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要是原原本本地把接下来有个混蛋写的这些话给您读完了,你要是气的不动手打我,咱们都得是真真的同僚之情了。

可奈何,些事既然做了就得抗下了,心理素质被锻炼还可以的达哈苏面对着这三方混战倒也顿了下,才接着偷瞄着桌底下段鸮给的那张纸上往下道。

【“那咱们就开始,接下来由我和对面那位八方尔济大人各公开问銮仪卫一个问题。”】

【“第一,傅恒侍卫,我刚刚已看过王掞大人自行交给众人的这一份你们隐瞒下来的案件卷宗,这灯市口‘光点’事件,在此之前已发生了三次了是吗?”】

这个问题,来自于稳坐于幕后,借由达哈苏之口问出的段鸮。

因他在刚刚那份案件卷宗中已得知此次灯市口‘光点’事件的起因,却还想进一步了解一下此事出现在整个顺天府时间线。

“嗯,是,一共三次。”

年轻耿直的面容上有些自责,回答别人话时,还不忘人站起来的傅恒皱着眉还是如实地问答了。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上报给腾图尔大人,交由顺天府公开调查?”】

这个问题,来自于另一边的某位躲在长龄后头的某位八方尔济。

和段鸮一样,他虽然人暂时不想在人前出现。

但这一次事件如此听来,不止是和藏王和活佛入京有关,更重要的是,这怪事既然发生在顺天,就和他们每一个人有关。

“……因为,顺天府中城防有规定,如无百姓主动报案,无伤者出没则无法定案,从头到尾,只有銮仪卫偶然看见过这光点出没过,加之这‘光点’的产生原因不明,不得在这个关头散播不实消息引起百姓恐慌,所以我们一直试图赶在京中大事来临前破案,而非故意隐瞒。”

被公开质问责任的傅恒如实地把这个灯市口‘光点’事件为何没有公开调查的缘故说清楚了。

【“这三次中,可有作为目击者的京城百姓看清楚过‘光点’的最初出没地点?”】

隐藏在幕后,像是透过一个假设在虚幻幕布后望着正当中那个蜘蛛网上那一出戏的段鸮眯着眼睛地问。

“无,均是凭空在夜里出现,又凭空消失,甚至没有完全规律的出没地点。”

【‘‘光点’和佛像升空大致的时间?’】

对面那个抵着墙,一样如同一个蜘蛛网后,似在思考这件怪事的某人也接着往下问道。

“三次均是子时一刻后出现。”

傅恒又答道。

【‘飞行的轨迹?’】

“是直线状飞过天空,最后下坠式突然消失的。”

【‘第一次和第三次周围可有参照物可证明那个‘光点’的实际大小和升空距离?’】

“灯市口正中央有一个旗杆,‘光点’飞过去时,曾接近旗杆,当时我们得出结论,那个‘光点’应该在距离顺天府地面的十七到二十米处,而关于它的大小,因为每一次都是深夜,所以我们只能根据佛像的大小判断,它应该不小,该有一个成人身高般的大小。”

【‘所以,在明确有时间,地点和参照物前提下,三日来,銮仪卫还是没有锁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

【‘这的确说不过去,看来就如南军机同僚所说,銮仪卫这一次确实办事不利,而且这‘光点’的案子看样子也超出了銮仪卫的能力范围。’】

这一刻,作为一个陷在‘猎物’般被两个野兽步步紧逼的傅恒竟感觉自己像是面对着不是正在和自己说话的达哈苏和长龄。

而是另外两个比王掞还要可怕数倍的如狼似虎的人物。

这两个黑暗中看不清楚面目的人实实在在地带给人一种可怕而无形的压力,非常人根本难以招架,连早已经在銮仪卫中任职多年的傅恒都觉得有点被压制住了,但片刻后,额头已经冒汗的年轻人还是尽可能地面对着眼前这这对如同凶狠狩猎者的家伙回答了。

“……这是我个人的责任,和銮仪卫全体无关。”

这带起了一阵沉默。

因为低着头,咬着牙的青年此刻的声音确实是很坚定的。

可就在下一句,就在一直旁听这场单方面吊打的王掞这一头都要以为这两个人是打算趁机让銮仪卫退出这场三方游戏时。

某两个一唱一和,甚至一路诱导着傅恒一步步将话题转移到这里,终于将他们俩的真实目的一下子抛了出来,也是这一句话,令王掞,腾图尔,图里琛一众都面色一变更是直接愣住了——

“原来如此。”

“那我看,不如就这样吧。”

“灯市口‘光点’案和佛像升空事件,关乎顺天府和活佛入京安危,銮仪卫既然如此无能,也破不了案子,那么这起案子,就由更有能力的王掞大人,南军机和海东青来一起管。”

“两方自此合作,解了这谜案,也算解了銮仪卫的困局。”

“至于隐瞒此事,有错在先的銮仪卫,不准再插手‘光点’事件,只去专心负责接下来藏王入京的事宜,这件事这一次南军机和海东青就不代劳了,若是再办事不利,这一次是何结果就不用多说了吧?”

……

“荒唐!真是荒唐!达哈苏,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这事,你,你给我记好了!”

当天,这场发生在后广平库的三方会议到底是一个无比混乱的方式暂且结束了,因到底没能得逞,还挨了一砸,王掞走之前只气的破口大骂。

但可惜,达哈苏这家伙也是鸡贼,一给某人干完活儿跑的飞快,搞得这骂也没骂到实处。

毕竟方才这一出完全出人意料的连环套,不止弄懵了傅恒和銮仪卫,却也实实在在地坑了这心怀鬼胎的王掞老贼一把。

他本是想这一次借此发难抢功的,结果,坑没挖好,反倒被那头不知是不是脑子坏了的海东青给合起伙来暗算了。

可明明一开始说人家办事不利也是王掞自己说的。

现在人家直接把办事不利的踢出去,不让查案子了,让你来专门查了,这道理却也很通顺,被反将了一军的王掞脸上是红红白白,别说是有心情管什么‘光点’案了,怕是连晚上去哪儿喝花酒都气的不想多想。

而平白无故地宛若一个坐在家里,就天上掉了一块大馅饼的傻子,一路跟着同僚出来,都脑子里有点晕的傅恒却是站在后广平库的后门外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方才在里面找了一圈人。

海东青,南军机那边从正门口走出去的人都一个个看了,可是直到人都因为今天的会面结束了散了,愣是没找到自己真正想找的人。

外头这会儿天已黑,人却没找到,倒像是一切真是他莫名其妙走了好运了。

可小察弟弟只是年轻,青涩。

不是真的笨,真的傻,要是还不清楚刚刚在里面面对王掞时,是有什么人在一直故意帮自己,他也是白长到这么大了。

而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有个人,怎么回来了却又不回家。

还有,另一边他根本不认识的南军机怎么会好端端出手帮自己,半天,有点不明白地坐在街旁皱着眉,望着远处的小察弟弟才有点沉默地站起来走了。

“……”

他这一走,却不知道,之前一直在他人对面街角一处瓦片房顶上,一块撑着头,看月亮看星星顺带看弟弟的两个混蛋却是都看在眼里。

也是二人再一次地配合下,今日一遭在里头的一番斗智斗勇,这两个知道事后肯定会露馅,所以溜得飞快的家伙才算是在房顶上碰头了。

此刻,看小察弟弟终于是走了。

两个为了掩人耳目,打扮的都很诡异,还一块缺德到爬人家房顶的混蛋可算完全放松地坐在一起悠闲地聊天了。

段鸮:“你弟这脾气到底像谁啊。”

傅玉:“不知道,打小就这样,反正不像我。”

段鸮:“挺可爱啊。”

傅玉:“哈,你也觉得是吧。”

段鸮:“还行吧,没有个人可爱。”

阿察哥哥乍一听到这话可有点暗搓搓有点甜上心头。

两个人本就熟的不能再熟,熟到都直接滚一块的关系了,所以怎么腻歪就不过分,他嘴角一勾起哄似的拿手拱了拱他的腰道,

傅玉:“什么?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段鸮:“你挺可爱啊,鼻青脸肿像个猪头多可爱。”

傅玉:“…喂喂喂,段玉衡我郑重警告你,我这可是工伤,弄成这样还破了相我自己也是很痛苦的,你别在我心头扎刀子了行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一和他在一块,就不再故意装神弄鬼的段鸮眯着眼睛跟他一来一去胡诌,立马引起了某人的剧烈‘反击’。

两个明明都是成年人的混蛋当下就跟俩熊孩子似的滚在一起打闹。

完全没有刚刚在里面一块运筹帷幄,配合着耍心眼故意整王掞时的心机深沉和深不可测了。

期间,咱们段军机和堂堂八方尔济这手再次伸着伸着就开始有点不老实了。

好在,他俩至少还有分寸。

于是乎,这一个南军机一个海东青这么在别人家屋顶上半真半假地闹了会儿,赶在两个人都要和小孩似的一起滚下去时,他俩可算是一块躺下消停点,也乐意谈点方才的正事。

只是这一旦聊起两人之间的正事,到底绕不开活佛和藏王进京的事。

因为显然,王掞所说的有一点没有错。

那就是灯市口出没的可疑‘光点’,和活佛来到京城冥冥中是有着奇妙的关联。

他们才刚回顺天府,虽然刚刚在三方会议中将安保一事转移给了銮仪卫,但是实际上,他们接下来本身要忙活的其实还是在查清楚‘光点’真相的同时,共同守护在此期间二十三天中的顺天府。

而这其中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正是那神秘莫测的灯市口‘光点’和佛像升空事件。

“自世宗十三年之后,这算是海东青和南军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合作吧?”

要不是今天这一遭,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个发展,八方尔济本人觉得这事还挺新鲜。

“算是吧,毕竟以前可是王不见王。”

段军机说着还十分好胜心强烈地故意对着人挑衅了一下。

“你这次怕输给我们南军机吗?”

“你尽管来试试看,我到底怕不怕,让你好好领教领教什么叫输。”

八方尔济本人也挑挑眉,完全一副对他不打算让着的样子。

而既然都这么说了,接下来有些分工合作的事就也定了,他们俩从来都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搭档和对手,这一次次下来,已是早已如同一体般,真正地成就了这刀与鞘之说了。

也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段鸮也没避讳他,只将自己接下来还得和王掞以及从前的一众‘老相识’有一番凶险较量的事给说了。紧接着,咱们段军机还很突然很很诡异地对傅玉来了这么一句。

“话说,你今天晚上不回家了是吧?”

“嗯?不回啊,我又没说我这次回来了。”

“那趁着今晚,咱们俩去做件事吧。”

说着,脸上露出一副邀请状的段鸮对他眯了眯眼睛。

“什么事?”

“我自从回顺天府,就一直很想做的一件事,不真的做一次我可能会睡不着觉。”

“……”

“记得待会儿干完坏事一起跑快点,不然你弟弟可能要把我们俩直接抓住去蹲大牢了。”

这两个人这对话,若是只听到这儿,任凭谁都得想歪,但要不怎么说,某两个人真是天生混蛋到一块去的呢。

因半刻后,位于石驸马大街一处窑/子后头接人的一顶远远过来的官家轿子就被两个大半夜拦截,一黑一白的蒙面歹人给挡住了去,而某两个人具体跑来干什么,可算是真相大白了。

因这轿子,窑/子的人都认识——是南军机王掞大人的。

而今晚,在京城本是得意了五年,却马失前蹄外头吃了一次亏的王掞原是为了发泄怒火才跑到这儿来的,却不想上来就被这两个给直接发疯踹人家的轿子,还给里外就砸了稀巴烂。

堪称是两个恶的不能再恶,赶在皇城里闹事的顺天双‘恶’了。

偏偏干完这事,这一对‘顺天双恶’才自此扬长而去。

等得知消息差点气懵了的王掞大人跌跌撞撞跑下来。就见自己这轿子已是再毁了,还给画了个猪脸妖怪,直接气的踉跄倒地,却是直接仰天咆哮出声了。

“混账!混账!到底是谁在暗中害我!要让我抓住,我定要活活剐了你们这帮混账废物东西!当真是该死的混账啊——”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一百章成就达成√

今晚察段二人组缺德了吗,缺了()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Yui 30瓶;叉腰精 20瓶;深山里的凶兽 8瓶;千秋岁 5瓶;阳台君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四章(上)

因今夜再一次故意恶整了那王掞老贼, 为避免事后真被日常深夜巡逻主城的一众銮仪卫给找上, 某两个人想想还是一块飞快地跑了。

当下, 他俩一起像阵风似的, 一起发完疯就奔跑着在月光下穿街而过。

头顶,身后是皇城深蓝, 深紫和金红交汇的天, 耳边是大道上远远的百姓之声,和一座座顺天府车马在市集流动奔跑的鞭子声。

两个跑出去的那一刻, 一下抓着彼此的手,才开始一起往前身影却那么地快。

过程中,夜色里,就看见这两个混蛋一开始还很有计划分开来些,后来又绕过巷子回合到一起的身影在前面逃。

嘴里喊着‘刁民!歹人!哪里跑!”的王掞的那群发怒的跟班轿夫们在后头追,但追过了两条街外, 身后的一群张牙舞爪的‘尾巴’还是被成功甩开了。

毕竟, 这顺天府大是大。

但到底一条条胡同七拐八拐的,一旦跑进去就不方便拿人, 加上傅玉和段鸮从前都在这呆了快十年,所以, 再没有比他俩更擅长一起干完坏事, 再一起溜之大吉的了。

当他们终于在安全的去处一起停下时, 二个身后的长辫子都差点没直接散了的一起撑着膝盖靠着墙,就用手掌掩住鼻子和嘴唇上的汗珠。

两个人背上,脖子里都是一身汗, 擦都擦不干净。

胸膛中更是像有一团火似的热的厉害。

可就是这么个刚摆脱差一点被抓去‘蹲大牢’危险情形。

这两个家伙却在半刻,隔着这一条长长的瓦片房巷子抬起头对视了眼彼此这副狼狈的德行后,没忍住一起扭着脸,抖着肩膀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用手指着对方的样子,又低着头笑个没完,看上去真像两个根本已经不可救药的大笨蛋。

因为现在看样子各有各的狼狈,好笑。

所以对于彼此今晚这番行为和模样的嘲笑,他们还真的算是半斤八两了。

“你这个笨蛋。”

“你才是。”

“啧。”

“啧。”

嘴上这么不客气地不饶人,二人都这时候了却也还是这么互不相让。

但嘴上这么说着,嘴角上翘的很厉害的段鸮确实,确实真的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开心过了。

他此刻嗓子里的笑声完完全全是真的,甚至于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开心。

毕竟砸人轿子,故意闹事,报私仇。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他们刚刚干的那桩事更卑鄙,更不入流,更无聊透顶的事了。

但是既然做都拉着这个人跑去和自己做了,就和这世上好的坏的,黑的白的到到终有一天进棺材那天到底都是一泼黄土一样。

人生肆意,不过了了半生。

他段鸮段玉衡,现在就是为了私仇,就是为了报复,想故意耍心眼打那龟孙一顿,又有何妨。

这恰似,一夜之间回到了当年他一次踏进这皇城顺天之地是最初的心情,便是世间任何人都挡不住他的满腔烈火,一心志向。

是对这天下的一切人和事都怀着无一丝惧怕的心去前行的。

这样的感觉,段鸮真的太过想念了。

像是被孤独和冰冷迷失了多年,在此刻终于是彻彻底底地抓住了,寻到了,找回了。

可他也真的很高兴,一点不沮丧,就像是个真的不懂事的少年郎般和傅玉靠着这巷子里又闹了两下,两个人这才松口气仰头想着今晚这事,又忍不住笑了。

只是这会儿虽闹都闹了,傅玉暂时在顺天地界上儿还真没一个正经地儿可去。

多年以前,如果有什么必须回来复命的重要公务,他一个人回到京城中,肯定都是住海东青那儿的公家宅子,因那年,多数海东青还都是一帮到岁数了,却忙的连个亲都没成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