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什么楞进攻啊”萧凡拔剑大怒。

中军阵中的将士们仍旧毫无动作。

还没等萧凡反应过来,前方忽然一个声音大叫道:“倒了它倒了”

萧凡吃了一惊,抬头大声喝问:“什么倒了?谁倒了?”

没人回答他。

将士们呆楞过后,忽然轰隆一声,整个中军阵型全乱了,将士们散的散,跑的跑,纷纷扔下了兵器,抱着头仓惶奔跑,雁形阵全部散乱,不成形状,数十万人口中纷纷高喝着“倒了,倒了。”所有将士如潮水般骤然崩退。

朱棣那边也飞快做出了反应,令旗急挥之下,十余万燕军如出笼的猛虎,向朝廷大军冲杀而去。

萧凡大惊失色,他不明白,为什么打得好好的,自己这方军队的士气忽然完全崩溃,几十万人难道同时中邪了?

急忙回头一看,身后一片朦胧,狂风吹起漫天黄沙,只看得见若隐若现的人影移动,溃败。

“到底是神马情况?”萧凡剑指云天,悲愤长嘶。

突如其来的溃败,令萧凡百思不得其解,绝对的优势兵力,正是收拢阵型,全力歼灭叛军之时,为什么几十万人说溃败就溃败了?难道燕军全都有狐臭?

“他娘的今天我注定撞妖,太邪乎了”萧凡愤怒大吼。

曹毅一把抓住萧凡战马的缰绳,急道:“先别管原因,你先跟着往后退,我来殿后快”

曹毅狠狠一抽萧凡战马的臀部,战马吃痛,嘶叫一声,飞快跟随溃军往后方飞驰而去。

朱棣在阵中见朝廷大军忽然溃败,不由惊喜万状。

这次的决战完全是被情势所逼,朱棣是带着几分赴死的心情上阵,燕军失败已在意料之中,却不曾想,第一轮冲锋刚刚发起,朝廷大军竟然莫名其妙溃败了,这难道是老天助他?

“全军压上去,快,快”朱棣兴奋得连连挥手,燕军哗啦一声,如水库泄洪一般,放开了阵型,全线进攻。

大军溃败得更快了。

萧凡骑在马上,跟随溃败军士狼狈的逃窜,此刻他觉得悲愤万分。

匆忙中,萧凡回过头,朝身后的亲兵大吼道:“我们败了也不能让燕逆好过,传令开炮朝燕逆的中军开炮炸死一个算一个”

亲兵飞快传令下去,很快,百门洪武大炮发出了怒吼,燕军阵中猝不及防,被一发发铁弹炸得人仰马翻。

燕军阵中,朱棣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怒不可遏的嘶吼:“萧凡你这没品的混蛋打输了还摆我一道”

稳操胜券的战阵,怎么就突然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萧凡狼狈逃窜之时,百思不得其解。

随手一拎,抓过身边一名溃兵,萧凡瞪着眼大声问道:“你们跑什么?”

溃兵吓得瑟瑟发抖,讷讷道:“我怎么知道?别人跑,我也跟着跑…”

萧凡气道:“别人跑你也跑?你不觉得羞耻吗?”

“你不也在跑吗?”

“…”

建文元年六月,朝廷大军与叛军决战于雄县白沟河,朝廷大军莫名其妙溃败,一退百里,一直退到真定府,败军才堪堪收住了败势。

萧凡生平第一次打了败仗。

后来收拢败兵,严厉审问之下,萧凡终于知道大军忽然溃败的原因。

原因很简单,只因当时狂风吹断了他身后十丈处的帅旗旗杆,帅旗落地,士兵们见不到帅旗,以为中军被破,士气顿丧,终致溃败。

这简直是个真实而扯淡的理由。

PS:七千字,算是补上昨天的了。

又P又S:白沟河之战,因帅旗旗杆被风吹断,而导致朝廷五十万大军全线溃败,历史上确有其事,不是我在瞎扯淡。

再P再S:再次重申,我写的是严肃的历史纪实

第二百八十三章 趁虚而入

打败仗了,萧凡情绪很低落。

四十万大军被一阵风打败了,说起来挺像个笑话,可是,这该死的笑话根本不好笑。

大军撤回真定府,各将领收拢集结残部,清理人数,报上来的结果令萧凡分外沮丧。

白沟河一战,四十万人全线溃败,被燕军趁乱砍杀的,自己人情急逃命践踏误杀的,乱军中被冲散失踪的,跳河逃命被淹死的,甚至还有几位心理承受能力特别脆弱,性格特别悲观的,一见情势不妙很干脆的拔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总之,同样是死,死法却各不相同,有好几种死法都很有创意,古代人活得或许有些憋屈,但他们都死得很有智慧。

四十万人,活着回到真定府的剩下三十一二万,八九万的伤亡数字里面,只有少部分是死在了战场上,大部分军士都是逃窜时脱离了大部队,失踪了。

这次败仗的后果很严重,出了这么大的事,萧凡不敢隐瞒,据实将军报写在奏本上,八百里急报送往京师。

可想而知,京师朝堂震惊了。

自洪武皇帝朱元璋立国到如今,三十二年,大明军队无论是镇压反叛,或是抗击鞑子,很少有失败的先例,更别提八九万人的损失,这是一次彻底的大败仗,尽管败仗的原因与主帅和将士无关,仅仅只是一场大风而已。

杨靖,暴昭等清流一党开始在朝堂中闹腾,态度非常激烈的要求朱允炆下旨撤换主帅,并且治萧凡的罪,雪片似的奏本飞进皇宫还不够,清流们又在午门前跪地请愿,一个个哭得老泪纵横,直叹天子识人不明,误用劣将,大明洪武时军队战无不胜的记录已成了历史尘埃,从此一去不复返,而打破这个记录的第一人萧凡罪大恶极,其罪当诛…

军事的胜败直接影响了政治,清流们终于拿捏住了萧凡的把柄,愈发不肯放松,这回连奸党们都不知该说什么来为萧凡辩解了,一个个缩着脖子臊眉搭眼不敢出声。

朱允炆表现出了难得的镇定,在看过萧凡的如实奏报后,立马判断出此非战之罪,完全是天气原因,败仗的责任不应该加在萧凡或别人身上,于是面对满朝责难诘问的奏本,朱允炆皆留中不发,不予理会,那些跪午门痛哭请求换帅治萧凡之罪的大臣们,则对他们下了旨,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不满意萧凡当主帅,你们自己上去试试?

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大臣站了出来,为萧凡说了几句话,他说自古名将未曾有过不打败仗的,一个年纪轻轻的主帅,吃一次亏很正常,更何况此乃天灾,并非人祸,天不作美,为何降罪于主帅?圣人对那些作奸犯科的恶人尚知仁恕,你们皆是饱读诗书之辈,如此迁怒一个无辜的同僚,这是圣人教给你们的道理吗?

为萧凡说这几句话的人,是今年被朱允炆任为侍讲学士的当世大儒,方孝孺。

挺仗义的老头儿。

京师朱雀大街一条民巷的简陋酒肆里。

纪纲穿着一身灰色的短衫,正伸出右手,为面前的都知太监而聂轻轻斟满了一杯茶。

由于练武的关系,纪纲右手的指骨非常粗大,而且皮肤黝黑粗糙,指骨上布满了一个个灰色或黑色的老茧,如今的这只右手上却大大小小戴了三个翡翠金戒指,若是忽略纪纲的身份和穿着,单看他的右手,十足便是一个暴发户。

纪纲穷过,穷苦了,穷怕了,不想再做穷人,以往那些穷苦的记忆,他甚至连想都不愿去想,他痛恨自己的记忆,那是一段灰暗没有尊严的日子。

正因为如此,纪纲对自己目前的身份尤觉珍惜,这是他凭自己的实力换来的际遇,越是穷过,对富贵的野心越大,追求官位权力的欲望越强烈。

纪纲需要权力,更大的权力。

权力在向他招手。

而聂微微眯起眼,眼中一片浑浊,但纪纲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双看似浑浊的眼眸其实有着洞察人心的能力。

慢条斯理拈起茶盏,而聂轻轻啜了一口茶,放下盏儿,而聂眯着眼睛忽然噗嗤一声笑开了颜,一开口声音尖细难听。

“一朝得志,平步青云,纪大人的官运最近很红火,以后说不得连杂家也要看纪大人三分脸色了呢…”

纪纲堆出一脸笑容,从怀里飞快掏出一张暗黄的纸,递上前去,笑道:“公公言重了,下官能有今日,全赖公公尽力周旋栽培,下官纵有富贵之日,也不敢忘本呀,您瞧,下官给您备了些许薄礼,银子已托尚膳监的小公公给您搬进宫去了,请公公笑纳…”

而聂眼睛看都没看礼单,只是嘿嘿尖笑道:“纪大人有这份心就够了,以后纪大人发达了,别忘了杂家的一份功劳便是,这些日子萧侯爷领军出征,倒让你捡了个便宜,杂家对纪大人的手段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呀。”

纪纲强笑道:“公公这话下官可有些听不懂,萧侯爷出征与下官有何关系?下官捡了什么便宜?”

而聂伸出兰花指点了点纪纲,笑道:“还跟杂家这儿装呢?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你的城府不浅,瞅着机会救了天子一命,被天子看重调到御前任禁卫头领,这几日朝中吵吵嚷嚷,你又借口为萧侯爷压制大臣,调用锦衣卫抓了五六个参劾萧侯爷的言官,把朝中请求治萧侯爷罪的声音给压了下去…”

纪纲微笑道:“下官曾拜萧侯爷的门下,如今侯爷成了众矢之的,下官为侯爷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而聂似笑非笑道:“天子因满朝大臣弹劾萧侯爷的事头疼不已,正需要唱黑脸的得力臣子出来打压一下大臣们的气焰,这个时候你正好站了出来,打着为萧侯爷出口恶气的幡子,那五六个言官被你罗织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抓的抓,杀的杀,此举正合了天子的心意,天子对你也愈发赏识,觉得你是个贴心解语的好臣子,不过…”

“不过什么?”

“天子年轻,心地纯正,不通世事,不过你别把天下人都看成了瞎子,纪大人,摸着良心说一句实话,你真是为萧侯爷分忧吗?你打着萧侯爷的旗号抓捕大臣,此举置萧侯爷于何地?这不是把他架到火上烤吗?纪大人,你可不厚道哟…”

纪纲的笑容变得有些阴沉:“公公为萧侯爷鸣不平?”

而聂神色不变,笑道:“你高看杂家了,杂家只是个服侍天子的老奴,人间天理公道关杂家何事,杂家不求权,不好色,所求者,唯黄白之物而已…”

纪纲垂睑静静道:“巧得很,下官不求财,只求权,为了权力,下官可以踩着任何人的肩膀往上爬,萧侯爷我也照踩不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风景,我也很想领略一番。”

而聂被纪纲眼中闪过的凶光震住了,沉默半晌,而聂轻轻敲了敲桌子的边沿儿,站起身,缓缓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淡淡扔下一句话。

“你这一脚踩得很妙,就快登上云端了,昨夜杂家听天子在文华殿里嘀咕了几句…”

纪纲一楞,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颤声道:“天子…说了什么?”

“天子说…‘纪纲堪用,或可为锦衣卫指挥副使’,纪大人,恭喜你,你又要升官儿了。”

战事失利,朝廷大军收拢将士,真定府外集结归建之后,全军往南撤离,进入战略守势。

这是没办法的事,刚打了败仗的军队士气非常低糜,虽然人数仍多于朱棣的燕军,可这种颓丧消极的状态根本无法打仗,而燕军这回以少胜多,打了一次漂亮的胜仗,虽然胜利的原因令他们感到莫名其妙,可他们的士气现在却是高昂激荡如长虹贯日,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嗨得不得了。

此消彼长之下,目前实在不宜与燕军正面交锋,否则等待他的必然是第二次败仗。

萧凡做出了冷静的选择,全军往南撤离,并且对三十余万大军进行了分兵,由平安领十万将士驻守顺德府,盛庸领十万驻山东东昌府,瞿能领八万驻山西沁州,另外分出三万给大名府的郭英,和彰德府的耿炳文,如此一来,数十万大军分别驻扎北平外围的几个重镇,从地图上看去,这几个城池若连成一条线,正好对北平府形成了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而萧凡自己则领着剩下的八万将士撤到了山东济南府。

败而不乱,萧凡在做着自己的努力,力求将战火控制在北方,不使它蔓延到南方去,用最小的代价平定这场叛乱。

值得庆幸的是,尽管全线溃败,但将士减员并不算太严重,这多亏了当初开办讲武堂,一大批中低层的将领学到了老将们宝贵的领兵经验,在队伍溃败时他们仍能保持镇定,拼命阻止和收拢部下,用尽各种办法挽回败势,这批将领为大军保留了种子,也给萧凡留下了可以再搏一次的丰富资本。

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了一切,萧凡在济南府驻扎下来。

他的心情很差。

他是一个穿越者,接受的教育也是前世的现代教育,古代打仗是怎么回事他大概清楚,冷兵器时代无非便是战场面对面的厮杀,国家的实力,主帅的智谋,士兵的骁勇等等,这些都是关系一场战争成败的主因。

他可万万没想到,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战局,居然会输给了一阵大风。

帅旗的存在,在将士们心里占着多重的分量,萧凡大概能明白,对他们来说,帅旗是战场上的风向标,是判定成败的信号,在资讯不发达的古代,只要帅旗还立在中军,将士们的军心就不会乱,哪怕局势再恶劣也有机会赢回来。

可是…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愚昧?风大吹断了旗杆而已,跟上天预警,大凶之兆有毛的关系?

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实在无法理解这个时代人们心中那荒谬可笑的迷信思想,大风吹断旗杆而导致全军溃败,这事儿若写进史书里,他萧凡会被后世亿万人同情嘲笑,也许会被封为史上最悲催的主帅。

自古名将众多,瞧瞧人家卫青,霍去病,岳飞,打起仗来那叫一个风光,将星闪耀千年,一提起来都得恭敬称他们一声“民族英雄”,他萧凡呢?后世的人们怎么说他?

悲催英雄,一代衰神…

自从穿越到现在,他都走得很顺,实在太顺了,从没遇到过如此惨重的失败。

男人不经历失败,很难成长起来,没有失败便不可能体会成功的喜悦,挫折是成长的代价,只不过这次的代价有点大,数万人的伤亡换他一个人的成长,京师里那些参劾他的声音,包括纪纲趁虚而入的消息,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萧凡的耳朵里。

没有时间和精力顾及,萧凡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最重要的是,把将士们的士气提升起来,如何提升?他们需要一场胜利。

当然,萧凡比将士们更迫切需要一场胜利。

失败的滋味太难受了,同样是打败仗,人家楚霸王死得那叫一个激情豪迈,骨子里还透着一股浪漫味道。

萧凡在暗暗懊恼,当时大军溃败的时候,自己怎么就忘了拔出宝剑交代几句类似“力拔山兮气盖世…”之类的场面话呢?多少给自己添几分悲剧但正面的光辉形象。

可惜,当时只顾着逃跑了…

济南知府衙门。

萧凡板着脸,正与众将开会。

会议有两大主题,一是反省过去,二是畅想未来。

现在是反省过去的主题时间。

京师来了圣旨,朱允炆没责怪萧凡打了败仗,反而温言安抚鼓励,打了这么大的败仗,朱允炆对他的惩罚不过是不痛不痒的罚了他一年俸禄,官职爵位仍旧不变,平定叛乱的主帅还是他。

失败了总得找原因,朱允炆可以不计较,但他萧凡不可能糊里糊涂就这样算了。

众将领身子挺得笔直,眼睛专注的盯着萧凡,不过他们的精神也不太好,莫名其妙打了一场败仗,谁的心情都好不起来。

清了清嗓子,萧凡开口了。

“这次王师败于燕逆,其责在本官,与众位无关,你们不必有压力…”

盛庸站起身,抱拳凛然道:“大人,这次败仗的原因与大人也没有关系,大人何必揽到自己身上?大人的部署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天灾谁也无法预料而已…”

众将纷纷点头附和,这是良心话,谁也不能怪萧凡,只能怪那该死的天气。

萧凡有些感动的道:“我是一军主帅,不论何种原因,败了就是败了,所有罪责本官一力承担,你们只要好好打仗便是,其他的事不必操心,本官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背黑锅我来,送死你们…”

“咳咳咳…”一旁的曹毅见机得快,赶紧在桌下踹了萧凡一脚。

萧凡顿时止住了话势,干咳了两声,道:“说正事,打了败仗,谁都不好受,本官这几日总结了一下我们失败的原因,原因很深刻,值得我们引以为戒啊…”

众将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失败的原因大家都清楚,一阵不合时宜的大风而已,这种事神仙都没辙,有什么好总结的?

缓缓扫视众将,萧凡板着脸,严肃道:“失败的原因总共有…”

众将身子前倾,洗耳恭听状…

“第一,”萧凡面孔不易察觉的抽搐了几下,语气悲怆道:“…封建迷信害死人呐”

众将擦汗:“…”

“以后你们多宣传一下无神论,帅旗不过是一块破布而已,又不是做生意被人砸了招牌,倒了就倒了,至于那么惶恐吗?几十万人都这么愚昧,可悲,可叹…”

众将默默互觑一眼,口不对心的附和:“有理,有理。”

“第二,”萧凡环视众人,表情沉痛道:“…环境绿化问题很重要,告诉地方官府,要致富,先种树,好好治理一下风沙问题,那些狗官个个忙着升官发财,环境问题完全被他们忽略了,这不是坑爹吗?”

众将继续擦汗:“…”

“第三,”萧凡顿了顿,眼中冒出一串火花,语气蕴含怒意,道:“…帅旗的旗杆谁制的?”

众将沉默。

曹毅左右看了一眼,吞着口水小心翼翼道:“军中匠户所制。”

萧凡恶狠狠道:“把他查出来,打五十军棍然后把他挂在旗杆上暴晒三天,这三天内他就是活生生的人形帅旗”

众将目瞪口呆…

萧凡重重叹了口气,神情悲愤道:“…传令下去,以后帅旗的旗杆改成铁打,刮台风都吹不断的那种,不准偷工减料”

“是”

“…散会**,输得太冤了”

萧凡一拂袖子,气冲冲的走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改个姓,姓窦。

第二百八十四章 装神弄鬼

三十余万大军分兵数个城池,牢牢扎在燕军南下的要道上,然后按萧凡的命令开始对军士进行操练,不仅如此,萧凡还写了奏本紧急递往京师,请求朝廷划拨银子下来,专为犒赏军士之用。

打一场仗要付出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那数不尽的雪花白银,打一场败仗需要付出更多,这就是打败仗的代价,如何提升士兵的士气?封官,赏银,除此别无他法,至于忠君报国之类的大话空话,这个时候买帐的人并不多,利益才是永恒的东西,任何时候都有效。

朝廷大军占据城池,恢复士气之时,燕军挟大胜之威,开始疯狂的攻城掠地。

一个月内,燕军接连攻克蓟州,保定,真定三府,叛军占领的地盘越来越大,当地守备和卫所士气不振,在燕军狂风暴雨般的攻打下节节败退,很快,燕军打到了萧凡布置的包围圈边沿。

七月中,朱棣绕过了重兵驻守的彰德和大名,忽然绕道开赴山东,兵锋直指山东济南府,——萧凡所守的城池。

朱棣的意图很明显,这一次,他要主动逼着萧凡与他再次决战,萧凡若除,朝廷大军群龙无首,必然大乱,士气愈发崩溃,燕军一路南下,如砍瓜切菜一般,那时,京师皇城中的那张龙椅就真的离他不再遥远了。

擒贼先擒王,打了几十年仗的朱棣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济南府,燕军必攻之

济南知府衙门已成了临时的南军帅帐。

衙门内,萧凡有些气急败坏的拍案而起。

“彰德的耿炳文,大名的郭英,顺德的平安,东昌的盛庸…这么多城池他不打,偏偏绕那么远跑来打我,燕逆啥意思?我是软柿子吗?捏起来很有手感?”

曹毅嘿嘿笑道:“擒贼先擒王,谁叫你是三军主帅,燕逆不打你打谁?”

萧凡不满道:“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成贼了?而且还是贼王?明明他是反贼”

“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论带兵打仗,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怎比得老谋深算的朱棣?别忘了,他在洪武十三年便就藩北平,跟北方的鞑子打了近二十年,大小百余战,他带兵打鞑子的时候,你还是个吃奶的奶娃儿呢,别人一刀一枪浴血厮杀,你那时还在尿床吧?”

萧凡阴沉着脸道:“用不着把我说得这么差劲吧?”

“我这是提醒你,咱们的敌人很强大…”

“用不着你提醒,谁也不是天生打仗的材料,燕逆难道没有吃奶尿床的时候吗?”

“人家就算尿床,那形状也是活脱一张北方军事地图…”

萧凡:“…”

这话太气人了,萧凡有种掀桌子的冲动。

斥候的情报说,十余万叛军离济南府只有百余里,眼看便要兵临城下了,现在怎么办?

由于白沟河一战,朝廷大军进入战略守势,所以萧凡很早就把四十余万大军进行了分兵,由麾下将领们各自统率,分别驻守数个城池,而济南府现在能用的军队只有区区七万而已,按兵法“十则围之”的道理,七万人守一座城池原本足够了,燕军十几万人不一定攻得下来,可惜打仗这种事跟大街上古惑仔砍人不一样,不是比人数就行的,士气是个很重要的因素,没了士气,纵然人数百万也不顶用,几十个人抄刀追杀上万人,这不是天方夜谭,而是历史上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萧凡很担心这种荒谬悲哀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他知道,朝廷刚打了一次败仗,现在麾下将士们的士气确实低糜到了极点,这也是萧凡分散兵力,转攻为守的主因。

七万人能不能守住济南城,这事真有点悬,现在从别的城池调兵也来不及了,若真被朱棣破了城,自己该怎么办?济南城又没有地道可以逃跑…

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将士们的士气提升起来,否则大伙儿还是趁早弃城逃跑吧。

曹毅瞧着愁眉紧锁的萧凡,他也陷入了苦恼中,将士们的情况他很清楚,即将来临的济南城攻防战,胜负五五之间,太没把握了。

良久,萧凡重重一拍桌子,起身咬牙道:“叛军离济南只有百里,朝发夕至,情势迫在眉睫,一定要把士气提升起来曹大哥,召集城内将士,咱们开个誓师大会”

曹毅一呆:“又杀猪?”

萧凡瞟了他一眼,道:“这次不杀猪,算卦”

“谁来算?”

萧凡笑了,还能有谁?衙门的后院里不是现成住着两根老神棍吗?

神棍也是分级别的,张三丰老寿星当然不可能轻易请得动,人家忙着闭关修仙,懒得搭理这些凡尘俗事,他之所以跟着萧凡,完全是应家中几位夫人所请,任务就是贴身保护萧凡,换句话说,只要刀没架上萧凡的脖子,张三丰是绝对不可能出手的,更何况这种明显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装神弄鬼。

另外一位就显得平易近人多了,两件青楼红牌姑娘的贴身原味肚兜儿砸下去,太虚乐得眉开眼笑,很没出息的拍着胸脯答应了。

不就是当着几万将士的面说一番大吉大利,天佑王师之类的忽悠话,给他们找点儿自信,让他们像打了鸡血嗑了药似的勃起来么?贫道的强项呀

七月十八,斥候来报,燕逆兵临济南城,前锋三万大军已在济南城西面二十里外扎营。

果如萧凡所料,刚打了败仗的城内将士们闻报哗然,七万守军军心不稳,惶恐不安,接连出现十余起闹事哗营,甚至出现了逃兵现象,百户千户们连斩数人以立军威,如此高力度的弹压也无法阻止,济南城守军的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萧凡不再犹豫,派身边亲兵入营,四处传播小道消息,平逆总兵官萧大人请来了一位不世出的绝代高人,此人已修得半仙之体,通晓天机,天文地理无一不知,尤善算卦,婚姻事业前程寿数,八字儿一批,你十八代以后家族子孙们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算得出来,总而言之,这位绝代高人很高,简直是大海航行的舵手,冲破迷雾照亮前程的灯塔,不小心从天庭倒栽葱掉入凡尘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