不是真应该放她走……

——

今天封则衍拒了一切工作和外人来访。

一整天,几乎是形影不离地跟在时烟身边,但又恰到好处地给了她一个合理安全的空间。

比如……时烟在客厅看电视,他就会在客厅办公;时烟在练琴室弹钢琴,男人就在练琴室看杂志;时烟去花坊插花,男人就在一旁拿着明显已经不熟悉的画笔,将她插花的场景画得惟妙惟肖。

可纵使如此,彼此也没先开口说哪怕是一句话。

两个人就像是相互躲避,又相互吸引。

最后插完花,时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里有泪花闪过。

那边男人也停下了作画的手,走过来,帮她摘下围裙,顺口问道:“困了?”

时烟很自然地回答:“没,是饿了。”

男人顺手牵起她的手往厨房那走,回答的声音不大,但稍显理直气壮:“我给你开小灶。”

时烟一愣,有些惊到了:“你说什么。”

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因为山庄里其实有很多规矩,据说都是封家祖辈规定的。

比如不准过餐点后再吃饭,比如二楼不准外宾进入,比如庄园里不能养小动物。

封则衍一向是这些规矩的守护者。以前小树还小饿了想吃饭都没能改变的规矩,难不成这次还能因为她给破了?

“我亲自给你烧。”说着,男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时烟也一直想突破这些陈杂的规矩,也就跟着起了玩心。

一边默许男人的做法,一边偷偷摸摸跟着他出了花坊,一路往厨房走去。

下午两点的厨房根本没有多少人,大多数的女佣都借着这一时半会的休闲在外聊天散步。

所以他们顺利进到了厨房。

不消片刻,时烟乖巧地坐在一旁正啃着封则衍给洗的西红柿,而男人则套上围裙就开始切菜。

见他手法熟练,刀法精致,女生很是好奇:“你会做什么?”

男人停手,凝眉想了想:“一些料理,但我们现在时间不够,下次再给你做,现在先吃点意大利面。”

时烟点点头,笑得很开心:“好。”

昨晚余留下的矛盾,似乎在彼此舒适的互动里,渐渐消失。

他们之间可以很舒适很愉悦,但是一旦有了更深层次的矛盾,也一时间无法调节。

之后的时间里,时烟的馋虫被面香勾起,不住地嘟囔着自己饿了。

男人总是耐心地表示马上就好。

大约半个小时后,两人手牵手地逃离了厨房,又躲进了花坊里。

时烟吃得小半张脸都是蘸料,封则衍一边帮她吹热气,一边帮她擦脸。

两人沉浸在这种久违的和谐氛围里,谁也没意识到彼此那掩盖不掉的情愫。

忽然,男人低声邀请:“晚上,陪我一起去吧。”

“嗯?”时烟默默把剩下一点吃完,懵懵地看他。

“你不是很想去参加大伯的寿宴吗,晚上就去。”

“你……”时烟很想摸摸他的脑袋,怕他昨晚动作大没盖好被子,冻发烧了,“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一定要出去。山庄挺大,我一个人也可以自娱自乐。”

男人只当这句是气话。

“礼服我已经叫人备好,不消片刻估计造型师也到了。我想了很多,与其把你藏起来,不如趁此机会大大方方宣布我的妻子是你。”

“我……”

“对,你。”男人又从大衣的口袋里取出一枚银镯,不粗不细,上面刻了F的logo字样。

时烟经常在封则衍的衣物还有公司的相关物料上看见,可见这是封家的信物。

他捞起她的手,将它一把套进她的手里。

“这是你的镯子,上面刻了封·时烟。虽然现在不兴冠夫姓,但这是我祖父那边的传统,用来代表……你是我的妻子。是封家的儿媳。”

时烟一愣,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和抓着自己的男人手上的镯子,虽然粗细不一,但确实是男女款。

他把这个给自己……

女生抬眸看去,下一秒,对方伸手将她后脑勺揽住,压过去。

两人近在咫尺,呼吸相缠,差点亲上。

男人眉眼弯弯,低低笑着:“不要再跟我闹别扭了好不好?烟烟?”

原来……

他知道她在生气。

原来,他今天也真的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哄她……

这可真是拙劣,但又令人无法拒绝的讨好。

女生还能说什么,点点头,算是暂时放下所有的埋怨。

再者,如果这真的是他们最后的时光,开心点也未尝不好。这样就算到了异国他乡的时候,回想起北城时光来也不会是一地鸡毛。

第11章

为了庆祝产业闭环和六十大寿,封氏家主封衡亲自在家设宴招待各界名流人士。

这一消息一经播报,瞬间席卷整个北城,不少媒体抢着联系封氏公关部,试图拿到第一手消息。

然而由于是私宴,所以外人谁都没能窥得豪门中的半分繁华。

盛宴当天,天冷得仿佛呵个气都能凝成冰碴落下。

坐落于城西市郊的封氏老宅,比起以往的寂静,此刻灯火通明。并且,时不时有钢琴声和交谈声密密麻麻地传来,热闹非凡。

虽然此次设宴不对外开放,但必经的红地毯上早已围满了记者与狗仔,谁都想抢先拿到一手资料。

躲在梧桐树下的一辆加长林肯里,时烟正被男人圈在怀里,只露出一双灵动且湿漉的双眼盯着外面的世界。

之前金医生给了她好几个暖宝宝,黎管家也给她递了件貂裘外套,但谁也没曾想下午气温会骤降,到即将入夜的这会,异常寒冷。

而封则衍为了不让他们在进去的时候被人堵在半路,所以哪怕早到了半天,也是躲在车里错过入场高峰期。

等得无聊了,女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一脸的生无可恋。

“困了?” 男人注意到她眼眸泛光,忍不住询问。

“没有,就是有点无聊。”

时烟故作清醒,防止男人发觉她累就临阵倒戈不让她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半封尘在阴影下的男人异常秀色可餐。尤其是他眼角下的那颗泪痣,很是性感,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不过,今晚梳了高背头的封则衍,A气十足又生人勿近,她终是心有戚戚,不敢造次,只能像是一只鹌鹑似的等他放行。

不久,观察到外边人群散去,他轻轻收紧揽着时烟胳膊的五指,提醒:“这批快走完了,我们准备准备。”

“哦,好。”

男人先起身理好了衣服,又帮她披好外搭。

之后语气严肃又认真地叮嘱:“记住,如果待会撑不住就不要硬撑,老宅里有我的房间,冷了就去那里休息,我无法时时刻刻照顾到你,所以一定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啦,我哪有那么脆弱,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的。”

许是见她再三这么保证,封则衍也不好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