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文冷冷道:“如果你记性好,应该没有忘了我之前是怎么警告你的!!你和我作对,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若是用伤害她的方法来与我作对——我便绝不会容你!”

盛熙小小的身子不由为之一颤,“你、你什么意思!”

子文冷哼了一声,“纳喇星德的举动,已经够明白的了!!你倒是出了好主意!失忆??这样的主意,除了你莫非还会是旁人想出来的?!!用这样的法子,让纳喇星德来纠缠你额娘。也因此逼迫她不得不和我疏远!!你真是一次比一次长本事了!!”

盛熙瞬间泪水盈目,“你、你怎么可以冤枉我?!”大吼一声,盛熙眼里的泪如碎珠般成串淌下。

“冤枉?!”子文冷漠的面孔上带着浓浓的讥讽之色,“哼!纳喇星德那种痴蠢之人莫非自己还能想出这么好的法子来?!不是你,还会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盛熙泪水纵横,跳脚大吼大叫,“反正不是我做的!!就算你是我的…”盛熙咬牙把后头的称呼吞了回去。继续吼叫道:“你无凭无据。也不能冤枉我!!她是我额娘啊!我只有这么一个娘了!我怎么可能做伤害她的事情?!”

看着盛熙哭天抢地的样子,子文眼底微微一恸,熙儿对萱儿这个生母的依恋。的确超乎他的想象。

忽的,子文耳朵一动,他听到了急促奔来的脚步声,这样的频率和呼吸…是个男子。子文唇角一扬。暗道,果然来了。

子文从自己袖中掏出了一个干净的藏青色汗巾子。上前擦了擦盛熙那满脸的泪水,他温和地道:“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盛熙仰头看着子文,乌黑纤长的睫毛上尚且挂着泪滴。一颤一颤的,他看着子文突然变了面庞,有些茫然不解。“三叔…”

子文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之色,“你还要叫我三叔吗?”

“我…”盛熙垂下眼皮。有些不知所措。

子文叹息着道:“熙儿,我们父子这么多年了,彼此相恨相怨,也总该有个头吧?因为你母亲的死,恨我,我也因为你母亲的死,怨你。可都这么多年了,有些仇怨,也该解开了,不管怎么样,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儿子。”

盛熙泪汪汪看着他,嘴里呢喃着唤了一声:“父亲…”

子文用手背亲昵地蹭了蹭盛熙还湿润润的小脸蛋,道:“在这个朝代,还是叫我‘阿玛’吧。”

盛熙点头,怯生生唤道:“阿玛——”

子文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本想着好好弥补你,却没曾想,你对我的抵触竟然如此之深。”

盛熙低下脑袋,沉闷了片刻后,他抬头道:“阿玛,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已经不恨您了。但是,求求您了,我已经没有母亲了,求您——”说着盛熙的声音渐渐哽咽,语不成调,泪水再度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哀求地看着子文,祈求地道:“求您了,别抢走我额娘好吗?我只有额娘了。”

长乐殿暖阁中,宜萱仰躺在美人榻上,心中却突突跳着,愈发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玉簪端了奶茶上来,忍不住道:“公主,您何必回避着呢!您就算亲自去见徽三爷,就算被他亲眼看见了又如何?又不是被看见您和徽三爷躺在一张床上——”

宜萱立刻狠狠瞪了玉簪一眼,这个死丫头,愈发口无遮拦了!!

玉簪讪讪笑了笑。

宜萱也明白玉簪的死忠程度,基本上可以说,要是她想杀人,玉簪就会帮她挖坑埋尸体,若是她放火,玉簪就会上去浇油。这就是死忠,才不管对与错。

宜萱愈发觉得有些不妙,便一个骨碌爬起来,道:“我去无忧殿看看!”

玉簪忙应了一声,飞快从紫檀雕花衣架上取来那件雪青色贡缎斗篷,亲手披在宜萱肩膀上。从长乐殿去无忧殿路途很近,故而也无须乘坐肩舆,出了无忧殿西侧垂花门,便是长乐殿范围了。

宜萱眯着眼睛,放目去瞧,只见无忧殿外的月台之上,鬼鬼祟祟一个人侧耳贴在殿门上,正在偷听。别人看不起那么远,宜萱却看得清,那正是纳喇星德!!

偷听…

哼!

宜萱忙轻手轻脚靠前,耳朵却远远地捕捉到了殿内的声音。

是熙儿的哭声,他着哀求:““求您了,别抢走我额娘好吗?我只有额娘了。”

宜萱不由心头一酸,立刻止住了脚步,熙儿…她和子文相好,原来对熙儿的伤害是那么大吗?她一直以为熙儿已经渐渐长大,也一定会渐渐独立起来——却不成想,这个孩子对她的眷恋竟然是如此之深。

然后是子文温润的声音响起,他的语气很是柔和,仿佛在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语气,他说:“傻孩子,你额娘,就是你母亲啊!”

“嗯?”宜萱顿时满脑袋问号,什么额娘就是母亲?!这特么分明就是一句废话啊!!!

“什么?!”熙儿惊讶的声音响起。

子文笑着道:“对你额娘,你难道不觉得那样熟悉吗?傻孩子,你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娘,没有母亲、额娘之分!明白了吗?”

宜萱额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老娘我一点都不明白!你丫的再打什么哑谜啊!

盛熙呆呆道:“原来——竟然是这样吗?阿玛!你没有骗我吧?”

是啊,你不是在忽悠熙儿吧?嗯!!!!什么——阿玛?!!尼玛她耳朵没听错吧,熙儿管子文叫“阿玛”?!!!

尼玛,是她出现幻听了吗?!!

子文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的傻儿子!”

宜萱也算是听了个真真了,特么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谁可以跟老娘好好解释解释?!

回应宜萱心中腹诽的是纳喇星德狂躁的踹门声。

这无忧殿的大门,都是用上号的楠木雕琢出来的,这楠木色泽浑厚,纹理细腻,不但好看,更是一种坚固的硬木。可这么硬的木头,还是被纳喇星德贼脚给踹下来半扇。

纳喇星德破门而入,火气冲天地闯了进去。

见状,宜萱也不敢含糊,急忙哆哆哆,穿着花盆底的她踉踉跄跄急忙追上了月台。

熙儿管子文叫“阿玛”,的确足够叫纳喇星德暴走的了。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爹,岂非是自己被老婆戴了绿帽子了?

宜萱觉得自己很冤枉,从怀恪留给她的那些记忆来看,盛熙的确是纳喇星德的儿子没错啊!退一万步说,就算熙儿真的不是纳喇星德的儿子,那也不是她的问题啊!她一穿越过来就是六个月大肚子的孕妇了好不好?!她还没去抱怨呢!美男都没来得及泡一只,就直接给人当娘了!当真是郁闷死了。

不过宜萱现在真的没时间去郁闷了,踩着台阶登上殿前月台,便听见了纳喇星德火冒三丈的大吼声:“我就知道!!这个儿子跟我长得不像!也一点不亲近!!怎么可能是我的儿子?!!果然、果然!!这个小野种!!竟然是怀恪公主那个贱妇跟你这个贱婢子生的小杂种!!”

宜萱也忍不住火大了,你特么的,你骂老娘也就罢了,反正老娘的的确确是心灵出轨了,可感这么骂老娘的儿子,你特么找死!!

宜萱大踏步上前,当即狠狠一脚踹了出去,那花盆底可是用上好的紫檀硬木雕琢出来的,那硬邦邦的,可不亚于石头。宜萱又是卯足了劲狠狠一脚踹出去,踹在纳喇星德后腰上。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毫无防备的纳喇星德一个趔趄,便朝地上狗啃泥般摔了下去,直挺挺面部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另外,需要说明一下,这地不是木板的,而是方砖墁地,也就是说硬得很。

拿光溜溜的额头碰地,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嗷——”纳喇星德的痛叫声,恍如狼吼,他捂着满是血污的脑袋,凄惨无比。

宜萱一仰下巴,重重哼了一声,“敢骂我儿子,老娘踹不死你!!”

二百四十、绿帽子交易

宜萱一仰下巴,重重哼了一声,“敢骂我儿子,老娘踹不死你!!”

纳喇星德已然疼得全身都打哆嗦了,额头生生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当真是疼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竟是半晌都晕晕乎乎,神智难清醒。

盛熙看呆了眼睛,讷讷道:“额娘…好厉害啊。”

宜萱笑靥如花,扬了扬柳叶弯眉,浑然是嚣张十足的派头。

“你、你、你——”纳喇星德一回过神来,便愤愤瞪着宜萱,他捂着鲜血淋漓的额头,气得似乎已经浑身发抖了,“你这个荡妇,居然还敢动手?!你简直是不知廉耻!”

被人如此骂得狗血淋头,宜萱也是相当不爽得很,你妹的,老娘跟子文到现在为止也只是牵手和抱抱的程度而已,连个嘴儿都没亲过!!荡妇,荡你妹的!!

宜萱狠狠磨了磨贝齿,阴测测睨着流了半脸鲜血的纳喇星德,阴笑道:“既然你知道了,那本宫就只好灭口了!!”说罢,宜萱抬手道:“玉簪!拿把锋利点的刀子,本宫要做了他!!”——宜萱刻意咬重了那个“做”字,满脸杀气腾腾。

纳喇星德就算晓得“做了”自己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得到,加之宜萱一脸阴狠,杀气四溢,不由叫他浑身一个激灵,脑袋登时清醒了十二分。

玉簪笑眯眯问道:“公主,什么是‘做了’呀?”

宜萱手做刀刃状,在自己雪白无瑕的脖颈上轻轻划了一下,并配合杀气滚滚的神情,那意思简直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玉簪还没来记得应下,纳喇星德急忙大吼大叫:“你、你、你不能杀了我!!”——纳喇星德话语急促。竟是口齿发颤,都已经结巴了。

宜萱立刻露出一张莞尔温和的笑容,她语气温柔款款地道:“谁叫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呢?本宫杀你,也是无可奈何呀。”——宜萱这般轻柔的语气,反倒叫纳喇星德浑身哆嗦得愈发厉害了。

纳喇星德登时脸色惨白,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纯粹吓得。他急忙摆手道:“你只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

宜萱双眉挑动,看样子威胁战术起了还算不错的效果。宜萱深知纳喇星德的本性,他行事嚣张放肆。甚至脑残不计后果,但实际上根本就是色厉内荏,只要有一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这厮绝对什么嚣张气焰都没有了。

宜萱便淡淡道:“说来听听。”

纳喇星德脸上一喜。他急忙道:“我要秋黛回到我身边!还有,我要瑛瑛的卖身契!!”

宜萱冷冷一哼:“你倒是会狮子大开口!!本宫可以实话跟你说。郑秋黛的事儿,没门儿!想要戚氏的卖身契,拿五千两白银来赎!少一文钱都不行!!”

见宜萱竟然一口拒绝了所有条件,纳喇星德登时急了。“秋黛的事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你有必要死死抓着不放吗?!还有瑛瑛的赎身银子,我哪儿那么多钱?!”

宜萱只一味冷笑着不止。郑秋黛被重提,也着实出乎她意料。宜萱还以为。有戚瑛瑛美人在侧,纳喇星德早把那个郑秋黛也抛在脑后了呢!可真没想到,纳喇星德倒是很“痴情”啊!

纳喇星德看了看一旁的子文和盛熙,他咬牙道:“只要你答应我这两个条件,以后你跟纳喇星徽怎样,我都不会管!你们可以一家三口团聚!”

宜萱不禁啧啧,为了郑秋黛,竟然都不在意被戴绿帽子?宜萱此刻真的不得不佩服纳喇星德了!一家三口团聚?——宜萱不由看了看子文,又看了看熙儿,脸上突然有点发烧…

这种话听在耳中,宜萱不但没有被冤屈的愤怒,反而心里有点窃喜和蠢蠢欲动。

纳喇星德做人的底线之低,着实超乎了宜萱的想象,他竟然不把绿帽子当一回事儿,简直是个异类!或者说,是他心中也从未把宜萱当成过他的妻子。所以,与其愤怒,不如用这个来要挟,换取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这倒是和他脑残风格极为不相符的理智做法。

这时候,子文扬眉笑道:“这样,倒是很不错呀!”子文笑得咧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他几步走到宜萱身旁,右臂从宜萱肩侧揽过,竟是丝毫不避讳地与宜萱亲昵如斯。

纳喇星德见状,不但没有丝毫愤怒,反而欣喜不已,他急忙道:“对啊对啊!我只要秋黛和瑛瑛!你们想怎么样,我以后绝对不会过问!我也绝对会保守秘密,你们想怎样都行!”

想怎么样都行…这话叫宜萱心里有点发痒,真的怎么样都行吗?宜萱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满脸笑意的子文,他的眼睛灼灼发烫,仿佛是一双小太阳,照得人脸通红。

宜萱急忙板起脸来,虽然条件很诱惑人,不过她也不傻,要真的全都答应了纳喇星德,转头他翻脸反悔可怎么办?那样的话,她岂非人财两空?!那可亏大发了!

宜萱掀了掀眉毛,道:“郑秋黛和戚瑛瑛,你挑一个吧!!”——负责看守青螺庵的人,都是当初吴嬷嬷安排人手,要是没有她的点头,纳喇星德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别想把郑秋黛给接回来!而戚瑛瑛的卖身契更是死死捏在宜萱手里,没她同意,纳喇星德更是不可能得到!

“什么?”纳喇星德有些傻眼。

宜萱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本宫是傻子吗?要是郑秋黛和戚瑛瑛的卖身契都给了你,岂非本宫手里头便没有半分能制约你的东西了?若是你出了公主府,翻脸不认人,本宫可真没法子应对了!”

纳喇星德急忙道:“我说话算话,绝对不会反悔的!”

宜萱嗤嗤笑了,“把本宫的名声压在你的德行上,你觉得本宫有那么傻吗?!”

纳喇星德不由涨红了脸,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宜萱撇嘴道:“你想要郑秋黛回来,就别想要戚瑛瑛的卖身契,且以后本宫也不会给你踢他赎身机会!若是你想要后者,那郑秋黛就要老死青螺庵,至死你都休想见到她!!”

说罢,宜萱挑眉笑道:“怎么样,挑一个吧?!”

“我——”纳喇星德一脸艰难之色,他面孔揪杂,仿佛面对的是一个世纪难题。

这时候子文淡淡开口道:“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个建议——你还是选郑秋黛吧!要是你选了戚瑛瑛,那这辈子就别想见到郑秋黛了。可若你选了郑秋黛,戚瑛瑛还是会在你身边,只不过是卖身契捏在公主手里作为制约罢了!只要你老老实实守口如瓶,公主声誉得保,自然不会为难戚瑛瑛!”

纳喇星德听了这番话,不由眼前一亮,旋即,他警惕地看着子文:“你有那么好心?!”

子文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自己没脑子吗?自己想想就知道,哪个更合算了!”

纳喇星德不由沉默了。

宜萱看了看子文,子文则狡黠地冲她笑着。

不错,这也是宜萱最希望的情况。让郑秋黛回来,那样一来,一山难容二虎,二人必然死掐!如此一来宜萱可就清闲了。既能叫她们俩都不得安生,又能握住一张卖身契,叫纳喇星德投鼠忌器,这可以是最接近完美的状况了!

纳喇星德纠结了半晌,最终他咬牙道:“好!我要秋黛回来!!但是你绝对不能卖了瑛瑛!”

宜萱唇角一扬道:“只要京中不出现流言蜚语,本宫还不屑于为难她!”

如此,纳喇星德用绿帽子换来的两大爱妾左拥右抱的交易,算是正式达成了。

宜萱微微思忖,又补充道:“这事儿,除了你和郑老太,还有谁是知情者?”

纳喇星德忍不住看了一眼子文。

子文皱了皱眉头,他道:“董鄂晴兰除外!”——她现在已经病在床上,口不能言、手不能书,自然不是问题。

纳喇星德摇头道:“应该没有旁人知道了,瑛瑛和茜香,我一直都是瞒着的!”——忽的,纳喇星德脑中一闪,他突然想起了额娘跟他说过的话,用“失忆”接近公主,借机查出她红杏出墙证据,出这个主意的人…是不是也知晓内情?

宜萱不知纳喇星德心中之想,安心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但心底深处,也隐隐觉得那里有点不太对劲,倒是又一时间似乎忘了那点不对了…

交易达成,宜萱便着人去青螺庵释放出幽禁多年的郑秋黛。谁都没想到,郑秋黛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宜萱没想到,郑秋黛自己怕是更没想到!

纳喇星德喜忧参半地离开了公主府,喜的是他很快就能见到秋黛了,忧的是瑛瑛的卖身契却要永远捏在公主手上,这样一来,他就永远有弱点被公主捏在手心。

无忧殿中,宽敞而空阔,鎏金仙鹤熏炉中的袅袅蘅芜香已经淡若丝缕,若有若无,宜萱斜眼睨了一眼殿中的这一大一小,“好了,这下子清净了,你们俩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熙儿,你为什么叫子文‘阿玛’?”

二百四十一、上辈子出轨

“熙儿,你为什么叫子文‘阿玛’?”

这点才是宜萱最大的疑惑,之前盛熙还对子文颇有仇视呢!可因为子文一句莫名其妙的“额娘就是母亲”的话,熙儿的态度骤变,竟然叫子文“阿玛”!这简直太不合理了!

盛熙抬头看了看子文,一脸请示的模样。

子文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唔”了一声道,“萱儿,你应该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熙儿是我的儿子。”

宜萱撇嘴道:“熙儿是纳喇星德的儿子,这点不会有错。”

子文点头道:“这么说,也可以!纳喇星德,的确是熙儿血缘上的生父。”

宜萱听得皱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子文笑了笑,他轻声款款地道:“熙儿是我们的儿子。”

宜萱皱了皱眉,前头才承认纳喇星德是熙儿的生父,转脸又说熙儿是自己和子文的儿子。你妹的,都把人搞糊涂了好不好?

子文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宜萱的手,他语出温润地道:“上辈子,熙儿是我们的儿子。”

宜萱嗖地瞪大了眼睛,“上辈子?!”——尼玛,居然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子文之前的确说过他上辈子的事儿,什么蒋帝蒋歆蒋子文的一系列神棍缔造史。话说,她的确该翻翻这部分历史,好好验证研究一下了。

子文点了点头,“我让熙儿引你魂魄来到这个世界,让你拥有一个最合适修炼月华吐息诀的帝女之身,而熙儿的月华吐息诀也卡在第三重多年,他看到你天赋之后。必然会选择做你儿子,和你成就第二世的母子之缘。而我,随后也就赶到了。”

宜萱半茫然地点了点头,突然她急忙问道:“你既然来,为什么不干脆用纳喇星德的身体?!”——这样一来,那可就是顺理成章的合法夫妻,不像现在嫂子跟小叔子…想想叫叫人觉得怪异难以接受。

子文面露无奈之色。“肉身。可不是随便揪一个来就能用的!得是和灵魂匹配,而且还得是肉身原主阳寿已尽,最好是原主也同意让出肉身。”

“哦!”宜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居然还这么麻烦!她身子,原本也是该死于二十三岁的,她穿越来借用这具肉身,想也知道是怀恪郡主心甘情愿——能有个人替她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愿?

宜萱忙问:“那么你是答允了纳喇星徽什么条件?”

子文笑着道:“帮他照顾妹妹。”

“星移?”——宜萱脱口而出。

子文微微颔首。

宜萱又看了看格外安静的熙儿,她低头凝视了许久。“这么说的话——你做时空管理员的记忆全都恢复了?”——想到那个满地打滚的小肉球,宜萱还真有点心不舒服呢。

盛熙点头,然后扑在宜萱腿上,撒娇道:“额娘!是阿玛让我把你弄到这个身体里的。您也不能怨我!”

子文听了,狠狠瞪了盛熙一眼,小兔崽子。少说两句没人帮你当哑巴卖了。

有宜萱在,盛熙似乎胆子格外大些。他吐着舌头冲子文做了个鬼脸,一副浑然不怕的模样。她腻歪在宜萱怀里,撒娇般蹭了蹭,仿佛是寻到了极好的靠山。

宜萱低头看着儿子,问道:“熙儿,你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盛熙思忖了一会儿,道:“大概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渐渐恢复了,不过一开始只有一点点零碎的记忆…”回忆起的都是那些最深刻的记忆,所以他第一次不客气地算计了自己老子一回,让额娘很是疏远了阿玛许多年。

“大概前前后后五年,我才全部恢复记忆。”盛熙又补充道。

宜萱露出苦恼之色:“为什么我没有恢复那些记忆?”——宜萱此刻虽然毫不疑心子文和熙儿所说的前世夫妻、一家三口之事,可脑袋里空空的,总觉得是欠缺了什么。

宜萱伸手将宜萱揽在怀中,他低低叹息道:“恢复不了也没关系,只要你活着就好。”

盛熙听了,也抱着宜萱的腰,抽噎着小鼻子道:“只要额娘活着就好。”

蓦然,宜萱心头发酸,她忍不住问:“那我当初,是怎么死的?”——就算恢复不了那些记忆,但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对自己的死因,宜萱太想知道了。

子文、盛熙齐齐凝噎,半晌都不出声。

宜萱哼道:“怎么都不说话了?!吱个声,回答我成不?”

顿时,爷俩齐齐伸出自己的食指,指着对方的鼻子,齐刷刷道:“都是他害的!!”

宜萱瞬间万分黑线,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子文说是盛熙害的,盛熙说是子文害的!这是推卸责任吗,还是怎么滴?

子文咬牙切齿地瞪着小萝卜头盛熙,“要不是为了保护你,你额娘怎么会死?!”

盛熙毫不示弱地跺脚道:“要不是你,额娘怎么会带着我离家出走?又怎么会遇到伏击?!”

爷俩四目怒腾腾对视,一副似乎下一秒就会对掐起来的样子。

宜萱急忙挡在中间,“都给我消停着点!!”——她也算是挺明白了,不知什么缘故,她和子文怄气,带着儿子离家出走,结果遇到刺杀,而她这个当娘理所当然要拼死保护儿子,结果她死了。

然后子文怪熙儿,熙儿也怪子文。

就是这么回事。

具体到底是因为什么怄气离家出走,又是被谁刺杀,宜萱估计也不能多问了!看他俩那敌对的样子,要是再问下去,只怕十有八九要打起来!

子文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是你撺掇你额娘离家出走的!”

盛熙更是不甘示弱,他叫嚷道:“谁叫你做了对不起我额娘的事儿了?!”

子文的俊脸,瞬间黑沉了。

宜萱顿时眯起了眼睛了,什么叫对不起她的事情?男人对不起女人的事儿,似乎第一件想到的就是出轨啊!!宜萱斜眼打量着子文上下,瞧着长相气派,一看就是个能勾搭漂亮的小姑娘的料!

子文脸上突然有些慌张,他急忙道:“好了,萱儿!当初的事儿,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一家三口又在一起了,这比什么都要紧!”

宜萱此刻却是非要刨根问底了,嘟着脸便追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要是真出轨,那可真真是叫人膈应死了!虽然她不记得了,可并不妨碍作为一个女人来自本性的酸性四溢。

子文尴尬地笑了笑,“萱儿,别问了好吗?那件事,是我们两个都中了算计…”

宜萱立刻问道:“你中了美人计的算计?”

子文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他眼底的黯然落寞之色,是如何都遮掩不住的。

宜萱突然心里堵得慌,一直以来她对因子文感动,因为他那毫无瑕疵的感情而感动日深。他有着所有男人都做不到的纯粹感情,他不碰所有妻妾,一直等着她,似乎愿意等她一辈子,都无怨无悔。这样的男人,在这样男尊女卑的时代里,几乎是不可能找出第二个了。

她只是个寻常女人,有着和后世女人一样的感情洁癖。她几乎不能接受出轨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婚姻中。因为那是背叛,感情的背叛是最让人无法原谅的背叛。

如今想来,她发现自己的丈夫背叛了自己,理所当然一怒之下带着儿子离开。这样一切都合情合理了。

“萱儿…”子文喃喃唤了一声,“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从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吗?”

宜萱之觉得太阳穴有些沉痛,深思也有些恍惚,如果换了那样的事情发生在如今,若是子文抛弃了和她感情,和别的女人相好,那样一来,她还能接受子文吗?宜萱心里发痛,痛得阵阵剧烈,却在剧烈的痛中,几乎要摇头了。

可是她又想到,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真的要为了那已经不记得的上辈子的事儿,而拒绝这辈子等了她、盼了她这么多年的子文吗?宜萱心中酸涩难耐,她无法推开这个拥抱她的怀抱。

盛熙揪着宜萱的衣襟,糯糯撒娇,半是哀求地道:“额娘,那事儿,其实也不能全怪阿玛。阿玛从没想过做对不起你的事情,只是中了算计罢了。”

宜萱不由一愣,是啊,她差点忽略了重要一点。并不是子文想要出轨的…

忽然,宜萱苦笑了笑,或许做女人的都喜欢这么自欺欺人,肉身背叛了,便会替他找出一个心灵没有背叛的借口来推脱。

但是——若是她被人算计**,那子文还会愿意和她在一起吗?

宜萱想到这点,突然卸下了半边心房,她现在本来就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计较子文。

只不过…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罢了。

“我有点累,想回去歇息了。”宜萱轻轻一叹,对子文道。

子文却慌了神,他急忙道:“萱儿!!”

宜萱忙冲他笑道:“我看得开,你放心就是了。只要以后,别在有那种事情发生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