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直接奔放,都有些不大像她了,但元湛的惊喜太大,将怀疑这两个字不知道甩到九霄云外去。

气血一往脑袋里冲,理智和常识便都会成云烟消散,他一时激动,伸手将她拽到怀中,对着她的唇结结实实地吻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男人气息将颜筝团团包围,虽然早有了准备,但却还是让她一时有些懵了,等到意识到此刻正在发生什么,她的手臂不由自主就攀上了他的脖颈。

他的吻很生涩,显然没有什么经验,却又十分霸道。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一般,弄得她的唇有些微微发麻。

颜筝心底叹了一声,轻轻推开他,“不是这样。”

元湛有些愣住,“什么?”

正沉醉在汲取她唇上的芬芳时被打断,令他有些心痒难耐,同时又害怕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弄疼了她,惹了她不快。

颜筝推着他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坐下,附身圈住他,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在那抹诱惑人的红唇上温柔地噬舔吸吮,等留恋够了,便用香舌撬开他的牙齿。灵巧地钻入,与他的舌开始缠绵不休的缠斗。

男人对这等事有这本能,元湛先时不大会,便只照着想象中的做,后来得到了颜筝指引。很快便就学会了,他力气大,又霸道,在短暂地被压之后,很快就翻身做了主人,成为引导的那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舍得从她唇上挪开,但呼吸却十分急促,声音比方才更加深沉嘶哑。“筝筝,你真的……真的确定?”

女孩子的贞洁可贵,不管是在北府还是皇城,私定终身都是忌讳,大户人家若是发生了这等事。除非就摆宴成婚遮掩过去,否则便成家丑。若是遇到负心薄幸的男子不肯负责,那这女孩子的一生都要毁了。

他先前虽然忍不住对她上下其手,可却始终不曾逾越最后一道防线,便是本着对她的尊重。

可此刻满身的情.欲都被调了起来,面对心爱女子的诱惑,他实在有些无力抗拒。

颜筝坚决地点了点头,“嗯。”

她仰着头看他,“反正你会娶我的不是吗?”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天亮之前,她就能离开韩城,等到他明晨起来发觉她失去踪迹,到确认她已经离开时,她早就走得远了。

等下回再见,若还有再见的机会的话,那时候,他一定视她为仇敌,像今夜这样美好的时光,也许再不会有了。

她总想留下点什么美好的回忆,为他,也为自己。

反正,假若司徒锦执意要收走她的魂魄,她这具身体也活不下去的,是不是处子之身,对她来说根本就无所谓。

何况她前世曾经嫁过人,和少帝有过许多次的鱼水之欢,对那回事的看法,与没有经过事的单纯少女不同,面对所爱的人,她即将要做的是残忍的事,但她在爱着的时候,却是投入而勇敢的。

假若司徒锦愿意高抬贵手,放她一马,她或者可以长久地活下去。

可她已经打定主意,等报了缪太后灭她满门之仇,亲手替她的母亲安雅公主寻一门好姻缘,等解决了这两件她时刻放在心上的事后,她就去找个庵堂落发清修,从此青灯古佛相伴一生。

她不会再嫁人了,那么又何必在意贞洁不贞洁?

此刻,她只想从心,与他谱一场抵死缠绵的恩爱。

元湛心中一颤,“是,我会娶你,若是你肯,明日我就与你成亲!”

心里的那股躁动和热血再也按捺不住,他一把便将颜筝抱起放到了床榻之上。

长长的帐幔放下,层层叠叠,只看见两个相互交颈的影子,一件件衣裳透过帐子的缝隙被粗暴地丢了出来。

片刻之后,元湛和颜筝身上都只剩下单薄的里衣,松垮地遮住身上隐秘的部位。

深紫色的锦缎被面上,颜筝的长发已经松乱散开,有几根垂在她白玉一样无暇的肩头,顺着那细腻到极致的皮肤望过去,可以看到一小半起伏的山丘,她虽然瘦小,但显然某些部位发育地不错。

她满面红霞,眼神里带着迷醉和丝丝媚意,双唇微微张开,诱惑极了。

元湛何尝受过这样强烈的声色刺激?

但他实在是没有经验,像小狗啃骨头一样地,在她脖颈、胸前乱啃了一通后,就茫然无措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颜筝见他停下,忍不住撑起身子一个反转将他压在身下,她跪坐在他腰上,俯下身去,长长的墨发低低垂落,像是两道黑色的幕帘,遮住他们两个的表情。

她将脸侧在他的脸颊旁,将他的耳垂一口含在嘴里。轻轻地舔咬,等感觉到他身体的颤动后,又将香舌移到了他的喉结上不停打转,灵巧的舌一路向下滑行,最后停在了他胸前的两颗玫红色的蓓蕾之上。

强烈的刺激令元湛口中发出低沉的闷哼,他目光灼灼,“原来要这样做的……”

颜筝心里微微有些发虚,她其实也有些怕若他忽然问起,她是怎么知晓地比他更多,看起来好似很有经验的样子。假若他这样发问,她一定不晓得该怎样回答。

是以,她便垂下头。十分尴尬而羞涩地道,“从前教养的嬷嬷们有给个画了图的小册子,你……原来你没有看过吗?”

民间百姓嫁女的前夜,通常都会有做母亲的将那等要紧的步骤说一遍,高门大户嫁女。便没有这样简单粗暴了,做母亲的也会跟女儿说一些体己的话,但这些技术性很强的话题,大多都是由专门的教养嬷嬷配合着花花绿绿的图册来讲解说明的。

所谓画了图的小册子,便就是传说中的春.宫图,这东西虽然上不得台面。是要锁在柜子里的,可作为儿女成婚必备之物,每家每户总也都私藏了那么几本。

但颜筝的这些技巧。其实是由江南请来的鸨母亲自教习,不仅配了姿势各不同的图册解说,更有那些风尘圈中打滚了经年的鸨母自身的经验,比之那些连男人都不曾嫁过的教养嬷嬷的臆测,显然要靠谱地多。

不过这话。她是万不敢跟元湛说的。

元湛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红晕,但因为面具遮挡。并不被人所见。

其实,几年前他将要娶司徒听雪为侧妃时,段青衣倒也曾给过他一本花花绿绿的东西,但因他打定了主意,要让元祁替他消瘦这些女人,连侧妃也一并拿下了,是以当时,他将那本册子,转扔给了罗北辰。

罗北辰是个莽夫,这些年来也从没有沾过女人,对这东西同样也不大感兴趣,前年紫骑一位兄弟受了伤废掉了右手,不能再拿兵器,便请换了个文职,离开之前,向他求娶了四季园里某位美人当妻,他允了。

那本图册,便让罗北辰当成新婚贺礼,又转送了出去。

此时想来,真正是后悔极了。

但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动物,元湛不想让颜筝因他是雏,便小看了他,逞强说道,“倒是看过,不过忘了而已。”

话虽然如此,但男人的本能以及方才她的引导,令他很快领会了爱.抚的奥妙,他一个反身,便又妥妥地将她稳在了身下。

经过一场缠绵悱恻的深吻,帐幔内你侬我侬,只差最后一步,便要天雷勾动地火,但这时,元湛却又停住不动。

颜筝看他那一系列生涩的反应,哪里还能猜不到他之前从未接触过女人?

她虽然并不介意在她之前,他是否有过别的女人,只要他如今一心一意地爱她,这便已经足够,可晓得这个男人第一次情动是对自己,心里到底还是欢喜的。她心里甜蜜,当然也不会计较他笨拙的动作。

所以这时忽然看他停下,她便以为许是他不晓得下一步该怎么样做。

正当她想着该怎样提醒引导,才能不令他觉得伤害了自尊,这时,头顶上无比深情的男人忽然沙哑着嗓音说道,“筝筝,我下不了手。”

他的语气认真极了,“明日我便请北辰去帮我们准备婚礼,当然若是此时成婚,肯定是要简陋一些,时间仓促,恐怕没有法子给你应得的体面,但……”

跃动的烛火将帐幔内照得忽明忽暗,一如他不见底的眼眸,他说,“但是,我想要光明正大地要你,而不是这样,让你受委屈!”

PS:

嘎嘎,湛湛是好男人啊,这章肉汤费了我好几个小时,大家都知道我是个纯洁的菇凉啊,肉戏不会写啊,一点都不会啊,将就着看吧,大肉等以后成亲!

079 初夜

079.

强忍住欲.望的男人还未平静下来,他温热而急促的呼吸绵绵地将身下的人包裹。

颜筝一时震动,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从来没有经过人事的姑娘了,晓得男人在那等紧要关头是停不下来的,自己分明已经敞开怀抱,任他予索予求,可此时此刻,他心里想的竟然还是她的体面和尊严。

这世上大约再没有任何情话可以比这更令人感动的了。

她现在无比确定,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依旧带着黄金面具,与她隔着一层看不清的帘幕相对,可是他的心里却满满当当都是自己,他做任何一件事时,都会考虑到她的反应,替她着想,他是真的想要与她白头到老共度一生的。

可是她呢,在这样暧昧缱绻的时刻,心里却始终都保持着一份清明。

她愿意与他翻云覆雨,共享鱼水之欢,虽然是为了自己那份说不得的心意,可里面却又加上了太多的杂质。

元湛见身下的人儿眼眶含泪,不由慌了,“筝筝,你怎么了?”

他害怕是他方才分不清轻重弄疼了她,也害怕他临阵退缩会让她心生惴惴,苍狸说过,女人的心思复杂地很呢,只希望她可以明白,他将她当成手心里不能轻慢的瑰宝,细细摩挲,不忍她受一点委屈。

颜筝睁开泪眼婆娑的双眸,晶莹的泪光在或明或暗的灯火下闪着光华,她昂起头来,双臂攀得更紧,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了元湛身上,呼吸相连,唇与唇碰在一处。

她在他耳边轻轻吐气,“你有这份心。我很满足。但既然你有这份心,早一刻或者晚一刻,又有什么分别呢?”

元湛心里有千百种反驳的理由,可是此刻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她那双软弱无骨如玉般润滑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穿过他最后一层薄薄的衣衫,在他的肌肤上游走。

她指尖微凉,毫无目的地抚摸着他,却总能触碰到他敏感的部位,让他心里激起一阵又一阵倾覆他神思的涟漪。

可他依然强自撑着。因为他晓得自己是谁。

他是元湛,是恒帝的幼子,是北地的藩王。是这个韩王府的主人,也许……再过不久,他还会成为整个夏朝的君王。

将来若他君临天下,他希望站在他身边与她共享江山四海的女人,是她。

可今日若是贪图一时之快。与颜筝成其好事,虽能得到莫大的欢愉,可无媒无聘就要了她,终究会成他心底的遗憾,若是有刁钻的谏官故意攻讦,或者不服他的阵营拿此作伐。私定终身这个罪名扣下来,多少也会损伤她的名誉。

他可以容忍自己被诬陷是个淫.虐之人,也可以不在乎天下百姓如何看待他。

但他不容许任何人对她有所非议。也绝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会有人拿今日之事来伤害她。

颜筝有些奇怪他的挣扎,但想到他的决心,不由又是欢喜又是悲伤。

天亮之前,她就要离开了。也许今生这是最后一次亲密相处的机会,他日若再相逢。多半得要拔剑相向。

裂开的伤口会愈合,但若伤得太深,就会留下疤痕,风和日丽的时候很平静,一旦刮风下雨,新生的皮肉下面会发出痛痒,哪怕段先生的灵药都无法治愈。

扯坏的衣裳可以修补,但不论是在那缝隙里填上多华贵的丝线,用多么巧夺天工的绣技弥补,修补过后的衣裳比原来的美一千倍一万倍,原先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家常衣裳,后来成了九天云端之上的仙女宝衣,可那又怎么样呢,这衣裳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件了。

男女情爱,也是如此。

倘若今夜蹉跎而过,以后......

颜筝晓得云大人心里怀着神圣而美好的愿望,期待的是以后更完美的初夜。

可只有她心里清楚,他们之间,也许,再也不会有以后了。

她想了想,咬了咬唇将纤巧的手从他腰间滑下,用力扯开已经松散的亵裤,然后如同游蛇般攀沿而下,颤抖着握住某个坚硬成磐石的物件。

感觉到身上的男人猛烈的颤抖,她抿了抿,睁开水波般荡漾的眼眸,“阿云,我要。”

正说着,她便将柔软的唇凑了过去,含住他的,然后翻身将他骑在身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城略地,终于逼到他缴械投降。

元湛的嗓音越发沙哑微弱,也不知道过了许久,他若有若无地低喃一声,“筝筝,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共赴鸳盟的前一刻,他脑中最后的想法是,不论有多匆忙,明日一定要立刻成亲,立刻!

帐里,被翻红浪,烛影跳跃间,旖旎一室。

一夜欢愉,再加上晚膳时的桂花酿酒劲上头,元湛终于沉沉睡下。

颜筝满面红潮尚未褪去,坐在宽大的榻上接着幽暗的烛火看自己遍布吻痕的身躯,幽幽叹了一声,便悄然起身,从衣柜里寻了早就准备好的一身素色的麻衣男衫。

她坐在铜镜前,从怀里掏出个乳白色的药丸来,化水搓了搓,竟成了件人皮面具。

这是司徒锦前些日子拖人带进来的东西,据说是按照全福的模样制的,她还没有试过,心里便有几分忐忑。

是的,假若这面皮和全福没有相似之处,那她这样一个脸生的人,根本不可能从怀玉阁四周那许多紫骑猎鹰一般的眼神中逃脱,也许还不及走出这个门,就会被人截回来了。

好在,司徒锦神神叨叨的,倒也确实有几分办法,等她将面皮敷在脸上后,昏暗灯光下的铜镜中出现的那张脸,确实与全福有七八分相似,这样便好,如今正是夜里,全福瘦小。自己身量和他差不太多,不会有人起疑心的。

等一切打扮停当,她回身转到榻前,撩开层层叠叠的帐幔,俯下身去。

元湛脸色微红,香甜地睡着,嘴角上扬,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姿势,似乎在做着什么美梦,他一个翻身。紧紧抱住被子,口中呢喃一声,“筝筝……”接着又继续沉酣入眠。

颜筝看得心酸。强忍着眼泪在他唇上落下深深一吻,这边将帐幔重新放好。

她捡起地上四散的衣裳,在他的外衣里找到了前些日子曾看到过的那块玉符,多日相处,她知道紫骑人人都有这么一块代表身份的玉符。而云大人这块等级最高,代表着他紫骑统领的身份,倘若遇到城防为难,只要出示,就可以顺利通行。

既然决定要走,她便不想再回头。

她将玉符收在怀中。看了眼这屋子,忽然在插屏的旁边看到了一把新制的弓箭,弓箭身旁还躺着一个箭筒。

这把弓箭很轻巧。与先前她用过的那把差不多大小,但做工更精致,用料更上乘,看得出来做弓的那个人十分用心,每一刀每一刻间都洋溢着深浓的感情。

箭筒里的弓箭也都是木制。只有箭矢用铁皮包裹,大约是因时间紧急。只有三支持箭已经完工,其余的都尚还剩下几道工序,这约莫便是云大人不曾将礼物交给她的原因。

他一定以为来日方长,将来有的是时间完成,可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想了想,还是将弓箭和那三支已经完成的箭拿着,藏着宽大的衣裳内。

新雨过后,虽无星无月,但夜色却格外清新,时至八月,北地已经入秋,偶有一阵风吹过,激得她身上一阵寒凉。

她在怀玉阁的门廊下最后回望了一眼,清风将她宽大的袖袍吹起,衣摆飘扬,如月下仙子,像是要乘风而去。

颜筝以全福的容貌顺利地瞒过了一道又一道关卡,借口要出门替云大人跑腿,竟一个人都不敢对她盘查,她心里略觉轻松,但却也不敢太过放松,一直到安全顺利地出了西门,见到约定上的那辆青色马车,这才敢将心上的石头放下来。

马车的车帘轻轻撩起,露出一张陌生的脸来,但只要看那神秘莫测的眼神,她就晓得来的那个人是司徒锦。

司徒锦竟然冒险亲自来接她,这事实令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尴尬和心虚。

她垂着头上了马车,远远地避着他坐在角落里,感觉到那道犀利的目光隐有愠怒地在审视她,她不由自主地将头垂得更低。

没有办法,谁让她顶着的这具身体,并不是她自己的。

她从了自己的心意,与云大人一夜翻云覆雨,说实话,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躯体只是皮囊,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证据是她的思想,她很清醒地知道,她虽然顶着颜真的身体,可她仍然是颜筝。

哪怕她不幸附身到了小猫小狗身上,她也还是颜筝!

可身边这个气势凌人的男子显然不这样想,随着马车不断地行进,他的目光越来越凌厉,像是数道刀剑齐发,发誓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气势汹汹地盯视着她,也不说话,就这样恶狠狠地盯着她。

过了良久,良久,他冷笑起来,“我千辛万苦带你离开,想不到,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PS:

好吧,被基友万般鄙视了,她说作为一个善良可爱的作者停在一半像话吗,这是要伤读者的心的!uu想了想,倒也是,可问题是,我这样纯洁可爱的菇凉对写xxoo戏,真的没有基友你那样熟稔啊!!!!所以,这稿不知道修改了多少次,我最后也只能写成这样了,请大家原谅一个不会写h的纯洁妹子的水平,有些事,不然你们自行脑补行吗???再另,重申一下吧,uu是亲妈,只会写甜文,轻轻地虐一下,是为了推动情节更好的发展,也是为了更精彩戏份的展开,小湛湛不会又失心的,各位放心吧!!!

080 谈判

00.

颜筝心中有千万句反驳的话要说,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她已经离开韩王府,就再没有回头的转寰,为今之计,是要尽快地离开韩城,离开北府,回到皇城。而这些,靠着她一个单身女子,或许也能做到,但若有司徒锦一路相帮,那就会容易很多。

这时候得罪他,并不是明智之举。

她靠着车厢的一侧,并不答话,也不看他,目光却顺着风间隙开的车帘望向外面的街景。

此时天还未大亮,天际只有一线青光,街上的人家和商铺都关门闭户着,路上除了巡夜的更夫,几乎没有其他人行走,独剩这辆青色的马车在寂静的晨曦里驰骋。

司徒锦见她淡漠视他,不由生出嗔怒,他双目微红,不知何时手掌已然伸到她面前,捏住她下颔,“颜皇后,我早就告诉过你,这具身子不过是暂时借用给你,你未经我允许,竟敢……竟敢……”

他的手指愈发用力,在她脸颊流下清白的指印,“你就不怕我立刻做法,让你魂飞魄散吗?”

颜筝被他箍得难受,对准他的虎口狠狠咬了下去,然后趁他吃痛,将身子又往后退一些,几乎要贴到板上。

她抽出藏在衣衫里的一支羽箭,将箭矢对准司徒锦的颈间,沉沉说道,“我感激你愿意施以援手,将我带回皇城,所以原本,你言辞失当,我也不愿与你计较。但你得寸进尺,我却不得不要将话说在前头了。”

在即将暴怒的男人面前,忍不忍让,都是一样的结果。若是不将这个男人当头棒喝敲醒,也许他会比任何人都更加危险。

她想了想,尽量让自己的措辞谨慎一些,“那日一席深谈,我约莫晓得了你对我姑姑的情意,你耗费大好年华,辜负家族遁入道门,都是为了得到令人死而复生的法门,然后,你终于找到了回到永德十三年救下她的方法。”

墨黑的目光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你没有救回姑姑,但却将我的魂魄带到了这里,我在少康三年的十月跳下九层宫阙的玉栏而死。却醒在永德十三年三月去往韩王府的马车上,这些虽是阴差阳错,但却的的确确都是因为你,你给了我一个重生的机会。”

颜筝微微垂下头颅,低声道。“你这份恩情,我很感激,也希望将来可以有回报的机会。但是……”

她抬起头来,目光直视司徒锦遍布寒霜的面孔,“司徒五公子,你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吗?如果我没有在永德十三年的三月附身到姑姑身上。她早就是一个死人,你的作为没有救到她,她与前世一样。仍旧在那个时候死去。”

“而你……”她皱了皱眉,“若是我不曾记错,你前世该是永德末年的状元,可去岁你就已经及第,可见你来得比我早。可你既在去岁之前就已经来此。为何没有四处寻访我姑姑颜真,却急着先去科举?”

她墨色的眼眸浮现一抹惋惜和哀痛。那样真切,不带一丝假意,真是可惜,若你能早些找到姑姑,她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