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你这样夜夜专宠,不知有多少嫔妃恨我入骨。”贺敏抚上赵匡胤的眉宇,那里凝聚着她深深迷恋,英武俊逸、阳刚坚毅的气度环完美的融合,环绕着沉醉中的赵匡胤,总让她的心动不已。

“花蕊,有你一个,我已足矣。”赵匡胤缠绵地吻她的耳项,温湿的气息带着缱绻的热浪层层侵袭过来。

“身为帝王,雨露均沾,以求子嗣旺盛,臣妾不…”贺敏偎在他怀里,话没说完,却已经让他用手掩住了嘴巴止住了。

“别再劝我了,我已经想好了,明天,我就下令让后宫嫔妃自选其路,想留的留下,不想留的,哪来哪去,我会给足了银两细软,让她们找好人家安心度日,也不白白在这后宫里苦度时日、无所事事。”赵匡胤语出惊人,“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这本来就是很残忍的事…”

一(2)

贺敏爱慕地凝视着他,他不愧是一代明君,心地善良、仁爱天下…可是,这样的赵匡胤,怎么会突然派兵攻打蜀国呢?她忍不住问:“三郎,我不明白,后蜀虽然是宋的邻国,但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会突然间,派兵攻打蜀国?你不知道,那些被抢掳一空的百姓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多么可怜…”

“花蕊…如果我说,攻打蜀国,只为了找你回来,是不是,你会觉得我是个昏君?”赵匡胤沉默了半晌,看着贺敏,脸上充满了迷幻的回忆,贺敏知道,他说的花蕊,是他心中那个失而不得的琪祥公主,完美无瑕,至高无上,不是曾经的贺敏,也不是现在的花妃…

“我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你…”贺敏搂上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肌上,真真切切地说,是的,她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她的人,也从来没有背叛过他,可是,今时今日,她本是名副其实,却不得不冒名顶替,到底,错在了哪里了…

“我已经让人安排孟昶回蜀的事情了,择日起程,希望他回蜀国后,帮我重新安置、治理蜀国的百姓,我会派去些好的州官,颁布新法,减免苛捐杂税,让他们安居乐业,也算是我这皇帝将功补过吧…谁让我有你这么一个体察民心的皇后呢?”赵匡胤疼爱地捏她的鼻子,道:“可是,说好了,你一定要乐不思蜀才行。”

贺敏笑:“乱叫什么呀,皇后在福阳宫里呢。”

“敏儿…你是我唯一的皇后,从来如此。王灵儿,只是我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娶进门来的,那时,我受人胁迫、危在旦夕,我只有娶了她,才能活命,才能有机会找到你…”

“…”原来是这样,贺敏无言,曾有的哀怨一扫而空,她热烈地回吻他,用全身心来爱他,除了这样,她还能怎样呢…

情意绵绵,翻云覆雨,锦德宫里花好月圆,两个痴缠的人儿有说不尽的悄悄话…

“皇上、皇上!皇后肚子疼得昏过去了!”

门外突然传来莺儿惊惶失措的哭叫声。

“怎么回事!”

赵匡胤起身问向门外。

“皇上,快救救皇后吧…”莺儿闻声,放声大哭了起来。

“三郎,你去看看吧。”贺敏拿过他的衣服帮他穿上。

“我去去就来,你等我。”赵匡胤亲了亲贺敏的脸,急急地推开门走了。

“这个皇后,准是在搞什么鬼花样!”明月、清风不满地说,刚要关门,又惊喜地叫,“宋贵人怎么来了,还没睡呢。”

贺敏赶忙起身,穿好衣服,宋贵人已经走进来了,皱着眉头问:“姐姐,怎么回事,那个莺儿深更半夜地跑来哭什么?”

一(3)

“说是皇后肚子疼,昏过去了,让皇上去救命!”

“肚子疼?是心疼吧!”宋贵人嗤之以鼻,抚了抚胸口,说,“吓了我一跳,还当是锦德宫里出了什么事了,过来才看到皇上跟着莺儿走了…”

“别担心,能出什么事呢?”贺敏不以为然,拉了宋贵人过来,一起盖了被子,说,“妹妹别着凉了…”

两个人坐在床上,絮絮地说了些知心话,突然,从屋外传来数声闷响,紧接是又传来两声惨叫!

明月、清风!她们怎么了?贺敏和宋贵人面面相觑,就听到清风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在叫:“娘娘快跑…”

贺敏和宋贵人惊诧地望向门外,却看到四个身材魁梧的黑衣大汉凶神恶煞地站在那里,手里的刀发出来的冷光晃得人心惊胆寒。

“杀!”

其中一个大汉闷声一喝,四个人立刻一齐扑了上来!

四刀齐落,贺敏和宋贵人已经无处可逃,就看到宋贵人突然转身扑到了贺敏的身上,帮她挡住了快如闪电的刀,随着刀锋刺入身体的声音,鲜血随之四溅开来,喷了贺敏一身一脸,把她从惊愣中激醒了过来。

“不——”贺敏撕心裂肺地惨叫了一声,却分明看到,那四把刀已经把宋贵人的身体四分五裂开了!

体内潜藏的力量再度被激发出来了,贺敏猛一提气,腾空而起,越过四个大汉的头顶,落在了他们的身后,转过身来,她仇恨地盯紧了他们,从他们刚才出刀速度之快,可以看出,这四个人个个身怀绝技、武艺超群,绝非等闲之辈,可是,如此又怎样?她贺敏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他们!

两方对恃,屋时一时静极了。

骇人的光芒慢慢凝聚在贺敏的眼中,变成了凌厉的杀气。四个大汉看到,贺敏的长发和衣衫无风自动,不由得暗暗心惊,好浓厚的内力!只觉得滚滚而来的怒火充斥在空气里,沉实地压上来,四个大汉看着这绝世美艳的女人,却分明的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窒息,极度的恐惧让他们突然间丧失了行动的力量!

“谁派你们来的!”贺敏沉声问道。

“你媚惑君王、罪该万死!”黑衣首领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再次举起刀来,鼓励其他人道,“她不过是一个女人,怕她不成,上!”

一(4)

四个大汉同心协力地出招,密不透风的刀影瞬息间把贺敏团团围住,贺敏却一动不动,缓缓闭上眼睛,丹田中凝聚的内力排山倒海般奔腾不止,在她再次睁开眼睛的瞬间,随掌击出,只听见四个大汉惨叫着四散飞开,手里的刀断成数段,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随后,就静止了一切喧嚣…

贺敏收回手来,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见掌心上分别有一条暗红的血脉,随着她屏心静气而慢慢消退了颜色,那是陆兰珠倾其一生练就的绝世武功,冥冥中,几次在危急时刻救了贺敏的性命!

“妹妹、妹妹!”贺敏看着地上宋贵人惨不忍睹的尸体,痛不欲生,脑海里不断浮现她们在一起荣辱与共、惺惺相惜的情景,感觉一切如同一场噩梦。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贺敏还没有回过神儿来,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王灵儿、血债血还!”哭得死去活来后,贺敏抬起头来,对着窗外那轮明晃的月亮,一字一顿地说。

月亮无语,冷漠地看着这繁华皇宫里,明争暗斗间,血腥的屠杀一幕幕上演…

皇上走了,王灵儿立刻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扫绵软无力的样子,急急地抓住莺儿的手,问:“得手了没?”

莺儿低下头来,沮丧地摇了摇头。

极度的失望让王灵儿熠熠生辉的双眼立刻黯淡了下来,她真觉得头晕目眩了,为什么那个花妃命这么大!她气得声音都变调了:“夺命四鹰呢?他们从来没有失过手,怎么搞的,传他们来见我!”

“娘娘…夺命四鹰已经被花妃杀死了…”莺儿唯唯喏喏地说。

“什么!”王灵儿扶着额头打了个趔趄,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上,突然间,她惊慌起来,那夺命四鹰身上的藏着的腰牌可是有她爹爹王饶的印章呢!平时,那腰牌可以让夺命四鹰自由自在地出入相府,不必接受任何盘查,本来以为,这次肯定不会失手,就没想到让夺命四鹰把腰牌取下来,现在,夺命四鹰死了,那腰牌岂不会轻易就被人翻查了出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王灵儿顿时魂飞魄散,她急三火四地对莺儿说:“快,给衰家更衣,赶紧去锦德宫!”

莺儿有些迟疑不决:“娘娘,你刚才还‘病’在床上,这一会儿就好好地去锦德宫…”

“顾不得那些了,快,再带几个得力的人,一起去,见机行事,听衰家的命令。”王灵儿一边仓促地往脸上抹脂粉,一边说。

在王灵儿匆忙地穿衣服的时候,皇上赵匡胤回到了锦德宫。

一进锦德宫,就看到满地鲜血!到处都是零七八碎的尸体!赵匡胤的心忽地跳到了嗓子眼,惊慌使他不由地失声叫起来:“花蕊!花蕊!”

没有人回应他。

一(5)

他冲进里屋一看,只见花蕊抱着宋贵人的尸体,失神地坐在床上。

赵匡胤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的花蕊还活着,可把他给吓坏了,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过离开几个时辰!

“花蕊!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赵匡胤小心翼翼地把贺敏拉起来,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地唤她。

“匡胤…”贺敏回过神儿,失声痛哭,她实在不能接受宋贵人的死,宋贵人为她挡刀的一幕定格在她脑海里,决然而惨烈,那双美丽凄婉的眼眸还带着对生命无尽的留恋…

“不要哭,求求你不要哭,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匡胤手忙脚乱地给她抹眼泪,又心疼又奇怪。

“你刚走,宋贵人过来和我没说几句话,突然就听到…”贺敏刚想把事情的经过说给赵匡胤听,一抬眼,目光越过赵匡胤的肩头,看见门外,王灵儿带着一伙人急匆匆地赶来了,就收住了话,充满愤恨地看向王灵儿。

赵匡胤顺着贺敏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王灵儿,正要说话,却看到贺敏猛然冲出门去。赵匡胤大吃一惊,赶忙追上去,拦腰抱住了贺敏,制止她道:“你这是干什么,稍安勿躁,一切自有朕为你做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贺敏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她被束缚在赵匡胤的怀里,极力压抑着满腔怒火。

“皇上,臣妾听说锦德宫这边出了事,臣妾担心皇上和花妃妹妹的安危,就赶紧过来看看…”王灵儿急走上来,却并没有停在门外,而是直接踏进了锦德宫,当她看到满地鲜血和尸体时,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她一边按着胸口,一边指着那些尸体对手下人说:“快把这些都清理干净!污了皇上和花妃娘娘的眼!”

莺儿心领神会,招呼手下人动手搬那些尸体。

“住手!”赵匡胤冷眼看向王灵儿,问道:“皇后刚才不是身染重病,起不了床嘛,这会儿怎么这般利索?”

“皇上不知,臣妾一听锦德宫这边不安生,纵使身体再不济,臣妾也要强打精神过来看看,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不能让皇上安心,臣妾罪该万死,只是,臣妾不明白,为什么只有锦德宫屡次三番出事…”王灵儿扶着门框,如弱柳扶风,不堪一击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石头般坚硬冰冷的心。

“噢?皇后倒是很在意朕的安危呢,只是为什么朕刚刚离开锦德宫去了你那里,这边就出了事?知道我不在锦德宫的,怕是只有你皇后一个人吧!”赵匡胤毫不留情地质问道。

一(6)

“皇上这是说得什么话,臣妾怎么会知道竟然这么巧,有人在捣鬼想谄害衰家也说不定呢,再说,如果不是臣妾突然病急唤了皇上过去,还不知道皇上在锦德宫会遇到什么事呢…”王灵儿很委屈地说,暗暗使眼色让莺儿他们快点清理尸体,眼看着夺命四鹰的尸体都被搬运出门了,而皇上和花妃并没有在意,王灵儿放松了些,说话也底气十足了起来。

“这么说,反倒是你救了朕的性命了?”赵匡胤冷冷地说。

“臣妾没有这么说,但事实确是如此…”王灵儿殷殷地望着赵匡胤,言辞恳切:“臣妾现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锦德宫会发生这么大的事,而花妃娘娘安然无恙…”

够了够了!

贺敏气疯了,这个王灵儿,简直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她把聪明才智全都用在祸害人上了,赵匡胤再和她胡搅蛮缠下去,又要犯糊涂了,说不定信以为真,真把所有的过错都推给她贺敏了呢!

贺敏用尽全力挣脱了赵匡胤的束缚,冲上去,就要和王灵儿拼命。

王灵儿没想到贺敏当着赵匡胤的面会突然发作,一时又惊又怕,抱着头连声尖叫:“杀人啦——皇上救命!”

那些正在清理尸体的太监们一看主子被打了,纷纷丢下尸体上前来帮王灵儿,一齐上前按住了贺敏!

贺敏被钳制住了,她想发力,把这些狗奴才一个个杀光,可是,她善良的心不允许她那么做,因为她知道,那些奴才不过是受人驱使的可怜人,他们也有身不由己的苦衷…她不想伤害他们,却也尽力避免受他们的伤害,就稍稍用了几分力量,把那些奴才掀翻在地上,又直奔王灵儿去了。

王灵儿吓得要死,鬼哭狼嚎地奔出门去,躲到了赵匡胤身后,抱着赵匡胤瑟瑟发抖,连声尖叫着:“来人救驾——”

转眼间,锦德宫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锦衣卫纷纷包抄上来,攻击的目标,竟然是贺敏!

贺敏站在那里,看着左右为难的赵匡胤,失望写在脸上,为什么,他到现在还不相信她?还要护着那个丧心病狂的王灵儿?难道此前的种种恩爱都是假的?他竟然眼睁睁看着锦衣卫围逼她,而不加制止?

愤怒、屈辱、悲伤种种情绪缠绕在一起,让贺敏再次感到绝望,她冷笑了一声,盯着赵匡胤的眼睛,用命令的口气说道:“让开!”

一(7)

赵匡胤一愣,沉稳着声音安抚她道:“花妃,朕一定会查清事情的真相,你不要这样!”

“一定会查清事情的真相?怕是到你查清时,我早就死了百十回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不是、若不是宋贵人替我挡住了那四个杀手的刀,此时,躺在地上的,不是他们,是我!”贺敏悲痛欲绝,眼泪落下来,声音哽咽而冰冷。

“皇上休要受她媚惑,她分明就是杀人灭口,说不定,那四个杀手本来是来取皇上性命的,皇上没看他们都是蜀人打扮吗?”王灵儿死死抱住赵匡胤不松手,这样说。

赵匡胤看几地上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果然,从衣服上看,是蜀人没错,可是…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理不出头绪来,让人心烦意乱,到底,他应该相信谁?

此时,贺敏已经不再奢望赵匡胤能给她公道了,她四下扫视一遍,眼所见处,所有的人都在恶狠狠地看着她,恨不得立刻把她千刀万剐,在他们眼中,充满了仇视、冷酷的神色,好象她真是为媚惑君王、蜀国报仇的妖女。

“还愣着干什么,快给衰家拿下!”王灵儿一声令下,那些锦衣卫立刻摆开了架势。

罢了罢了,贺敏低下头来,沉吟片刻,再看向赵匡胤的目光,充满了生离死别的伤感,紧接着,她开始缓缓提气,一股温热的气流越来越炽热,从她的丹田流通四肢百骸,今天,她要大开杀戒!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住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然听到赵匡胤一声怒喝,那些扑过来的锦衣卫如被施了定身术般,停止了攻击。

“皇上!”王灵儿的声音急不可耐地催促着。

“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伤她一丝一毫!”赵匡胤凝视着贺敏,一字一顿地说,刚才,她那绝望的眼神让他的心震颤,他太熟悉这眼神了,那是琪祥公主待嫁耶律德光时,在锦德宫跳舞时看他的眼神;是花蕊夫人送他出门闯荡时,凝望他的眼神,而那些时候,她的眼睛里还有希望的光彩,可是,刚才,他分明看到,花妃的神情,绝望到生无可恋!他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她怎么可以生无可恋?她还有他,他这万乘之尊、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难道他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不相信、都保护不了吗?他早就听说王灵儿心狠手辣,现在,即使没有证据证明是她在捣鬼,但也不应该按她的指令去伤害花妃!

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不知接下来会怎样。

“荣海,检查一下这四个杀手身上有没有可疑的东西!”赵匡胤拉下王灵儿缠在腰上的双臂,对贺敏微微绽开一个让她安心的笑容,转身望着地上的尸体对荣海命令道。

“是!”荣海应声上前,俯下身子仔细检查。

王灵儿吓得面如死灰,急促的心跳让她呼吸困难,她使劲支撑着身体,睁大眼睛看着那边的荣海,暗暗祈祷那夺命四鹰身上没有戴那个腰牌…

荣海跨过一块块尸体,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次次一无所获,王灵儿紧按着胸口,大气都不敢喘…

“皇上!这里有一个腰牌!”荣海终于从一个尸体的身上,拿出了一方银制腰牌,恭恭敬敬地送上前来…

与此同时,王灵儿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娘娘、娘娘!”伴着莺儿仓惶地呼叫声,皇上一字字念出了腰牌上的篆文和印章:“夺命四鹰…安国候王饶印!”

贺敏听了,平息了内力,放松下来,迎向皇上投过来的带着些许喜色的目光,如释重负,暗想,苍天有眼。

二(1)

王灵儿将被打入冷宫凋花阁。

那里的媚娘和玉妃怎么也没有想到,让她们恨之入骨的皇后王灵儿,有朝一日,会和她们一起在冷宫里苦度时日吧…

贺敏站在窗前,看窗外烂漫的花树,想着王灵儿的下场,并没有感到半分喜悦,纵使王灵儿死上一千次,宋贵人也不能复活了,还有明月、清风,这些真心对她好的亲人们,都离她而去了…昨天夜里,赵匡胤说了,暂时先把王灵儿囚禁在福阳宫里,等他上朝把重要的事办好了,再回头处置王灵儿,省得打草惊蛇,让王饶一族趁机寻滋闹事。

杯酒释兵权。贺敏知道,赵匡胤今天大宴群臣,是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兵不血刃地让战功赫赫的将帅们交出手中的兵权,扫清如王饶一干威胁皇权的势力。

不知道赵匡胤会不会成功,贺敏暗暗为他担忧,她知道,他之前做了很多努力,为今天的壮举做准备,如果成功了,那么赵匡胤就能安安稳稳地当皇帝,然后放开手脚来治理天下、建功立业了…

“花妃娘娘、花妃娘娘!”

贺敏正想着,就听到荣海新派来的丫环秋水急急地叫着跑进门来。

“怎么了?”

“回禀娘娘,王皇后殁了!”秋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什么?”贺敏一惊,那个巧言善辩、诡计多端的王灵儿殁了?暂时好象没有人去难为她呀!

“听说王皇后在福阳宫里和莺儿一起喝了毒药…”秋水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胆怯。

“走,去看看吧。”贺敏听了,虽然她恨王灵儿恨得要命,但真的听到王灵儿的死讯,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贺敏让秋水叫来贺景思,另外带了两个太监,一起前去福阳宫。

福阳宫里,哭声一片,那些丫环们没有了王灵儿这棵依附的大树,真心实意哭得天昏地暗的。

贺敏走上前去,静静看着躲在地上的王灵儿和莺儿,百感交集。

贺景思上前看了看,说:“花妃娘娘,她们已经死去多时,无药可救了。”

贺敏点了点头,发现王灵儿眉目舒展,竟然是一幅解脱般的轻松面容。

二(2)

“花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留给你的…”一个丫环站起来,递给贺敏一方折叠的宣纸。

贺敏慢慢展开,只见纸上笔墨淋漓地写着两个字,字迹如刀刻斧劈,却是“花妃”,后面却不着一字,但那空白代表着千言万语,贺敏读懂了,那是欲罢不能的痛恨、歇斯底里的挣扎、绵绵无尽的控诉和无可奈何的绝望!

王灵儿,如果,不是身处这争名夺利的后宫,如果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她会不会和宋贵人一样,冰雪聪明、一身正气,惹人怜爱呢…

贺敏失神地拿着那张纸走出了福阳宫,抬头看看阴沉的天空,觉得心里压着块莫名其妙的大石头,让她透不过气儿来,这时,就看到锦德宫里另一个丫头兴高采烈地跑来了,笑容满面地说:“花妃娘娘,快回去看看吧,皇上赏了好些宝贝呢!”

贺敏回头看看,福阳宫里传来的哭声和悬挂在外面的吊唁白绫,透出无尽的悲痛来,而锦德宫那边,此时,想来应该是张灯结彩,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吧!

贺敏轻轻地摇了摇头,回过头来,信步走回锦德宫,绕过了重重亭台楼阁,穿过层层花园廊坊,锦德宫就在眼前了,果然一派喜气,贺敏问:“皇上回来了吗?”

“还没呢。”

贺敏叹了口气,此时,她没有心情融入到锦德宫的洋洋喜气之中,她想一个人静一静,当剑拔弩张的战争戛然而止的时候,那种怅然,让她有些难以适从,她对左右的人说:“你们先回去吧,回头好好奖赏你们。我在园子里走走,就回去。”

她们就笑呵呵地走了。

贺敏顺着前往梅馨阁的路慢慢走过去,宋贵人从前是住在那里的。

那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在峰回路转之后,到达梅馨阁的前门,门前,有个偌大的鲤鱼池,成群的锦鲤正游在水上,如移动的彩练般光艳夺目。

贺敏坐在池边,怔怔地看向梅馨阁紧闭的门扉,想着娇俏清新的宋贵人曾在这里进进出出、生机勃勃,就不由得黯然神伤,没有勇气进门看。

“看看,那只,黑色的,最能抢!”

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水杉树后,传来开心的说话声,贺敏惊讶地闻声望去,看见明黄的衣衫透过翠绿的树叶间隙,黄得分外耀眼,不由得感到奇怪,怎么这后宫里会有男人自由出入?还穿着明黄色的衣服?除了赵匡胤,还可能是…赵匡义?

二(3)

那次,赵匡义,不,赵光义贸然出现,把张太医杀死后,从后窗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他,难道,今天又要碰头了?贺敏皱了皱眉头,一想到赵光义,她就感到别扭,之前,她对他充满了厌恶,偏偏阴差阳错,他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了,那次,若不是他及时出现,张太医还不知会怎样呢,而那时,她体弱力乏,而且还不知道自己有内力可以御敌,就只能坐以待毙,所以,赵光义对她是有救命之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