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点头:“想!”

老道士翻着白眼,伸出乌黑的手,拇指在食指和中指上装模作样的掐算了一番,然后忽然睁开眼,目光凝重的注视着前方,半晌,伸手一指东南方,像发现了妖气似的,满面肃然的沉声道:“跟我走!”

萧凡心中一沉,这老道士真的有些道行,看起来很高深的样子,不可小觑。

于是萧凡不再迟疑,毫不犹豫的抬腿跟着老道士。

二人一前一后横穿过街面,又沿着街走了数十步,老道士边走边掐方位,嘴里念念有词,最后身形一顿,在一家饭铺前停住了脚步。

老道士抬头看了看饭铺的招牌,满脸凝重,沉声道:“到了。”

萧凡眼中瞳孔剧烈收缩:“这里…跟妖孽有何关系?”

老道士高深莫测的摇头:“没有任何关系。”

萧凡的神情愈发崇拜:“那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嘛?”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出你被妖孽附体的吗?”

“对。”

“请我吃顿饭,我什么都告诉你。”

萧凡脸黑如炭:“…”

第八章 太虚道长

老道士笑得很奸诈,萧凡很想一拳揍上去,给他的脸整整容,想想还是放弃了,这里是大明朝,对萧凡来说,这里是客场,揍人也许会发挥失常。

再看看老道士枯如槁木的身材,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萧凡又叹了口气,罢了,不就是一顿饭么,请就请吧,就算他是个江湖骗子,他也是个混得很凄凉的骗子,老了老了还混得这么惨,实在应该被同情一下的。

萧凡摸着鼻子苦笑,他兜里装着十两银子,本打算找个投资项目的,这下好了,刚出门就被人骗了一顿饭,不知道古代的饭馆里吃顿饭得花多少钱。

他有种预感,如果不赶紧离这老道士远点儿的话,他兜里的十两银子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全变成食物,装进老道士虚怀若谷的肚里。

伸长了脖子看了看饭馆的装修程度,嗯,外面没有站着迎宾小姐,里面也没有铺红地毯,很一般的样子,估计不会让自己太破费。

“这位道长,请进吧,看在你年纪这么大了,我敬老尊贤,请你吃一顿。”萧凡长长叹息。

萧凡是穷人,除了长得帅,实在没别的本钱了,钱是越花越少的,不是他小气,实在是大家都不富裕,前世有钱人没事就扔大把钞票出来,美其名曰:“慈善”,萧凡却没资格玩这么昂贵的游戏,所以,萧凡决定,吃完这顿饭以后,大家赶紧各奔东西吧。

老道士闻言精神大振,布满皱纹的脸上笑得如菊花般灿烂,忙不迭朝萧凡拱手笑道:“如此,贫道多谢了,呵呵。”

话未落音,老道士顾不得客气,一猫腰抢先窜进了饭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了张桌子,然后站在桌子边使劲招手大喊:“快来!这里这里!”

萧凡又叹了口气,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的头很大,像冤大头那么大…

举步迈进饭馆,萧凡在老道士旁边坐下,一旁的店伙计哈了哈腰,笑道:“二位吃点什么?”

老道士像只老虎身边耀武扬威的狐狸,大声道:“把你们店里招牌的玩意儿都来一份!”

店伙计两眼一亮,还没说什么,萧凡赶紧道:“不用那么麻烦…”

店伙计笑道:“小店虽然不大,可招牌菜还是有很多的,一点都不麻烦…”

萧凡叹气道:“你不怕麻烦,可我怕麻烦…”

店伙计奇道:“为什么?”

萧凡板着脸道:“等你哪天花钱请别人吃饭时,你就知道,饭馆的招牌菜太多,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

老道士讪讪的笑了笑,这回声音低了很多:“那就简单来一个荤菜,两个素菜,再烫壶酒吧…”

说完老道士又小心的看了看萧凡的脸色,见萧凡并没反对,急忙朝店伙计挥了挥手,让他传菜去了。

二人相对而坐,一时陷入沉默。

老道士眼珠转了转,拱手笑道:“多谢壮士赐饭之恩,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萧凡随意拱了拱手,道:“在下姓萧。”

老道士一副“久仰”的模样,大惊小怪道:“原来是萧壮士…”

萧凡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材,闷闷的道:“我这模样既不‘壮’,也担不起‘士’,你能不能换个称呼?”

老道士从善如流:“贫道比你痴长几岁,卖个老,叫你一声老弟吧。”

萧凡看了看老道士沧桑的模样,不由点头不已,这老道士岂止比自己痴长“几岁”,论年纪简直可以当自己的爷爷了,自己如此荣幸长了两辈儿,恐怕还是这顿饭起了作用。

拱了拱手,萧凡道:“还未请教道长道号。”

老道士摆出一副虚无缥缈的高深模样,捋须悠然道:“贫道道号太虚…”

太虚?

萧凡两眼发直,楞楞的打量了一番,见老道士身材干瘦,褪了皮就剩一副骨头架子的模样,萧凡由衷的赞道:“道长人如其名,果然太虚了…”

太虚干笑道:“出家之人修行清苦,确实是虚了一点。”

“道长在终南山清修多少年了?”

太虚道:“贫道生于南宋末年,六岁时拜入道门,与师兄一起修行参道,算来也有百余年了…”

萧凡瞪大了眼:“百…百余年?敢问道长今年贵庚?”

太虚笑道:“贫道出生时,正值蒙古人南下灭宋,如今算来,贫道已有一百三十多岁了。”

萧凡死死的盯着太虚,半晌,叹了口气道:“道长何必打诳语?你就算把年纪说小一点,我还是会请你吃这顿饭的…”

太虚眨了眨眼:“你不信?”

萧凡摇头,一百三十多岁,活了整整二甲子,历经宋元明三朝,可以算是货真价实的三朝元老了,这年纪放在现代都是顶了天的人瑞,在这个平均寿命不过四五十岁的古代,怎么可能?这老头怕不是骗人骗习惯了,张嘴就说瞎话,这顿饭请得真不值啊…

太虚笑道:“你不信也没办法,贫道向来不打诳语,修道之人自有养生之法,我这还不算长寿的,我师兄那才叫真正的人瑞,他今年一百五十多岁了,看外貌仍与四十岁的男子无异…”

老头儿越吹越没边儿了…

太虚见萧凡满脸不信之色,不由笑道:“看来你还是不信,我且问你,你听过‘全一真人’的名号吗?”

萧凡摇头。

太虚愕然:“全一真人你都不知道?”

看他的样子,不知道全一真人的都该去死。

萧凡忍不住道:“全一真人是谁?”

太虚叹息道:“年轻人老实是对的,可也不能太不合群了,如此孤陋寡闻,岂不令人笑话?”

萧凡笑了:“我不怕人笑话,就算我不知道你师兄全一真人是何方神圣,也照样不耽误我每天吃喝拉撒。”

“我师兄还有个名号,叫玄玄子,这你总听说过吧?没有?那…玄一道长?张仙人?都没有?”

太虚怒了,拍了拍桌子,忍不住大声道:“张三丰你也没听说过?”

萧凡倒抽了口凉气,失声道:“张三丰?你师兄是张三丰?”

太虚松了口气,擦了擦汗,虚脱道:“总算不负我望,你若继续摇头,贫道也许会忍不住犯了嗔戒,活活掐死你…罪过罪过,无量寿佛…”

第九章 首富梦想

酒菜端了上来,南方菜颇为讲究,做工精细,份量不多,这与南方人的性格有关,南人好雅,凡事讲究个境界,无论衣食住行,附庸古风的同时,更注重养生和行止优雅,店伙计端上的一荤两素,还有一壶烫好了的花雕,其形精致无比,可份量估计只够塞牙缝的。

太虚毫不客气,举起筷子据案大嚼,跟饿了好几天的狼似的,吃相颇为狰狞。

萧凡呆呆的坐着,仍处于震惊状态。

张三丰,多牛逼的人物啊!没想到穿越才几天,就意外的碰到了这位不老神仙的师弟,实在是福缘深厚,若真能见到传说中的张真人,不说别的,请他拉拉徒孙张无忌的关系,学个九阳神功或者乾坤大挪移什么的,再随便讨教几手炼丹的方法,然后自己掺点儿酸梅汁,白面粉之类的东西,既害不死人,也不能让人白日飞升,打着“张真人独家秘方,倾情奉献”的旗号,如果卖出去的话,那该值多少钱,发财致富的捷径啊…

想到这里,萧凡越来越兴奋,他仿佛看见江浦县首富的宝座在向他招手…

萧凡兴冲冲的转过头,激动的道:“你师兄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萧凡忽然住了嘴,他看见太虚像个叫花子似的两手直接伸进菜碟里抓菜吃,吃得满嘴流油,形象特别难看,狼吞虎咽,如风卷残云。

萧凡像是被人当头浇了盆凉水,立马冷静了。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位太虚道长的人品实在很值得怀疑,不客气的说,他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他说他是张三丰的师弟,恐怕也是骗人的——张三丰若有这么一位吃相恶劣,比叫花子更像叫花子的师弟,恐怕他也该检讨一下自己这一百多年来是不是太过虐待师弟了,他老人家是陆地神仙,极尽荣耀,他的师弟怎么会这么惨?

萧凡自嘲般笑着摇了摇头,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这话果然不假,江湖处处是陷阱,处处是谎言,自己堂堂穿越人士,照样被古代人骗得一楞一楞的,江湖真险恶啊。

轻轻敲了敲桌子,萧凡自动略过了张三丰的话题,皱眉道:“你刚才在街上说我妖孽附体,这话怎么说?”

太虚滋溜儿喝了口酒,满足的叹息一声,然后打了个嗝儿,这才悠悠的翻着白眼道:“天机不可泄露…”

眼角余光瞧见萧凡神色不善,太虚忙笑了笑,道:“其实说你妖孽附体…这只是贫道的直觉…”

确定了,这老混蛋根本就是在骗人。

所谓“妖孽附体”云云,只是为了骗他一顿饭的噱头,就跟前世论坛上的标题党是一个意思。

萧凡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他很想骂一句“楼主是**,鉴定完毕。”

转头一瞥,见太虚一副可怜的模样,萧凡又叹了口气,算了,人活这么大把年纪,想尽花样也只是为了吃一顿饱饭,够可怜的。

太虚见萧凡叹气,他也很不好意思,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掏出个签筒,可怜巴巴的道:“要不…我给你批一八字儿?”

萧凡:“…”

“算流年也行,婚姻前程寿数…”

萧凡仰天悲叹,喃喃道:“罢了,就算是一张厕纸,也该发挥它的作用…你若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发财吧。”

太虚嗤的一声,脱口道:“多新鲜呐!我要知道什么时候能发财,至于到现在还骗吃骗喝…咳咳,无量寿佛,贫道失言了,来,萧老弟,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我帮你算算。”

萧凡闻言心中愈发悲凉,这老头儿倒是实在,不过萧凡的心里却非常不舒服,一个古代的老头儿,轻轻松松骗了自己一顿饭,这倒是小事,可萧凡心中一股挫败感却油然而生,古代…真的不好混啊!上午才定下的一个月之内成为江浦县首富的远大目标,才只过了不到两个时辰,萧凡便对这个目标产生了动摇,老骗子的蝴蝶翅膀轻轻一挥,扇灭了一个进步青年的首富梦想,实在是罪孽深重,念多少声“无量寿佛”也赎还不了。

“生辰八字?”萧凡苦笑,“老实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太虚马上泛起同情之色:“这么说,你是无家的孤儿?”

萧凡迟疑道:“…也不算孤儿吧,我现在住我岳父家中,只是不知道还能住几天…”

“你岳父是…”

“江浦县富商,陈四六。”

太虚大吃一惊:“原来你就是那个陈家的姑爷!”

萧凡忍不住摸鼻子,苦笑道:“没想到我在江浦县竟然这么有名…”

太虚干笑,望向萧凡的目光明显有了很大的不同,说不清是同情还是惋惜。

“你的名气真是不小,贫道四处漂泊,来这江浦县才一个月,就已知道了你的大名,今日竟能跟你坐在一起吃饭,实在是…唉,就算是贫道的荣幸吧!”

荣幸就荣幸,还“就算是”…

萧凡苦笑道:“你不想说客气话可以不说的,既然说了,何不说得更虚伪些,让我开心一下呢?”

太虚笑道:“说你有名,那确实是不假,当初陈四六收留你的时候,得意洋洋的满大街显摆,说什么陈家不是嫌贫爱富之家,什么故人情义值千金,什么不因亲家贫贱而悔亲,因为收留你的这件事,陈家的诚信招牌在江浦县算是打得响当当,陈家的生意也因此愈发兴隆…结果过了四年,这些往脸上贴金的话陈四六也渐渐不说了,外人跟他提起陈家姑爷,陈四六就板着脸一言不发,是人都看得出他有了悔亲的打算,现在整个江浦县的百姓和商户都睁着眼等着看呢,看陈四六什么时候会自食其言,悔了这门亲事,把你赶出陈府…”

萧凡有点恍然了,难怪他轻薄了抱琴这么严重的风化事件,陈四六都没赶他出去,原来他也知道这位姑爷赶不得,至少现在赶不得,不然陈家的名声就臭了大街了。

萧凡苦笑:“看来名气大也是一件好事,我这窝囊姑爷若在江浦默默无闻,恐怕早已流浪街头了…”

太虚目注萧凡半晌,终于摇头道:“贫道说句交浅言深的话,萧老弟啊,贫道看得出你并非池中之物,总有冲天而起的一天,你又何必自轻自贱,终日寄人篱下呢?”

萧凡叹气道:“我当然也不想寄人篱下,所以我今天出来打算看看有什么赚钱的门路,《易》曰:君子以自强不息,身为男人,就算不能纵横天下,至少也该自食其力才是…”

太虚闻言顿时肃然起敬,朝萧凡拱手正色道:“萧公子大才,敢问公子之志?”

这句问话太熟了,萧凡精神一振,想也不想便脱口道:“董卓,名托汉相,实为汉贼也,吾当起而伐之…”

太虚傻眼:“…”

萧凡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你这句话问得太帅,不这么回答就不应景了…”

太虚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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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陈府阴云

小饭铺里,一个混吃混喝,以行骗为生,号称有一百三十多岁高龄的老道士,问一个寄人篱下,以窝囊著名的小姑爷生平有何志向,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莫名。

“我的志向…”萧凡抬头,目光由迷茫渐渐转成坚毅:“…就是要在一个月之内成为江浦县的首富!”

——前提是自己运气好,不再遇到古代的江湖骗子。

太虚瞠目结舌:“这就是你的志向?”

萧凡坚定的点头,显得踌躇满志:“不错!哪怕现在的首富是我的岳父,我也会毫不留情的把他挤下去,取他而代之!”

太虚瞪大眼睛盯着萧凡,久久不发一语。

良久,太虚终于喃喃叹息:“…别人都说陈家姑爷大病之后变成了疯子,贫道见你言行举止与常人无异,本不相信这样的谣言,现在看来…传言之所以能成为传言,还是有它几分道理的,贫道对尘世又多了几分了悟…”

萧凡欣然拱手道:“道长入世修行,今日修行的功力又深了一层,不日或会羽化升仙,实在是可喜可贺…”

太虚有抓狂的迹象:“听说你本是农户子弟?”

“没错。”

“而你现在要改去行商?”

“对。”

太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我朝子民分‘士农工商’四等,你好好的第二等农户不做,却偏偏跑去做那最末等的商人,你这根本不叫志向,叫自甘堕落!”

萧凡有点傻眼了,连混得如此凄凉的江湖骗子都看不起商人这个职业,明朝商人的地位低到这种程度了?

看来“有钱就是大爷”这句话在明朝并不适用。

钱是个好东西,放在任何朝代都是好东西,可是拥有这个好东西最多的商人却被压在社会框架的最底层,这真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现象,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简直是一句屁话。

与老道士聊了半天,谈不上很投机,不过他却是萧凡穿越以来跟人说话最多的第一人,姑且可以算作是朋友吧,尽管这位朋友是个骗子。

酒足饭饱,桌上的几个菜碟都被老道士用舌头舔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萧凡没理会老道士“再来几碟”的恳切眼神,招手叫了伙计结帐。

这顿饭花了五十文,不算贵,萧凡很小心的从贴身的钱袋里掏出一小块碎银,伙计拿到柜台上,饭铺的掌柜用一杆小巧玲珑的小秤称了一下碎银,然后又找了几十文钱给萧凡。

出了饭铺的门,萧凡与老道士拱手作别,老道士显得很不舍,跟在萧凡后面走了很久,在他身后一直絮絮叨叨,说什么最近他就在江浦县扎根不走了,希望萧凡能够每天出来与他把晤交谈,二人群策群力,集思广益,把萧凡那个自甘堕落的志向修改一下云云…

萧凡没搭理他,他已一眼看穿了老道士的险恶用心,什么把晤交谈,不就是让我每天管你的饭么?冤大头当一次就足够了。

太虚跟了他半条街才悻悻停住了脚步,然后高举着“铁口直断”的幡子,转身骗别的冤大头去了。

走在回陈府的路上,萧凡脑子不停在转,认识老道士的过程令他充满了挫败感,他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来着,可是现在仔细回想一下穿越以来的种种遭遇,先是差点被人埋了,然后认错了人,不小心非礼了丫鬟,接着差点被人赶出门,现在呢,又被江湖骗子骗了一顿饭…

这些遭遇不说不觉得,一说起来,让他感到非常沮丧,人走霉运走到这个地步,他对自己的信心产生了怀疑,一个月之内成为江浦县首富的梦想开始动摇起来。

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啊!萧凡开始自我检讨,古代人并非如想象中那么傻,比来比去,真正傻的人好象是自己,一个月之内成为江浦首富的目标太不实际了。

…改成两个月吧!

还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按说他对陌生人的戒备心理很重,可为什么这个老道士轻易的骗了他一顿饭,萧凡心中对此没多大反感,反而隐隐对那个老道士有一种亲切感?

莫非这个老道士根本不是人?

***

回到陈府已是傍晚时分了,一脚跨进旁边的侧门,萧凡便发觉今天的陈府气氛有点怪异。

往常门房里总是聚集着几个下人,有时候喝酒吹牛,有时候扔骰子耍钱,为那么一文两文钱争得面红耳赤,可今天的门房内安静异常,守门房的老头儿一个人坐在里面,平静中带着几分惧意,不时小心的瞄瞄前院,连萧凡进门他都没察觉。

萧凡皱了皱眉,今天这是怎么了?

正在暗暗奇怪,却见到陈管家迎面走来,萧凡心中一惊,急忙朝旁边一让,看到陈管家,萧凡忽然想起了,上午出门的时候好象忽悠了他一把,照目前的结果来看,貌似忽悠得很成功,——陈管家白白净净的脸上一左一右印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整个人颓丧了许多,平日里那股狗眼看人低的气势明显收敛了。

偷瞄家主夫人的胸脯,这罪过可不小,萧凡暗暗吃惊,这家伙不会那么蠢,真的主动跑去跟陈四六解释吧?若真是如此,这两巴掌挨得委实不冤。

尽管如此,萧凡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心虚的,干了坏事就得低调一点,特别是在面对苦主的时候,更要低调。

本以为陈管家看到自己会发飙,控诉萧凡含血喷人,谁知陈管家迎面走来却根本没理萧凡,只是随便瞥了他一眼,然后急匆匆的朝大门外走去,眉宇间颇为焦急,不知去做什么。

萧凡愈发奇怪了,今日这府里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萧凡才隐隐有些后悔,人缘差的弊处现在体现出来了,自己应该在陈府的下人里交个朋友的,特别是那种爱好散播八卦时事新闻的下人朋友。

不能在第一时间及时掌握新闻信息,真让人扼腕焦急。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萧凡决定主动找人问问。

萧凡找人问话的方式有点粗鲁,不值得提倡。

仍是老方法,他在陈府前院的西侧花园里,找了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灰色角落蹲了下来,然后像等着傻兔子自己去撞木桩的猎人,耐心的等候打此路过的倒霉下人,逮着谁就是谁。

第一个倒霉的下人是负责每天修剪花园的哑叔。萧凡把哑叔死死的摁在了地上,然后开始逼问陈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惜,萧凡逮错了人,哑叔之所以叫哑叔,当然是个不能开口说话的哑巴…

在萧凡歉意的眼神下,哑叔抹着幸福的泪花儿,一溜烟跑远了…这辈子有幸当个哑巴,实在是祖上积德…

于是萧凡只好又蹲了下来,像个深入敌后摸敌人哨卡的侦察兵,继续等待下一个倒霉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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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破家县丞

很快萧凡便等来了第二个倒霉的下人。

暴起,飞扑,摁倒…

下人饱含屈辱惊恐的泪水,抽噎着告诉了萧凡所有他想知道的事。

下人说了很多,前言不搭后语,总结起来只有一句话:陈府今天碰到麻烦了。

这个麻烦还真不小。

生意做大的商贾之家,肯定不能埋头只顾做生意,更重要的是跟当地官府处好关系,动之以情,诱之以利,这样生意才做得长久,买卖才会兴隆。

陈家当然也不例外。

陈家之所以在江浦县做得如此大的生意,就是因为跟县衙的知县和下面一应官吏关系都处得不错,不过陈家背后最大的靠山还是江浦县的县丞张士德,这位靠山张县丞可不完全是陈家用银子砸出来的,陈四六为人颇善经营,当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跟张县丞搭上了关系,而且关系还很铁,官面上的事情,张县丞都无条件的力挺陈家,正因为如此,陈家才顺风顺水的成为了江浦县的富商。

可是靠山不可能靠一辈子的,张县丞也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县丞,人上了年纪,升官又无望,而且在史上最恨贪官的洪武皇帝眼皮子底下当官,贪钱不敢贪多,鱼肉百姓更没那胆子,最好的选择就是告老还乡。所以张县丞致仕了。

前几日应天府已经准了张县丞的致仕文函,张县丞于是将家眷和宅中大小物事装了几马车,然后了无牵挂的回了常州府老家,安心的颐养天年去了。

最铁的靠山卸任了,对陈家来说还不算什么大麻烦,毕竟陈家多年来上下打点,走了一位靠山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麻烦事在后面,应天府很快调派来了一位新的县丞,这位新县丞姓曹,昨日刚到江浦县,按说也合该陈家倒霉,陈四六的独子,萧凡名义上的小舅子陈宁昨日在江浦县的金玉楼呼朋唤友吃饭喝酒,跟另一桌客人因争抢仅剩的一间雅阁,然后双方吵了起来,由于对方穿着便服,恼羞成怒的陈宁不管不顾的便狠狠踹了别人一脚,于是,陈宁闯祸了。

被踹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上任的江浦县县丞曹毅。

曹毅觉得挺悲愤,屁颠儿屁颠儿跑来上任,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被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子踹了,这让他这个堂堂正八品朝廷命官颜面何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