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远端坐在郎华娘身畔,立时道:“福安郡主,我从外面进来时,经过你家的花园,园子里的四季海棠开的极为繁盛。待我回去时,能折几支插瓶吗?”

福安郡主一听,目色游移,要出口的话就咽了回去。

蹙起黛眉低睨了郎华娘一眼,“这位姑娘是你的…”

宁静远才不承认郎华娘是他的妻子,如若可以,他恨不得不认识这个臭女人,就含混道:“…还请郡主不怪罪她的不敬之罪,实则是那位王妈妈出言不逊,她才出手教训的。”

郎华娘瞥一眼宁静远,见他装的跟真的似的,颇觉有趣。

“胡扯,分明是你们这等低贱之人,仗着对我们大小姐有恩,就轻狂起来,你们教训我,就是教训郡主。”王妈妈怒喝。

“王妈妈你先退下。”福安郡主小心的看了一眼宁静远,柔声道。

一霎,王妈妈心里生出不满,声量也不自禁的扬高,“郡主,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给奴婢做主,大小姐包庇两个外人也就罢了,她向来不敬奴婢,可郡主你是怎么回事,怎么也不听奴婢的话了。”

王妈妈的嗓子尖细,她又挨近福安郡主,,顿时把福安郡主的耳朵震的疼了一下。

福安郡主捂住自己的耳朵,微怒道:“下去。”

王妈妈挺直腰杆,高昂着头,下瞥福安郡主,“郡主不给奴婢做主,奴婢就去找老爷去了,奴婢自小伺候老爷,奴婢在老爷心里是个什么地位,郡主知道,奴婢一句话胜过郡主说一箩筐,老爷被贬谪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山长,已是受了委屈,心里正埋怨郡主呢,郡主还想让奴婢在老爷跟前给你说好话,奴婢可是不能了。”

福安郡主登时惴惴不安,去拉王妈妈的手,这王妈妈却猛的甩开,给了福安郡主一个背影。

“啧,美人,你家还招人不?”郎华娘摸着下巴问。

董清妩早已习惯了自己的母亲和王妈妈之间的相处方式,虽怒不可遏,却已是习惯性的压在心中,面上风轻云淡,仿佛已经默认了这老奴才欺主。

郎华娘飞来一笔,虽牛头不对马嘴,但董清妩还是摇头道:“现下不缺人。你于我有恩,我也不会让你来我家做下人。你…有困难,若是金银方面,我可以助你。”

“还要给她银子,不行。”王妈妈拒绝的比主人还快,如同这府里的银子都是她的一般。

董清妩饮了口茶,淡淡瞥着王妈妈,“王妈妈还是和我母亲讨论如何挽回父亲的心吧,我这里和贵客说话,不需要一个奴才指手画脚。”

王妈妈怒睁大眼,在董清妩的目色下,却没敢太过放肆,只重重一哼。

郎华娘嘿笑,瞅着董清妩道:“真是可惜。我是觉得吧,做你家的下人真好,奴才骑在主子脖子上,主子不但战战兢兢,与有荣焉,还一副纵容的架势,啧,美人,你还是收了我吧。”

“‘救命恩人’姑娘,请嘴下留德。”董清妩斜眼看郎华娘。自己也被骂了进去,却依旧无波无澜。

郎华娘越发喜欢这姑娘,就笑道:“好,我不说了。美人,还不知你叫什么呢,我叫郎华娘,你随便称呼便可。”

董清妩淡淡一笑,“小狗?”

郎华娘还点头,道:“可。”

董清妩弯了弯唇,笑若芙蕖,勾着落在耳边的发丝掖回耳后,“我名清妩,你也可随意称呼。”“清冷脱俗,淡妩多媚,除你之外,谁也不配用此名。”郎华娘笑眯眯夸奖。

宁静远听着她和董清妩的对话,只觉像是挑逗,心里极是不舒服,禁不住冷脸轻哼。

郎华娘看向他,“怎么,你不同意?哦,你这瞎子又看不见,自然不知道清妩美人的风姿。”

宁静远的怒火“噌”的一下子升腾了起来,“嚯”的起身,就往外走。

郎华娘坏透了,伸脚绊他,宁静远不查,身躯猛的就往前扑去,福安郡主惊呼也跟着站了起来,郎华娘气定神闲,拦腰将人托住,拉着他的手,笑嘻嘻道:“夫君,这是外面呦,想投怀送抱,咱们家去也不迟呦。”

宁静远登时涨红了脸,抖着手指她,“你这臭女人!”

“夫君别气,快坐下,喝杯茶压压惊。”郎华娘赶紧的端着茶塞他嘴边。

“夫君?!”福安郡主轻呼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把郎华娘从头扫到脚,目有鄙夷。

“对啊,这是我男人呢,郡主。”

你也配。福安郡主好悬没把这话脱口而出。

虽不喜这个行事张扬,没有规矩的乡野丫头,但福安郡主并非刻薄的人,虽不屑,却也不会嘴上说出来。

“你,成亲了?”董清妩看了宁静远一眼,“你这夫君倒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可惜…”

宁静远只觉受辱,猛的大口灌了自己一口茶,灌的自己被狠狠呛了一下。

“小心些。”郎华娘见他如此生脑,顿时心虚,知道自己又把他撩拨坏了,赶忙来嘘寒问暖,“茶凉了,不许喝了。喂,那老妈子,快上一杯热茶来。”

“不必你假惺惺。”宁静远扭头,端坐生气。

郎华娘摸摸鼻子,拽着他袖子道:“生气了?我和你玩呢。”

宁静远冷笑,越发挺直腰板不搭理她,眉目疏离。

董清妩哭笑不得,幸灾乐祸道:“活该。”

郎华娘恹恹,气焰也下去了,去拽宁静远的袖子,他冷冷的甩开,却甩不开。

“放手。”

“不放。”郎华娘又兴冲起来,拽着他的袖子,硬生生把他拽到自己身边,握着他手,撒赖,“不许生气了。”

宁静远深吸一口气,覆上郎华娘的手背,一根根掰她的手指,“放开!”

福安郡主把这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看的目瞪口呆。她在安和长公主府见过宁静远,在她眼里,宁静远就是个相貌绝艳,进退有礼的安静孩子。他一岁分得巨额家产,弱冠封侯,在燕京诸多豪门家主的心里,他就是最适宜摆弄的乘龙快婿,在诸多闺阁千金眼里,宁静远无双的俊颜,就是她们的魂牵梦萦,辗转反侧。

可福安郡主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在燕京被津津乐道,羡慕嫉妒的天仙般男子,却会出现在这乡野之地,并且衣衫褴褛,衣衫褴褛也就罢了,怎么会被一个村姑给霸占了?

这、这分明是鲜花插牛粪上了!

福安郡主望着宁静远的俊脸,不禁也为他痛惜。

“郎姑娘。”福安郡主开口了,心中鄙夷,语气上不免泄露出来,“身为女子,该是三从四德才对。你,快放开你的手,在他人家中做客,怎可与男子拉拉扯扯,即便他是你的、你的夫君也有失礼节。”

王妈妈生怕被冷落,插嘴道:“郡主有所不知,这村姑和男人拉拉扯扯算什么,她还卖闺中秘药呢。简直是没脸没皮。”

“王妈妈,闭嘴!”董清妩恼了,“照妈妈这么说,我的病也是吃了你口里所说的‘闺中秘药’才好的?闺中秘药若能治病,便是好药。”

郎华娘不恼不怒,还笑的出来,和董清妩道:“你们家这个太上奴才啊,脑子里塞黄了吗,养颜丹、补气丹、百草化神丹,一是美颜,一是保健,一是治百病,到了她嘴里就成春|药了?”

郎华娘看向宁静远,觉得这冰莲花似的的男子实在不宜听她接下来的话,便把他的两只耳朵捂的严严实实,宁静远不乐意,郎华娘就把他脑袋压胸脯上。瞧着王妈妈笑道:“每至癸水来临之际,你就腰痛,严重时下半截发麻无力,你下出多白带血发黄,有臭味,时时小腹作痛,你和自己男人已不能行房了吧,行房便剧痛出血,我说的对不对?”

王妈妈脸色大变,顷刻涨红,“你胡扯!”

在郎华娘说出王妈妈的症状时,福安郡主也变了脸色,因为王妈妈的这些症状,她也有,但症状比王妈妈稍好。

“我胡扯?好吧,就当我胡扯好了,但我还得说,这病我能治。”

王妈妈双眼顿亮,才要开口,就听郎华娘得意洋洋的道:“但我就不给你治。”

王妈妈噎个半死,涨红着脸嘴硬道:“听你胡扯,我没病。”

“有病没病,你自己受着吧。”

福安郡主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从上首罗汉塌上下来,挨近郎华娘坐着,殷切渴盼的望着她,“你真能治?”

董清妩一个闺阁小姐,听郎华娘说出病症,玉面已是红了,嗔了郎华娘一眼,默不作声,却竖着耳朵听着。

郎华娘笑道:“这有什么,十个成亲的妇人,十个都有这病,所不同的是,有轻有重罢了。”

福安郡主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都有的。郎姑娘,你真能治吗?”

“能治。”郎华娘微郁,“郡主别叫我郎姑娘,听着像是狼姑娘。”

彼时,宁静远挣扎似鱼,郎华娘把他放开,一瞧,顿时哈哈大笑。

“流血了。”福安郡主吓了一跳,生怕怠慢了他,忙道:“快去请大夫。”

宁静远猛的捂住自己的鼻子,俊脸异常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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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插刀

“郡主,大小姐,宴席的酒饭茶菜已置办妥当了。”青燕没注意花厅里微妙的气氛,走进来就禀报道。

这一声解了宁静远的窘迫,他拍开郎华娘的手,自顾端坐似莲,清雅淡漠,仿佛刚才流鼻血的不是他一般。

望着他鼻尖上还残留的一丝血迹,郎华娘越发觉得此男妙趣横生,不禁埋头而笑,笑的双肩耸动。

“喂,臭女人,你够了!”宁静远额头青筋乱跳。

“好、好,我不笑就是了。”郎华娘抬袖为他拭去鼻尖的血迹,怕逗恼了他,连忙收敛了起来。

福安郡主却笑不出来,心中疑虑重重,却又不敢当着郎华娘的面儿问。方才她要问的,却被宁静远用言语岔开了,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摆宴吧。”董清妩道。

随后,下人便抬来了一扇缂丝牡丹花的屏风,将用膳的地方隔了起来,紧接着在一个管事媳妇的带领下,丫头们提着食盒款款而来。

“呦,府里进乞丐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进来,浓郁的脂粉香顿时弥漫整个花厅,在她身后还跟着董二小姐。

“阿嚏”宁静远蹙眉,掩住了鼻子。

一声喷嚏,把这女人和董二小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董二小姐一瞧宁静远,立时捂住了自己的心口,白里透红的脸颊漫上一层光晕,心道:原来话本上说的“心如小鹿乱撞”是真的。

“玉莲和眉娘来了,正要开宴,一起用吧。”福安郡主道。

“我可不和乞丐一起用膳。姐姐你也真是的,什么人都往家里领。若是让老爷知道了,更不待见你。”

玉堂牌匾下放着一张塌,福安郡主坐在右边,而这潘玉莲毫不客气,进来之后就坐到了左边。

左为尊,而左边这位置是留给家里男主人的。

福安郡主却并不在乎这等细节,还和潘玉莲好言好语的解释,“这二位可不是乞丐,郎姑娘乃是清妩的恩人。”偷觑了一眼安坐不吱声的宁静远,福安郡主就不知怎么介绍他了。

董眉娘却忍耐不住了,打从她进来就一直拿眼睛瞅宁静远,目光火辣辣的。

“母亲,这位是谁?”

却原来,郎华娘在清远书院门口卖药时,人群围拢紧密,董眉娘并没在意穿着褴褛,当时就坐在郎华娘旁边的宁静远,即便是郎华娘,她当时也没给个正眼。此番正面相见,登时就被宁静远迷了心。

“这是我的夫君。”郎华娘笑眯眯的望着董眉娘,占有性的拉着宁静远的手指玩,宁静远不从,一根根的掰她的手指,你来我往,旁若无人。

心口忽然抽疼了一下子,董眉娘面色微变,见郎华娘相貌虽好,却是一副贫穷打扮,登时生了轻蔑抢夺之心,腰板挺直,微摇团扇,脱口便是一股子酸味儿,道:“你的夫君?凭你也配。”

“我不配,你配?”

潘玉莲可不许自己的女儿喜欢上一个贫贱庶民,便道:“眉娘,你和两个乞丐说什么话,没得脏了嘴。王妈妈,快把这两人撵出去。”

“使不得。”福安郡主立即道。

潘玉莲不悦之极,“姐姐,你忘了咱们老爷的志向了,往来无白丁,今日你让两个乞丐上门,已经是坏了老爷的规矩。你竟还不知错,还要宴请他们,姐姐就不怕老爷生气?”

生怕宁静远扮作成贫民有什么用意,故福安郡主不好说出宁静远的身份,就坚定道:“这二人不是乞丐。妹妹若不喜,就领着眉娘回去。”

潘玉莲冷笑起来,“好心当成驴肝肺,姐姐好自为之。眉娘,咱们走。”

从头到尾,董清妩都淡淡看着,淡淡听着,郎华娘却发现,她把自己的丝绢不知不觉抠出了个洞。

“走去哪里?”一个面白无须,气质斯文的男人走了进来,面色不愉,身后跟着昂首挺胸的王胡子。

“老爷,您可算来了。快瞧瞧咱们郡主吧,威风耍起来了,妾说的话都不听了。”潘玉莲扭着腰迎上去就告状。

福安郡主便红了眼睛,落下泪珠,楚楚可怜,眼巴巴的瞅着男人,“硕哥,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说,听我说啊。”可她除了嘤嘤啼泣,就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这一男二女就是一出大戏。

郎华娘喷笑,宁静远撇嘴,董清妩冷掀了唇角,满面嘲讽。

在这富丽淡雅的花厅里有两个人格格不入,董眉娘第一眼看见了宁静远,而董昌硕第一眼就看见了笑声清脆放肆的郎华娘,狭长的眼登时便精光四溢,却被他不经意的掩下。

王胡子是董昌硕身边的老人,最懂主子的心,察言观色也极为厉害,瞥见董昌硕瞧郎华娘那一瞬的眸色,计上心头。

董昌硕拍拍潘玉莲的手,“我都知道了。”

又看向泪珠滚滚的福安郡主,董昌硕有一霎的不耐烦,开口却又温柔,动作也体贴,一边用帕子为福安郡主拭泪一边道:“郡主莫哭,王胡子已都向我交待了,一切有我来处置。”

福安温驯如猫,点头如捣蒜,轻碰董昌硕一下,微指宁静远,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董昌硕“嚯”的起身,看着宁静远的目光犹如看见了一条锦绣辉煌的官途。

在座之人,都看出了董昌硕的激动,郎华娘微一思索,起身佯怒道:“我们被你们邀来做客,却被人骂作乞丐,这宴不吃也罢。我们走。”

话落,就将宁静远拉了起来。

董昌硕眉眼一横,立即质问道:“是谁骂的贵客?”

董清妩心头一动,紧跟着道:“父亲,是潘姨娘,她一进来就骂客人是乞丐,并且骂了不止一句。”

宁静远心头已明,便道:“郡马家的妾,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董昌硕一听,心知潘玉莲已经得罪了宁静远,生怕被牵连,立时大踏步过去,扬手就给了潘玉莲一个巴掌,“贱人,快向贵客道歉。”

“你敢打我?!”潘玉莲不敢置信的瞪着董昌硕,“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忘了当年是谁资助你读书的,要不是我,你还能娶上郡主,你个白眼狼!”

董昌硕气急,反手又给了潘玉莲一巴掌,“王胡子,把这没规矩的贱人关起来。”

董眉娘懵了,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姨娘被父亲打。

王胡子和王妈妈懵了一下,两夫妻对视一眼,都是不敢置信的样子,但很快王胡子反应过来,死拖活拽的把潘玉莲弄走。

郎华娘瞧的过瘾,又怒冲冲道:“我本以为像你们这等,最是规矩不过的人家,却不想,姨娘,姨娘没规矩,骑到当家主母的头上,奴才,奴才没规矩,主子邀请的贵客,她先骂上了,不仅不让我们进门,还要打我们,呵呵,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什么,我呸!”

王妈妈心头猛的一跳,嘴唇开始哆嗦。

宁静远笑着插上一刀,“怨不得董郡马来了这小镇做山长,根子都烂了,哪能指望长出参天大树来,今日领教了。”

董昌硕惶恐不安,巴结还来不及,哪里容得一个奴才坏了他的好事,登时怒喝道:“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狠狠的打。”

王妈妈傻了,本以为董昌硕回来是要给她做主的,谁知道她所倚仗的老爷却也忽的要包庇两个庶民,邪门了。

王妈妈登时就指着郎华娘道:“是你,妖女,你给我们老爷施了什么妖法。老爷,你醒醒吧,你要给奴婢做主啊。”

眼见外头进来两个壮实婆子,王妈妈吓死了去,一把抱住董昌硕的腿就开始哭号。

这老女人也精怪,惊慌之余,认准了是郎华娘施展了妖法迷惑了董昌硕,大嘴一张就狠狠咬住了董昌硕的大腿肉,企图用疼痛唤醒主子。

“嗷——”的一声惨叫,董昌硕猛的踹向王妈妈的心窝子。

这王妈妈对董昌硕倒是有几分忠心,秉持着“奴才死也要把您拉回来的”决心,死也不松口。

“狗奴才,你松开!”董昌硕疼的抽冷气,大声呵斥。

郎华娘一愣,顿时拍桌大笑。

宁静远心痒难耐,抓着郎华娘的手臂就摇晃道:“发生了何事,快和我说说。”

董清妩扬唇而笑,只觉憋闷在胸口多年的气出了一半。

福安郡主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来救,她养尊处优,力气小小,拍打王妈妈的头顶,犹如给她挠头皮似的。

这等情急时刻,董昌硕一把推开福安郡主,将她推的一屁股坐地上,喝骂道:“蠢货,快叫人来砸死这个贱奴。”

董清妩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起身把目露受伤神色的福安郡主搀扶到一边,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举起四足椅照着王妈妈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在那一刻,董清妩的眸色是狠的。

椅子很结实,王妈妈一下就晕了,而董清妩像是不知道王妈妈已经倒了,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在董昌硕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再度举起椅子重重砸了下去。

砸在自己亲生父亲的腿上。

作者有话要说:呃~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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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对大山君来说很重要。

拜托了~

梅瓶装财

“咔嚓”“咔嚓”两声,不知是椅子腿断了,还是人腿断了。

董昌硕呆滞了一下,望向董清妩,董清妩一把扔了残椅,捂住自己的嘴,装作失误的样子惊呼,“父亲!”

与此同时,董昌硕一把抱住自己的大腿,痛嚎出声。

董昌硕的惨嚎有些瘆人,想来是真的疼痛难忍。

董清妩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干了什么,造成了怎样的结果,顷刻白了脸,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哎呦,听这声儿,腿骨断了,我能治呦。”郎华娘看一眼失措惶然的董清妩,笑眯眯出现在董昌硕的眼帘里。

福安郡主没了主张,一听郎华娘能治,就哭求道:“那你快治啊。”

董清妩也没有置自己生父于死地的狠心,忙道:“请帮帮他。”

郎华娘往正堂下面,原本董昌硕所坐的位置坐下,拿起放置在矮几上的一尊白玉香炉把玩,“你们府上的刁奴姨娘,对我又是辱骂又是打的,我若还巴巴的上来给你这位治家不严的老爷看病,那我岂不是很贱?想想心情就不好了。”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们给,只要你能减轻我父亲的痛苦。”董眉娘下巴高抬,满眼鄙视。

郎华娘放下香炉,笑了,“好,董二小姐怕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对,我就是要银子。”

她左右一瞧,在东墙角看见了一个大梅瓶,六尺来高,四五十年树龄般粗,将这梅瓶抱过来,放在董昌硕跟前,“何时你把这梅瓶用金银珠宝填满了,我何时给你治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