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嫌弃自己已婚有女的身份吗?

她会嫌弃自己永远不能再画画的无能模样吗?

她会嫌弃自己丑陋的外表吗?

他无意识地抚摸着颈际和额际的疤痕,眼底再次凝聚浓浓的自卑。

就算是重新活过又怎样?

新的身份仍然要继续陷在俗事之中,无论重新来过多少次,人终究无法摆脱现实的残酷。

就在这一刻,他的心又被冰封回荒凉的冰原,迷茫、自卑地痛着。

2010-06-06

51

第50章意外进展...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像是有默契般,相互躲着彼此。

今天是长亭园举行盛大新闻发布会的日子,Y城的高官、富商云集,加上巨星龙君毅的到场,更是让这一场新闻发布会星光璀璨,吸引众多媒体的追捧,空前成功。

在新闻发布会上,巨幅代言海报占据绝对的视线,播放的30分钟剧情广告,将会随着在各种电视媒体、网络媒体投放时间的长短而剪辑成不同的版本,剧中出演女主角的容静言,以其古典优雅的气质、靓丽的外形,意外地引起媒体的强烈兴趣,媒体在知道她是长亭园的色彩顾问之后,更是对她勤追不舍,其受关注的程度,仅稍逊于龙君颜。

她今天一袭飘逸、简约的墨黑色绸裙,典雅大方,腰间一条乳白色腰带,垂下一端,随着走动而形成微微拂动,别有风姿,头发挽成一个发髻垂在左侧,眉目如画,让她成为会场绝对的焦点,娱媒记者给她取名“水墨美女”。

顾承业自始至终将她挽在手臂间,已经无言地昭示众人,美人已有归属,别人只能望美兴叹。从他始终噙着笑容的唇际可以看出,他对于今天新闻发布会的效果非常满意,尤其是佳人在侧,吸引了无数嫉妒的眼光,这甚至比他当初追求某明星美人时更有成就感。

静言努力撑着僵硬的笑面,在随着顾承业认识了该认识的人之后,找了身体不适的借口,拒绝顾承业的亲自护送,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溜出酒店。

她边走边摇头苦笑,刚才在发布大厅里感觉度时如年,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她不适合当明星,在心底暗自佩服龙君毅的应付自如,那才是巨星拥有的风范,她还是当个平凡人的好,那些男人焦灼在她身上的眼光,只让她感到恶心。

“容小姐,容小姐,请留步…”

静言闻言回头,见刘导小跑步朝她走来,眼底布满疑惑,他找她有何事?

刘导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待气息稍顺之后,含笑望着她,那肆意打量的目光令她微微蹙眉,虽然他眼里流露的是欣赏。

“刘导,您找我何事?”静言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礼貌地询问。

刘导收回打量的目光,深沉地一笑,淡淡地回道:“容小姐,我手上有一部新电影,是根据最近网上非常火爆的一部原创小说改编而成。女主角的人选,我挑来挑去,一直无法寻找到合适的人选。今天再次见到容小姐,让我豁然开朗,小说中的女主角,她的灵魂就是你。”

静言难掩惊讶地张大小嘴,直愣愣地望着他。

刘导是A点娱乐公司名气最大的导演,此次之所以会屈尊来拍长亭园的宣传短片,纯粹是因为顾承业即将是A点大股东的原因,想不到,他会亲自出面找她拍电影。

“刘导,我不…”

“容小姐,你先不要急着拒绝。你先上网看看《谋杀灵魂》这部小说,自己去体会一下小说中的女主角。除了你,没有人适合演她。”刘导含笑阻止她的拒绝,大有坚持游说的准备。

“《谋杀灵魂》?它要被拍成电影?”不是出版这么简单?静言惊讶地问道,心思复杂。小说女主角的灵魂是她吗?她怎么感觉不出来?楚泽岳到底想干什么?想起那个男人,她的心因矛盾挣扎而纠结着。

“容小姐你看过这部小说?”刘导双眼一亮,感兴趣地望着她。

静言连忙摇头,讷讷地回道:“没有,我听朋友提起过,它在网上确实很火。”如果早知道是楚泽岳写的,她才不会看呢。

“嗯,这是一部非常有电影感的小说,情节复杂纠结不说,尤其是对人性和灵魂的探索,透过故事看灵魂。容小姐,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的。”刘导兴奋地继续游说,眼里浮现一种对艺术的狂热。

看着他激动的神情,静言淡淡地一笑,委婉地回道:“刘导,我早已经回绝顾董的好意,我不适合当明星。谢谢您的厚意,相信会有更合适的人出演的,再见!”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怔在原地的刘导。

他失神地摇摇头,眼里有着不敢置信,自从他拿奖拿到手软,成为名导演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回绝得如此干脆,能让他亲自出马邀请的明星,都是身份千万级的巨星。

这颗珍珠,仍是那颗纯天然的珍珠,自然而纯净,即使身处染缸之中,依然散发着独特的光芒。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的背影良久,掏出手机,语气轻松地说:“她不同意,看来心意非常坚决…嗯,知道了…不过,谋杀灵魂那里,仍然不答应为配合宣传而再死一次…好,我会和吴总监商量造势的问题,既然这个话题不可以,再选一个话题就好…好的,顾董再见…”

挂掉手机,他摇摇头,喃喃自语:“容静言,能经受住诱惑,就会得到最丰厚的回报,你到底是个单纯的人,还是一个心思复杂的人呢?不过,希望你能扛住所有的诱惑。”

顾董的手腕,还没有哪个女人能扛住过,希望你能扛久一点,刘导在心底欣赏地期待着,在娱乐圈看多了名利追逐之后,都让他忘记了,特别的女人是什么模样,希望眼前这颗独特的珍珠,能成为最特别的女人。

……

李云潮负责出面游说楚泽岳,几次无功而返,令他感到非常沮丧,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今夜准备给他出来再次游说。

反正都已经死过一次了,为何还要坚持呢?而且,这次损失的只是一个虚拟的身份而已。

丢掉谷镜明画家的身份,他让前妻一夜暴富。

丢掉谋杀灵魂这个虚拟身份,却会让自己一夜暴富。

这个清高孤傲的家伙,在骨子里,他还是“谷镜明”啊,无论死几次都是一样。

他掏出手机,刚准备拨打,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连忙定睛瞧去。

小区门口,静言走下出租车,一身职业套装将她修长的身材衬得婀娜多姿,出众的气质吸引路人纷纷投来惊艳的目光,她毫无所觉,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看向从马路西边走过来的男子。

火红的夕阳照在男子高大的身上,似在燃烧的云彩笼罩在他身后,他仿佛是从火焰中走出来,整个人融进夕阳之中,绚丽得令人不敢直视。

男子看到站在门口的静言,步伐微顿,看了她一会儿,直直地朝她走来,脸因背着光线,看不真切。

两人相视了一会儿,双双往小区大门走去,那份流淌在两人之间的默契,仿佛相处多年的夫妻,无言的亲昵。

李云潮愣愣地看着二人,尤其是那个女子,不正是最近因广告而很红的长亭园代言人吗?他还知道,顾承业正在用尽所有手段以夺取她的芳心。

他迅速下车,悄悄地跟上。

两人一路上没有交谈,并肩而行,一同走进电梯,李云潮在电梯门关上时,注意着电梯所到达的楼层,18层,他迅速按下另一个电梯,直到18层,刚打开电梯门,即看到楚泽岳打开房门,让静言先走进去,他随手关上房门。

这个消息太让他震惊了。

长亭园的代言人、刘导极力邀请出演女主角的女人,顾董极欲收入怀中的女人,居然跟楚泽岳-《谋杀灵魂》的作者“同居”,这太劲爆了。

……

“不可能!”

顾承业愤怒地从皮椅上站起来,在办公桌旁来回走动,紧拧的眉宇,阴沉的眼神,证明他心底的震惊与愤怒。

李云潮和吴总监沉默地站在一旁,事情太过棘手,关系到老板追求佳人的布局,又关系到长亭园的形象,更关系到新电影的炒作问题,毕竟,由虚拟世界到现实世界,要引起大众的关注,还是需要用一些必要的炒作手段的。

“顾董,要不,您亲自找容小姐确认一下。”吴总监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承业冷冷的瞟了两人一眼,沉默不语,他无法相信气质高雅的静言,会看上一无所有,又破了相的颓废男人。她怎么能在拒绝他提供的诸多诱惑之后,去接受一个那样不堪的男人呢?他和她之间,远远还没有结束呢。

心思百转间,他漠然地下令:“你们先下去吧,这个消息,不许传出去。”

“是!”

“容静言,你这又是在玩哪一出呢?”顾承业盯着桌上的电话,若有所思,下意识地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

静言应邀来到约定的地点,寻找熟悉的轿车,突然,身旁停下一辆陌生的蓝色轿车,车门打开,司机赫然就是顾承业。

她迅速坐在副驾驶,轿车启动驶入车流中,转头看向他,讶异于他严肃的神情,今天突然找她是何事?在电话中的语气根本不容她拒绝,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必须在今天谈呢?现在是下午两点,仍是上班的时间,大老板都是这么清闲自由吗?

托长亭园代言广告效果的福,她现在手上的新项目,多到需要动用姐妹们帮忙的地步,让她们也赚了个满钵,让她无暇有心情去想男人这种麻烦的动物。

“顾董,我们这是去哪里?”静言淡淡地问,纵是满腹疑惑,仍然聪明地不直接发问,找了一个相对比较安全的话题。

“你家。”顾承业的声音仍是严肃紧绷,分神瞟了她一眼。

“我家?!”

静言吃惊地重复,看着熟悉的街景,这确实是回家的路线,她压下心底的不快,含笑打太极:“顾董,我还在上班中,现在不想回家。”

“我想去!”

“你…停车!”

“别乱动。”顾承业制止她开门的危险举动,按下中央开关锁,将车门锁紧,紧闭双唇,一言不发地继续开车。

静言感到一丝不好的预感掠过心头,他要去她家?为什么突然要到她家里去?她不想让楚泽岳看到别的男人到家里,虽然对他很失望,但仍不想他对自己误会。

一切,突然变得更乱了。

52

第51章陌生老人...

小车慢慢驶进熟悉的街道,静言焦急地绞着手指。顾承业一直在不着痕迹地观察她,放缓车速,他知道她居住的小区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并不急着赶过去。

“静言,嫁给我!”顾承业转头看向她,精明的厉眸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灼灼地烧向目瞪口呆的静言。

“顾董…”静言惊讶得无法言语,这个男人是在向她求婚吗?为何这么突然?在他的表情如此严肃又隐忍愤怒的时候向她求婚,他的动机何在?她在心里对自己冷笑,在这样应该感动的时刻,她居然还能如此清醒地想这些,也许自己真是个无情的女人,真正的爱情永远也不会眷顾她。

“承业!”顾承业缓缓地纠正她的称呼,语气坚决。

“承业!”静言无奈地看着霸道的男人,顺从地改口,但从心底涌上一丝抗拒,努力琢磨拒婚的说辞。

“先不要急着拒绝。静言,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无论是在事业上,还是在生活上,我们都是最契合的。”顾承业自信地继续进行游说,这个女人天生就是为他而量身打造的,他不想再去管她家里的男人,子虚乌有的消息,不想再去求证,凭他阅人无数的经验,她清澈无垢的眼睛已经给了他答案,现在得到佳人的芳心才是最重要的。

结婚,已经是他最大的诚意,更是他对她誓在必得的决心。

那么感情上呢?这个男人的感情是最贫瘠的,因为他的事业与生活太富有了。

静言不再言语,失神地望着前方的马路,思绪飘到虚空,怎么也扯不回来。

人无完人,生活也没有完美可言吧。认识的所有男人之中,要论最匹配的男人,顾承业绝对占据第一的位置。

但是,婚姻仅是匹配吗?光是匹配就能让两人在一起生活几十年吗?是不是走到最后时,仅是一个名为“家”的空壳呢?

她孤独太久了,精神的贫瘠与生活的困苦她都承受过,但自从那个男人闯进她的生命中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承受精神的孤独了,那种感觉是蚀心的剑,血流干的那天,也是她的生命逝去的那一天。

车内陷入一片沉寂,两人各怀心事,突然,车前方出现一个老人,他正准备过马路。

那是一个衣着陈旧,背有点儿弯,凌乱的头发长及肩膀的落魄老人,突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让静言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老人像是感应到一般,向这边看过来,两人的目光接触,晴天霹雳…

轿车缓缓驶近,静言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老人,她的异常引起顾承业的注意,分神关心地询问:“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打开车窗?快…”

哧…

砰的一声,路边传来惊呼声,静言的俏脸瞬间变得惨白,似是受了过多的惊吓。

顾承业的脸也变得阴沉晦暗,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仍强作镇定地安抚她:“不要怕,我会解决的,一个拾垃圾的脏老头而已,不会有事的。”说完,他左手连打方向盘,准备绕过倒地不起的老人离去。

该死的脏老头,突然冲出来,自己不要命怨不了别人,居然破坏他求婚的好事…顾承业在心底暗咒。

静言似是仍然没有回魂,就在轿车快要绕过老人倒地的身体时,她突然尖叫一声:“停车!快停车!”

“你…”顾承业被她激动的神情吓到,这种小事他自会“摆平”,那种肮脏的人死不足息,她不会是吓坏了吧。

“停车!”静言疯狂地拍打车门,伸手按开中央锁门键,打开车门,在车尚未停稳时踉跄着跳下车,美眸圆瞠,娇躯颤抖,捏得死白的拳头颤抖着抵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失控地叫出声。

刚才一定是她看错了,那个男人应该早就死了,看着一动不动躺在马路旁的老人,鲜红的鲜血浸染地面,形象诡异的画面。脑海中浮现那个雨夜,母亲惨白怨恨的脸,交织在一起,越来越混乱,以为麻木冷硬的心,居然开始抽痛。

不,她永远不为他而痛苦,永远不会的!

对这个男人的最后一面,是在法庭被法警带走时的情景,当时,她扶着心碎的母亲,充满恨意地望着他,而那双自她出生时起,一直饱含疼爱、宠溺的眼睛,除了一如既往的疼爱之外,渐渐地被愧疚、难堪、羞惭取代,直至被法警强行押走的凄凉背影。

那个背影与鲜血中残败苍老的面庞交相呼应,在她脑海中纠缠着、争斗着…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顾承业将车停在一旁,走到她身旁搂住她,以为她是被这场交通事故吓坏了,柔声安抚:“静言,没事的,不要看,马上会有人过来处理。”说完,自作主张地将她的头按进怀中,掏出手机,通知他的律师团队处理后续事宜。

突然,静言从他的怀中挣扎出来,激动地说:“快,送他去医院,他会死的,快送去医院…”

“静言,你冷静一点儿,已经叫救护车了,我的车不能离开现场。”顾承业耐心地安抚,看来她真是吓坏了。

静言虚脱地靠着他,神情茫然,处理事故的警车、救护车来了又走了,她都不太知晓,只是本能地要求顾承业送她到医院,然后,傻傻地一个人呆在手术室空旷的走廊里,等待手术结果。

顾承业无法脱身,去面对交警的问询,虽然他自信不会有任何问题,他有强大的人脉、律师团队与金钱摆平这一切,更何况是一个拾垃圾、没有身份的老头子。

楚泽岳匆忙赶到医院,满脸惊惶,自从接到静言惊慌无助的电话后,满脑子都是她车祸受伤的情景,新闻报道中各种车祸画面在脑海中不断重播,让他差点儿崩溃。

从没有像此刻深刻地感受到静言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已经远远超出他理智衡量的范围,直至见到她孤伶伶地坐在手术室前面的空地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幸好,她没事,完好无损的在他面前,高高悬起的心脏终于归位。

他轻轻地走近她,激烈跳动的心脏渐渐平稳,仍然颤抖的双手放在她消瘦的肩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情绪,缓缓地说道:“静言,我来了。”一路上所有的担忧,化成简单的五个字。

静言木然地抬头看向他,似是一时没有认出他,陷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不能自拨,接着,她猛地扑进他怀中,将他强壮的身子撞得靠着墙臂,他僵硬地抬起双手,不敢碰触她的身体,最终,在胸前传来一片湿意时,万分疼惜地拍抚她的后背,用着他自己也不认识的温柔声音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有我…”

“是他,是他…他回来了,又再次出现在我眼前,他不是死了吗?他应该死了呀…”静言语无伦次地说道,眼里尽是慌乱和恨意,还有一种她极力压抑着的思念。

他是谁?楚泽岳没有问,只是无言地抱紧她,最近跟她之间的冷战,在此刻宣告结束,他从没想过自己能有抱着她的一天,仿佛空虚、寻觅了许久的怀抱,迎来了最渴望抱住的那个人儿,一颗心更是为她的痛苦与慌乱而揪痛着,这种感觉对性情冷淡的他来说,是如此陌生,又有一种难言的满足充斥胸间。

“我该叫爸爸的男人,他回来了,被顾承业撞倒在路边,倒在血泊中…他怎么还会再出现在我面前?我恨他…恨他呀…”

静言的情绪接近崩溃的边缘,爱恨交织,她那么恨他,为什么又要拼命地救他?这个男人死一百次都嫌不够,不是吗?她所有的痛苦与耻辱均是拜他所赐,他更是杀害妈妈的凶手,造成她所有痛苦的罪魁祸手。

是他!原来如此。从她的话语中知道真相,更令他感到沉重,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又会掀起什么样的巨浪呢?

她如果真的能够去恨他,就不会独自一人守在手术室外面了,他怜惜地搂紧她,给她无言的支持与安慰。

……

静言站在病房前,犹豫着是否要推门进去,三天过去了,他终于度过危险期,仍在重症病房观察,后脑勺裂开一道大缝,左腿骨折,最坏的下场就是他将变成植物人。

犹豫良久,最终轻轻地推开房门,仪器声在静谧的空间里跳动,以证明病床上躺着的老人,生命还在继续。病床上的老人,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双唇惨白无一丝血色,仿佛白蜡制成的蜡偶,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脸上如沟壑般布满皱纹,头发剔光,如果不仔细看,单纯从面相来讲,早已经看不出当年英俊与意气风发的模样。

她之所以会在一瞬间认出他,是他的那双眼睛,里面一直不曾改变的,就是对她的疼爱,还有浓浓的卑微与怯懦,虽然仅是一眼的对视,她就是读出了这些。

她坐在床边的矮凳上,怔怔地望着他,似乎在他身上搜寻着什么,却悲哀地发现,记忆中“爸爸妈妈”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轻渺得如烟尘,随时都有被微风吹散的可能。她已经快记不清他们具体的相貌,所有的感官,只被床上苍老的病容所占据,令她更加傍徨的是,连那份刻入骨髓的恨意,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被什么东西在突然之间稀释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空寂与茫然。

她不断地摇头,怎么可以,她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恨…只有恨啊…

楚泽岳提着水壶走进病房看到就是这一幕,抬手看了眼时间,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她就过来了,看到她强装冷漠的俏脸,眼底残留着还未来得及收敛起的对亲情的渴盼,温柔地一笑,不准备揭穿她的伪装,柔声问道:“过来了。”

静言感激地望着他,无声地感谢,这个男人,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默默地为她做着一切,唯独不愿意跟她坦白他自己的一切。他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呢?为什么她在痛苦茫然时,第一个打出的电话,是打给他?

突然,床上的老人,眼皮微微颤动,似欲苏醒,静言屏息等着,将纷乱的一切抛之脑后,楚泽岳走到她身旁,默默地给予支持。

老人在看清楚坐在床边的静言时,眼睛下意识地闪躲,又不舍地将目光落成在她身上,几近贪婪地看着,嘴唇颤抖,久久无法成言,泪珠滚落,一股浓浓的悲伤萦绕在病房中。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不是死了吗?他们不是将你的骨灰葬在山上了吗?活着时欺骗所有的人,死了也还要欺骗吗?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一无所有,连你欠下的那些债都还没有还清,你还想得到什么?还想得到什么!”最后一句话,静言几乎是怒吼而出,她强装的冷漠在此刻崩溃,太过痛苦的心,让她不知要用什么心态来面对他,只想让自己的心少痛一些,哪怕是一丁点儿。

“言…言…”老人颤微着叫出她的小名,一直不曾改变的,就是称呼在浓浓的疼爱之情。

静言紧紧抓住楚泽岳的手臂,指甲深陷进他的肉中而不知,只求不在这一声称呼中落败,他以为过去一切都可以一笔勾消吗?她死死地盯着他,双眼圆瞠,不让眼泪掉落。

老人颤微着抬起骨瘦如材、黝黑的大手,紧紧地抓住她的小手,指间厚厚的老茧,几乎勒痛了她,更令她的心开始跟着他颤微,那是要怎样的生活,才能让一个养尊处优的人磨出这样厚重的老茧,她发现自己的心墙被这轻轻一握,轰然倒踏,冷冷地嘲笑她。

老人虚弱地重喘气,破碎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让听者心酸,仿佛他在下一刻就会突然停止似的。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对…不…”最后一个字未说完,他情绪过激地昏了过去,楚泽岳急忙按下急救按钮,医生赶来迅速进行抢救。

静言怔然地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医生抢救,他即使昏迷中,如此虚弱的身体,却仍紧抓着她的手不放,每说一个对不起,她就感觉力道大了一分,奇异的是,手上传来的痛赶走了心底的痛意。

妈妈,我该原谅他吗?在他变得如此陌生之后,在他欺骗了所有的人之后,我还能原谅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五章左右,本文正式完结,努力抽时间完成中~

只能感叹,写文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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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公平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