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了,小胖的坟墓。”

“不是这个方向。”田欣徒然意识到什么似的,侧目看了看他,心一紧。他们一起走过这条路,在那个星繁欲坠的夜晚,在那个只有淡淡路灯相随的大道上,开往她心里一个发酵了十年的梦。江恒不是要带她去小胖的新坟地,而是旧墓。那个葬梦之地,也是梦醒的地方。

墓地的守墓人依旧大开方便之门,车平稳的开进墓地,当年那块小墓碑如今竟还立在那里。田欣惊讶的看着江恒,江恒耸耸肩膀,“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以我那令人恶心的特权。”

“你要陪我下去么?”

“还是不去了吧。”江恒淡淡的说,“就像上次一样,我在车里等你。”

江恒把她放下车,车慢慢向后开去,就像一位绅士退场。田欣一步步走向那块小墓碑,就像看见了一个老朋友,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如太阳般温暖,“好久不见了,小胖,我又来看你了。”

小胖,我还记得你的向日葵,我还记得你说过我的笑容像太阳一般的温暖。

小胖,我还记得你的口琴,我还记得只有你会吹奏的那首曲子。

小胖,我还记得你的诺言,我还记得你说你会回来娶我的,在我二十六岁的如今。

可小胖,我忘不掉的是那个男人,那个允我支配他、喝令他、折磨他的男人,那个把我高高的托起、又轻柔的放下的男人,那个拥我入怀、予我深吻的男人,那个在我危难关头挺身而出的男人,那个为了我而要离开我的男人——他在另一个世界爱着我,那一个与我平行的世界。

可小胖,我忘不掉他。

田欣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几乎是飞快的奔了出去,她几乎能看见那里停着他的车,车边他轻轻依靠着,沉默的吸着烟,烟圈飞升上了天,似乎是一支愉快的曲子。

她奔了出来,几乎能看见平行线交汇的扭曲空间,那里有车,有男人,有香烟,却是转过来一张,别人的脸。

丘sir微微笑着,一切那么自然,仿佛和她来的人就是他,又仿佛带她走的人,也是他。

“人呢?”

“我一直在这里呢,小十六。”

“不,不是你,他呢?”田欣狂奔向前,几乎以为这样就能抓住他的衣角,身子被丘sir拦住,随后被他高大的身躯牢牢的锁住,“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

“没有他了,从今以后没有他了,只有我。”丘sir死死的抱住她,“我晚了十年,对不起,回到我身边吧,醒来吧,醒来看着我,看着我。”

田欣抬起脸,太阳下山了,星火灭了,向日葵枯萎了,口琴声停止了。

小胖死了。这一回,是真的死了。

三辆跑车并肩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在这夕阳的一片金红中。耳机连通着,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却是没有一个人先开口。广播里播着新闻,似乎和他们都有关系,却似乎和他们都没什么关系。

“江氏财团撤资后,原属于江家大少爷江恒的诸多企业,包括业绩上涨了百分之三十六的格调公关公司都将会易主。”

“据可靠消息,江恒辞去格调公关CEO后,将由副总卢俊接手。”

“江氏和梁氏的联姻已成定局,美国最有声望的两大华商强强联合,相信会为低迷的股市打入一针强心剂。”

联通的电话群聊中终于传来了梁文静犀利的冷笑。“看来是要买点股票了。”江恒随即说,“要不我买你家的,你买我家的,如何?”梁文静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扬声器中甚至盖过了聒噪的广播。

一直没有说话的卢俊终于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声:“小心驾驶。”

话音刚活,梁文静的车刷的一下子从岔道口飞了出去,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冲向了路边的田地,在在中间车道行驶的江恒紧急踩了刹车,就看见左手边卢俊的车门已经打开了,在车还没有完全减速的情况下,他已经滚了出来,一瞬间就消失在视野里,江恒飞快的推开车门向后望去,只看见一个在地上挣扎着的小黑点,踉跄的爬起来朝着路边跑去。

是日第二天,在私家医院,梁文静手腕上缠着康复绷带,十分不利落的给卢俊削着苹果,而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卢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苹果被削剩到一半,以一种后现代的造型出现在嘴边。

“张嘴,啊。”梁文静好像在哄小孩似的,卢俊无奈的裂开口,梁文静不知道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也会扯到下巴那缝线处,一点都不客气的直接按进他嘴巴里。卢俊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梁文静。

江恒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幕,咳嗽了两声,梁文静没好气的应了一声,“你怎么总是出现的这么多余?”

“吃了炸药了?”江恒还能坚强的笑出来,梁文静真是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心情笑。

“你只负责照顾病人,对付江家和梁家的头疼事都是我在跑,你还有何不满的?”

“哼。”梁文静全全把卢俊这一身伤怪罪在江恒身上,也不想想究竟是因为谁卢俊才舍身跳车。江恒并未和她理论,只是走到旁边坐下,卢俊侧过头,满嘴的苹果说不出话,只是眼眨了眨,江恒拍了拍他的手,“放心,我怎么会和她一般见识?”

梁文静一下子就红了脸,不满的嘟起嘴,“你也是的,我这飙车的都没怎么样,你这救人的怎么把自己摔成这般田地了?你也太脆弱了吧!也不知道是谁救谁!”

卢俊无辜的眨眨眼,梁文静更加羞赧了,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我要出去透透气!”说罢,依旧是一阵风似的就冲了出去。

江恒拿下苹果,卢俊这才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谁才是病人。”

“知道你自己是病人就好了,我看你是病的不轻!”江恒轻轻地给了卢俊一拳,“居然跳车,你也真敢干!那是高速公路,我真怕后面来一辆车把你碾成肉酱!”

“我当是满脑子都是文静的车起火的样子,烧得我每一根神经都崩裂了。”卢俊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好在,她没受什么伤。”

“好在,你也没受什么伤,否则你叫文静下半辈子怎么办?”江恒意味深长的眼神叫卢俊一个哆嗦。顾不得下巴的针线,卢俊大声说:“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

“你是看我动不了,不能揍你一拳是吧?”卢俊似乎猜到了江恒要去做什么,双眼瞪得溜圆,“还是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揍你?”

“卢俊,我们都在为了我们爱的人拼命。仅此而已。”江恒重重的捏了一下他的肩头,起身就往外走,卢俊大声叫着他的名字,江恒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走到病房外面,江恒把门紧紧带上,门口的护士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江恒只是平和的笑笑,“麻烦你一件事,请到一楼去等着梁小姐,如果她回来了,就告诉她卢先生睡了,叫她先回家。”

“可——卢先生好像在叫你——”小护士胆怯的说着,房间内卢俊已经开始大吼着:“来人!来人!”

江恒掏出一张支票塞进小护士的护士服,“帮我这个忙。”

“是,江少爷。”

江恒一愣。江少爷?今后,这称谓,大概要伴随他很长一段时间了。

走到花园里,阳光正盛,夏意已有了几分,遥遥的看见梁文静坐在秋千上小睡着。昨天看护卢俊,她大概也是一夜没睡。

拨通了电话号码,江老爷子让他等足了一分钟才接起来。“你总算要和我谈谈了。”

“是的,父亲。我们该好好谈一次了。”

大结局

本是阳光铺地的书房,因为墨绿色的墙壁和黑色的家具而显得压抑起来,老爷子正在逗鱼,听着身后传来的开门声,又撒了一把食下去,鱼儿听话的摇尾乞怜,惹得他嘴角终于鲜有的上扬。老爷子接过管家递上来的温毛巾擦了擦手,这才半转过身朝着有些疲态的儿子挥了挥,“回来了?”

“恩。”江恒一屁股坐下来,冲着空气说了声,“咖啡,谢谢。”

管家听到这句话,十分明白这是大少爷在清场,于是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将私密空间留给这陌生的父子俩。

两个宽大的沙发中间摆放着红木茶几,沉重的色泽因上面凌乱着的照片而更显得黯淡了几分。照片中依稀是那个号称“保密度最高”的私人医院的全方位特写,梁文静那削苹果时皱起的眉头都依稀可见。江恒扫了一眼,主动开口说,“没想到亚洲也能找到这么得力的狗腿,真是无孔不入,服务细致。”

江老爷子未曾理会儿子这话中的讽刺,笑着说,“我从美国带过来的。”

“既然您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我就直说了。”江恒把座位朝后面移了几分,多少能晒着一些阳光,他眯着眼看了眼窗外的花园,那里祥和一片,炫目的明媚中仿佛与医院的小花园重叠起来,在那里,他似乎可以看得见梁文静小寐的样子。“文静和卢俊在一起蛮久了,我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赞成。”

江老爷子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着照片不置可否的笑着说,“真是年轻啊。”

“我知道外界对江家和梁家联姻很看好,我想两家财团的董事局也很看好,不少人都套了钱。”江恒吸吸鼻子,“只要我们在一起,大家就能一起赚钱。”

“继续。”老爷子知道儿子这是欲抑先扬,没有搭话。

“可是大家一起赚钱有什么意思?”江恒微微前倾,“不如父亲一个人赚一笔大的。”

“哦?”江老爷子饶有兴致的听着,“你是想让我赌黑马?”

“越是小几率,越是大回报。”江恒以一副商人的口吻说着,仿佛面前坐着的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交涉对象罢了。

“虽然短期是能赚一笔,可是这样一来,和梁家的关系就僵了,还是弊大于利。”江老爷子眯着眼睛看着儿子,“你觉着呢?”

“我觉着,梁文静不是我江恒,她说不准来一个玉石俱焚。”江恒侧目看着父亲,“昨天她敢把车冲下高速去,明天她就敢开进太平洋。”

“梁家没有教育好她。”江老爷子叹了口气,“哎,本是最看好的一匹马,谁知道性子这么烈。”

“一匹难以驯服的马,即便是品种再好,也不能榨出什么好处来。”

“榨不出什么好处来,总比没得好处强一些。”老爷子继续含而不露的笑着,江恒声音似乎很轻,轻飘飘的如这阳光中的微尘,又很重,沉甸甸的好似这脚下延展的墨绿。“如果我留下来呢?”

“你怎么突然开窍了?”江老爷子老奸巨猾的笑起来,突然间那墨绿色的墙壁似乎成了一团扯不清的海藻,黑色的家具似乎是一片深渊,江恒像是深深陷入了这片深海,越来越沉重,不断的下沉着,下沉着,直到四周好像再没有一丝光亮。

“这样一来,田欣的父亲就不会因为‘工作失误’而丢了饭碗,田欣的母亲也不会突然发生交通意外,田欣打工的那家健身中心不会突然被收购,田欣上班的格调公司也不会关门大吉。不会有什么歹徒大半夜的袭击她,也不会有人不明所以的人间蒸发,是不是,父亲?”江恒一口气说完,直愣愣的看着父亲,“其实亚洲这边也有很好的私人侦探,有钱就有狗腿,您也可以适当换换口味。”

江恒的公文包里,整齐的放着他雇佣的私家侦探的报告,白纸黑字,一件件都是他父亲指使的“意外”,它们还没有发生,那只是因为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

那一刻,会让江恒终生遗憾,所以,他宁愿永远也不要走到那一天。一切,就在这里停止。两个世界,于此时此刻分道扬镳,这样最好。

江老爷子沉默了许久,低声笑了,“还是我教子有方啊。”

“您说的是。”江恒十指交叉,面带微笑,“至于未来要和哪一家财团联姻,再议不迟。”

走出老爷子的书房,脚步突然变得轻快了许多。仿佛多日来甚至多年来悬在头顶的一把剑,它如今终于直直的□他的心脏了。也许有血,也许很疼,却不会恐惧了。

因为一切,它终于可以终结了,再悲哀的故事,只要还能有个终点,便也不算悲哀了。

江恒买了一束灿烂开放着的向日葵,徒步走到卢俊的小医院,刚到门口就看见他留下的保镖在和梁文静周旋。梁文静一眼看见江恒,满脸的抓狂,保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按住她。“放开她。”随着江恒的一声令下,几只手终于松开,梁文静几乎猛兽一般扑了上来,拽住江恒的衣服领子猛烈的摇晃起来,江恒只是紧紧抓住了手中的花束,斜眼看着,那花瓣上的夕阳余晖因为这摇晃也一同扑朔起来。

多美。

看着江恒那诡异的笑容,梁文静终于知道一切都晚了。拽住他衣领的手终于僵在那里,金红的光穿过他们的缝隙,那一瞬间,仿佛已终究两个世界。“你太傻了。”

“文静,你要过的特别幸福。”江恒微微笑着,这是他第一次,也大概是最后一次,郑重其事的低头,给了她一个额头吻。

梁文静不能自已的颤抖着,几乎沙哑的声音。“那你的小十六怎么办?”

“小十六终于找到了她的小胖。钻石王老五娶了钻石。大团圆结尾,不是正好?”江恒将向日葵塞给梁文静,灿烂的黄色扑了她满怀,“我不上去了,我怕刺激卢俊的情绪,替我转达给他,格调拜托他多费心了。”

“混蛋。”

“过奖。”江恒双手插兜,一步一步退后,夕阳垂着,折射着无奈的剪影。“有空的话,回来看看我。还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定来。”

“要你做伴郎。”梁文静终于挤出一个微笑,眼角似乎都哭得开裂了,只觉得沙沙的疼着,“你一定要做我们的伴郎。”

江恒一直在微微的点着头,一步一步退后着,梁文静想要留住他,却看见他慢慢沉寂在那漫无边际的黑影里。便是怎的也留不住了。

回到病房,打了镇定剂昏昏睡去的卢俊一脸安然,连护士都没想到如此斯文的男人方才会把病房闹了个天翻地覆。梁文静走到窗前,将花插入花瓶,摆弄的时候,终于没有忍住还是湿了眼,眼泪一旦决堤,就再也止不住,那黄色的灿烂也越发的模糊,一朵叫小十六,一朵叫小胖,他们在她手中是如此脆弱,然后彻底消失了。

连同她心底那最美好的什么,也终于被捏的粉碎。眼一黑,一天的疲惫席卷而来,头一栽便昏厥过去。

梁文静醒过来的时候,卢俊还没有醒,身边有一个女孩在削苹果,那手艺一看就是练出来的,薄薄一层皮竟然一点都没有断,螺旋向下,就如这人生。然后,在梁文静苏醒的那一刻,在她手中一时顿住的片刻,断了。遥遥的坠下来。

在梁文静的眼前。

“田欣,你怎么来了?”

“这要问你了。”田欣似乎还是那么开朗,声音中听不出一丝的异样,“干嘛没事儿把我加入你的常用联系人?你晕了也就晕了吧,我正上着班呢,被医院绑架似的叫了过来。”说罢,田欣还吐了吐舌头,低声在她耳边淘气的说:“他们真凶,你能不能炒了他们鱿鱼?”

梁文静呆呆的看着田欣,“听说你找到你的初恋了?”

田欣仿佛早已准备好了似的,十分流畅的说:“是啊,缘分这东西,真是不能不信。”

“是啊,缘分这东西,真是不能不信。”梁文静欲言又止,只是坐起来看着她手中的苹果,“你手艺真好,什么时候教教我。”

“你?算了吧。我觉得你还是研究一下怎么投资买个苹果园比较合适——”说着,苹果塞进了她手里,“分工不同嘛。削苹果这种事,交给小女子我,你还是去做你的栋梁吧!”

“栋梁个屁。”梁文静爆着粗口,惹得田欣居然笑了起来,“你真是一点不收敛,不愧是梁文静。”

“你也不愧是田欣。”

“其实我是有所图谋的。”田欣眨眨眼睛,“我得抓紧讨好未来的总裁夫人啊!”

看来卢俊要成为一把手的事儿,公司都传遍了,只是这话从田欣嘴里说出来,总是不对味道。梁文静一时沉默,田欣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喂,文静,结婚那天,我能做你的伴娘么?”

“伴娘?”

“放心,我会穿一件俗不可耐的衣服,来衬托你的光辉形象!”田欣拍拍胸脯,“你要相信我!”

“不是那个问题。”梁文静翻着眼皮,正是不知道怎么措辞,田欣突然说道:“我想再见一次那个男人,哪怕一次都好。”

“我明白了。”梁文静摸上她的手,“伴娘。”

十一节婚礼

卢俊不在公司的日子,一切日常事务都由人事部的郝刚代管。接二连三的人事变故,让公司内部人人小心谨慎,甚至有传闻说,格调快完了。这件事随着孟琳和左安安的离职,从谣言变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这两个离总裁们最近的女人成了总裁们的代言人。

“我再说一遍,孟琳这个不讲究的女人带着我们公司的机密在这个时候跳槽,根本就是落井下石,我跟你们说,等这阵子忙过去了,我告的她倾家荡产!还有那个左安安,她利用职务之便,勾搭上我们的股东何伟,回家做全职太太去了!格调完不了,谁说完我先叫他完蛋!”郝刚的大嗓门从楼道这一头穿透到那一头,却依旧封不住悠悠之口。不到一周的功夫,已经有百八十人递了辞呈。这其中,田欣所在的文案室无疑是重灾区,甚至有传言,江家要拿格调开刀,那完全是因为江恒和田欣“勾搭”的缘故,所以即便格调保住了,文案室也是板上的肉,待宰。

因此,全公司上下的怨念,都奔着田欣一个人去了。

“真是祸害,麻雀没变成凤凰,还连累整个鸟巢被一锅端了!”

“我就说嘛,江家财大气粗的,怎么可能让那种女人过门?看看,说撤资就撤资了,卢总这么久也没来公司,我看大家要一起玩完了,快点想出路吧!”

“孟琳和左安安那才是聪明人呢,你为公司鞠躬尽瘁,那只能是死而后已。最倒霉的,还是陪葬给了一健身教练,真是到了阎王爷面前都不好意思提!”

“眼看着香水那个大案子就要交工了,没想到这大半年的都白忙活了!”

“平常做文案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推三阻四的,现在嘴巴倒是个顶个的厉害了。”许头儿总是这么鬼魅的就出现了,手里还是端着一杯子开水,当着几个女人的面儿,全都倒进了她们身边的那花盆里,冒起的热气让几个女人脸色阴沉得很彻底。

“许头儿,我们这说的也都是实话啊,您看您也还是快点找下家吧,别被田欣给连累了。”

许头儿手指戳了戳她们几个人,“都——给——我——滚——蛋——”

几个女人没什么好脸色的散了,许头儿一转身,正碰上看热闹的丘sir。“你怎么来了?”

“香水的案子要交工了,作为第一负责人,就算总裁不在,我也得全勤出席不是?”丘sir依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态度本身就让格调要垮台的谣言不攻自破。许头儿破天荒的表扬了两句:“看不出你还真有几下子。”

“麻烦帮我叫一下我的小组队员,我要开个会。”丘sir晃了晃手里的文件夹,指着田欣和小莫空空如也的座位,“她们又开小差了。”

田欣和小莫的确是开了小差,两丫头正在天台上吹小风。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小莫两个腮帮子气的鼓鼓的,看着有些走神的田欣,推了推她,“喂,你倒真是耐得住性子,她们这么说你,你都不生气啊?!”

“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们说的都没错,格调要是因为我完了,这笔债我下辈子都还不起。”田欣目光极远,“有时候真想自私一点,任性一点,却发现其实自私任性真是不容易。”

“你和大boss就这么over了?”小莫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很多人就在心底悱恻的话来,田欣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死心了?”

再点点头。

“我认识的田欣可不是这么轻言放弃的人!”

田欣侧过头来看看小莫,“我从没有放弃我的心,它一直在这里。但是我不能允许因为我的坚持,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我有家人,也有同事,我不是一个人,小莫,我不能看着你们因为我的自私任性失了业,哪怕这对有些人来说,只是嘴皮子一碰的事儿。”

小莫被说得哑口无言。

“坚持有很多种方式。”田欣微笑着说,“就像爱情也有很多种。”

“你的爱情是哪一种我不知道——”小莫按住她的手,“但是田欣,爱情不应该这么辛苦的,爱情应该像蜜那么甜的。”

“甜呢。”田欣突然像是嘴巴里含了蜜似的,闭上了眼睛,“有的时候会甜的发苦,可是回味起来,都只有甜味了。”

她们身后,许头儿站在那里,想要提醒这两个小姑娘下次偷跑出来私聊要记得关好门,也想就这么离开。最后,她只是说,“丘sir的案子快结了,你们下去,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