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骢果然华美艳丽,但再好看的物事假若空有美貌,多看几眼难免就会腻味。

颜筝见识过后,便觉得心思淡了,她摇了摇头对云大人说,“确实惊艳,但远不如丹霞,咱们再去看看别的。”

这清丽的声音如同珠玉,跌落在白衫少年的心上,他抬头望了眼被帷帽遮住容颜的女子,便又垂头,目光里闪过凝思。

自从进了内屋之后,他静默不语,一句话都不曾开口,可脚下的步伐却亦步亦趋,一步都不曾拉开。

颜筝看了一圈,只觉得驭马阁出售的马匹虽好,但更注重品貌,显然这些都是准备卖给城中富贵人家撑脸面用的。

比起品相,她其实更注重价值,能跑得多快,有没有耐力,这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她深觉此处大约是不会找出比丹霞更得她欢心的马匹,是以便低声对云大人说道,“我们再去逛逛别家。”

元湛也想甩开紧跟不停的司徒锦,那人不言不语,虽不算打搅了他们,可被这样紧紧尾随,任谁心里不会觉得愉快。

更何况。这男人差一点就成了他心爱女子的未婚夫。

他唤过阁主,低声交待了几句,便拉着颜筝的手信步离开。

司徒锦原想接着跟上,但却被阁主一把拦住,“贵客,您若是想看更好的马种,跟着小的来,里头还珍藏了一匹乌骓,小的带您去开开眼。”

这显然便是要阻拦他的意思。

司徒锦却也不恼,深深望了眼那背影消失的门廊。嘴角露出奇诡的微笑。

他挑了挑眉,“乌骓?好,带我去瞧瞧。”

元湛见甩开了那烦人的白衫少年。心情略好。

他脚步轻快地拉着颜筝,“城中新开了一家酒楼,叫做连.城,听说不只味道甚佳,环境也雅。连城筑于东街的中心,楼高三层,目力所及,也当能俯瞰整条街巷,不若咱们去那,可好?”

颜筝见日头逐渐中移。料想快要到午膳的时辰,又觉得当街站着,如同被火烤。便忙不迭点头。

须臾,又小声问道,“既是要用中膳,不若咱们去将碧落和罗北辰寻来,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嘛。”

她其实是在担心碧落和罗北辰的相处。在她心里,碧落是个善良可亲的女孩儿。性子又好,又懂得隐忍退让,虽然方才所见,他二人显然都有些情意,但罗北辰那样粗鲁莽撞,她有些怕碧落会受伤。

元湛却轻轻一笑,“你莫要替你的好姐妹担心。”

他望了眼不远处某条狭窄的街巷,隐隐有香味飘出,他嘴角微扬,只觉得这事有趣地紧,却小心安慰着她,“这会,他们两个怕是将这东街吃了一圈,人家玩得正是兴头上,贸然将人叫回来,不好,不好。”

刚才说话的当口,早有隐在暗处的紫骑密音通报,罗北辰素来自大地很,可却在云碧落的身上吃了不少暗亏,不仅将这个月的俸银悉数捧出花用了干净,还充当了呼喊捧喝的小厮,威风凛凛的紫骑副统领,搬着一堆物事穿梭在街头巷尾。

元湛暗叹,所谓一物降一物,原本他是不信这个邪的,可罗北辰那样的犟脾气,都被连城了绕指柔,可见缘分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若是遇见了命中注定的人,那便就像是中了魔障,连心都肯捧着给她的,何况是这些小事?

这样想着,他便怔怔望着身旁这抹倩影,暗道她这命中注定的人,最好能一辈子都在自己身边,永远都不要逃开才好。

连.城酒楼三层靠窗的雅座,果然能俯瞰整条东街的繁荣盛景,颜筝远远眺望到一抹鹅潢色影子,便忙拉着元湛问道,“那里好像是碧落和罗北辰,阿云,你来看看是不是?”

她想,云大人习武,能在暗夜里视物,目力自然比她要好。

元湛听到她唤他阿云,却喜滋滋地咀嚼这短短两个字给他带来的无限欢愉。

正当他走神的时候,忽听得驭马阁时那无比清冷又无比令人讨厌的男声说道,“啊,那的确是罗大人不错。”

司徒锦不待人招呼,便自顾自地盈盈落座,等坐定了才问道,“在下孤身一人出来逛,既没个人作伴,也不晓得这儿的特色菜式,云大人和这位姑娘不介意的话,在下拼个桌如何?”

他人都已经坐下,难道还能说介意?

恰这时方才点的菜色都已经上桌,周围的人都看着,约莫也有认出元湛和司徒锦身份的,倘若太过生硬地拒绝,便是替韩王府招来话柄,别的不说,云大人狂傲的名声一旦传出,将来便是祸害。

颜筝轻轻扯动元湛的衣袖,冲着他轻轻颔首。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司徒锦忙不迭地凑上来,就一定有他非要凑上来不可的理由,她隐隐觉察到那个理由攸关自己,虽不想过多涉及,但既然他非要坐下,那也不妨看看他到底所为何图。

070 细作

070.

满桌的珍馐,如同珠玉,摆在乌木做的八仙桌上,在北地七月酷暑的烈日照映下,闪着莹莹的光。

好在连.城酒楼的老板舍得重金下本,在每桌的附近都摆上了冰块,是以楼外热火朝天,一墙之隔的厅堂雅座里,却有习习凉意。

元湛心里不喜司徒锦死搅蛮缠,又疑心那人看出了什么端倪,虽不说话,却一刻都不曾放松警惕。颜筝的躯壳里到底换了个人,对司徒锦,她除了觉得这个人说不出来的古怪外,并无什么特别的感情,因觉得别扭,是以索性就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寂冷的沉默中,司徒锦丝毫没有觉得尴尬或者难堪,他动作优雅地取食夹菜,细嚼慢咽品尝着每一道菜色,眼底含笑,神情淡然,却有一种疏离的飘忽,像一团解不开的谜。

一轮用罢,他放下手中碗筷,笑着向颜筝望了过去,“姑娘的声音,与在下一个故人有几分相似。”

颜筝垂下眼眸,随即低声笑起,“司徒公子这搭讪人的方式,有些过时了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筷子夹了块水晶虾仁冻饺子往嘴里送,半晌对着身旁男子说道,“这个好吃,回头带两份给碧落吃。”

元湛隔着帷帽的纱帘,轻轻捏了捏她鼻子,“你呀,什么都想着碧落。”

但他却依言叫了堂倌过来,吩咐了下去。

司徒锦愣愣地望着那盘水晶冻虾仁饺子发呆,良久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颜筝,似要将那顶帷帽看穿个洞来。

元湛及时立起,将身子挡住那道刺目的视线,他拉起身旁女子的手。语气平淡地对白衫少年说道,“这桌酒水账已结了,司徒公子慢用,我们……先行一步。”

不待分说,他带着颜筝徐徐下了楼梯。

司徒锦半边身子靠在窗栏之上,注视着楼下那对相依相携的背影,面上终于露出苦痛的神情。

他低声呢喃,“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她是她,可又不是她了。

踏出连.城酒楼的大门,颜筝的心情有些许沉重。她忽然低声说道,“我终于晓得,司徒五公子哪里奇怪了。”

元湛脚步微顿。问她,“什么?”

颜筝撩开帷帽的一侧,露出大半张眉目精致的脸庞,“司徒锦十五岁得中状元,今岁也不过区区十六。哪怕他启蒙再早,这年岁到底也还是个少年,可是你瞧他坐立行走举止神情,却无一不像个饱经风霜的老人。”

她眉头一拧,“他似乎……有着比年龄大太多的老成。”

元湛垂头想了想,“肩负的责任太重。少年老成,许也是有的。”

颜筝摇了摇头,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来,她叹了口气,顺着他话说道,“嗯,许也是有的。”

她原本想说。司徒锦给她的观感,就好像是一个凡心未死的老道。遁入空门,却又六根未净,可联想到司徒锦是到了景王当政时才抛弃宗族,入了道门的,这感觉便有些怪怪的。

后来她又仔细地搜罗前世的回忆,想到祖父曾十分怜惜这位少年成名的英才,后来,蓦得又想起一件事。

祖父曾说,司徒锦原本大好才华,若是遇到一个太平盛世,就不会这样浪费了,可惜他是在永德末年中的状元,甫一及第还未受任官职,就遇到了永帝驾崩以及韩王谋逆两件大事,生生将他前程耽误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景帝登基之后,信任他亲手点取的天子门生,倒将永德末年的那些进士都个忘了个干净,很是冷落了司徒锦一阵,后来,再想请这位少年英才出仕,那人却已经奉了道教,不肯再沾染功名利禄。

所以,司徒锦是永德末年的状元郎,而去岁,却是永德十二年……

永帝在永德十六年春过世,离如今尚有三年。

她猛然惊起,只觉得司徒锦的来历越发扑朔迷离,可这满腔怀疑和揣测,却无一个字可以对身边的人说起,一时便又觉得满心苦涩。

颜筝没了玩乐的心思,拉住元湛的手,有些蔫蔫地说道,“这里有些太吵了,不如我们先去回头崖等碧落他们吧。”

元湛目光一深,却温柔地说了声,“好。”

回头时望见连.城酒楼三层处那片白色的衣角,目光里却带着肃杀的冷意。

司徒锦跌跌撞撞地回到韩王府,早有伶俐的婆子请了明净堂司徒侧妃来。

司徒侧妃看着满身白衫面容酡红但却神情寡淡的少年,扇了扇扑鼻的酒气,又是生气又是不忍地说道,“你这是从哪里来?再过一两个时辰,就得去迎客来了,韩王设宴,你也是主角,若是让韩王看见你这模样,还以为你对他蔑视轻忽呢。”

她叹了口气,让周嬷嬷取了冷水来,亲手替他擦拭额角的汗珠,“五郎,你这回来北地,若是该办的差事都办完了,便早些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待的。”

司徒锦身子一动,蓦然抓住司徒侧妃的手腕,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他低声问道,“姐姐不想我留下来,是有什么不能让我看到的东西……或者人吗?”

他目光凛冽,像是一道冰冷的刀锋,与素来的清淡和气截然不同。

司徒侧妃心里一惊,面上闪过几分慌乱,“哪有什么……五郎,姐姐只是为了你好,北府这里,若是有什么异动,我会第一时间呈报上去,你在这里多留,也没有什么益处。”

她话锋一转,“倘若韩王当真要反,也绝不会在你面前露出什么马脚,又何必要在此地空留,白白耽误了皇城的差事?”

端庄雍容的女子眼眸低垂,面上露出几分欣喜期待,“你将来不能承袭爵位。可倘若能入了皇上的眼,仕途顺畅,也未必不能为自己挣来一份爵禄。”

司徒锦颓然地松开手,低声呢喃着,“爵禄……爵禄……”

良久,他忽得敛下轻狂放纵的神颜,目光里一片清冷肃穆,“姐姐放心,我这便沐浴更衣让自己清醒,绝不会在韩王面前失了礼数。今夜,我也会向韩王请辞,我回了皇城。姐姐可要好生保重身子。”

他微顿,眼神中流泻出几分真心实意的担忧,“韩王他……并非什么良人,姐姐不若远他一些,将来独善其身。总好过……”

那些话断断续续,不忍说下,可司徒侧妃却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张清淡到冷漠的脸上,难得漾起一抹温柔笑意,她轻轻抚了抚同胞兄弟的脑袋,柔声说道。“我懂。”

等过了明年三月,亲眼看着四季园那个女子进了幸春园,或者嫁了人。她便要向韩王请求,在家庙里带发修行,从此不再理会世俗事务,反正……

她苦涩地想,反正那人身边有了苏月乔。他也不再需要她了。

今夜的回头崖,与先前来的那回不同。

天色刚暮。就看到满城灯火,如同星河浩淼,错落有致地布在韩城的土地之上,夙夜安寂,偶有清风袭来,卷起一阵清爽的凉意,令人忘却酷暑的难耐。

颜筝惊讶地看到,崖头不知道何时盖起了一座木屋,屋前架着一杆秋千,在风声里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秋千的一侧是张石几,四围一共摆了五个石墩,几上布着几碟瓜果,因怕热气将果肉融蔫,碟中备有晶莹的冰块。

她啧啧称叹,拉着元湛的手,忙不迭问道,“这都是你准备的?”

元湛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犹如一道春风拂过她心头,“是我的吩咐没有错,但这些东西却都是段先生准备的。”

他冲着木屋朗声唤道,“先生,出来吧!”

段青衣一身天青色的粗布麻衣,将袖子挽得老高,从屋子里端出两盘小菜来。

他见着颜筝,笑眯眯地问了声好,毫不见外地将碟盘放到石墩上头,这才立住说道,“满城欢庆佳节,大人怜惜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就让我过来也凑个热闹,颜姑娘不介意吧?”

颜筝莞尔一笑,“段先生带着这许多美食而来,我怎会介意?”

她跃跃欲试,“先生还要做什么菜,不如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段青衣略有讶色,“你还会做菜?”

颜筝笑得越发明媚,“略懂,略懂。”

段青衣抚了抚长长的胡须,点头说道,“好,那你进来替我切菜。”

他斜斜的瞥了眼元湛,小小声地嘀咕,“某人的运气倒真是好,这姑娘能驭制烈马,会翻手射箭,生得又美,竟还会下厨,啧啧,真是……倘若老夫再年轻个二十年,说不定……”

元湛无奈极了,“先生!”

段青衣乐呵呵地扶着颜筝的肩膀离开,一边走一边对着颜筝说道,“颜姑娘,我告诉你啊,那小子……”

崖顶风大,元湛渐渐听不到他们压低的话声,只传来颜筝犹如清泉般清丽动人的声音,激起他心中一道又一道涟漪。

这时,一个紫衣人从天而降,正是苍狸。

苍狸躬身行礼,压低声音说道,“查明了,当日在平州府的山道上,司徒锦是故意中伏,他被抓进山寨后,与一个叫鬼厉的周旋最多,我让山上的兄弟连夜查了,果然那鬼厉是朝廷派来的细作,埋伏在我们的人离已有十余年。”

他轻轻抬头,“主上,司徒锦今夜要与韩王请辞,明日就出发离开,这人,咱们是要放还是不放?”

071 揭秘

071.

碧落和罗北辰姗姗来迟,两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大自然。

一个双颊浮起西天云彩般的红晕,一个手足无措连眼神都不知要摆在哪里是好,显见在东街熙攘繁华的市集上,曾发生过什么。

颜筝与元湛对视一眼,各自眼底都带了笑意,他们也曾由那步走来,对这等近情生怯的姿态最熟悉不过,只是,情生情起的滋味,当由自个慢慢体味,旁人是着急不来的,是以并不说破那对别扭的人儿心事,却只招呼着与段青衣一块落座。

夜景如画,美食当前,这家常的宴席虽不及迎客来的热闹奢华,但温馨欢乐这四个字,却远非金银可及。

欢声笑语,络绎不绝,碧落和罗北辰便也渐渐放下尴尬,一场好宴,众人皆欢。

段青衣有些醉了,借着灯火通明的璀璨夜色,他豪笑纵饮,其实不过只是借着这几杯果酒,将多少诉说不得的心事,和着血泪深埋心底。

他满面通红,一双眼醉色迷离,扶着元湛的肩膀似嗔似怨,“当年我离开家时,似也是个七月初七,一晃,十三年过去了。”

元湛忙将他手中酒盏劝走,“先生,不能再喝了。”

段青衣怅然一笑,“但愿长醉不愿醒。”

元湛心底微叹,他早已成年,不是当初懵懂无知的少年,自然晓得这麻衣神医为自己付出了什么,家族、名誉、一切。

有一种酸涩和心疼,慢慢爬上心扉,黄金面具遮住他表情,却藏不住眼底的怜惜,“先生……”

他转头望了眼颜筝,“先生醉了。我不放心留他一人在此,便先送他回小院。”

罗北辰忙道,“不如我去。”

元湛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从腰间摸出个通身莹白的玉牌来,交递给罗北辰,“韩城今夜不眠,为防有人蓄意滋事,守备却分外严格,回去时要经过内所,恐有人盘查。”

他顿了顿。“他们只认我的令牌。”

罗北辰小心收好,“大人放心,我一定将两位姑娘安全送回去。”

颜筝星辰般的目光在那块玉牌上停留半晌。又倏然离开,她仰起头笑着问道,“今夜我能不能回冬院?”

她轻轻扯动云大人衣衫,“我和碧落好久不曾见了,有好多话想要对彼此说。”

元湛想到夜里尚有诸事筹谋。兴许还要布置一场兵刃对决,让她一个人在怀玉阁寂冷,不如放她去冬院,与碧落也好有个照应。

至于她一直担心的司徒侧妃……

他早与元祁交了心,韩王府有元祁坐镇,就不怕司徒侧妃会对她不利。

这样想着。他便含笑点头,“好。”

颜筝上了碧落来时的马车,罗北辰亲自赶车。

她微微掀开车帘对着那异常魁梧宽阔的背影努了努嘴。笑望着碧落,“说,是几时和那莽汉之间……嗯嗯…….?”

碧落红着脸不肯说,被追问地急了,便去呵颜筝的痒痒。“别胡说,哪有什么嗯嗯。就算有什么嗯嗯,也不如你和那位云大人之间嗯嗯,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倒先来问我,不依不依!”

罗北辰竖着耳朵听车厢里的动静,他习武,耳力聪敏,隔得这样近,哪怕她们咬着耳朵说的话,他也都听得清。

七月的夜风微凉,他挥动缰绳,嘴角不自觉翘起,再也停不下来。

等回到冬院,颜筝和碧落窝在一块说了许久的体己话,直到碧落忍不住眼睫打架,这才散了。

她踏入屋子里,刚准备梳洗,忽发觉一方信笺端端正正压在了妆台上。

这字迹惊若游龙,颇有几分眼熟,只是过去许久了的事,她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所写,便侧着头犹疑地打开,待看见那白纸上落下的黑色墨迹,她浑身大震,犹如五雷轰顶,一时脸色煞白。

“游魂?子时三刻,绿波廊见。”

颜筝瞬时就晓得这信笺是何人所书,那惊心动魄的“游魂”两字,揭破了他的身份。

驭马阁初见,她就觉得司徒锦有些不大对劲,后来连.城酒楼,他举手投足间的诡异,更令她心生怀疑和揣测。

她早料到,也许,司徒锦的来历与她有些相类,是以刻意吃了她的原主平素最厌恶的虾仁,想要打消那人对自己的怀疑。

谁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