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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看着韦小宝乌溜溜的眼睛,眼睛中闪烁的很少能在别人眼中看到的热切和至诚,他一时数不出话来。

韦小宝看康熙不答,轻声叹息一下又低语道,“我承认昨晚有些过份,这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该有的作为,是卑鄙的。但我并不后悔。这样的事情我一共做过两次,上一次虽然心里充满愧疚,但是我坚信我有能力补偿她,让她彻底原谅我,并最终认识到我能带给她真正的爱情。可这次我却不敢说这样的话了,我只希望陛下能一直记得…”

康熙愕然道,“还有一个,是谁!”

韦小宝顺口答道,“是玛丽.瓦莱夫斯卡。”见康熙一脸的不明白,又道,“是个罗刹国的贵妇,别提她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这个世界上都已经没有这个人了,陛下不用因为这个烦心。”

康熙回过味来,脸色猛然黑沉,往外一指,咬牙道,“趁着朕现在还没力气杀你,你赶紧给朕滚出去!有多远走多远!别再让朕看到你!”

韦小宝心知这会儿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也没必要去提醒小皇帝他想杀谁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因此有没有力气都不要紧,而是从善如流,立时离去。

出去时还是忍不住嘱咐了守在外面的刘进忠几句,让他小心伺候,刘进忠从昨日半夜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对,此时越发觉得形势不妙,急忙带人入内。

韦小宝走出老远还能听见里面‘哐当’声巨响,好像是康熙砸了洗脸的水盆。心道快走快走,小皇帝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杀伤力不强,等他彻底清醒过来了保不定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出宫后毫不耽搁,直接骑快马出了京城,只在路过天桥时在一个卖膏药的老头跟前停了停,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就再不停留,一阵风般出城走了。

康熙是晚间得到一等鹿鼎公靖南将军韦小宝擅自离京消息的。

他早上硬撑着去上了朝,因为心情极差在去之前砸了三个瓷盏一碗酥酪外带一个宫人跪捧着给他洗脸的水盆,搞得皇上身边的众人都战战兢兢,大气不敢乱出。

午后昏天黑地地又睡了一觉,直到天色黑透,过了戌时,这才舒服了点,刚起身就有恭亲王常宁求见。

常宁一脸的紧张还带着点惶然之色,进来就道,“皇兄,弟弟查到些事情不得不和你说,你听后可别生气。”

康熙正在不不耐烦,“少废话,有事就赶紧说。”

常宁道,“我查到靖南将军韦小宝有借打仗之机侵吞罪臣私产之嫌!正想接着细查,不知怎么的,却被这小子发觉,竟然就此躲了,我估计是已经离开了京城,连…连家眷也不见了!”

康熙一惊站起,“出京!连家眷也不在了!这…这怎么可能!”

他今早之所以敢先不处置韦小宝而是把人直接赶走。就是笃定韦小宝在京中拖家带口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可能敢有什么异动,此时看来自己可是过于托大了。

常宁愁眉苦脸,“真是如此,连家眷一起都走了!”他在韦府中安有眼线,专门用来盯着韦夫人的,因此消息十分靠得住。想到自己心中的大美人就此远走他乡,九成以后再不能见到,实在郁闷得要晕倒了。急急忙忙的赶来告诉皇兄,盼他能及时派出人手将畏罪潜逃的韦小宝与被他连累,不得不跟着逃的美人一起再抓回来。

55、南下(一)

韦小宝从旱路到通州,之后弃车乘船,此时正坐了船沿着运河顺水南下,一路轻快顺畅,因心中自有打算,所以走得稳稳当当,并无避祸跑路的仓促之感。

家眷也一个没落下,苏荃抱着韦铜锤,阿珂抱着韦虎头带着两个丫鬟跟韦小宝同坐一船,双儿掌管着一应出行所需的大小事务,另有几个男仆婆子另乘了一条方艄舷低,大梁多桅的沙船跟在韦小宝的坐船后面,一路随行。

“相公,”苏荃轻拍着儿子缓步走进韦小宝的舱中,“你真的要弃了朝廷的官爵俸禄到江南去重整天地会?”

“当然,咱们都走到这儿了夫人还有什么好不相信的。只是要累你们舟车劳顿一场,到江南另行安置。”韦小宝探手摸摸儿子的头,心中有些歉然。

苏荃抱着儿子在韦小宝对面坐下, “相公,前几日赶路匆忙,我不方便问你,现在坐在船上,左右无事,不若咱们说两句话,也让我一解心中疑惑,毕竟事关我儿子日后的安危前程。”

韦小宝坐在船上正是无事,于是态度很好的答应,“好啊,夫人想问什么就尽管问。”

苏荃一双莹然的妙目细细盯着他,“相公,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忽然离京,你这两年算是为朝廷出了大力,朝廷也不曾亏待你,你那一等公的爵位可是旁人求几辈子都求不到的,这么轻易就舍弃了不成?”

韦小宝露出一丝苦笑,“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这可以传给儿子的爵位丢了有些可惜?”

“不错,”苏荃也不和他委婉,直言道,“虽说相公你那爵位要传也是传给长子,由阿珂妹子的虎头来继承,但我儿子有这么个兄长依仗也是好的,他长在京城官宦之家总比随着爹娘亡命江湖强无数倍!”

韦小宝点头赞成,“不错,是这么回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希望他们能留在京城。”

“到底为什么?你惹祸了?还是贪墨太多,被人参了?”苏荃想来想去,只想到这个原因,“我看皇上对你很有几分偏爱,你去求求他,总不至于罢官杀头,最多降几级,罚点俸禄,总比咱们现在这样强。”

韦小宝摇头又点头,“不是这个原因,不过也算是我惹了祸事,我不会去求陛下,况且求也没有,我就是惹到他了。”

苏荃一凛,“他要杀你!”

“不知道,我没等他做决定就先走了。”

苏荃揉额头,这在京中好好的日子,说不能过就不能过了,拖家带口的立刻就得走,还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想气死她啊,耐着性子继续问,“到底什么事,当局者迷,你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详参详,说不定还有转机呢。”

韦小宝百年不遇的不好意思了一下,“我和陛下…”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件□,又不想说得太粗俗,沉吟许久方道,“我们一起睡了一觉。”还怕苏荃听不明白,接着又解释,“不是普通睡觉,是两个爱人在一起那样…”

苏荃张口结舌,定了定神连忙拦住,“知道了!不用说这么仔细。”

韦小宝有点失望地住口,这事谁也不知,他难得终于可以和人说说。

苏荃震惊之余再次认真打量了韦小宝,自从知道韦小宝对女人没兴趣后,这相公在她眼中直接成了摆设,已经许久没有认真打量过了。

此时看他已经脱去了从前那副惫懒小子的模样,眉目口鼻也算俊俏,特别是一双黑白分明的圆圆眼睛,精神十足,给整个人添色不少。只是没想到却能在这方面入了小皇帝的眼!

苏荃看在儿子的面上,心中对他升起些怜悯之意,“唉,让你忍这般不堪之事,真是为难你了,那咱们只好走了,只盼天地会的人别要总揪着你曾经在朝中做大官的事情不放才好,其实咱们带的银两足够,实在压不住天地会的人就干脆离了这里,找个远远的地方隐居,安安静静过民间的富庶日子也未尝不可。”

谁知韦小宝还是摇头,“不是我忍,是陛下忍,所以我才要跑得这么快,免得他缓过劲来之后把我抓回去也…”轻轻咳嗽两声,“唉,我可不想忍这个。”

苏荃要不是抱着儿子肯定要当场蹶倒,恨得暗暗咬紧牙关,这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好色之徒!以前好女人的时候就什么女人都敢招惹,现在好男人就更不得了,连皇帝都敢冒犯,这可不就得跑路了吗,且要快跑!

而在京城之中,康熙派出几拨人手去查韦小宝的行踪,在思忖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只能慨叹一声:这人真是神速啊!

韦小宝忽然离京自然是因为他头晚上的大逆不道之举,与恭亲王所说的那个原因没什么大关系。

康熙设身处地地替韦小宝想想,也觉得迅速躲出京城才是最稳妥的办法,毕竟无礼侵犯陛下的罪责非同寻常,判他个抄家杀头也不为过。自己没有当场翻脸不见得过后就不会另找因头和他算账。

只不过恭亲王歪打正着的瞎掺和让他的行踪被提前暴露了出来。

常宁前一日在太后那里看到一张白虎皮做的褥子,觉得十分纳闷,白虎皮十分罕有,只听说吴逆的原平西王府里藏了一件,太后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问之后才知道是韦小宝前些日特意当礼物送给给太后的。常宁觉得有些不对,回去后派人这么一查,立时就查出了问题,不由大喜过望,认为自己又捏住了这小子的一个大把柄。

却原来韦小宝竟然瞒着朝廷命他的人在进驻昆明之后将原平西王府中的财物搬走一空,全部都纳入了他的私囊!白虎皮就是从原平西王府里得的,运回来后被他借花献佛,转手孝敬给了太后。

借打仗之机侵吞罪臣私产,这是要交大理院查办的重罪!

常宁欢欢喜喜地开始派人细查,吩咐下去,务必要找出些确凿的人证物证,再往韦小宝面前那么一摆,他还不得对自己俯首帖耳。

谁知他这里刚有动作,那边人就溜了,韦小宝溜就溜,常宁根本不会放在心上,问题是这人很不懂怜香惜玉,自己畏罪潜逃还要带上常宁最惦记的那个美人一起去吃苦,这算什么?

常宁不能眼看着自己牵挂了许久的美人就这样消失无踪,只得连夜赶进宫来,将事情禀报给康熙知道。

康熙心里有数,旧平西王府中的东西韦小宝可以随便挑,这是他亲口同意的,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如此黑心,按照常宁的说,一整座平西王府都要被他搬空了,吴三桂雄踞云南多年,又是个有打算要造反的人,历年积蓄的财物绝对不在少数,韦小宝老实不客气,一口就将他留在昆明的老底全吞了下去,这也未免夸张,说出去了必不好听。

实在是恨得牙痒,他当然舍不得杀韦小宝的头,抄家什么的也不至于,但是已然打好了主意,只等自己休养几天后就要将此人揪到跟前来将他所干的恶事悉数报复回去才行。昨日是自己一时不查,喝醉酒所以才着了他的道,下次定然要清醒着来,哪怕公平地论单打独斗呢,那小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现在可好了,让他上哪儿揪人去!

满腹怨气地瞪了常宁一眼,“你少管闲事,韦小宝做了什么朕心里都有数,他不是畏罪擅自离京,是…是朕派了个重要差事给他出京去办,此事不能声张,所以他悄悄去了,你回去吧,当不知道就好。”

常宁碰了钉子,心里有些不信,但看皇兄脸色十分不善,他也不敢多说,只得诺诺答应了退下。

刚要走,又听康熙道,“朕知你是挂念着韦小宝家中那个美貌小妾,所以总和他不对付,你且老实回去,以后也别再为了谋算人家女眷不住的找碴乱来,失了王爷的体面!朕听说他其实也不怎么喜欢那个小妾,回头朕私下和他‘说说’,让他把那女人让给你就是。”

“皇兄,您说真的?!”常宁忽然有天上掉下了元宝之感,说实话,比天上掉下元宝还惊喜得多,只因他不缺元宝,就缺那个美人。

康熙脸一沉,这个帮弟弟强抢别家女人的行为实在不是什么体面事,他不屑多说,只摆摆手,“你退下。”

常宁云山雾罩地退了出来,混混沌沌的满脑子疑问,直到走出了东华门才一拍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暗道皇兄和姓韦是那般关系可不就是会看他身边的女人不顺眼吗,自己个傻瓜舍近求远,应该早早就去皇兄耳旁叨叨韦将军在家宠爱小妾宠爱得京中都闻名了,皇兄自然早早就命他休了所有的女人。

常宁摇头叹息满意而去,康熙这边是满肚子的火气,可惜惹得他生气的人谨慎周密得好像一只老狐狸,已经躲得无影无踪。康熙的火气无处发泄,先替韦小宝把小妾送出去了也没能缓解多少,只得密令人加速去查韦小宝的行踪。

56、南下(二)

“天地会余孽齐聚扬州,拜谒新任总舵主,,”

康熙脸色铁青,‘啪’地一声重重将密奏拍在御案上,案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下,“小桂子,你还真敢做啊,,”

刘进忠战战兢兢地上前劝慰,“皇上息怒,仔细手疼,天大的事儿也不值当您伤着了自己阿。”

康熙恨恨看他一眼,“滚一边去,你胆子大了,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奴才来指手划脚!”

刘进忠缩脖,额头一滴冷汗就要滴下来,知道陛下这是心里正烦躁,听什么都能挑出碴儿来,十分担心自己会一不小心就成了那个倒霉的出气筒,遂默默滚到一旁,想让皇上先消消气再说。

康熙沉着脸一眼都不多看刘进忠,自顾生气,天地会里都是些什么让人?那是一伙胆敢公然宣扬‘反清复明’的叛逆,统统都是要诸九族的!

小桂子那晚那样对待自己,他都没有想着要把这人抓起来判罪杀头,还要帮他遮掩忽然私自离京的事情,可对方竟然无情无义至此,转身就成了叛逆的首领,难道还想带领着一伙该死的反贼来反朕么!

越想越气,不单是气恼,还有阵阵气苦,真是登基以来从没有过的委屈愤懑之情!

刘进忠在旁屏息站了一会儿,忽然听康熙沉声吩咐道,“去传明珠和索额图来见朕!”

应一声,急忙出去传话,心道自从‘那事’之后,皇上这脾气可是越发暴躁了,韦爵爷自顾自吃完了就跑,留下他们这些跑不了的顶缸,当真是害人不浅。

唉,谁又能想到韦爵爷竟会有这样天大的胆子,连皇上都敢冒犯呢,真是色胆包天!!!

想到这里连忙自己在心中‘呸呸呸!’了几声,这话大不敬,连想想也是不该,不是色胆包天而是太过仰慕天颜了才是!

这时远在扬州的韦小宝正将手边的事业做得风风火火,他费了一番力气整顿了师傅陈近南的旧部,在扬州继了天地会总舵主之位。

自陈近南被害后,天地会群龙无首,好似一盘散沙,大家那时满怀悲愤又受到有心人的挑唆,认为韦小宝卖师求荣,因此由徐天川,钱老本等人牵头,带着一众兄弟潜入京城,伺机刺杀韦小宝给陈总舵主报仇。

后来的事情就一波三折,反正是韦小宝没有杀成,反而被他派了双儿做说客,三番两次的上门找他们摆摆事实然后再讲讲道理。

不得不说韦小宝这说客人选选得极佳,双儿忠厚老实,大家都对她印象甚好,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平实无华,钉是钉铆是铆,连个多余的形容都没有,因此反而更加可信,一来二去大家不由得要听进去几分,渐渐怀疑是否找错了仇人。

再后来情况急转直下,韦香主觉得已经劝住了他们暂时没有被刺的危险之后就慨然现身,澄清了师傅陈近南是被郑克爽忌惮暗害的实情跟着就表明态度:他身为天地会前总舵主陈近南的唯一弟子必要继承师傅陈近南的遗志,将天地会发扬壮大!

韦小宝生平最拿手之事除了带兵打仗就是煽动人心,招揽拥护者。

当年他第一次策划复辟,从厄尔巴岛出逃时身边只有一只七百人的队伍和几个随行下属,他一路发表演说,宣扬自己的政治主见和抱负,号召民众支持自己,等回到巴黎时就已经拥有了一只十四万人的正规军和二十万人的志愿军,可见他有多么大的本事。

这时牛刀小试,召集了天地会残部齐聚扬州,振臂一呼,当众慷慨陈词数次,向大家描述了跟着他干的远大前景,天地会众人一起心悦诚服,甘心拥护他为天地会的新总舵主。

于是在一等鹿鼎公韦小宝韦爵爷带着家眷悄悄潜出京城三个月之后,天地会的‘韦总舵主’便新鲜出炉了!

韦小宝以前不是指挥大军就是在政治中心地带与人斗智斗勇,殚精竭虑,还从来没有执掌率领过什么民间组织,因此对做天地会总舵主很有些新鲜感,干得十分投入认真,将天地会的总坛暂时设在了十里繁华,富甲天下的扬州,开始着手整顿会务,招募新人,风生水起地干了起来。

天地会的会众虽然屡受大挫,势力大大缩水以至于如今只能偏安于扬州一带,但最近连走路都是带着风的,人人精神抖擞,喜气洋洋,都被韦总舵主为他们勾画出的宏伟前景激励得心潮澎湃,激昂亢奋,均相信只要跟着这位年轻有为,胸怀大志的总舵主干,自然能够创出一片河清海晏的新天地来。

扬州一家富绅的宅院的后园之中。

阿珂怀抱着儿子韦虎头和苏荃,双儿坐在一处闲聊,说起韦小宝来竟都有些悠然神往,“相公他当真了得,竟然在这短短几月中就能让天地会这一伙枭雄对他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双儿对韦小宝一直无条件崇拜,于是也符合道,“是厉害,你们不知,我在京城时去找徐老爷子他们替大人辨解时,他们都咬牙切齿,恨不得立时就杀了大人祭陈总舵主,后来好不容易有些信我了,不再口口声声说大人他弑师,但也要揪住大人在朝中做大官,替鞑子皇帝带兵打仗这些事不放,说他是汉奸,我气得要死要活,可也解释不明白,结果大人亲自对他们训话了几次,他们就再也不乱说了,不但不再提那些话还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第一次见到钱老本和高彦超对大人下拜时差点以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苏荃微蹙眉头,“相公之前在平定三藩的战乱中功绩赫赫,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天地会众人但凡是头脑还清楚,就应该知道拜他做总舵主是稳赚不赔的事情,不过小宝他做事也确实是痛快利落,我初出京城时还担心咱们要颠簸吃苦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安定下来了。”

双儿微笑,“荃姐姐,那你还皱着眉头做什么?”

苏荃发愁不语,心道我担心啊,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在京中闯了大祸,虽然雷厉风行地给自己划拉到了天地会做后盾,但他得罪的那人实在非同一般,绝不是区区一个天地会就真能与之抗衡的。

站起身来,把儿子韦铜锤交给双儿代为照管一会儿,“我去前头看看,相公他应该已经回来了。”

走到前面问家仆,韦总舵主果然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书房里。

苏荃来到书房门外,有两个韦小宝的随侍守在外面,见到她来了就躬身施礼,“荃夫人。”

苏荃问,“总舵主一个人在里面?”

“是。”

“我进去看看。”

两个人脸现难色,“总舵主说他要静一静,不让人打扰。”

苏荃不理他们,干脆直接扬声问道,“相公,我来看看你。”

里面传出一个有些闷闷的声音,“夫人请进吧。”

两个守卫退开一步,苏荃自行推门进去,只见韦小宝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椅子中,一手支腮,脸上有些忧郁之色。

苏荃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我心里有些烦乱?”

“出什么事了?天地会内乱初定,难免会中会有些良莠不齐的人物不知死活出来讨嫌,你别太放在心上。”苏荃以为是天地会中有人不服生事。

韦小宝摇头,“天地会的事务都还顺利,”叹口气,好似念诗一样说道,“我的心现在在遥远的京城,那里有让我惦念不忘的人。”

“嗯?”苏荃扬眉。

韦小宝却不肯再多说了,他这些天一空闲来就会思念他的小皇帝情人。

刚离开京城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他冒犯了康熙纯属形势使然,那时小皇帝被身边的福全,常宁几个劝谏得就要对他进行管制打压了,他自然要反抗。

离开时间久了之后再回味当时的事情,就有些心里歉疚起来,那样对待小皇帝之后竟然都没有多抚慰蜜语几句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实在太没有风度,对情人这样粗鲁实属不该,而小皇帝向来心高气傲,这次吃了闷亏一定气得不轻,也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57、第57章 南下(三)

康熙确实是气得不轻,开始时是气韦小宝胆子大得都翻了天了,竟敢冒犯自己,后来则是气这小子无情无义,干完了坏事扭头就跑,没有一丝留恋愧疚。

而且是明显打算跑了就不再回来,该带的东西全都从京城中带了出去,金银财宝老婆孩子一样也没落下。

真是岂有此理,舍不得老婆孩子和银子却舍得下自己,

康熙气得要死要活,把这件事呕在心中烦恼数月之后忽然冒出来一个非常有损圣颜的想法,始乱终弃,

难道自己这是被人始乱终弃了,

这下子无论如何再坐不住,暗自发狠:不把这可恶的小桂子抓回来用满清十大酷刑轮番伺候一遍,他就不姓爱新觉罗!

当然了,陛下认为自己素来最重情意,比起那无知粗陋的小桂子宽宏大度了无数倍,如果抓回来后,他能识得时务,早早服软认错,那也可以考虑略略减轻些责罚。

罚他去——,罚他去做什么呢?康熙为此略微伤了下脑筋。

心有灵犀一般。

此时远在扬州的韦小宝竟也和他的年轻皇帝朋友抱有相同的心思,觉得自己这回是有些对不住人了,每次遥想起北京城中的小皇帝,他的头脑中都要冒出一张哀怨的面孔。

那哀怨的神情似曾相识,仔细想来,应该是从前在他的波兰情人玛丽瓦莱夫斯卡的脸上见到过。那时他因为战事原因来不及告别就和瓦莱夫斯卡匆匆分离,一别经年,再次见面时那位美丽温柔的女性脸上就是这样一副饱含思念,怨怪,委屈等等复杂情绪的神情,看得他心都要碎了。

韦小宝子觉得这次比上次的情况还严重,他当时只有见到美丽娇柔的情人面时才有感触,这次竟然只是自己在心里想想就有了同等效果!

这说明了什么?只能说明比起从前那些情人,他更喜欢小皇帝!

韦小宝虽然披着这身东方人的皮已经很久,但骨子里还是个浪漫热情的法国人,如今却被迫和自己心中的爱人两地分隔,不由十分苦恼,自认为今后一定会饱受相思的折磨。

正所谓关心则乱,韦小宝这厢一个劲儿地担心康熙会气恼不开心,一时就疏忽了他那位皇帝情人的本质,——康熙的强势凶悍可绝非那些女人们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