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状纸的当天下午,一脸苍白的纪纲进了萧府。

萧府前堂,纪纲擦着满头大汗,嘴角却挤出几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萧凡似笑非笑的扬了扬眉:“来送钱?”

“啊?”纪纲被萧凡的直白吓得大惊失色,接着慌忙摇头:“国公爷玩笑了…”

萧凡眼中泛上失望黯淡之色,淡淡道:“哦…那你是来告状?”

提起“告状”二字,纪纲像被人踹了一脚似的跳了起来,又立马坐了下去,整个人轻轻颤抖起来。

“告…告谁的状?下官并无告状之意…”

萧凡的笑容若有深意:“本国公还以为纪大人受了什么冤屈,来向我告状伸冤呢…”

纪纲神色愈发不安,擦着冷汗陪笑道:“国公爷越来越风趣了,下官无冤无灾,没事告什么状呢,呵呵…”

萧凡哈哈一笑,道:“无冤无灾就好,人活着就图个舒坦无忧,纪大人你说对不对?”

纪纲神情带着几分惶然道:“国公爷所言甚是。”

萧凡洞若观火,深知纪纲登门的目的,柳公明的那张状纸对纪纲来说,不啻于一颗核弹爆炸,后果非常严重,换了别的官员接了状纸,纪纲或许可以用权势弹压下去,可偏偏接状纸的却是萧凡,这下纪纲没办法了,只能登门软语相求。

萧凡现在心情很不错,就好像赌牌九时以为抓了一副憋十,谁知翻过来一看,竟是一对双天至尊,庄闲通杀的绝世好牌,冥冥中自有天意,阴差阳错间,朝争的主动权渐渐回到了萧凡的手中…

二人积怨久矣,连寒暄客套都说得假惺惺,于是二人干脆住口不语,萧府前堂一阵死寂。

良久,萧凡闭上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天生丽质,嗯,果然是天生丽质…纪大人很不错呀。”

纪纲一楞,愕然道:“国公爷在说下官吗?您谬赞了,下官哪里担得起天生丽质的称赞。”

萧凡睁开眼,眼神带着几分鄙视的瞧着纪纲,不满道:“纪大人倒真不客气,你觉得你这模样当得起天生丽质吗?你充其量也就天生励志而已…”

纪纲干笑道:“国公爷的意思是…”

“本国公是说纪大人的眼光不错,今日我调了宫中画师所绘的秀女图,苏州柳氏果然是天生丽质,美艳不可方物…”

纪纲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在萧凡面前,颤声道:“国公爷莫听那些刁民构陷之辞,下官奉旨选秀绝不敢徇私,更不敢截留秀女,私纳府中,求国公爷明鉴!”

萧凡嘿嘿笑道:“纪大人的话,好深奥啊…本国公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纪纲语气中带了几分哀求:“国公爷明鉴,国公爷…开恩!往后下官愿听国公爷差遣,朝中与您守望相助,一丝一毫不敢忤逆…”

萧凡并不答话,只是瞧着纪纲微笑,笑容中的冷意如冰霜覆地,令人遍体生寒。

纪纲伏在萧凡脚前,身躯阵阵颤抖,等待萧凡的最后宣判。

良久,萧凡道:“罢了,此事暂且搁下,本国公最近很忙,暂时没空理会那些俗事…”

纪纲闻言大喜,立马识趣的道:“关于迁都一事,下官愿鼎力支持国公爷!”

萧凡露出满意的笑容,笑道:“纪大人颇识大体,本国公甚为欣赏。”

纪纲心头一松,浑身如同虚脱般瘫软下去。

有了萧凡这句话,纪纲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刚刚轻松下来,谁知萧凡又一句话,将纪纲的心提到了半空。

“不过…除了迁都,本国公最近还有一些别的烦恼事…”萧凡眉头深拧道。

纪纲心一紧,却毫不迟疑道:“国公爷尽管吩咐,下官愿为国公爷分忧。”

萧凡抬头瞟了纪纲一眼,慢悠悠的道:“本国公俸禄微薄,又是出了名的不贪墨不受贿,进项少得可怜,但偌大的国公府开销甚巨,近来常常入不敷出,本国公甚为烦恼…”

纪纲面孔抽搐:“…”

萧凡叹了口气,接着道:“…堂堂国公府,竟寒酸落魄成这样,事实如此,说出去谁信?”

“确实没人信…”

“嗯?”

“啊!下官失言,国公爷您继续…”

萧凡叹息道:“家里开销越来越大,本国公在外面看似风光无限,实际上我与家人妻子夜里连蜡烛都舍不得多点,实在是艰难度日呀…”

纪纲呆滞的眼神盯着萧凡手指上那只硕大的名贵冰心翡翠金戒指,脸上的肌(肉)不停抽搐跳动:“艰…艰难度日?”

萧凡点点头,一脸严肃正经的直视纪纲,肃然道:“艰难度日!”

纪纲发出类似呜咽般的笑声,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这一刻他真的很想冲到萧凡面前,拎起他的前襟使劲摇晃,然后声嘶力竭的对他大吼:狗娘养的王八蛋!你知道老子已经被你敲诈得家徒四壁,一贫如洗,只差没卖房子了吗?你现在居然跟老子说艰难度日?谁比谁艰难?

前堂一片沉默,良久,纪纲低沉而痛苦的声音传入萧凡耳中。

“下官…愿为国公爷分忧。”

“啊!纪大人,这怎么好意思呢?本国公愧受了,…要不要写欠条?”

“…不用!”

右都御史景清府。

纪纲神情颓然的走进景府的花厅,景清楞了一下,急忙站起身拱手道:“纪大人突莅寒舍,是否有事?”

“没…没什么大事。”纪纲涩然道。

景清想了想,然后笑道:“想必纪大人为了朝争之事而来,大人勿忧,下官已说动六部几位侍郎,还有大理寺,太仆寺等几位少卿,明日早朝之上必给萧凡凌厉一击…”

“景大人,本官今日来并非为此事…”

景清又一楞,然后笑道:“那纪大人必是为吏部吴侍郎而来,大人勿忧,下官昨日给吴侍郎送去了五千两银子,他收下了,咱们从此在吏部也占了一席之地…”

“景大人,本官也非为此事而来…”

景清看着纪纲,疑惑道:“纪大人今日怎么了?你到底为何事而来?”

纪纲嘴角抽搐了一下,语气低沉而悲痛道:“我…我来借钱。”

“…”

第三百一十九章 狗急跳墙

“借…借钱?”景清眼睛瞪得像活吞了一只大(鸡)蛋。

纪纲沉痛点头,低沉道:“本官被恶人…敲诈勒索,万般无奈…”

景清脑子一阵嗡嗡作响,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奇怪,可偏偏却是纪纲说出来的,景清仿佛看到漫天飞舞着一群长着翅膀的猪…

“你被恶人…敲诈勒索?”景清艰难的问道。

纪纲颓然点头,一副被官府欺压的良民百姓模样,那么的忍气吞声,楚楚可怜。

景清惊呆了。

这世上若说恶人,谁比纪纲更恶?谁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敲诈他?而且看现在纪纲的神态,分明已经是敲诈成功。

谁?谁那么大本事?

景清心念电转,很快有了答案。

世上能让纪纲低头服软的人不多,京师正好有一个,那个公认的鬼见愁。

“萧凡?”景清一脸笃定的问道。

纪纲叹了口气,晦涩的点头。

景清勃然大怒:“好个奸贼,公然敲诈朝廷大臣,官场体统何在?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很好!萧凡的累累罪状又多了一款,下官明日便狠狠再参他一回!…对了,纪大人,他用什么名目敲诈你?”

纪纲颓丧道:“苏州选秀,那个姓柳的女子,景大人还记得否?”

景清心徒然一沉,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个姓柳的女子是他亲自安排人送进纪纲府中,从头到尾都是他帮着出的主意,他怎会不记得?

“姓柳的女子…不是死了吗?”景清颤声问道。

纪纲冷冷道:“那女的是死了,可她的亲人没死,苏州知府没接她兄长的状纸,他便直接进了京,今日上午在京师街上拦下了萧凡的官驾…”

景清顿觉一阵头晕目眩,有种天地崩塌的感觉。

“他拦下了萧凡的官驾?萧凡他…他…”

纪纲抬眼瞧着景清,冷冷道:“萧凡当时便接下了他的状纸,并命人将一干人证物证集中,秘密迁移保护起来…”

景清心神俱震,瘦削的身躯忍不住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私自截留秀女,纳入臣子后院供其yín乐,这是多大的罪名?虽说当今天子性情仁厚,可事关天家颜面,你把人家的准老婆藏起来玩完了便杀,别说天子,便是寻常百姓也受不了这等侮辱呀,此事若被天子知晓,用屁股想都知道,必然逃不过诛九族的命运。

“完了,完了!”景清失神喃喃念叨,“…此事竟被萧凡拿捏住,我们都完了…”

纪纲冷冷盯着景清,沉声道:“现在你知道为何本官要向你借银子了吧?只盼用黄白之物先堵住萧凡的嘴,来换得我们的一线生机,否则你我顷刻便遭灭顶之灾…”

景清浑身一激灵,急忙点头道:“不错,萧…国公爷用此事敲诈银子,说明他一心只想求财,不会把我们逼到绝境,我们便把银子送去,只当花钱买个平安…”

纪纲冷笑道:“不止是银子,萧凡的胃口很大,他不希望以后有人在迁都一事上与他作对…”

景清如同捞着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点头:“没问题,不过迁都而已,我这就联络朝中各位大臣,全力说服他们迁都,放弃参劾萧凡…”

跟自己的身家性命比起来,迁都之事可以算是微不足道,景清为了保命,什么都愿意放弃,大明都城迁与不迁,与他何干?就算终被排挤出朝堂,至少也能保住一命。

纪纲瞧着六神无主的景清,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这就是文人,平日里慷慨激昂,为国为民的口号叫得比谁都响亮,恨不得在脑门刻上“忠君报国”几个字才能突显他满腔的碧血丹心,可一旦遇到祸事,他们为了保命什么原则都可以放弃,要他们跪下来舔别人的脚丫都趋之若鹜,自古武将打下的江山,全都是被这些文官祸害到亡国,最讽刺的是,打下江山的武将千年来都被这些士大夫们看不起,而祸害江山的文官们却高临朝堂,翻云覆雨,一脸的理所当然。

沉默中的纪纲突然感到一阵心寒,跟这样的人互为盟友,实在是一件悲哀的事。

景清瞧着纪纲的脸色,急促的语速一顿,小心翼翼道:“纪大人,你意如何?”

纪纲咧嘴冷冷一笑:“送银子真能堵住萧凡的嘴吗?”

景清刚刚恢复血色的脸瞬间又白了。

纪纲表情狰狞,语气阴森道:“就算能堵住他的嘴,可我们终究有把柄拿捏在他手上,难道纪某这一生都要被萧凡所制?”

景清惊道:“大人的意思是…”

纪纲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一股浓郁的杀机浮上脸颊:“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萧凡,天下何人能制我?”

景清楞楞看着纪纲那张扭曲而疯狂的脸,良久,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如同置身冰窖,冷彻肌骨。

“大人欲杀萧凡?你…”

“我已被他害得一贫如洗,现在还得借钱送他贿赂,你见过当官当得像我这么惨的吗?此人不除,我此生焉有风光日子?”

萧府内堂。

“你真打算就这样放过纪纲了?私纳秀女啊,这可是重罪…”曹毅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萧凡。

萧凡百无聊赖打了个呵欠,老神在在道:“谁说我打算放过他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的规矩,规矩不可破,纪纲必须死。”

“可他杀了人却没偿命呀…”曹毅不甘道。

“那是因为…他欠了债没还钱,我得等他把钱还来了,再要他的命…”

“他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我找他要钱,他却打了白条,这不是欠我钱是什么?”萧凡一脸理所当然。

曹毅瞠目结舌:“这…这理由…”

萧凡拍着他的肩,道:“给人送贿赂还打白条,你说纪纲这人是不是太不要脸了?这种人应该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立在承天门前,让来往的大臣们都瞧瞧做官失败的典型…”

曹毅黑着脸:“…被钉死在耻辱柱上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

索贿索得如此理直气壮,打白条他还不高兴,这人岂是“无耻”二字可以形容的?

萧凡冷哼道:“是纪纲自己愿意给的,我又没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说了给又不给,这分明是人品问题,官场我算是看透了,没一个好东西,收贿赂的时候一个个笑颜如花,送贿赂的时候一脸破产清盘的倒霉脸,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一点朝廷大臣的气度都没有,简直是道德沦丧的先兆…”

曹毅:“…”

萧凡沉痛的叹了口气,道:“罢了,不说这些让人生气的事儿…迁都的事你注意一下,最近可能有转机了,拿住了纪纲的把柄,不怕他不就范,他若松了口,景清那帮人估计也会改了口风,我的机会来了。”

“就算纪纲松了口也无济于事,毕竟朝中大部分大臣反对迁都,纪纲一党只能代表一小部分,还有那么多大臣拼死反对,迁都恐怕仍旧很艰难…”

萧凡笑道:“无妨,那些顽固的家伙我自有办法对付。”

“你打算如何说服他们举家搬到那贫瘠的北方去?”

“我没打算说服他们,那些家伙满腹酸文腐诗,一张嘴引经据典,满口子曰诗云,我怎么说得过他们?既然不打算讲道理了,索性做绝一点,用一种不怎么斯文的法子逼他们搬家。”

曹毅听得云里雾里,想了半天仍想不明白萧凡打算用怎样一种“不怎么斯文”的法子逼那些酸腐大臣们就范。

挠了挠头,曹毅道:“纪纲呢?你打算让纪纲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纪纲…我已给他安排了一种很新奇的死法。”萧凡的目光满含冷冽,寒如冰霜。

“脱鲁忽察尔送来了信,他已将福寿膏送给了不少北元鞑子的王公大臣,包括阿苏特部的首领阿鲁台,脱鲁忽察尔让我们尽快多做些福寿膏送去大宁府,据说已有不少蒙古王公吸食上瘾,纷纷找脱鲁忽察尔要货,脱鲁忽察尔现在的福寿膏生意很红火呀…”

萧凡哈哈笑道:“越红火越好,曹大哥,你派人南下,让那些秘密制作福寿膏的工匠们扩大生产,加快速度,以后这玩意儿的需要量会越来越大,另外告诉脱鲁忽察尔,不单单是北元蒙古,我大明周边如高丽,日本,琉球,建州女真等诸国诸部落也要兼顾,福寿膏是个好东西,一定要让这些小国的王公大臣们都享受到…”

曹毅赶紧点头应是。

“但是有一点一定要脱鲁忽察尔死死记住,福寿膏随便他卖给谁,但绝对不准有一丝一毫流入我大明国境,否则别怪我翻脸,我们也要派出锦衣卫北出塞外,严密监视福寿膏每一斤每一两的流向,若发现有流入大明的迹象,不惜一切代价阻止!”

曹毅点头:“我明白了。”

萧凡轻舒口气,未来的布局终于初见雏形,待到鸦片在大明周边诸国蔓延时,便是大明称雄于世界的时候,那时他再领大军南征北伐,蒙古,日本等国已被鸦片荼毒得孱弱不堪,将它们纳入大明版图便容易之极了。

何谓盛世?一手执书,一手执剑而已。

二人正说着话,内堂外忽听一阵杂乱的惊呼声,接着一名下人神情惊慌的匆匆跑进来,颤声禀道:“老爷,太虚老神仙他…他出事了!”

萧凡一楞:“他出什么事了?”

下人一脸古怪道:“老神仙刚进了厨房,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出来后便脱了道袍,光着身子满院子乱跑,一边跑一边怪叫…”

萧凡倒抽一口凉气:“(裸)奔?老家伙吃错药了?”

曹毅一脸艳羡道:“老神仙真是人老心不老,反正我年轻的时候干不出这么不要脸的事…”

萧凡呆楞了一会儿,接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头也不回便往后院厨房奔去。

厨房门口围着一群下人,见萧凡来了,纷纷自觉让出一条道来。

萧凡见太虚倒在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儿,瘦削的身躯直抽抽,浑身一丝不挂的躺着,胯下不文之物一柱擎天,勃然狰狞,全身的皮肤已然充血通红。

萧凡俊脸沉了下来,太虚这模样,分明是吃了(春)药呀,谁下的药?

张三丰蹲在太虚身前,双手快若闪电般点了太虚胸前几处(穴)道,太虚抽抽的身躯这才停了下来。

良久,张三丰舒了一口气,缓缓道:“好了,性命无大碍,不过体内尚存些许余毒未清,外面叫几个青楼姑娘,与他交媾一番,其毒自解。”

萧凡赶紧道:“师伯,师父他这是…炼丹又失败了?”

张三丰瞪了他一眼,道:“师弟许久不曾炼丹了,他是吃了厨房里的一碗燕窝羹后才这副模样的,你府里的下人说,那碗燕窝羹本准备端给你吃的,结果被师弟抢过去喝了…”

萧凡浑身一震,失声道:“有人要害我!”

张三丰哼道:“废话!虽然下的(春)药,可这种药劲道很强,一次过量的话,足以致命,亏得师弟已修得半仙之身,这才勉强过了一劫…”

身后人影一闪,曹毅窜了过来,凑在萧凡耳边轻声道:“查清楚了,你府上一个厨子下的药,刚才老神仙中招的时候,这个厨子趁乱想从后门溜出去,结果被守门的侍卫发现不对劲,喝令他站住他不听,侍卫于是将他射杀,这人多半被你的仇家收买,可惜没留下活口…”

萧凡面无表情,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狗急跳墙,果然如此!

瞧着太虚半死不活躺在地上直哼哼,萧凡一股怒气勃然而发:“吃吃吃!你个老吃货!什么东西都敢往嘴里塞!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张嘴中了几次毒了?”

曹毅失笑道:“说也奇怪,老神仙跟毒物似乎有不解之缘,一次两次三次,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寿星公吃砒霜,活腻味了呢…”

萧凡重重叹气:“我怎么偏偏认了这么一号师父!脸都被他丢尽了!饿死鬼投胎似的,什么都吃,他以为他是欧阳锋还是神农啊?…对了,这老家伙昏过去之前说了什么吗?”

张管家弓着身子禀道:“老神仙刚才大叫了一声‘我操!有毒!’,然后就昏过去了…”

萧凡阴沉着脸,冷冷道:“没错,神农氏临死前也是这么说的。”

曹毅挠头道:“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派人去青楼,叫几个姑娘来,给这老家伙解毒!”

一旁的张三丰闻言两眼一亮:“师侄啊,贫道给你变个戏法如何?”

萧凡这时满脑子报复计划,闻言拿眼一瞟,没好气道:“师伯,这个时候还变什么戏法儿,您就别添乱了…”

张三丰不管不顾的进了厨房,盛了一碗燕窝羹端到萧凡面前,悠然道:“师侄看仔细了,这是一碗燕窝羹,刚才师弟喝的那种…”

萧凡好奇道:“那又怎样?”

张三丰就地扎了个马步,道:“师侄看仔细了,见证奇迹的时刻…”

说完张三丰一仰脖子,把那碗燕窝羹咕咚咕咚一口不剩的喝了下去。

萧凡瞋目裂眦,失声大叫:“啊——师伯你疯了?”

迎着众人惊骇的目光,张三丰呵呵一笑,道:“瞧见了没?燕窝羹没了!神不神奇?”

众人:“…”

张三丰气定神闲的捋了一把他那虚无缥缈的白胡须,悠悠道:“现在,贫道也中毒了,师侄啊,速速去青楼,给贫道叫半打姑娘为我解毒,我要胸大腿长屁股翘的,切记切记,速去速回…”

“…”

第三百二十章 迁都已定

国公府投毒发生在下午,府里上下闹腾了一阵,太虚倒地口吐白沫儿浑身直抽抽,从青楼请了几位姑娘被太虚老神仙一番胡天胡地度得欲仙欲死后,太虚中的(春)药总算是解了,张三丰趁火打劫,萧凡没办法,人家既然都主动把(春)药喝了下去,不给他解解毒也不太好,于是果真请了半打姑娘让老神仙度化,老神仙也没客气,照单全收,一脸严肃的把几位姑娘请进房里,美其名曰带她们赏菊,没过多久房里便传出了yín声浪语,也不知老神仙带她们赏的是哪一种菊,竟让姑娘们情绪如此澎湃。

事件算是平息了,国公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可萧凡是个只能占便宜吃不得亏的人,无端端被人差点害死,国公爷很不爽,他动了真火。

当日晚间,一道密令从国公府传到京师城外京营,十余名精干的汉子穿着夜行服出了营门进城,身影甫即便离,很快消逝在京师城外空旷无人的街上。

子夜时分,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府上忽然传来一阵轰然巨响,府内数栋厢房顿时燃起了冲天大火,纪府下人们着急了,分批灭火的同时,紧急出府奔赴应天府衙门,请求府衙的差役调动水龙车和人丁帮忙灭火。

谁知今日应天府里的人跟吃错了药似的,整个衙门不见一人,就连应天知府也不在衙门后院,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纪纲闻报之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长叹一口气,神色颓然的摆了摆手,脸上丝毫不见愤怒之色,反而隐隐泛上几许绝望。

完了,投毒失败,这是萧凡最直接最狠厉的报复!而且以萧凡的行事风格,烧他家房子只是个开头,这事还没完。

萧府前堂。

十几个大箱子错落摆放在堂内,箱盖内散发出灿灿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