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已届金丹,体内各处经脉早已充实,也早已经有了自己习惯的灵力运转方式,猛地被带着往她不熟悉的地方去,哪怕还是在自己体内,也颇觉陌生。总觉得有点麻手麻胆,想试又不敢试,偏偏小师叔引导的只是灵力,既不强拉硬拽,也不跟她说什么,似乎在等她自己作决定。

想着沈长钧总不会害她,秦景眼一闭心一横,运转灵力照着体内不以灵力冲刷过的地方探去,那里本来应该是堵着的,但灵力一探过去。豁然而开。原本堵的的地方忽然就有了一处如其他经脉那样可容纳灵力旋转的小空间,里边似乎还有些淤积的杂质,随着灵力的旋转而渐渐消融,原本断出一个口子的灵力运转脉络又重新浑圆成一体。这下,秦景也知道那里其实还有一脉,秦景不由想难道这是武侠小说里任督二脉那样的存在,练武的侠客只有打通这两脉才能跻身高手之列。而修士要打通这经脉才能修至更高境界。

有这个认知后。沈长钧再引她去其他堵着的地方,秦景就敢下手了,沈长钧引她去。她就冲过去,如此共打通三十六脉。灵力运转数周天后,沈长钧依然没有撤去他的引导,而是在她灵力再趋完满圆融时。引她周身所有灵力分二,上冲紫府。下沉丹田,秦景只觉整个人从肉身到三魂七魄都一震,然后就开始感觉到疼。这种疼不是身体上的,也不是灵魂上的。仿佛存在于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层面,疼得秦景想要抱头打滚,想跟沈长钧说“给个大腿抱就算了。我不要修什么狗屁大道”。

秦景此时已经在放弃边缘,唯一叫她能要自己再坚持一下的。是“疼也疼到这,苦也苦到这,现在放弃不是疼白捱,苦白受么”的念头。止戈也不知道该不该跟沈长钧讲,有时候秦景真让止戈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人家修行有大恒心有大毅力,她有什么?不肯吃亏算吗?唔,也可以说是不肯半途而废!

其实沈长钧此刻一直在叮嘱她不要放弃,再坚持片刻,只是秦景太疼,完全无法集中神识去听去看去感受其他。等到疼痛渐消,沈长钧自然也就没再开口,只叫她心神归一,专注紫府丹田与诸经脉之间的相互引证:“然后灵冲紫府,神识外放,感受紫府与天地万物的互为引证。”

神识外放?秦景还真没试过,不过可以尝试一下,反正有小师叔护法。灵力在紫府里是需要一部分神识去控制的,而其他的神识外放之后,神识便一分为二一在紫府一在天地万物。顿时间,秦景便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与天地万物,与自然之间的种种玄妙相关,以为没有任何干系的,但在此时此刻,秦景却察觉到了那点微妙的联络。

这点微妙令人愉悦,似乎得到了很多很多,然而小师叔没有叫停,面是叫她继续神识于天地万物之中仰望星辰宇宙。秦景忽然又是一震,这回没有感觉到疼痛,而是她忽然想起紫府的释义——人体内的宇宙。以人体小宇宙,映天地大宇宙,一下子秦景就开了脑洞,紫府没准也是个有日月星辰的宇宙呢,有斗有宿有轮转,有生有灭有始终。

刹那间,仿有烟花漫天…

秦景睁开眼,痴痴地看着沈长钧,眼里满是惊讶与错愕:“小…小师叔,那,那是真的吗?”

不等小师叔想好怎么拿话逗逗她,止戈就出来打断这美好中略带点暖意的气氛:“当然是真的,以宇宙证宇宙,这便是圣人的修行。”

“那我们本来的修行是什么?”秦景不由得疑惑。

“以我证万物,谓大道,以我证宇内无穷极,谓圣。”这还是止戈,其实这种种概念,连沈长钧也不知道,止戈知道则是因长安仙尊,那位当年一心成圣,虽没成,可该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离。

“反过来说,大道即万物于我,圣道即宇宙与我,越高明的境界难道就把自己看得越小吗?”秦景曾经看过许多画片,关于宇宙的,便有那么些细细思来令人深感惶恐的画片,显微镜下的粒子之于地球,就如地球之于宇宙。每每看到那些,就会让人产生一种,宇宙那么大,存在那么久,未知那么多的惶恐感。在人类无限自我膨胀的同时,如当头棒喝——其实你们微小得还不如尘埃,寿命短得对宇宙来说不过眨个眼的工夫,就像你们看蜉蝣一样,刹那生刹那去。

秦景只要一想到这些,浑身上下的汗毛就能全立起来,而且同时会心存畏惧,但她又同时忍不住喜欢看这些。甚至有的时候,她躺在被窝里,一重一重去想,先想自己的房间,然后想小区,再想附近的街区,再想城市,再扩大到省到国到洲到整个地球,然后是太阳系银河系,河外星系,以及更遥远的深空,还有无垠的宇宙。当这么去畅想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人面对整个宇宙,那也同时更像是一层一层把自己像剥洋葱那样,越剥越小。

“秦景。”沈长钧说完一段话才发现秦景身周出现一股奇特的灵力场,而这灵力场还在慢慢往外推,一点点推大,一点点扩张。渐渐的隐约间可看得到星光,有大有小色彩各异,还有云团,似花朵如蝴蝶像漩涡,大部分星辰都隐于云里,有的发光,有的不发光,“星河?”

止戈:“不,是宇宙。”

对于秦景能观想到这么大的宇宙,止戈都快想把已经投生转世不知多少年的长安仙尊扯来扯一扯谈,当初长安仙尊就是在观想宇宙时失败了,紫府中无法生成真正意义上的小宇宙。当年,长安仙尊那臭不要脸的,死活把洞世圣君逼出来,非要洞世圣君将圣人传承给他。洞世圣君直接讲“你不行的”,他不信,非要试试,前任主人的悲凉往事,止戈念旧情不提及。

沈长钧:…

他都还没观想成功呢,这天赋灵悟当真如此逆天,竟只观想一次,便有这般声势。

秦景浑不知她把小师叔给打击到了,她正在愉快无比地按照哈勃望远镜的图片,一点一点把宇宙拼凑起来,跟玩拼图似的,还一拼合好平面成立体。更痛快的是,她其实压根不记得那些,但所有她看过的宇宙图片,此刻都在脑海中如一张张照片似地存在着,她只需要取来拼好就成。要说拼图,她也属于那种拼个一万块能拼几年的,但这个好拼,她拿着一枚拼图就知道应该搁哪,好像每张图都有编号,她只需要对应编号就行。

不过哈勃望远镜能观测到的,最清晰的不过是银河系种种,河外星系都不是那么详细,即使如此,秦景把整个宇宙拼好的时候,她也差点要跪着看。哪怕是她自己拼出来的,哪怕是取材于她曾经看过的图片,拼出来的三百六十度立体无死角宇宙全景图,也令她震撼:“真的好恐怖啊!”

光一个银河系就一万光年直径,中心高一万多光年,有几千亿颗星,再想想整个宇宙吧,光是数字就能令人浑身颤栗。

“但是拼这个有什么用?”秦景疑惑地看了一圈又一圈,总觉得跟看不知多少d的电影画面般,画面还万万分地有诚意,忠诚于现实,“不会真叫我把这些都收进紫府,形成身体里的小宇宙吧。就当是这样好了,那么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收?”

秦小景一只脚踩着银心,一只脚踩着冥王星,在那默默思考着。却忽然间见光芒大作,所有的星辰都急速往银心紧缩,最后形成一个巨大光球。接着光球又慢慢缩小,一点点缩小,缩小到如萤火似微尘,最后一下消失不见。

莫明其妙神识归位,睁开眼秦景还满头雾水呢,就见小师叔凑近一张脸叫她,看着小师叔那张放大到毛孔都清晰的脸,秦景忍不住把脑袋往后退开一点:“小师叔,你作什么?”

我的初吻可不会随随便便给出去,有姻缘契也不行,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呀,完全没有感情基础是不可以的,那叫约那什么。不,师叔,不约,这个我们不约。

“神识归位了就好。”沈长钧松一口气,倒没细看秦景那点又羞又恼又期待的小眼神。

秦景:好吧,是我想太多。

止戈:幸亏你只是想太多,嘴不快,你要嘴快点,看你怎么收拾。

第四十九章 玩玩

说起圣人传承,虽是秦景急需的,但沈长钧也不免会想,秦景到底是哪里被大道所倚重,许她以真法界唯一的圣人传承。在观想宇宙之后,答案便清晰可见,止戈讲至圣曾观想到无尽宇宙,秦景观想到的大约也差不离。

“小师叔,你观想宇宙时,看到的是不是这样?”秦景在描绘完她所观想到的宇宙后,懵懂无知地给她小师叔来个会心一击。

止戈悄跟秦景讲:“你小师叔没观想成功。”

闻言,秦景赶紧补救:“小师叔,我饿了,我们去找点好吃的吧。”

这生硬的扭转话题方式真叫人想揉她脸,恰好林半山送冰莲盏来,只是凉冰冰的东西,哪怕已踏上修行大道,小姑娘空着肚子吃也是不好的。别问小师叔为什么懂这个,小师叔就是懂,只叫秦景吃好几块点心垫肚子,冰莲盏则叫林半山吃了。

林半山吃完冰莲盏一抹嘴,对秦景说:“阿景,我们来比划比划。”

嘴角还残余着芙蓉花糕粉的秦景伸舌头舔一下,然后站起来就摆出“师兄来战”的姿态,自觉无比霸气:“比划就比划,我想吃冰川里的雪龙鱼,我要是输了二师兄,记得去逮鱼,千风崖下的才最美味哟。”

秦景这点文字游戏,哪里瞒得过林半山:“嗯,你要是输了,二师兄会记得叫你去逮鱼。”

小翻一白眼,秦景撇嘴道:“二师兄都不可爱了呀,以前都会装糊涂的。”

看着俩师侄相携往外走,还相谈甚欢,作为师叔。沈长钧有种家里孩子都长大了的感觉,只是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欢欣。门外有被枝叶分割成一地碎银的月光,纷落如雪,摇曳间剑光似虹起,林半山的剑快若一道流光,而秦景的剑悠然似轻风中飘摇的羽毛,显然林半山要占上风。不过林半山的剑总是将将擦着秦景的剑过。既不伤人,也不正面对招。

从秦景到无应山,就是林半山在指导她。如今早已摸索出一套指导她剑法的方法,此刻就是在指导。剑法没有所谓的正确,但却是有法则有规矩可循的,斩山要重。截水要疾,云来风往。斗转星移。秦景在不知不觉间,完善着她的剑招,使剑之所行中渐渐有万物自然的痕迹,来参斗漫天。去如月升日落。

“不过才几月不曾与阿景过招,阿景剑招中已有道法行迹。”是星海,林半山在一招一招的剑中确定。如今秦景才算是可以开始修剑法了,只是元婴未至修剑法会有些吃力。“阿景现在已能去选剑道修法了。”

“真的?”秦景一直练招,练到现在都没见过秘籍什么的,她一直以为练就可以了,没想真是有法诀的。

“自然,不过现在练会稍显吃紧,但剑法从此时开始修炼最为合适。”林半山说完看向沈长钧,突然反应过来,噢,这里还有师叔在,应该请师叔指点才是。

“过几日你带她去便是。”沈长钧看小儿女间,似颇具情怀,便叫他们俩结伴,只不过讲完又有点不对味,沈长钧也没细琢磨。

夜已深,三人各自回去安置,但沈长钧不过才躺下,就接到元昊真君派童子来报:“元昊真君着我来报真君,董师姐被冰河仙尊带出玄门,至今未回。已去山门处探过,去的应当是董师姐家乡所在,元昊真君着我问您,如何处置。”

原本沈长钧还有睡意,这一下如被一盆冰雪盖头,顿时间清醒过来:“你去回复大师兄,我这便去将师侄带回。”

“是,真君,我这就去回禀。”

童子一走,沈长钧便穿上外衣,驭剑飞出玄门,往董秋韶家乡去。时届初秋,漫山遍野是秋的熟香,旷野长风中有无数的果实种子渐趋饱满成熟。玄门近楚国方向,有许多野生着的紫薇花树,此时正盛放着红紫漫山,便在月色下,也是树树重彩。除紫薇花便是殊兰花,雪样洁白,红紫与白,倒似是鲜明各立的两个小姑娘。

然而,看着连绵不断的洁白殊兰花树,沈长钧却忍不住紧紧皱起眉峰:“你到底作何想?这一世又欲如何渡过?”

满山遍野的殊兰花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能回答他问题的人却无法回答。董秋韶此时已到家中,祖母祖父父亲母亲及兄长都在堂中,灯火通明里,董秋韶感受到了久违的亲近温馨,以及同样久违被呵护被珍视。对家里人,董秋韶介绍冰河仙尊时,是这么说的:“是我门中师长的好友,仙尊闻我思念家中,便带我回来看望。”

董太爷和董老爷领着一家子连连道谢,这时候冰河仙尊装得特别像个疼惜晚辈的长者,温言浅笑慈祥极了:“应有之义,不必挂怀。”

董太爷和董老爷思量着,家里姑娘这趟回来,是不是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或是在山上受了什么屈,又或者遇上什么事,要不怎么看着怎么委屈憋气呢。董家三代,也就这么一个女孩,从来疼爱非常,哪怕董秋韶如今踏上修行大道,董家上下还依然为她操着心劳着神。

董太爷和董老爷示意家里的女人把董秋韶带到后堂去讲话,这位仙尊自有他们来招待。董秋韶到后堂,扑进董太夫人和董夫人的怀里,便开始抹泪,却什么也不讲。委屈是有的,可要让她讲出来,她又难以启齿:“秋儿,别哭,在山上若受了委屈,咱便回来,修行再好,长生再妙,也比不得你开怀要紧。”

“母亲,这话怎么说的,自是长生也重要。秋儿,你听娘说,在凡世作女子,总有些这样那样的苦处,哪如修行自在。为娘受一世约束,怎么也不能看你再被捆着手脚过日子,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忍一忍,到底不比家中,待将来你道行高了,今日受的委屈都能一一摔人脸上去。捱得一时苦,修得长长久久自如,岂不比困在后院,一日一日看韶华老去好?”董夫人虽也心疼,但想得明白,没那缘法也就算了,有缘法怎么能轻易错过。女人在凡世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千言万语都讲不清,董夫人知董秋韶年纪小还不明白,只是又碍着婆婆在场,不好把那些私房话全倒出来。

“什么苦不苦的,左右都是先苦后甜,在家我们还能看着点,不比在山中修行,伸个手都不成。”太夫人就觉得不该去修行,说是修仙,那些个女修,哪个不是妖精似的,有什么好。

董夫人一噎,重重捏一下董秋韶的掌心,冲她轻摇一下头,叫她千万别听信了这话:“还是叫秋儿自己拿主意吧,她也不小了,翻过年去就是十八,该自己有主意。”

董秋韶当然要修道,当然要回山中,凡世可没有沈长钧:“祖母,母亲,我还是想回山中修炼。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家了而已,在外总不比家里,祖母母亲都娇宠着我。在山中,师父师叔他们最喜欢的都是秦师姐,别说娇宠了,看都不怎么看得到我呢。”

“这等小事算什么,也是你去山中太早,在家中又没人同你争,我便没教你。”董夫人讲的就是后院里斗来斗去的争宠技巧,以前想着自家能看她一辈子,叫闺女娇娇地被宠一世好了,如今自是不能再什么也不讲给她。

太夫人和董夫人倒是教得用心,只是董秋韶的心压根就不在争师父师叔的宠上,而在争沈长钧的心上。不过,有些道理总是相通的,董秋韶听得仔细,也很上心。

等到沈长钧赶过来时,董秋韶已经把“争宠圣经”听完,冰河仙尊见沈长钧也已经过来,笑眯眯地冲沈长钧打招呼:“阿湛也来了。”

沈长钧却不作理会,对董太爷和董老爷一颔首,说明日有早课,探望完家人需得早些回宗门去,免得耽误修行。董太爷和董老爷虽看不明白这些仙师间有什么事,却也知道不能多问,便使婢女到后堂去把董秋韶喊来。一一道别后,沈长钧便带董秋韶驭剑腾空,冰河仙尊也挥手作别,跟在沈长钧身后离去。

“阿湛呐,别飞哪么快,不成还是在记恨我当年讲你腿短走路慢的事?”冰河仙尊赶上沈长钧时,还冲他身后的董秋韶眨一下眼,要俏皮有俏皮,要揶揄有揶揄,甚至还挑着点心知肚明的暧昧。

“岳冰河,你是欲求死在我剑下赎当年罪过,还是想要我死在你剑下叫再无人知你曾作过些什么?”沈长钧一句话就把冰河仙尊的嘴给糊住。

冰河仙尊停在原地片刻,怔忡中笑出声来:“倒还是那么狡猾。”

沈长钧熟知冰河仙尊性情,这人骨子里傲得宇内无人可匹敌,沈长钧不过化神期而已,冰河仙尊岂会对个大不如自己的“故人”动手。何况,冰河仙尊并不一定要沈长钧如何,沈长钧说透了,也不过与他同时是一枚大道的棋子,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小角色。

只有散财天师,才是那个局里的赢家,当如今这世间,人人都觉得她是输家,她是下场凄惨的可怜人。但有几个人能看清楚,那不过大道给她的劫,劫后自有通天坦途在等着她。冰河仙尊固然可以把话点透,但点透又有什么意思,且沈长钧不会再信他。

如此也好,一个顺应一个逆反,看看谁能真问鼎大道。

至于董秋韶,冰河仙尊冲她微露笑意,倒不妨暂时留着逗个乐。

第五十章 引子

秦景第二天起来才知道,继她被打包到即钧峰后,董秋韶也被打包过来。竹露倒是不哼董秋韶,这两人的倒秦聪明看来还没拆,两人在一块不时看她一眼,然后咬着耳朵说话。秦景被这俩倒了很久也没倒,遂也没再把这二位放心上,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由着她们窃窃私语好了。

早起,沈长钧吃罢早饭第一件事就是指导秦景剑道,秦景过后才是董秋韶,真传弟子与普通弟子,沈长钧将不同对待分得一清二楚。当然也不止这个原因,也有秦景能静心修道,而董秋韶不能的缘故。秦景练剑时,沈长钧不时点头,眼中总含赞许,而董秋韶,沈长钧则点到即止,学好学坏全不在意,态度倒也很柔和就是。

在秦景看来,这是对她严加要求的教导主任imax加持状态下的小师叔,但看在董秋韶眼里却在冒着酸水。竹露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把原本就因姻缘契这事,而看秦景不过眼的董秋韶烧得理智也成灰:“看看我就知道,真君对她才是真好呢,对你我与草木何异。”

董秋韶就想,是啊,真对一个人好,就该严加要求,这才是真好。真君说是与她前世有旧,且曾承她前世恩泽,但对她却手宽得很。董秋韶还听师兄师姐们谈起过姻缘契,若真是两个人彼此没好感,姻缘契也不可能结成,所以不管这俩人看起来多么清白如水,心底里也存着对彼此的好感的。董秋韶酸得快把自己给醋死,胸中的火烧得她几次都要上去把秦景给撞飞,最好撞得秦景再不敢来和沈长钧“打情骂俏”才好。

到这时候,董秋韶在家中受到的“宅斗教育”就开始被她记起。各种争宠夺爱,抹黑他人的手段,被董太夫人和董夫人演绎得花样繁多智计迭出。争宠夺爱最要紧的中心思想只有两条,要么拔高自己来得宠,要么把别人踩下去,让自己显出来得宠。拔高自身在董秋韶这里是已经行不通的,因为她清楚。她就是再拔高自己。也很难短时间内超过前世,所以把秦景踩下去,让她显出来才是最可行的。

至于到底怎么踩下去。方法多得事,董秋韶就算还没学会活学活用,那也可以生搬硬套。

“竹露姐姐,你说她身上。真君最在意的是什么呢?”先把优点抹去,这就是董秋韶的第一招。

竹露想半天也没想起秦景有什么优点值得沈长钧在意。秦景这人平时真没什么优点,话多爱折腾应该不算,资质好悟性高估计应该能算,对大道之诚也应该算。沈长钧认为人就应诚于道诚于剑。修什么便兢兢业业好好修,而秦景就恰是那种既有天赋又肯诚道勤修的:“天赋出众,悟性颇高。修行不辍。”

一时间,董秋韶有些哑然。难道真君就是因为这些对秦景存好感?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难道不该是风花雪月,清风流云么?董秋韶不懂,且要抹去这些优点也难,勤学苦练这种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东西,董秋韶能挡个一次二次,却不能一直阻挡,天赋更是如此,董秋韶修行不勤,更不会经常翻看典籍,自然不会知道毁人天赋这么高端的事该怎么干:“这些怎么毁得掉。”

“毁?”竹露自小在无应山长大,真没见识过勾心斗角,后来到即钧峰是跟松风一起,更是被照顾得妥妥当当,沈长钧经常不在,她就是想动歪心思耍城府,即没机会学,也没机会施展。所以,董秋韶一说毁,就有些超出竹露的预料,就是竹露略知道一点能叫秦景死无葬身之地的风声,她也没想过要放出这风声去,毁去秦景好独占沈长钧。

“自然,既然这些是真君看重的,那就毁去好了。等毁掉后,她或许连留在无应山的资格都没有,又何谈继续与真君的姻缘契。”董秋韶是彻底被宅斗下的那些脏手段给带歪了,既然家里两个长辈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那董秋韶就理所当然的全盘接受,并付诸行动。

“不到元婴期不能解开姻缘契,姻缘契未解之前,真君与秦景之间但有一方出事,另一方会损伤神魂,万不可乱来,”竹露虽然有心思,可真没想要搞到这种地步,但要竹露这时候为秦景说话,那不可能,秦景要是真的滚出玄门去凡世继续作凡人,生老病死匆匆百年,她只会拍手叫好。但,她是那种心里把人戳死一万遍,也没伤人一根毫毛的胆的人,所以董秋韶这样三言两语就提“毁”字,竹露有点露怯,眼看着就想要跟董秋韶拆盟。

董秋韶并不知道这个,不过知道后也不妨碍什么:“我知道了,竹露姐放心,我自舍不得真君有半点损伤。”

这时候,竹露只庆幸她把那点风声藏得很好,并没有因为她和董秋韶同仇敌忾就把什么都说给董秋韶听。她非良善,却也非大奸大恶,也好董秋韶什么都不懂,就是想对秦景动手,估计也能造成的伤害也十分有限。竹露乐得叫秦景麻烦不断,所以很快就把这事扔脑后,继续想着法天天引沈长钧关注。

下午修习阵法,因董秋韶不学这个,沈长钧前遂只叫秦景到殊兰花林中单独授课,并没叫竹露和董秋韶从旁听着看着。殊兰花花期长,这时候正是半树含苞半树开,用来布阵很容易作到因地制宜,殊兰花亦是灵木,可以很好地利用起来在阵中起作用。

“今日摆的是回旋阵,顾名思义,使人在外围转悠进不去阵中的便叫回旋阵。此阵最重要的在于利用山形地势,花草树木,如这殊兰花林里,就是极佳的布阵场所。”接着,沈长钧就利用身边几十株殊兰花树摆好一个回旋阵,示意秦景走入阵中试一试。

中间三棵树围起一个小空地,空地里有一株醴草,秦景走进阵中,便盯着那株草,跟自己讲什么不要管,向着那株草就就是。醴草有淡淡酒香,在空气中散播着甘甜迷人的气味,吸入肺腑中略有些清冽之感,如饮上好的山泉,闻着那味秦景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走错,修士的鼻子可比狗还好呢。但等她一次又一次被回旋阵“弹”出来后,她就知道这阵法的厉害了,明明在眼前都走不过去,才三五米的距离呢。

“小师叔,教我这个,太有用了。不过不能把这些都遮起来,叫人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吗?”秦景觉得,回阵既然是拒绝进入,那么加上伪装,叫人进进出出都察觉不到才能真正拒绝进入,否则里边真有好东西叫人看得着,阵法早晚得被人破除。

“可与幻阵叠加。”沈长钧将布阵的灵石收起,叫秦景尝试着布阵。

秦景取出阵盘,按照刚才沈长钧排列灵石的方法,将灵石一一布好,但照虎画猫,这猫还没画成。秦景连试好几次,阵法都不成功,她只能看向沈长钧:“小师叔,我哪里做错了吗?”

“自己慢慢琢磨。”话音落时,山风吹来,将洁白殊兰花吹落数朵,有一朵落在秦景肩头。沈长钧伸手将那落花弹开,看向秦景道,“自己悟来才是真。”

说完沈长钧就转身,意思很明显,叫秦景在这里慢慢领悟。

秦景:此刻我已经完全呆掉!

“那…什么…”秦景脑海里仍是那只弹落花瓣的手,洁白殊兰花将所有照入林下的阳光都涂得烂白绵长,秦景语无伦次完全是因为,在那一刻,她脑子里闪过“好一只满布神光的手”。等沈长钧一转身,她就被“神光”雷得不轻。

止戈:诶,到底该不该跟秦小景说,姻缘契会对他们产生很细微的影响呢,虽然并不会叫他们之间无端生出爱恋来,却很容易叫他们之间觉得亲密无间。已经越来越明显了,沈长钧都还没察觉到呢,秦小景估计也不会察觉,毕竟也不显得突兀。

这还是当年鳌山仙君讲的,似乎长安仙尊不知道,元昊真君不知道,沈长钧也不知道,整个真法界难道只有当年鳌山仙君知道真相?止戈有点犹豫,该不该讲明,讲明吧,秦景还得捱到元婴才能解开姻缘契,不讲明吧,万一哪天秦景要因着这些亲密无间而以为自己心仪沈长钧怎么办?

心仪就心仪吧,两个人彼此心许,也就不会再去想解开姻缘契的事了,反正姻缘契又不止对秦景有效,对沈长钧一样有效。止戈虽然想独占软软小姑娘,但它到底是柄飞剑嘛,又不能替代活生生道侣。不对秦景说是担心秦景,不跟沈长钧讲则纯粹是羡慕妒忌恨,这不讨人喜欢的家伙居然可以拥有它家软软小姑娘。

不过,姻缘契也只是个引子,他们俩要真心不存半点心思,强拉硬拽也没用。

也许,最后软软小姑娘还会与我独作伴!唔,甚好。

埋头布阵的秦景可不知道止戈想了些什么,更不知道沈长钧此刻远远眺着她,眼神是怎样的温若暖风柔似春柳…而不自觉。

第五十一章 命定

晚上从殊兰花林中布阵归来,秦景就见竹露在殿阁边,似乎是在等人,秦景不以为她是在等自己,就打个招呼预备去吃饭,她晚上还要炼丹,除炼丹还要体悟圣人传承,忙着呢。但她打完招呼刚要跨过门槛,就见竹露过来拦下她,秦景惊讶一下,看向竹露,心想难道倒秦联盟拆了:“竹露姐,有事吗?”

“秦景,我虽…但是…,啧,算了,你小心点就是。”竹露现在处在既见不得秦景好,又委实过不去心里那关卡的状态中,她真以为自己可以眼睁睁看秦景倒霉,结果居然会心里不安。董秋韶那又什么也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要对付秦景,竹露矛盾得很,要她说董秋韶成功才好呢,可她兴奋劲一过,就觉得心不上不下地漂着,特别不对劲。

思来想去,竹露还是决定给秦景示个警,她想的是也许求到个心里过得去,就可以继续冷眼旁观秦景倒霉。果然,说出来心里就好受多了,至于秦景会胡思乱想些什么,竹露看一眼睁大眼睛盯着她看的秦景…嘁,她才不管呢。

看着竹露洋洋洒洒从她面前走远,秦景从最初的疑惑转为惊愕,以及满脑子的“既然开了口,敢不敢说明白再走”刷屏。秦景收回视线,皱着眉头往里走,吃过饭小休息片刻,才去丹房炼丹,炼完丹已差不多是晚上十点左右,小师叔在小花园里等着她同参圣人传承。秦景过去的时候,发现董秋韶也在:“小师叔,董师妹。”

“秦师姐。”董秋韶脸上犹带三分笑意,看起来可一点不像是要“毁”秦景的态度,反而像是想开后,不再针对秦景了。

秦景没大注意董秋韶,光顾着看沈长钧脸上的神态了,董秋韶退开后,秦景才盘腿坐在沈长钧面前,道:“小师叔。你这是怎么了?”

“若受人恩,当如何报,是以你所以为的报去报,还是以施恩者的心愿为报?”沈长钧一直是以后者为还报途径的。准确的说,当年他受的不仅仅只是恩车情,还有大道所承,不论从感情上还是从修行上,他都必需念念不忘惦记着还。

“后者吧。既然是恩,总不能还都还个强买强卖吧。”秦景知道是在说董秋韶,小师叔大约也在纠结,要不要如旧情人的愿吧。秦景觉得,小师叔现在无法接受董秋韶的情感,大约是因为董秋韶达不到上辈子那样的程度,据说散财天师是个个人魅力突破天际的女修呢,“小师叔,人都是一天一天成长的,没有谁一生下来就风仪翩翩性度卓然。”

然而。小师叔是连那个风仪翩翩性度卓然也不爱的呀,其实沈长钧应该直白明快地问秦景一句“恩若须以情还,还是不还,先说明这还关大道修行”,那样的话秦景大概就会领会到沈长钧到底为什么脸上表情这么丰富多彩。

到这程度,沈长钧都不知道该不该说明,和董秋韶上辈子有情的是冰河仙尊,可冰河仙尊那样的混帐,上辈子吃过亏,董秋韶这辈子还要再吃一回?如果不是冰河仙尊这德性。沈长钧早已经什么都跟董秋韶说明白,何况他早跟董秋韶讲明他不能以前报恩。冰河仙尊现在就在无应山中等着董秋韶自投罗网,他难道还能把人那里推,这恩…还得是越来越难了。

最开始沈长钧还得很心甘情愿。内心甚至充满种种温情,但董秋韶这样,着实有点让人无法念旧情。沈长钧轻叹一声,对秦景道:“人固然是一天天成长的,可并不能要求世上所有人都给她时间去慢慢成长,然而忘掉所有她成长的当初。只记得她长成后的日光月华。”

秦景:那要不您先眼不看心不塞,等她长成日光月华您再去,那时候肯定能好好愉快地相爱。可这样会不会太渣,爱一个人,难道不是爱全部吗,连优点缺点恶心人的小习惯都一一接纳?

秦景并非没谈过恋爱,但那种更像是确认关系承诺彼此然后一起愉快玩耍,当时确实也很愉快了,毕竟那时候她也还年轻,这样的恋爱就足够让她开怀了。可她就只有那样懵懂的恋爱经验而已,在现代的生活并没有给她机会和时间,让她真正形成成熟自我的爱情观,所以她现在依然还是那么懵懂,只凭着本能去行事,去爱一个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去喜欢一个人。

让她对一个已经有成熟自我爱情观的人来谈情感上的事,实在有点为难她智商情商,她只能圆睁着双眼,可懵懂可晕陶陶地看沈长钧:“喜欢人难道不是喜欢他所有吗?”

“于我而言并非如此,喜爱之情可包容对错,并不能抹消是非对错间的界限。”

秦景:为…为什么忽然谈这个,像这种事不是应该找师长谈吗,比如我师父,还有四师叔。

总觉得谈这种话题很诡异啊,秦景想了想,觉得小师叔都什么也陪她,连她去还人家情缘都一直罩着她,现在小师叔感情上有问题,她就算不能给人答案,也可以帮忙参详一下嘛。有句话说得好,乱拳能打死老师傅,啊…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最后,秦小景成功收获满头雾水回屋睡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更不知道小师叔讲了什么,总之这是一个谜一样的晚上。回到屋里,秦景也琢磨了一下自己的爱情观,好歹也年纪一大把,要不是穿越,这会儿她没准都已经儿孙满堂。

“首先要确定什么是爱,准确的说什么是我所希望得到且愿意付出的爱?”秦景决定成熟一把,给自己找个定义,毕竟她人生第二春的年龄也到可以谈个恋爱的时候,要不是来修行,秦老娘估计早把她给嫁给别人家去生猴子了。

秦景忽然记起一句话,不知道是谁对她说的——爱是独占,是最不能与人分享,最不容许有杂音的情感。

接着那句话的是另一句——而婚姻,如果说爱情是两个人的,那么婚姻就是很多人的,当你以为你只是和所爱的人结婚时,婚后你会发现,结合的不止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庭,你们的交际圈,以及你们现在的和将来的人生。

年轻轻的时候,秦景喜欢小说里那种霸道强势的男主角,他们无一不是家世出色,相貌出众,学有所成,事业也很成功。她那时候就想要一个那样的恋人,宠着她溺爱着她,直到把她甜成一块淋着蜜糖点缀着奶油和樱桃的华夫饼,哪怕是现在,少女心满满的秦小景也觉得那样的男主角棒棒的,大多数女人骨子里都渴望被宠着,对秦小景来说,把她宠得跟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一样才好呢。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被那样宠爱过,所以才会渴望吧?”秦景忽然声音低下来,情绪也转低迷,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想哭。

她从不是温室娇花,家庭普普通通,既不大富大贵,也不缺衣少食,父母也是常见的那款,不算很恩爱却也过得还算可以,对她不至于娇宠,却也关爱有加。可秦小景小时候是个惯爱作公主梦的,小姑娘,怎么会不想被捧在掌心呵护呢,可父母忙,家附近的学校环境堪忧,她读的寄宿学校,公主梦什么的,永远就只是个梦而已。后来也清醒过来,看到自己和身边的人没什么不同,也就学会了释然。

穿越后固然父母有所不同,当也是大众款的,而且秦景的脾气性格早已经养成,穿越后她基本没怎么大变样。

不过,秦景细细琢磨,觉得霸道独占,连恋人多看别人一眼都不容许的那种爱,其实不是她得到的。她 期待被当成弱智一样宠,可那样的宠,好像连独立的人格都会渐渐失去似的…权衡一下,还是不要被宠成弱智那样为好。

“好深奥啊,连人选都没有,我想这些会不会早了点呢?”

“不早了,秦小景,等人选有了再想,不会太迟吗,不要打没有准备的战斗,会吃亏的。”

止戈:不,小阿景,你还没明白,你是因为沈长钧才想这个问题的,换个人来,你今天都不会琢磨这些有的没有的。不过,小阿景这样真挺有趣的。

“阿景。”

“嗯,止戈,你怎么忽然又蹦出来?”

“你觉得你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

“啊,对呀,我先得确定一下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才对。”秦景大悟。

止戈:不不,我其实更想问你觉得沈长钧怎么样。

秦景思量片刻,决定先睡,自己最爱哪一款这回事,没准等遇到了就会知道,不是说,爱情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吗?秦小景少女心一片浪漫温柔,坚定地相信,会有人在遥远的前方在等候着与她命定的相逢。

止戈:她竟然又把她和沈长钧有姻缘契的事给忽略掉,唔,还是明天好好跟秦景说一说姻缘契的事吧,省得她陷在…谜之怪圈里出不来。

不管它家软软少女是要去爱别的什么谁,还是爱沈长钧,止戈觉得作为一柄灵剑,它应该支持自己的主人去追求她所想的一切。

#这章少女心是不是满满的#

#你是不是也曾憧憬过天凉王破霸道总裁#

#公主梦有木有过#

第五十二章 无情

本来止戈都想好要跟秦景说姻缘契的事,可秦小景什么事都一样,跟三月的天一样,雨来得快也去得快。止戈看她这粗枝大叶的样,似乎不跟她说,她自己也能过得去,不过止戈既然打定主意,自然是要讲的。秦景是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听的,听完整个人都如被狂风吹过的秋树一般叶叶飘零。

“我要是不早点解开姻缘契,没准没解开前我就先和小师叔难分难舍了,你是这意思,我没听错对吧。”秦景倒也没觉得自己最近看小师叔有格外顺眼,实在是小师叔一直很顺眼,而且时不时会把上限给刷一下,秦景都已经习惯了好吧。

“是。”

“我没觉得呀,小师叔还是这样,每天都美美的,而且每天都好像比昨天更美。”秦景一急,别的词都不用了,直接用个美字来形容。

“就像你讲的那个故事,温水煮青蛙,但也未必,只是有影响。如今说破,你苟活着就不会再被煮了,要不我跟沈长钧也说一遍,这样你们俩就都不会被煮熟。”哪怕止戈是一柄剑,想这么久,它也想明白过来,就算是温水煮,看着如同自然而然地相许,事实上也并非全出真心,到底有个如同嘛。

秦景“啊”一声,捂着脸,双颊有点发烫,小姑娘的身体就是这样容易受情绪左右:“要说你去说,我不要在场,好羞耻。”

止戈大笑:“这有什么好羞耻的。”

羞耻这个词,对秦景来说就是个感慨而已,意思大概和“哎呀不要啦,怪叫人不好意思的”一样。被止戈这么一笑,不好意思就真成了羞耻:“反正我不要在场。你自己去呀。”

“行行行,我自己去。”止戈看秦景捂着理作出一副“我不要理你了”的仪态,笑得更大声,然后就一路笑着去找沈长钧,并且从头笑到尾地跟沈长钧说完,以及顺便描述一番秦景捂着脸说“羞耻”的娇羞小模样。

沈长钧也尚未觉出什么不对来,他从头到尾都是这么对秦景的。对无应山的几个真传弟子。他素来尽心尽力,倒真不是在一众弟子里只对秦景才格外不同:“嗯,别总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