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理亏在先,我咬他两口他也赔不了的,要依照我的意,就把我受过的让他统统受上一遍,毕竟,若不是他…若不是他的话…

心底一阵刺痛,本来是想瞪郑印两眼的,不料他好像有些忌惮,左手轻轻地拢在右臂上,似乎在回味我赐给他的那几个牙印…我不再逞强毕竟,就是将他咬死也不能让事情重来或者当没有发生过,何况我已经咬不到他…,急忙转过头去,仰头看天,让眼中的泪水滚回去。

郑印在旁边,轻轻说:“你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我有么?”吐一口气,“再说,我便就是有,又跟你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少王爷,你趁早还是带着侯爷回去吧,不必跟着他一起在这里发疯。”

“…”他略微沉默,最后苦笑,“你当我不想要他回去么?可是他还得听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底想的是什么。”

“是什么?”我想了想,挑眉问道:“少王爷,其实我有一件事很不明白。”

“什么事?”

“你有没有发现,小侯爷对我,特别的…有些特别?”缓缓地,我问道。郑印虽然不算是个合格的好人,起码对我来说如此,但他好像知道不少别人不知的事情,又经过锦渊楼那件事之后…我越来越发现这个人很明显不像是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

“是啊,侯爷好似对你…很特别。”

“那为什么?”我问。

郑印沉默了片刻,说:“这件事,你为何不去问侯爷本人?”

“以前我问过,每一次问起来他都是很不耐烦,甚至对我大发脾气,现在我懒得问了。”

“你知道他会对你大发脾气,难道想让我去触这个霉头?”郑印问道。

“你少王爷英明神武天降奇才无所不能,难道也不知道这其中关窍?何况以你跟侯爷的关系,难道侯爷还会打你不成,最多只是冷面相对吧。”

郑印咳嗽了一声,忽然说道:“其实或许我是知道一点的…”

“嗯?”

“你也知道,他…”郑印大着胆子走过来两步,声音放得极低,我只好转过头微微侧耳,却听得他说,“想必你也听说侯爷他在汴京的名头了吧?”

“啊?什么?”

“咳,就是那什么袖什么断。”

他也算直白了。我吸一口冷气:“难道你的意思是,侯爷他对我情有独钟?”

“嘘,此事不要张扬。”

我忽然想到小侯爷那一句“最近泛酸水呢…”郑印这么一说,我也有跟安乐侯相同的感觉。

我伸手按着胸口,感觉某处翻涌,忽然瞟见郑印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心头一动,压了那口气,又问道:“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少王爷你跟侯爷走得这么近,甚至他任性跑来这定海县,少王你都不惜千里相随,这种深情厚意真是让人…”我望着郑印微变的脸色,心底冷笑。

“小王只是为了国事。”

我看他一眼:“王爷不必解释,相比较宁欢这种大众货色,我觉得侯爷还是喜欢少王你这种出类拔萃的…哦,难道是少王你见侯爷对我如此的…所以少王你就吃味了么…嘶,这么一说少王你跟侯爷难道早就…嗯…唉…啊…”我沉吟着,“这真是宫闱大事…下官失言失言…”观赏了一下他红红白白的脸色,轻轻扯了扯嘴角,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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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灵宫,凤舞无双 144 忆往昔形单影瘦

本来我是住另一间房的,结果侯爷一来,我便让了位。

他竟然不喜欢住沈大老爷准备的官衙上方,跑来跟我挤,我很不屑,很鄙视,却又不愿扯开嗓子跟他吵,我没力气跟精神。

回来定海县的那一日,我几乎是爬着进门的,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尤其是看到昔日的房屋,竟然还神奇地保持原样,我跟清雅曾经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眼泪即刻就涌了出来,捂住嘴才拦住那一声脱口而出的嚎哭。

沈端然,也算是有心了,看在这点上,也要多谢他。

清雅所住的地方,我不许人住,安乐侯只好去住了我的地方,他是有这个鸠占鹊巢的能耐跟任性权力的。后来少王爷也尾随而至,却已经没了他所住的地方,何况一见到他,双眼发红,头脑一热,我就抄起了门口的扫把冲了过去,据后来人形容我当时嘶声大叫“我要杀了你”,气势十分的勇猛。

而郑印两边护驾的人在安乐侯一个“给我乖乖站着本侯要看好戏”的眼神下都败退了,郑印当着他的面,又不敢打我,我挥舞扫把想将他当小强一样铲除,郑印堂堂少王,一时之间也只好落荒而逃,他跑就对了,不然以我当时的那种状态非疯了不可,我太恨了,不是因为我自己吃了苦,而是因为清雅,郑印让我再一次地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后悔莫及,虽然事发之后我一直在心底劝说自己不恨,要淡定,但那是假的。

安乐侯用了我的房子,清雅的空着,草房偏屋是我的,郑印最初又不敢来招惹我,只好去占安乐侯没有享用的县衙上方。

这定海县自来没有凤子龙孙这种权贵人士来过,如此一来真是蓬荜生辉,沈端然为此事已经弄得瘦了一大圈,那个大肚子都收敛了不少,为了伺候那两位爷的吃喝,他自己一天吃不了一顿饭那是肯定的,我看着可怜,如今我们是同病相怜了其实。

安乐侯住在我这里,比住在县衙里更折腾,今日要这个明日要那一样,什么东西都得派人往这里送,我的房子本来小小的很清贫,我又严禁他乱扔东西,清雅的房间没变样。我的却糟了殃,整个面目全非。

他这样大手大脚撒欢儿似的弄,感觉就好像在样板房里精装修,若非我不愿意同他多说话,早吵起来了。

郑印直到两天后才敢来同我说话,最初的愤怒发作之后,心底的火好像消了很多,我学会对他视而不见。

今晚上的谈话,还是第一次。

我离开少王,回到自己的房中。开了门,灯没有点,呆呆地将房门关了,嘴巴一张,吸入一口冷气,顿时眼泪就扑啦啦地从眼睛里滚了出来,仿佛是刚才忍得那一些,此刻都离开了闸门,便以几倍之泪,给我报复,摧枯拉朽,忍也忍不住。

我脚步踉跄,向前两步,手捂住大张的嘴,生怕一不小心给外面的人听到了,安乐侯那个人才不管你怎样,总是会冲进去看究竟的,我流着泪,迈步向着自己栖身的小床边上走去,猛地栽倒上面,脸埋在被子里,唏哩哗啦,开始无声地哭。

我哭着哭着,就会累,就会慢慢地睡着,甚至衣服鞋袜都不除,直接吊在床边上,觉得累了就拉起被子裹着,迷迷糊糊地睡,心底想着,就这么一觉睡过去,或者第二天,就又会回到原先,或者我出去找,就又会看到他,惊慌失措发现我,跌跌撞撞跑过来,拦腰抱住,喊一声:“姐姐,我找了你许久…”

那场景那么鲜明,我甚至会在梦里觉得安心从而微笑。我在这里瞪了半个月,安乐侯陪我熬了三天,我期待的那个人那件事,盼望发生的那件事,仍旧没有发生。

他是过去已经很久了,我却总是忘不了。

不,是在他离开了之后,那些事情,才越发鲜明起来的。

时光会倒流么,会倒流么,时光快点倒流吧。

半梦半醒之际醒来,会含泪如此祈祷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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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回来之后,就直接在屋子里不吃不喝直接躺了两天,我是偷偷跑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两天后沈端然却不知得了什么信,大概是邻居看到屋门开了去报的消息吧,大老爷一溜小风跑来,见了在炕上装死模样的我,十分吃惊,还以为见到命案现场。

也多亏他照料,我才渐渐缓和过来,沈端然察言观色,不问我在汴京城混得如何,只说了一句:“既然回来了,如果不嫌的话…主簿的位子,还是你的。”

我当初跑路跑得急,身上什么也没有带,一路上坑蒙拐骗才得以回到家来,总不好去白吃白喝吧,只好答应了,晃晃悠悠去上班,结果总是走神,什么事也做不好,幸亏最好定海县命案之类的很少很少,也不必我钻脑子操心,我也就能偷懒时候就偷懒,全然没有以前跟清雅生活时候的勤奋苦干。

一直到某天我无意中听到沈端然跟文书们交代:“你们能扛就扛,别让凤主簿累着…”

我眼中带泪快速走了。沈端然一定是猜到我发生什么事了吧,又不敢当免问我,的确,当初跟清雅是两人一起离开的,如今我一个半死不活晃回来,是人就猜到发生什么了。

如此不劳而获,每天类似去县衙点名应场一般,而后便回来,每天推开房门的时候都会带着一丝的希望,而后细细在屋子内找我,或许那个家伙是会跟我开玩笑的,结果什么也没找到,特意买来的酥肉放了好几天坏了,我才想起来他曾经对我说过的真话:“买那么又贵又难吃的肉…”恋恋不舍地把它扔给隔壁的黄狗,它很兴奋地吃掉。

其实我不是喜欢买这么又贵又难吃的肉,我只是想给他更好的,更好的东西来显示我的疼爱,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比较奢侈的吃食了。

我望着黄狗高兴的吃肉,呆呆想:对不起,清雅…对不起。

他说,他喜欢我对他的好。可是…这些都是我一腔情愿的私心,其实我早发现他有不妥,但是我只是拒绝承认,我肯下心思,抽丝剥茧去查案,我却不肯在他的身上用心去查查,我宁肯闭着眼,就算白玉堂浮羽先生提醒我提醒的那么明白,我也拒绝承认,我不想失去啊,我只是满心满腔地想对他好也恋着我们之间的那份好,不想他被玷污被打破不想有一天如这酥肉一样的坏掉,但是我忘了。这种东西的伤害是会累积的也会加倍的,我越是不想承认有所不对,等真相发生之后,便会越崩溃。

我对他,是不公平的。

我只是需要那么一个能让我觉得可以生存下去的人,我只是需要有那么一个“羁绊”,我就热热心心,满心满意地想要他是那样儿的,我其实是明白的,或许一切并不长久,我也是明白的,大夫们说他只能说一两年的时间,我只是想…这是真的,我只需要把自己这个完美的梦再继续一两年就好了,把我对他的全部的好,都延续到一两年,一直到…

他,死去。

结果…

他真的死去了,我才发现,不对,不对,一切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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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错了。

我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全盘绝望,是我,最终逼得他无路走的是我。而不是郑印,不是郑印,更不是其他人,就算没有郑印,没有西灵宫,我最终也会…

我们两个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相处,是一场温差太大的绝恋,他当我是女人一样地爱着,我只认真地把他摆在弟弟的角色上,冰跟热焰之间的交换,永远只是交汇时候那一串绝望的烟气!

这几天我一直地走神,一边回想以前的往事,我下班回来就在屋子里转悠,恍惚里出现幻觉,就会看到他在那里靠着床,望着我笑,两只眼睛很亮很亮,轻轻咳嗽一声,招呼我过去。我急忙跑过去,却总是扑个空。安乐侯没来的那些日子,我晚上竖起耳朵睡觉,风吹动他那边的窗户发出声响,我会立刻跳下炕冲过去,大叫一声“清雅”。

快要精神崩溃,安乐侯来了。不知为何,他的胡搅蛮缠,却让我逐渐地又恢复过来,大概是先前这房子内太静太静了,如今有了他的聒噪跟乱扯,以及那些可笑的恩威并用,分了我的神,不至于让我总是有时间呆呆盯着一个熟悉的家什想到清雅用过想到他一颦一笑想到或许我应该去试着珍惜…

安乐侯对我大吼的第二天,我清晨想出门转转,却见到有一个熟悉的红色影子不期而至。

我以为是幻觉。

而后发现是真的。

“展…”

“宁…”

两个人面面相觑,嘴里不约而同要叫对方的名字,我叫半声,喊不下去,展昭盯着我,也将那个字咽了下去。

物是人非,相顾无言,惟泪千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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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荒凉的黄土道上,旁边就是树林子,可惜不是季节,萧瑟得很,一地的落叶被风吹起,呼啦啦地飘向天涯。

展昭红衣如故,一手握剑,陪我慢慢地走,我张目四顾,扫过那远远河畔,还有姑娘在洗衣裳,偶尔有交谈声音传来,旁边那凄凄枯草抖抖发声,却如我此刻心悸。

“你瘦了很多。”

“精神还好。”

“双眼无神。”

“我心里好着呢。”强笑,望望他,“你怎么也来了?莫非也是劝我回去的?罢了,这世界上缺了谁都…”心底一口血呕上来,我忽然说不下去,不是的…,只好转开头去,“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的,汴京那地方,不好,若是当初我早一步逃了,恐怕也就没有日后这些…”

“他不是你亲弟吧?”展昭却问起这个。

我点点头:“是啊…他不是的。”

“他也知道?”

“嗯…”低下头,踢起一枚落叶,残的。

“他很…”过了一会儿,展昭才说道,“看重你。”

“嗯…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我点头,“也是个很可怜的孩子。”眼中浮出一层泪来。

展昭住了脚:“宁欢。”

我向前一步,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停下了步子,于是也跟着停下,回头看他:“嗯?”

“我问你,假如让你再选择一次,你会怎么待他?”他望着我,温和的目光,却仿佛能轻而易举看破我防备虚空的心。

我张开嘴,心底万语千言,每一句都想涌出,却偏偏说不出。

“宁欢,你以为是你害了他,却不知道,他也有他的选择,这个世间,你会护得了一些东西,可是有一些,就算时光倒流,你也是无能为力的,你不必自责,他必要走那条路,你不能替他选。”展昭温声说道。

我忽然忍不住,眼泪涌出来,我低下头,咬着嘴唇无声落泪:可是…我本该有更好的办法,或者…迁就他。

展昭向前一步,伸手轻轻拍我肩头:“不要难过了,而且,事情或许有所转机…”

我正难受之中,头顶在他的胸口上,只是哭,一时没听到他说什么。

“跟我回去吧,浮羽先生有事情要跟你说…”展昭顿了顿,补充说道,“是有关清雅公子的,也许…”又停了停,才说,“是好消息。”

我猛地抬起头看他,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展昭微微一笑:“哭的满脸泪,别叫人看到。”抬起袖子来擦拭我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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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侯为这样的结局很不开心,郑印含笑在他嘴边说话,他却总是阴沉着脸不吱声,瞪着眼望着我,又去瞪展昭,好像我们变成了他的仇人。

我心底有数,不就是因为他叫我回去我没答应,展昭一来我就决定回去了么?我不理他,都是小孩。

我缩在马车的边角,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睡过去。

我永远忘不了,当日在西灵宫的事。

车内静寂,而我耳边喊杀声渐起,那一幕好像是刀劈流水,时光静止,他自时光之中,霍然跃起,喝道:“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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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灵宫,凤舞无双 145 我疼了你那么久

山风凛冽,吹得我昏头涨脑,加上刚刚出来的时候没有准备,衣衫单薄,一时被风透进了衫内去遍体冰凉,听到身后那一声带怒的断喝,抖了抖还没有来得及回头,一个人极快地闪身而过,将我抱在怀中。

我小心地抬眉眼,正望见清雅一张泛着怒意的脸,大概是太过生气,眼睛并不眨动,只是眼睫毛在不停地抖,那么长好像两面小扇子被风吹得控制不住似的,他低头望我一眼,却又飞快抬起头,目光凝重看向对面。

风声激烈,我隐约听他声音低低,说了一句:“终于…还是被…”

我当时并不明白,但是很快便明白了。前面那立于万山之颠的宫殿边上,忽然飞快地多了几道诡异飘忽的影子,有的是自殿顶上飘然落下,有的却是自旁边,身法却是同样的轻灵,我粗粗看了一眼,这五人驻足之后,便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向前踏出了一步,显然算是这几人之中的领袖。只见他双眼微微眯起,而后露出惊愕之色,脱口说道:“果然是宫主!”

与此同时他身后那四人也面面相觑,目光却都在我的面上逡巡。

我心头一惊,明白清雅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我的脸跟练无双长得一样,他不想让别人发现,恐怕节外生枝,没想到,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该怪自己的莽撞么?

“属下等参加宫主!”我还来得及反应。那老头忽然自地上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看我,又看清雅:“宫主,不知此地发生何事?宫主何时回宫的?”

纵然我反应迟钝,也能看出他目光之中的凛凛猜疑跟防备,清雅拥着我,沉声说道:“长老们为何无令忽然来此?想做什么?”

“属下等只是听说宫主现身,所以特来一观究竟,没想到果然是宫主回来了。”

“宫主…”清雅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刚要说下去,我急忙说道,“嗯,我很好,没事,有劳各位牵挂了,你们都退了吧。”清雅好像并不打算承认我是西灵宫“宫主”,但是我的样子分明跟练无双无二,清雅用了两年时间才确信我不是,而就算郑印那样双目如剑的人都坚决得冥顽不灵,何况这些人?看那老者目光之中好似闪烁着不良光芒,若是清雅说出反对之言,他们未必不会当他是居心叵测。

清雅转头看我,果然那老头又说:“宫主!宫主失踪这么久,就没有什么特别对属下们说么?——少主,你可否先将宫主放开?”

放开,我怕我被风吹得卷下山崖去,不过这样抱着,也的确不太好。

我牢牢握住清雅的手,低声说:“抓住我的手就好了…”

别扭的孩子偏偏不听,冷冷一哼:“她不舒服。”直接拒绝了。

我瞪向他。

跪倒在地上那几个人先后起身,那老者眯起双眼,说道:“不知宫主哪里不舒服,可否让我天松子看一看?”

清雅说道:“不劳烦了。”

天松子忽然眼睛圆睁,喝道:“少主,老夫问的是宫主,你何故替宫主作答?”

我见他果然有些不舒服,心头叫苦,急忙说道:“我真的没事,让…清雅带我进去就可以了。”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天松子微微低眉,说道:“那下属遵命。”

咦,我的话竟然这么好使,好好好,我心头一动,想到:如果我现在说我要下山的话…

清雅抱在我腰间的手略微用力,我缩成一团,无条件投降。只好愤愤然瞪着他。以他这样的聪明,想必一早就想到这个了吧。我只是后知后觉而已…想到这里,又不由得悻悻。

不料,这一番动作,看在别人眼中却分明是另一番景象。

清雅抱着我向着宫门而去,那几个人侧身让路,清雅快要走出去的瞬间,却忽然身形一闪,喝道:“你们做什么?”与此同时,那叫做天松子的老者闪身上前,一手搭上我垂在身侧的手腕上,我只觉得腕上一阵微暖,心头莫名有些难受,旁边一个女子厉声喝道:“少主,你是不是对宫主做了什么?不然的话,宫主怎会如此屈服于你?”

他们几个竟联手起来,对清雅出招,而天松子手指搭上我的脉,竟然用力,我忍不住低声闷哼,清雅低头:“你怎样?”

天松子一探之后,并不放手,反而真的握住我的手腕,暴喝道:“果然如此!少主你竟然给宫主下那穿心蛊?!好狠毒的手段!”

他瞪大牛眼,目光严厉看向清雅。清雅身子一震,竟然忘了反抗,我竟忙说道:“小心…”看他不像是会小心的模样,急忙提高声音叫道:“都给我住手!”

幸亏,这一句倒是挺好使的,除了天松子,他的手一抖,将我从清雅怀中扯出来:“宫主,你觉得怎么样?”

我还真没怎么样,只是担心他们会对清雅不利而已…然而心头一阵血液翻涌,恍惚之际,想起方才天松子所说的“穿心蛊”,又是一阵心凉。

天松子不敢抱我,只是握着我的手腕,我站在地上,只觉得双腿发抖,见他们都已经住手,而清雅站在那边不动,脑中有些明白,问道:“穿心蛊?”

天松子沉声说道:“宫主,你不记得了么?也难怪,大概你是忘了,这穿心蛊乃是万蛊之中最为狠辣的一种,入体之后,若是发作起来,将会将人的心一点一点啃得干干净净,最后从尸体之上爬出来,所以名字叫作‘穿心’,因为实在太过残暴,所以西灵宫严禁私下用这种。”

我听得毛骨悚然,只是盯着清雅看,嘴角一扯,问道:“这个…那我现在仍旧没事,是不是说你猜错了?”

“宫主,你武功全废也应该是因为穿心蛊的缘故吧?这穿心蛊有两年的发作期,两年之内,要穿心蛊发作有两个可能,一是寄主运功之时,穿心蛊就会立刻发作,二是,若是蛊主动念,那么穿心蛊也会发作,但是两年一到…”

“原来,是这样…”我心头阵阵绞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穿心蛊到期发作了,闭了闭眼睛,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要说什么,眼前清雅淡淡站在那边,一声不吭,而我…我很想听到他解释给我,说些什么,但…为何此刻惜字如金?

原来,只能活两年的,不是他,而是…我啊…

又庆幸:我幸好没武功啊,哈

忽然有些不平,早知道如此,为何要辛辛苦苦只对他好,应该我什么都不做,心安理得接受他的保护疼爱吧…唉,我真是亏了…

哈,哈哈

旁边那女子厉声说道:“宫主,这穿心蛊只有高等蛊主才会操纵,而且宫主跟少主向来有嫌隙,若不是少主,还有谁能有这种手段对宫主下蛊?实在是大逆不道,罪足堪诛,宫主,请下令让属下等拿下少主!”

我微微眯起眼,望着前面的单薄影子,好像荒原上来了一阵风,吹得我满心惶惶。

“不必啦。”我笑一笑。

“宫主?!”众人大惊失色。

“其实么,这穿心蛊,是…”我嘴角一挑,笑意越发明显,“是我自己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