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地上的饭菜用料考究、做工精细,色香味一应俱全,贺敏和媚娘已经忍不住胃液翻腾、馋涎欲滴了,她们在这凋花阁里,缺衣少食,整天都感觉饥肠辘辘的,媚娘还没等阿宝把饭菜全端出来,就一把抢过一个喜馍,不耐烦地说:“说什么吉祥话啊,她抢我的皇上难道还要让我谢谢她!再说了,在这里,说给谁听啊…”说着,她把那个喜馍从中间一掰两半,那喜鹊登梅的剪纸也被她顺手撕了个稀巴烂,她一边大口吃馍,一边急三火四地用筷子夹菜,狼吞虎咽。

“好吃、好吃!阿宝,你也吃,这宫里,数你是个大好人!”媚娘连声称赞,把另一半喜馍塞进了阿宝的手里,感激地说,“这样的美味你也吃不上几次,我们姐儿俩也没什么谢谢你的,就借的新皇后赏得饭菜和你干一杯酒吧!”说着,手脚麻利地倒了三杯酒,自己端了一杯,又分别把另两杯送到了贺敏和阿宝面前。

阿宝推辞不过,冲着外面叫另外两个人,却发现那两个人已经走了!阿宝就转过身来,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和媚娘喝起酒来。

此时此刻,再美味的饭菜,贺敏也吞不下,她心里堵得难受,又不好扫了媚娘的兴致,就强颜欢笑地掐了一点喜馍,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味同嚼蜡。

二(2)中毒

阿宝和媚娘吃得高兴,酒也喝得起劲起来,你一杯我一杯、说天道地,不亦乐乎。

“媚姐姐,你们俩个的苦日子也很快熬到头了…对了,新皇后还让我捎了话来了,我一时给忘了,你看我这榆木脑袋…她说让两位姐姐好好吃,等她忙完这阵儿就来凋花阁看望两个姐姐,放你们出去。”阿宝端着酒杯说。

“叭!”贺敏听了,心一惊手一抖,一半喜馍从她手里掉下来,打翻了她面前的酒杯!她猛地站了起来,满脸恐慌地看了看摆在那里的饭菜,又看看已经醉眼朦胧的媚娘,尖叫了一声,一把拉过媚娘,果断地把手指伸进了媚娘的嘴里,按住了媚娘的舌根。

媚娘被贺敏猝不及防的动作弄得好一阵恶心,“哗”地一声,把刚才吃的东西吐了一地!

阿宝诧异地望着贺敏,一时回不过神儿,她怎么了?疯了?他正想着,就听到贺敏对他低声命令道:“阿宝,赶紧把吃的东西吐出来!怕是这些饭菜里不干净!”

“不会吧…”阿宝看着贺敏,觉得她在疑神疑鬼,说:“这饭菜是我亲眼看着师傅们做好了盛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干净啊!”

难道是我多心了?贺敏望着阿宝认真的模样,一时也有些迷惑,可是,就在这时,她蓦然觉得一阵头晕!

紧接着,就看到媚娘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抱着头,发出可怕地嚎叫声!

阿宝一愣,同时感觉有一股疼痛的激流迅速从肚子扩散到全身,头也疼得厉害!

“喜馍里有毒!”贺敏说,她刚才只咬了一小口喜馍,好在她并没有吞下去,要不,就不会只是头晕了!

“怎么会有毒呢…”阿宝仍然难以置信,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两眼昏花、浑身乏力,想极力站起来,结果却一头栽倒在那些饭菜上!

媚娘已经躺在那里,满地打滚!

毒性这么强!即使贺敏让媚娘呕吐,也难以救回她的性命!

“媚娘、阿宝…”贺敏叫着他们的名字,扑上去使劲摇晃他们的身体,媚娘无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她,艰难地喘息着;而阿宝呢,他已经毫无知觉了!

宋湘雪!

贺敏一边恨宋湘雪,一边绝望地摇晃着媚娘和阿宝,伤心欲绝。

“妖妃!拿命来!”突然听到一声暴喝,贺敏只觉得耳后风响,本能地伸出胳膊往后一挡,同时,跳起身来,越过阿宝向前跳进几步,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两个跟着阿宝来送饭的太监各自手拿一把匕首,其中一个匕首上已经沾了贺敏的血!

二(3)刺客

贺敏这才感觉胳膊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弯臂一看,胳膊被划了一条不大不小的伤口,鲜血淋漓,染红了她的衣袖。

“妖妃,我的刀上也有毒,就怕你诡计多端不肯老老实实受死!哈哈…”那个划伤她的太监鬼笑道。

“我们走!此地不易久留!她支撑不了多久的,一会儿就会上西天的!”另一个太监低声说道!

两个杀手收起匕首,转身就要跑。

“哪里跑!”贺敏只觉得头晕得更厉害了,她银牙一咬,用尽了全身力量,掌上攥足了十成功力,竭力看清目标猛攻出去,只听两声惨叫相继传来,朦胧的视线里,那两个太监被震出撞在墙上,破墙面出,年久失修的凋花阁就随着墙塌的声音,“忽拉拉”一声,全塌了!

贺敏再也没有一丝力气了,眼前慢慢黑下来,她模糊地看到房顶塌陷下来,眼看着就把她压在下面了,突然觉得有人用力推倒了她,伏在了她的身上,她的头撞在地上,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房屋噼哩叭拉倒塌的声音…

那个面目狰狞的契丹将领压在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昏沉中,贺敏心急如焚,谁来救救我…为什么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是一动为能动,就像谁用绳索缚住了她的手脚,凭她怎么挣扎,还是被那个契丹将领强行欺压在下面…

“敏儿,不怕,有我。”

突然听到赵匡胤的声音响起,只觉得背上一轻,贺敏一看,那个契丹将领的后背上插着一把刀,赵匡胤脸上溅满了脸,他擦干了脸上的血迹,把贺敏扶起来,拍着她后背说:“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人伤害你!”

“匡胤…”贺敏惊魂未定,喜极而泣。

“匡胤,杀了她!杀了她!”突然,那个倒在地上的契丹将领变成了宋湘雪,身穿凤冠霞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声色俱厉地命令道。

“不…”贺敏连连后退,却分明看到,赵匡胤冷漠地笑着,逼上前来…

“不——”

贺敏大叫了一声,终于冷汗淋漓地从昏沉中醒了过来,四下一片漆黑,她试着动了动,身上除了压着人,还有房梁或者别的什么吧,怎么会这么重,她的头仍然痛得钻心,浑身没有半点力气,那条受伤的胳膊肿胀着,全身烫得火烧火燎,贺敏放弃了挣扎,伏在那里,泪流满面。不用想,压在她身上的人是媚娘,媚娘用最后的力量挡住了她…

现在,天已经黑透了,凋花阁只剩下一片断垣残壁,如同一座坟茔…

二(4)惊醉

意识慢慢回来了,贺敏想起了白天发生的一切,想到好心的阿宝和亲近的媚娘,她伤心欲绝,却在这时,隐隐地听到夜风中传来丝竹的声音,那是皇上在为庆贺宋湘雪荣登后座而歌舞升平吧!

想想就会知道,福阳宫此时的盛况、宋湘雪此时的得意…

那么,赵匡胤,他此时在做什么呢?坐在宋湘雪身边,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贺敏伏在地上,任眼泪纵横流泄,以前,她从来没有恨过赵匡胤,这一刻,她是恨的,恨他对她的不信任、恨他对她的言而无信!

可是,恨又怎样?爱又怎样?到头来,不过白白辛辛苦苦挣扎了这一遭,怕了再也没有机会向他讨回公平了…

又一阵晕眩,贺敏的意识再次模糊了起来…

“花妃!花妃!”

猛然听到有人惊惶地叫声,远远地传了过来,贺敏告诉自己,不要再做梦了,一切,该结束了…

赵匡胤来到凋花阁,却触目惊心地看到了凋花阁已经塌成一片废墟!

白天,他草草了事地把凤印交给了宋湘雪,就再也没有半点心情陪在那里了,此时,福阳宫里,宋湘雪极尽奢华,大摆宴席,满眼满耳都是凌乱的身影和嘈杂的丝竹管乐声,他闷闷地喝了不少酒,找了个机会出了福阳阁,不知怎么就走来凋花阁了!

门口的小厮都跑得没影了,门锁着,他乘着酒力,想都没想,翻过墙就进来了,他决定不再一个人生闷气,他要抓住花妃好好问一问,她到底为什么留下来,为什么要欺骗他!他忍了这么久,实在已经忍无可忍了,他要问清楚,听花妃亲口告诉他,她想要他的命,还是想要他的江山!

可是,花妃人呢?

赵匡胤站在废墟前,瞠目结舌,随即,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花妃!花妃!你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他的呼唤,只在寒冷的夜风,嘲笑般刮过树梢,呼呼作响。

“花妃!花妃!”赵匡胤冲到了那堆废墟前,只觉得心被人掏空了一般,他不敢想,如果花妃就这么莫明其妙地被压死了,他会怎么样?

三(5)悔罪

“花妃!花妃!”赵匡胤冲到了那堆废墟前,只觉得心被人掏空了一般,他不敢想,如果花妃就这么莫明其妙地被压死了,他会怎么样?

那天夜里,他窝着一肚子火跑了来,对着花妃狠狠发泄了一通,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每每想起,都觉得心神难安。今天晚上,他身不由己地走了来,本来是想听她的解释,看看她还有什么花言巧语来糊弄他,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情景,顿时把他的酒给吓醒了。

“皇上,皇上!”荣海一直跟着皇上,见他来到凋花阁,又翻了墙进来了,赶紧叫人打开了锁,带着一班侍卫跟了进来,他上前扶着皇上,连声说:“皇上节哀顺变,不要伤了龙体…”

“什么节哀顺变!你们还愣着干嘛?找人!”赵匡胤大怒道,那些发愣的侍卫立刻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赵匡胤看着那些忙碌的侍卫,木然地站着,追悔莫及,他怎么能把花妃丢在这里这么久?即使她对不起他,可是他也有很多对不起她的地方呀!他把她从后蜀抢了来,还因为王灵儿的诬陷把她打入冷宫受了不少苦…

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来只有恨和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过?

难道一定要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吗?

花妃、花蕊,你千万别这么离开我!即使你放了孟昶、即使你背叛了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在我身边,我不再为难你…

可怜的皇上赵匡胤,他自责、担心得几乎要崩溃了,那边清理废墟的人群突然传来一声:“找到了!”的喜讯。

赵匡胤抢步上前,看到侍卫们从废墟里一起抬上来两具“女尸”!上面的那一个,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下面的那一个——还好,是花妃,可是,看起来情况很糟糕,她一动不动,跟死了没两样!

“快、快送去隆恩宫!传御医!全都传来!”赵匡胤大呼小叫后,抱过花妃千呼万唤,可花妃身子软软地,一点反应也没有。

所有的人在这时,看到了威严的皇上赵匡胤泣不成声,把脸紧紧贴在了花妃的脸上…

三(1)作贼心虚

福阳宫里,宋湘雪贴身丫头月蝉悄悄走上来对她耳语了一番,满脸喜色的宋湘雪立刻神色一变,短暂地惊慌过后,她强作镇定,对下面的人们说:“各位慢用,衰家去去就回来!”说完,就扶着月蝉急步走去隆恩宫。

“花妃死了没有?”

走在路上,宋湘雪烦躁地问月蝉。

“娘娘,奴婢不知,奴婢在御膳房等着福顺他们回来报信儿,可是等到天黑也没见他们回来,刚才,奴婢回来的路上,远远地看见隆恩宫那边乱糟糟的,又听两个御医急急地走去那里,说皇上传他们,奴婢心里疑惑,就赶紧来禀报娘娘…”

“嗯,做得好,去看看就知道了!”宋湘雪静了静心,想,即使皇上要救的人是花妃,恐怕也救不活她了!福顺他们在喜馍里放的、在匕首上涂的,都是世间少在的奇毒,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终于到了隆恩宫,只见御医们一个个摇头叹息,全是束手无策的样子,宋湘雪更轻松了些,走进寝室,抬眼看见皇上坐在床边,握着花妃的手,傻傻地望着她,宋湘雪就觉得气愤和心酸,皇上从来没这么在乎过她,几乎连正眼都不瞧她!

“皇上,臣妾听说花妃病重,赶紧过来看看,得的是什么病?”宋湘雪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皇上不吭声。

“皇上…”宋湘雪讨了个没趣,仔细看看贺敏,她躺在那里,除了脸色有些潮红,看不出别的什么异样,奇怪了,中毒明明应该面色乌紫的!

宋湘雪的心提了起来,难道,贺敏并没有中毒?怎么可能?正猜着,就听见荣海进来了,上前禀报道:“回皇上,那三个奴才都是御膳房里的,其中阿宝是去年才进宫来的,福顺和福来是两兄弟,曾经在福阳宫里伺候王皇后,王皇后殁了,就被派去了御膳房…”

皇上听了,勃然大怒道:“我不是要听这些!给我查!查出他们到为什么害花妃?受谁的指使!”

荣海刚要退下,皇上沉了沉气,又问道:“贺太医怎么还没有来?”

“回皇上,贺太医马上就到,稍等。”

“你们都下去吧!”皇上说。

宋湘雪有些惊慌,怎么那福顺、福来落到了皇上的手里了?这可怎么办才好!他们要是把她供出来,那她所有的心血都要付之东流了!

宋湘雪随着荣海退了出来,走到门外,宋湘雪问道:“公公请留步,公公可知那三个奴才为什么要害花妃?他们招供了没有?”

三(2)认亲

“回娘娘,那三个奴才现在被关在宗人府,尚未招供,不过,明天就会审,到时候严刑逼供,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招的,请娘娘不必担忧,皇上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荣海说。

“嗯,能查出来就好。”宋湘雪脸上笑着,心里却慌作一团。

这时,贺景思来了,他给宋湘雪请安后,就急急地进去了。

宋湘雪等在外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慌意乱。

屋里,贺景思仔细查看花妃的病情,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

“怎样?”皇上问。

“花妃身中奇毒不假,可奇怪的是,花妃竟然中了不下两种毒…”贺景思很奇怪,怎么花妃中的几种毒中,竟然有失魂散、断肠草!这两种毒,是他一手调配研制的,天下无双,除了他的敏儿,好象没有谁中过失魂散的毒,更没有人知道用断肠草来解!这两种毒在人体内经久不散,相生相克,中毒者的唾液、血液和汗水都会有一种淡淡的异香,而这两种毒,对其他毒药均有一定的克制力…刚才,他在为花妃清理胳膊上的伤口时,他分明地闻出了失魂散和断肠草的味道!他看着昏迷中的花妃,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花妃,就是她的女儿贺敏?

“岳父大人有话请讲。”赵匡胤看也没有旁人,就这么称呼贺景思。

“皇上…花妃她…多次遭人暗算,好在福大命大,这次,因为中毒尚浅,救治及时,虽然凶多吉少,但也不是没有胜算,花妃所中的毒以毒攻毒,正好让老臣有时间为她诊治…只是,恳请皇上容许老臣为她针灸!”

“岳父医道高明,定能妙手回春!”皇上暗示贺景思只准成功,不许失败。

“请皇上回避!”贺景思道。

皇上不放心地走出门去,关上了门。

屋里,贺景思悲切地叹息了一声,喃喃道:“孩子,你受苦了…”说完,他神色凝重地施展出祖传的神奇针灸术…

三(3)她没事了

天已经大亮了,赵匡胤一宿没合眼,担心得要死,但屋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就在赵匡胤撑不住想冲进屋时,只听见“哇!”的一声传来了花妃呕吐的声音,赵匡胤慌张地推开门撞了进去,一看,花妃面色惨白,仰躺在床上,床前,一大滩黑血让人触目惊心。

贺景思擦着额头的汗水,欣慰地说:“皇上,她没事了。”

“多谢岳父救命之恩!”赵匡胤跪拜在地,慌得贺景思赶忙跪地磕头,连声叫:“皇上使不得!折杀老臣了…”

“岳父大人,小婿不瞒您说,小婿一直把花妃当成敏儿…”赵匡胤再次失而复得,不由得喜极而泣。

“皇上…”贺景思心中一动,再看看床上的花妃,说,“老臣刚才也是把她当做敏儿,全力以赴的。”

赵匡胤扶起贺景思,把他送出门外,转过身来,坐在床边,握着贺敏的手,再也不愿意松开了…

贺敏隐约感觉有人握着她的手,有清凉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上,可是,她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她对一切都感到厌倦,她一直在奋力挣扎,却总也逃不开命运的捉弄,一次次,她觉得自己是这样力不从心…从前,还有匡胤和她并肩做战,可是,现在,匡胤成了最伤她心的人了,她知道,此时,匡胤握着她的手,却不知道,她睁开眼睛,应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她应该对着他笑、既往不咎?还是对他不理不睬、冷若冰霜?

就在贺敏左右为难时,听到荣海来报:“皇上,燕平王来了!”

“他来干什么?”赵匡胤气呼呼地问。

“他说有重要的事。”

“…传他进来!”

赵光义来干什么?难道还嫌她不够倒霉?贺敏想起赵光义就生气,她一动不动躺在那里,决定以后,对这兄弟俩一概形同陌路。

“皇上万岁、万万岁!”赵光义的声音传来,一扫往日玩世不恭的腔调,郑重其事的。

“燕平王有什么事吗?”皇上冷声问道。

“…”赵光义欲言又止。

“你们都退下吧!”皇上对荣海他们说。

“是!”奴才们都退下了。

“说吧。”赵匡胤并没有松开贺敏的手,对赵光义说。

三(4)认罪

“皇兄,看到花妃这个样子,臣弟万分歉疚,连日来,臣弟时时刻刻都在悔恨之中,其实,花妃与臣弟并无半分瓜葛,自始至终,都是臣弟一厢情愿、苦苦相缠…花妃是被冤枉的,就如同曾经,大嫂对我拒之千里,却被母后冤枉一样,都是臣弟一时糊涂造成的!臣弟愧对母后的养育之恩、愧对大哥的照顾提携、愧对大嫂和花妃的信任…臣弟有罪、罪该万死,只是,臣弟请求皇兄给臣弟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臣弟前往成都助太子一臂之力、偕同太子一起平定叛军!”赵光义一口气说完,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跪在地上,听候赵匡胤的发落。

“…”赵匡胤没有想到,他的弟弟赵光义能坦诚地把事情地真相说出来,又听他说要去平定叛军,那痛恨之情就柔化为不舍之意了,他略一思索,说道:“既然你有悔过之心,朕就成全你,这些天,正好成都那边吃紧,你去帮德昭一下,也好,只是要记住,只准胜、不许败!你和德昭,都要好好地回来,朕会亲自给你们接风洗尘!”

“臣弟一定谨遵圣意、身先士卒、凯旋归来!”赵光义昂扬地说,顿了顿,又道:“臣弟即刻起程,望花妃早日康复,从此与皇兄百年好合!皇兄,臣弟告退!”

赵光义走了,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难道赵光义真的悔悟了?贺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可是,一时又想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但是想到德昭有他的叔叔赵光义前去帮忙,心里稍微安稳了些,然而,她转念一想,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如果赵光义在前线倒戈,以德昭为人质,与孟昶的大军联合起来,反扑回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贺敏就想把担忧说出来给赵匡胤听,却听到赵匡胤开口道:“花妃,都怪我糊涂!一次次让你受委屈…只是,事情来得突然,我实在乱了阵脚,再加上太后暴死,朝中的事务又特别繁多,我伤心欲绝之时,几乎无法应付这些事…知道你放走的孟昶举兵叛乱的消息,我又气又急…这些天,我没有去凋花阁,一来,我确实是分身乏术,二来,也是在和你怄气,唉…可是,不管怎样,我从来没想要你死、要你离开我…我应该相信你的,都是我的错,你看,光义也悔改了,我们也还是好兄弟,你就原谅他吧,也原谅我,一切都只是误会,等光义和太子平定了叛军,大宋的天下又风调雨顺了,我们,再也不要互相伤害了,好不好?”

三(5)杀人灭口

看来,赵匡胤是很信任赵光义的,怎么说,他们也是手足情深,或许,她有些多疑了,赵光义既然能够坦荡地来认错,也许不会让她想得那么卑鄙,再说,赵光义和德昭叔侄关系一直很好,赵光义看着德昭长大的,对德昭很疼爱,想来,也不至于会害他吧!想到这些,贺敏松了一口气,继续保持沉默,她一句句把赵匡胤刚才说的话想了一遍,却懒懒地,仍然不想搭理他,她为他的“一时糊涂”受了多少罪啊,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他稍微哄她一下,她就前嫌尽释、欢天喜地了?她哪会这么不长记性啊!第一次,被他打入冷宫,又被他救出来,她还对他感恩戴德,现在想想,他可是“罪魁祸首”啊!第二次,又被他打入冷宫,又被他救出来,他的不信任一次次把她逼入绝境,他救她、跟她道歉,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仪的事!凭什么让她好了伤疤忘了痛、轻易就范?

这么想着,贺敏仍然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再加上浑身又酸又痛又沉,她也确实没有精神理他,索性沉默到底,后来,她就睡过去了,不过,两个多月以来,第一次这样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宋湘雪在寝室外面,探头看到花妃好象睡了,但皇上还是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眼里只有花妃一个人。

看来皇上是不打算搭理她了,宋湘雪心烦意乱,却强做镇定,她冲月蝉使了个眼色,就出了隆恩宫,回到福阳宫里。

“月蝉,如今福顺、福来被关在宗人府里,花妃又没死,可怎么办才好啊…”宋湘雪把嘴唇咬得毫无血色,来来回回不停地踱步。

“娘娘不要着急,那福顺兄弟,只要说是替王皇后出气,皇上就怪不到咱们头上来。”

“可是,宗人府的严酷刑罚,福顺兄弟怎么熬得过去啊!”宋湘雪一想到皇上很快能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就急得发疯,到时候,不单是她的皇后宝座没了,就是她这条命,也保不住了!

该死的花妃,命怎么就那么大呢!

宋湘雪一边恶狠狠地诅咒着,一边六神无主。

“娘娘,事到如今,也只好杀人灭口了!”月蝉低声说。

三(6)大事不好

“可是,宗人府的严酷刑罚,福顺兄弟怎么熬得过去啊!”宋湘雪一想到皇上很快能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就急得发疯,到时候,不单是她的皇后宝座没了,就是她这条命,也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