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应该算是坏事,对我来说可能也是好事。

鹅子本来要在年末结婚的,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和未婚夫分手了。有时觉得可笑,笔下的故事如此美好如此纯粹,可现实之中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后来便想通了,大概正是因为现实之中无望之事太多,因而我们在网络世界相遇,并共同构筑着这美好的纯粹的一切。

在本文缓更or停更期间,或开新文,或修养,未定。跟我的大多都是老读者,大多都知道鹅子的勤奋和坑品。如有人不满负分,我无所辩解,只希望您日子久了等这怨恨淡了,还能回来看我一眼。

叩谢。

希望每一个文都善始善终。

命运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快半夜了,大片的星光依旧是很好,小莫在车里面睡着了,蜷缩着还像个什么都不关心的孩子。

而田欣却睡不着,她只能披着丘sir的西装外套,倚在车前看着更远的地方,丘sir那一圈一圈飘起来的烟。她不知道原来他也会抽烟的。他的手指特别长,当初看着他翻阅文案报告书的时候,就觉得那双手特别漂亮,如今看着他扶烟的小动作,显得格外有风情。

“回去吧,风越来越紧了。”丘sir掐灭了烟,回身看了看田欣,她的头发一团乱,素颜站在那里,裹着大了好几号的西装,表情恬淡。那一瞬间,丘sir突然有种幻觉,幻觉他们其实是一对的,在这样可以刻意浪漫的时间和地点。只是,幻觉过后,在她时而上扬的嘴角又时而黯淡的眼神里,却又深深的无力的发现,原来她的全部心思都还在那辆注定是背道而驰的车里。

那车里,有一个注定要行走于另一个世界的男人。

“回吧,风紧。”丘sir又不知所谓的重复了一遍,田欣突然笑了,“丘sir,全公司上下,大概只有你不会说风大了,而是说风紧。”

丘sir一愣,田欣继而笑着又说,“你真是格调唯一的文人。”

文人?这评价来的着实有些不着边际了,丘sir十分不客气的回了一句,“我看你是伤口感染开始发烧说胡话了吧。”

事实证明,好的不灵坏的灵。不知是真的感染导致了发烧,还是吹了太久的夜风,田欣在回宿舍的路上就昏天暗地的开始发晕,等到了家门口,温度已经窜了上来。

“喂,你不会吧——我明天可是还要上班的!”丘sir看看睡的死猪一样的小莫和病的死猫似的田欣,森森怨念的叹了口气,怎么一个好端端的工作组,摊上这么两个白痴了?把小莫轰上楼去,丘sir还是同情心泛滥,载着发烧开始说胡话的田欣朝着自己的公寓驶去。

江老爷子的私人飞机是大半夜落地的,一落地就正赶上风正紧的时候,老爷子却拄着拐杖有条不紊的走向豪华林肯,似乎是漫步在自己的午后花园里,什么都不能乱了他的分寸。江恒将车门替他关上,窗户却突然摇了下来,江老爷子没有看他一眼,声音却洪亮得很,“跟我坐一道。”

江恒看了眼那些保镖,立即就有人识趣的跑去代驾江恒的坐骑,江恒微微点了点头,绕到车的另一侧,手扶住车门把手,似乎愣了那么半刻,还是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车里温暖得很,松香的味道扑鼻,和家中老爷子的书房味道一样。一时间,眼前似乎闪过了老爷子的那间充斥着各种把玩物件的书房,他藏身其中,自己就是最耐人寻味的一件古董。

司机把隔间缓慢的落下,伴随着老爷子拐杖在地毯上越来越深陷的一个小坑。气氛凝重的让人说不出一句话,江恒仿佛又变回了当年的小胖,被控制,被轻蔑,被嘲笑,被置于阴冷的角落让人品头论足,然后任意践踏。

那一缕阳光,她似乎被关到了车外。车外是狂风大作,是最深的暗夜。

“江恒,”老爷子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似乎这也是他威严的一部分,“你在这边做的不错,是不是要考虑回来帮我的忙了?”

江恒没有马上回复,而是闭上眼听着老爷子的呼吸,等他呼吸突然开始加重加快的时候,方才说,“父亲,其实我帮不上你的忙,你最清楚。”

“可你是我的儿子,你姓江。”江老爷子似乎语气放轻了一些,“这一点,我不能埋怨,你也不能。”

“是的,”江恒目光撇向窗外,“无可摘责的命运。”

“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你把手头公司的事情交给卢俊吧,哦,对了,带着文静一起回来,她妈妈想她了。”江老爷子突然握住了儿子放在座位上的手,不顾他突然的一个痉挛,紧紧的握住,“好么?”

好么?其实这一直都不是一个问句。从最开始的开始,从他还是自卑的小胖开始,他就从没有过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说我不想走呢?”江恒不肯看他,他的声音低低的,还有些颤抖,有些可笑。江老爷子真的被逗笑了,他笑着说,“我记得有一年林威来找我,说他在某个小城市找到了一个叫小十六的姑娘,可惜了,那个姑娘就一直待在那么个小县城里面,见不了什么大世面的。可那就是她的命,谁也更改不了。”

江恒眼前突然就出现了那一天荒诞的低俗的平庸的婚礼,满地的瓜子皮儿,满屋的划拳祝酒,新娘心安理得的出现了,竟没有一丝不满。她再也走不出去了,那个叫小十六的笼子,已经把她的心都套死了。

可她不是小十六。林威知道,他知道,现在,他的父亲也必然会知道。

“可惜了,那个姑娘白白做了一次小十六。真正的小十六呢?她还活的很滋润呢,这怎么成呢?她的命,不该是这样的命。就像林威的命,也不该是现在这样。人哪,一定要认命。林威在我面前不老实,他会得到他的惩罚的。”江老爷子重重的说,“那就是他的命,谁也更改不了。”

江恒终于回眼看他的父亲了,这世上他唯一的亲人,也是这世上离他最遥远的人。那个主宰他命运的人,那个成为他命运的人。

你打算把小十六怎样——

话到嘴边,几乎颤抖,话出了口,却变成了另一句。“你打算把林教练怎样?”

江老爷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一个问句,“你说,风竹会所改一个什么名字好呢?”

江恒看着父亲嘴边的笑意,突然笑了,“听父亲的意思吧。”

丘sir没想到大半夜的又来了访客,这人见过几面,却并不熟络。丘sir歪着头打量着他满脸的碎胡渣,终于想了起来。“哦,风竹会所——”

“我是田欣的大哥。我在她宿舍等,看见你的车把她带走了。”林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抱歉一路跟过来。”

“那就请进吧。”丘sir又是森森叹了口气,看来这一夜是不用睡了,一个烧得一直在说胡话的病猫,加上一个一脸杀气的不速之客,看来他这闲事是管的太多了。

“她病了?”林威一进屋子就看见了躺在沙发上满脸通红的小十六,在他的印象中,小十六几乎是金刚女超人,从没生病过。

“如你所见。”丘sir推推眼镜,看着他沾着泥巴的鞋,咽下那句要出口的话,轻轻带上了门。

“她说什么胡话了?”林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手自然而然的摸上了小十六的脑门,丘sir有些不耐烦的说:“什么小胖啊,健身什么的。”

“果然。”林威话音未落,丘sir又补充了一句,“还有那个挨千刀的江大总裁。”

林威心里狠狠一拽。“江恒?”

“还能有谁?”丘sir叹了口气,“你真是她大哥?那我劝你赶紧把你这亲妹妹给带走,我可得罪不起江家。我现在还不知道会被江恒给灭了,还是会被他老子给灭了,其实我还想多活两年。”

林威低声的笑了,丘sir推推眼镜,“怎么,我说的很好笑?”

“不,你是个睿智的人。”林威摸了一把胡子,“我刚被江家玩死了,我从风竹会所净身出户,现在是无业游民。”

丘sir微微蹙着眉头,没有搭话,林威抬眼看着他,突然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么?”

“我可以不听么?”丘sir开始打哈欠,没到一半,就听林威自顾自的开始说,“这故事叫做小胖和小十六。那是十年前——”

田欣迷迷糊糊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多,睁开眼就看见丘sir睡在她旁边的地板上,手一直紧紧牵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让人不禁想起了他抽烟的动作。

轻轻抽回了手指,蹑手蹑脚的爬起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迈过他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撞了一下茶几,几乎是老鼠碰到猫的心情,当下僵在那里,脖子一寸一寸的扭过来,看着丘sir还在“熟睡”,这才慢慢舒了口气。

天啊天啊,这要是让江某人知道了,不把她掐死才怪呢。丘sir啊,我真是为了你好啊,虽然咱们俩做不成情人,可也别连累你为了我丢了性命不是?

田欣几乎要拿出百米赛跑的速度开溜,可就是这个时候,半掩的卧室门让她禁不住就停了下来。只因为,在这个黑白二色的房间里,只有门上挂着一朵大大的向日葵玩偶。在这冷清的色彩中,它如一抹出世的阳光,绚烂的夺人眼球。

脚步几乎是不自觉就被它吸引,一时间连逃跑都忘了,只是呆呆的朝着那扇门走过去——仿佛一早就感觉到,门后有什么她一直在寻觅的,又有一些她不敢面对的。

推开门的一瞬间,呼吸紧紧的扼住,在这朴素的卧室中,阳光灿烂的扑了一地,床头柜的花瓶里是一朵大大的向日葵,奔放自由。

在那旁边,是一把口琴,银色的琴身反射着灿烂的光芒。

——小十六,如果十年以后,你还是二十六岁,我就会回来娶你。

诺言悠悠,口琴声不绝于耳,在那天台那夜风那割舍不掉的记忆中,那个似乎已经、似乎终于黯淡下去的暗影,他突如其来的扑上来,狠狠的抓住她的心。

好疼。

几乎是颤抖着一步步走过去,走过去,拿起口琴,翻到背面,刻着一行字。

我回来了,小十六。你在哪里?

口琴握在手中,身后的人声音慢慢的响起,头一遭如此的温柔。

“还是被你发现了么?小十六。”丘sir的镜片上闪过向日葵的光辉,一层一层荡漾开,“我回来了,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么多人给鹅子鼓励,很感动。

今年写的很不顺,大概是要江郎才尽了,写完明骚暗贱,不知还有没有灵感开新。希望能找到合适的题材,爱你们。╭(╯3╰)╮

无奈的谎言

“我回来了,你呢?”

很久以后的很久,田欣还记得这句话,以及丘sir说这句话时的眼神。

女人很容易被某个场景、某个细节、某种感觉所打动。后来的后来,当田欣每一次回想起这一天的这一刻,都回想起许多。有时候她想起来的是那银色口琴背后雕刻的小字,甚至连一撇一那的弧度都还记得。有时候她想起来的是那支向日葵花瓣上的光辉,阳光跳跃着,折射的角度是那样的美。更多的时候她想起的就是此时此刻丘sir的眼神,那眼神写着失而复得,又写着得而复失。兴许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感觉,让她突然就相信了丘sir就是小胖。

所以,小胖他回来的,在十年后,在她还是二十六岁的这一年。带着曾经坚强的誓言和软弱的不堪一击的回忆,猛烈又柔软的撞击到她的心里去,因而,那一瞬间无法抑制的眼泪,几乎是顺理成章。

因而即便是很久后的很久后,再回想起这个瞬间,田欣依旧会有一种感动。但同时,一种几近自责的愧疚和不安却更深的摄住了她。原来,再见到小胖,跨越十年的光阴,跨越阴阳的阻隔,迎面而来的竟只有惊讶,而非惊喜。

这是不能说出口的罪恶,它在田欣的心头猛烈的刺了一下,一直酸到了最里面。

“我一直都在啊。”回应他的话的时候,田欣竟不自觉的脸红了,仿佛是对着最亲密的人,说了一个最不着边际的慌。丘sir的眼依旧那么犀利,他笑得很有些看破的意味,就在田欣几乎要不打自招的时候,丘sir合时宜的转了话题,“我没死,傻丫头。”

“可为什么林大哥说你死了?”田欣心揪的紧紧的,“他骗了我么?”

“林威也以为我死了,说实话,其实连医生都以为我死了,我人都被推到太平间了,又捡了命回来。”丘sir站在离她一个暧昧的距离,呼吸扑面,话音搔耳,举臂便是拥抱,偏是他只是那样直直的站着,平淡不惊的说着些似乎已是陈年事实的话,“医院上称此为假死,医生怕担上误诊的名声,私下把我安排转院了。当然,还有点后遗症就是了,三个月后才出了院,回到健身中心,你已经不在了。”

“我回去上学了。”田欣咬着嘴唇,“要是我能等的久一点”

“要是我能回来的早一点”丘sir突然与她擦肩而过,走向那朵向日葵,长长的手指开始把玩那花瓣,“兴许我还有机会吧。”

“小胖。”田欣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几乎是狼狈,“你骂我吧,我竟然以为你死了,我太坏了!”

“别傻了,丫头。”丘sir把玩花瓣的手指停下来,“还记得我在假面舞会上说的那句话么?原来我要离开你的时候,才是我最爱你的时候,这句话十年前作数,如今依旧如此。”丘sir转过身,阳光侧身而来,他的脸一般黑暗一般光明,看不出是忧伤还是喜悦,而或根本再没有感情。

他戴着假面,站在她忽略的暗角,当她与那光辉灿烂的王子翩翩起舞时,他匆匆的离开。

没有再说一句,十年前。

离开丘sir公寓的时候天下起了毛毛细雨,一个人踩着沾了些湿气的青砖,看着身边的植被已经开始了绿意。这一场太阳雨温暖潮湿,以微不足道的气力在洗刷着这个城市。而这个城市却在这一刻陌生得有些可怕。田欣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走在这陌生的城市,试图寻找十年前的痕迹,试图寻找对小胖最初的最初的感觉,可惜,它似乎是被阳光晒干了,又被这雨水冲走了,连个灰烬都不剩。

走过十年前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当年的米店如今已是报刊亭,八卦杂志的封面赫然是江恒的大写真,帅气的外表在出色的PS下堪比明星,惹眼的大标题呼之欲出,“江氏财团或退出亚太区市场!大少爷年底将在美国完婚?”

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继续走着,似是漫无边际,不知怎的又走到过去的那个书店门前,脑海中明明都是当年还珠格格的大幅招贴海报,如今这里已是购物广场,竖起的大大的荧幕上直播着江氏财团的新闻发布会,而他一袭笔挺的西装衣冠楚楚,优雅微笑着,突然间千里之外。“江氏财团即将资金回转至美国,我本人将不日辞去格调公关的总经理职务,并转让所有股份。”江恒的声音听上去遥远犹如在天边,而她就像无数平庸的路人一样,有些痴呆的仰面看着大屏幕,以一种几乎朝拜的姿态。鬼使神差的摸出手机,几乎是恶作剧般的,发给“江先生”一条短信,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故意不抬头,只听着不久后来自那大屏幕的“咦——”

猛地抬起头,本应关机的江先生他急匆匆的从座位上冲下来,不管不顾在场的众多新闻媒体和高高在上、一言未发的江老先生。镜头跟随着他矫健的步伐一路直下,一直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卢俊接过了他的手机,匆匆看了一眼,眉毛蹙紧,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镜头的追捕。

全世界大概只有江恒和田欣知道卢俊皱眉头的原因。因为她发给了江先生的那条短信,字很少,意思却很丰富。

“小胖回来了。”

小胖回来了,他不请自来,敲开了卢俊的门。

“丘sir,共事这么久,这是你给我最大的一次意外。”卢俊开门的时候还打着电话,电话那边正有人报告给他今早田欣是从谁的公寓里走出来。如今,这公寓的主人、这故事的主角就这么活灵活现的出现在面前,打了卢俊个措手不及。

“我来的目的很简单,想请你转达给江恒一句话。放了田欣吧,这对谁都好。”丘sir斜靠在门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卢俊,他本就高了卢俊一头,此时此刻更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气势。

“丘sir,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好了一些?”卢俊不禁想要大笑,虽然这样与他一向的风度不符,但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滚。”

“与其让真的小胖伤害小十六,不如让我这个假的小胖欺骗小十六。”丘sir撑住卢俊要关上的门,门那边的男人眼神慢慢浮起来,愈来愈冷,“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很想揍我一拳,但是听我说完这句话再揍。”丘sir毫不避让,“你真的想看到田欣成为江家的牺牲品么?我想江老爷子的手段,你比我更清楚。”

一时间,江家的大花园里面那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的脸,无限的放大在卢俊眼前。曾经他劝过田欣的话,如今居然被丘sir说出来教训他:“他们是两个世界行走的人,是两条永远不会交汇的平行线,无限接近,却永远不能重合。”

“丘sir,你的好口才似乎用错了人。”

“我没有找错人,因为只有你能说服江恒,因为你一半是江恒,一半是田欣,因为你生在贫寒,却长在富贵,因为你从来都在夹缝中,没有谁比你更清楚,也没有人比你更有说服力。”

卢俊一时语塞,丘sir向后退了一步,“林威虽然是个混蛋,但他以自己的方式保护了田欣十年。现在,我愿意接替他做这个混蛋,我会比他更混蛋。”

“我为何要相信你?”

“因为其实你和江恒都很清楚,事已至此,再无别的选择。”

别无选择了么?真的别无选择了么?为何现实终究不会成为童话?为何梦境终究都会醒?为何爱情故事走到最后,只能是这样无可选择的结局?

卢俊不懂,江恒也不会懂。但其实,卢俊懂的,江恒也懂的。只是,他们都希望自己不懂。不懂,便不想,不想,便不做,不做,便不痛。也许不痛,童话就不会终结,梦境就不会醒来,故事就不会结尾,结局就不必选择,而或无可选择。

卢俊没有想到江恒比他更快的接受了这种“被选择”,兴许他才是那个一直都更加清醒的人。依旧是小酒吧的两个喝酒的男人,这一次,居然是卢俊先把自己喝到了桌子下面去,江恒一直都喝不醉,他看着酒杯里荡漾的光怪陆离的液体,透过这酒杯,看到的世界多么精彩。可惜,他已经喝不醉了。

终于拨出了那通电话,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接起来,“教练,我的私陪课还有一节,我想预约在明天,可以么?”

田欣听着话筒那边的话,那语气平淡得没有任何气愤、讶异而或悲伤。田欣仿佛听得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一种想哭哭不出来的冲动,话在嘴边,只能说,“最后一节了,是么?”

“最后一节,请多关照,教练。”

作者有话要说:通告:

原本鹅子是打算网络版18w字,网上更新到15w字,余下3w字结尾到实体书上市后补全。

可惜故事发展缘故,网络版无法写到18w字,可能会写到16w字就完结了,所以网络版更新到33节,会停下来一段时间(基本到33节的时候结局已能看出来,剩下几万字只是收尾罢了。),等到明年实体书面市的时候补全。

感谢大家一路相随,写这本书的时候鹅子自己的生活发生了一些变故,因而调养生息了一段日子,鹅子会在今年11月恢复正常的写作,可能于11月开古言新坑,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定音

田欣一直在盯着他后背上那颗最大的汗珠。

在昏黄的灯光下,随着他有节奏的起起伏伏,那肌肉紧绷的背部线条宛如一片绵延起伏的红土大地,而那颗汗珠正消无声息的,一点点滑落到悬崖边上。

一寸,两寸,三寸,悄无声息的滑落,破碎,溅在地板上,留下了圆形的汗渍。

当年无限旖旎,如今却只剩下一个近乎讽刺的圆满。

仿佛一切都没有变,可惜一切都不再如当年。田欣倚着墙,看着他做着那些熟悉的健身动作,看着他在自己的口令下俯首称臣,看着他每一次不经意的与她四目交汇时流露出的深意,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小时,六十分,三千六百秒,它们飞快的逃了。田欣从没有感觉到时光的流逝是如此的无情。当时针与分针终于走到了那个终点,当她推开门迎面而来从走廊灌进来的冰冷空气,想哭的冲动战胜了一切。从不在健身中心落泪的小十六,第一次不甘的流下的眼泪。她堵在门口,全身颤抖着,感觉到身后男人的温度,那温度如此真实,他的胸膛紧紧的贴在她的后背,彼此的心跳似乎都在和旋。

他的话在她的耳边,他说,“你终于找到了小胖了,这也许就是故事最好的结局。”

其实,故事根本没有所谓的最好地结局,因为每一条道路只能通向一个终点,而每一个故事也便只有一个结局罢了,因而无所谓最好,也无所谓最坏。

一切仿佛回到当初那个假面舞会,在一切光鲜的旖旎的梦境中,他带着他的假面而来,一般是哭泣,一般是狂笑。世人终究读不懂他,即便他的每一个毛孔都已经放大到众人面前。那些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始终只是别人口中的故事,而不是他的。

而她懂他,而她听得见他。可她却不能靠近他,如同两条平行线,并肩而驰,却仿佛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兴许,当爱情光天化日,便已羽化飞仙。这尘世,留下的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女人,和一个力不从心的男人。

“外面那些车,都是你的么?”田欣看着空无一人的健身中心,“那些把健身中心包场的人,也都是你的么?”

江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田欣破涕为笑,“排场真大。”

“没办法,谁叫我是江恒。谁叫——我不是小胖。”他的话带着沉重的鼻音和几乎不可分辨的哭腔,它们钻进了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它们生根发芽,它们开花结果。

“其实我已经不在乎你是不是小胖,但是我不能不在乎你是不是江恒。”田欣闭上眼,眼前出现的是灿烂星空下,他令人眩迷的侧脸和那个深深、深深的吻。田欣微微笑着,“你能陪我去一个地方么?”

“可以。”

“真的可以?”

江恒低声笑了,终于笑了,“顺路。”

长长的车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田欣想要不去看后视镜里面那黑色的延绵,却不能收住自己的眼。试图开玩笑,可是话在嘴里总是变了味道,“喂,你真是大少爷呢。”

江恒平稳的开着车,没有回一句话,只是在一个岔道,突然猛地开始加速,就在这个时候,从对面方向开来的两辆车插入他的车后,猛地截住了江家保镖们的车流。“卢俊和文静?!”田欣惊叫起来,江恒平淡不惊的说,“我会还给他们这个人情的。”

田欣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直直的看着路的前方,说:“有什么意义呢?你能这么一走了之么?”

“我不能。但是我至少可以给你一个最美好的分别。”江恒说的如此直白,直白得让田欣的心,连抽痛都不能,仿佛所有的痛感都不再了。如若一个人已经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那岂会知道不幸福是什么滋味呢?

“我们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