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谁和庄应一样打媳妇,我们就将他脱光了游街。”

“挥拳头的,想清楚了!”

第644章 去看热闹(一)

“保障堂太厉害了。”街道上,大家都听到城门口柴太太一行人捆着庄应游街的事,“衙门都不敢这么做。”

“杀鸡儆猴。”

“对!这事办的漂亮,我这个男人都看不下去那些拿媳妇出气的。送子汤的事,虽说膈应人,可自己媳妇也不知道啊,杜先生说了,媳妇才是受害人!”

“要不说有的人天生孬种呢。只有孬种才因为这种事打杀媳妇的。”

“是。实在觉得心里膈应的慌,就和离吧。和离的事衙门可是会管的,非把媳妇往死里打有个什么意思。”

“以后有保障堂肯定没事了,有人专门管,那些人就没胆子打了,反正是孬种。”

杜九言送银手出城去余杭,就回了三尺堂,没有看到这一幕。窦荣兴看热闹回来,绘声绘色地告诉她,她笑着道:“柴太太的办事能力,绝对厉害。这事换我去,我肯定是办不好的。”

“泼辣的很,”窦荣兴道:“你没看到她拖着那男人游街,那男人就穿着个裹裤,捆成个粽子样,丢人丢到家去了。”

“什么人就该用什么方法对待,这种人不能给他留脸。”钱道安道:“不过,保障堂虽前面的事办的好,可后面怎么办?”

杜九言道:“只能慢慢来,前期官府投入一点,再想办法请一些商贾帮忙。”

“怎么帮?”周肖问道。

“解决受害妇人做工或者捐钱捐物。”杜九言道:“最好两者都办,保障堂就能给柴太太她们发工钱了。”

不能让人白干活,热情是无法维持生计的。

“但凡捐钱或者捐物资助的商家,我们以保障堂的名义,敲锣打鼓送锦旗!”杜九言道。

她认为有恢复课税旧律在前,她去找人资助,应该没有问题。

周肖点头,“你这个想法很好。我支持你。”

“不要口头支持,”杜九言道:“请用你的实际行动来支持,明日开始,上街去拉赞助。”

“用你们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各位有能力的商家,资助保障堂。”

“我、我、我没有!”宋吉艺道。

“那用美色!”杜九言冲着他挑眉,宋吉艺一抖,“别、别、别、眼睛、眼睛疼。”

杜九言踹他凳子,“你再说一遍?”

“疼!”宋吉艺一溜跑出去,站在院子里得意地笑。

窦荣兴道:“九哥,你怎么不穿男装了,我们习惯你穿男装,你这一天天穿裙子,我们不适应。”

“凉快!”杜九言道。

周肖看着她两层领子,“你确定?”

“下半身凉快!”杜九言也不适应,但她已经对外宣传是女子了,所以她得做个表率,摆个态度,否则,大家还以为她嫌弃做女子,一心女扮男装。

这对她正面的积极的形象有影响。

“我回去睡觉了。”杜九言摇着扇子起来,“事情办完了,就开始空虚!”

周肖道:“怀王的事你不是还有怀疑吗?不查了?”

“懒的动。”杜九言道:“我现在就想躺在家里吃吃喝喝,坐享我如今的位高权重。”

窦荣兴道:“你现在有权吗?”

“有啊,”杜九言一边出门,一边道:“我可是有三尺堂,还有保障堂呢!”

宋吉艺哼了一声,“吹、吹牛!”

杜九言不急不慢地上街,路上大家看到她,都迎着她打招呼,她笑盈盈地应着,拐了个弯去瓦肆听了半折戏,又折道出来,迎面就碰到了薛按。

“王妃娘娘,”薛按从轿子里下来,杜九言回礼道:“您这是出城办事?”

薛按含笑道:“大理寺查了申道儒的三项罪证,虽不涉公堂足够判刑,但圣上还是决定撤了他职务。”

“撤了?”杜九言眼睛一亮,“您这是去传圣旨?”

薛按笑着应是。

“走,走,我和您一起去。”杜九言扶着薛按一起走,“这么热闹的场面,我肯定要去见识一下的。”

薛按哭笑不得,看着对手被撤职,也只有杜九言能做得出来了。

张扬的坦荡荡。

“那可指定了下一任会长?”杜九言道:“我记得燕京太阿院的邵培怀邵先生很正派,有没有指派他做会长?”

薛按还以为杜九言也想做燕京会长呢,他笑着道:“任阁老推举牧琰。在燕京除了申道儒以外,就属他的资格最老了。”

“圣上看过他的履历,就同意了。”

牧琰这个名字,杜九言听过但不熟悉,她道:“那要是和申道儒一丘之貉怎么办?”

“不会。有申道儒在前,谁也不可能再折腾了。”薛按道:“其实燕京还是很正派的,就是没什么人情味而已。”

这一点杜九言还算赞同,至少比当时的西南要正派多了。

两个人一路聊着到了燕京门口,开了大门,杜九言跟着薛按进了燕京讼行。

薛按一到,所有的学子和讼师都迎了出来,申道儒由长安扶着出来,跪在了最前面。

杜九言打量着申道儒,半个月不见,他老了不少瘦了不少啊。

申道儒也看到了站在薛按后面的杜九言,顿时满面的愤怒,待薛按读到免他职务的事,他猛然抬头喊道:“是、是圣上亲自说的?”

“申先生,这是圣旨,自然是圣上亲自说的。”

申道儒痛苦地强撑着,就听薛按道:“申道儒无才无德难当会长大任,自今日起撤掉他在燕京讼行所有的职务,由牧琰接任…”

牧琰垂首应是,申道儒又猛然回过头去看牧琰,就见牧琰眼角含笑地跪着谢圣恩。

申道儒顿时就明白了,牧琰虽无法决定撤职的事,但肯定在背后托了关系,否则,圣上怎么可能知道,燕京讼行里还有一个牧琰能接任会长。

毕竟,历届会长都是讼行内部推选出来的。

“请接旨,牧会长!”薛按道。

牧琰上前去接了圣旨道谢。

杜九言站在一边看着,就发现所有人都面无表情,似乎没觉得申道儒撤职可惜有所不舍。

她记得申道儒做会长有十几年了吧。

十几年,就是这样凉薄?

还是因为有外人在,所以不好表现出惋惜和激动?

“恭喜会长。”众人上前去恭喜牧琰,围着牧琰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说话。

申道儒被长安扶起来,目光投向杜九言,几步走了过来,问道:“你、现在满意了?”

“和我没关系,我就是来看热闹的。”杜九言摊手,“申先生,您这些弟子们对你都不怎么样啊。要知道,当年付怀瑾和刘公宰离开的时候,西南半数的人都哭着喊不舍得。”

“这么看来,你连付怀瑾都不如。”

申道儒拂袖,冷声道:“讼师不需要私情,要这些虚伪的眼泪毫无意义。”

“再说,付怀瑾岂能和我比,纵然我不再做讼师了,也比他要高出很多。”

杜九言点头,笑盈盈地道:“您将来打算做什么?”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申道儒道:“我想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成的。”

说着,由长安扶着回去收拾东西,不消片刻主仆二人就提着包袱,离开了燕京讼行。

没有人挽留,没有出来相送!

杜九言站在路对面,感慨很多。

“杂家回宫复命了。”薛按道:“王妃娘娘有空带着小公子去宫里坐,只要你们进宫,就格外的热闹。”

杜九言笑着应是,目送薛按离开,她想了想,顺着申道儒离开的巷子跟去,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他进了一户四合院,敲了门后院门打开,里面一个人影子一闪而过。

“宋吉昌?”杜九言扬眉,“狼狈为奸啊。”

那天之后,宋吉昌和周岩就失踪了,倒是江书吏离开京城的时候,银手去送了一程,顾家己的叔叔以及婶婶离开时她也知道,唯独宋吉昌两个下落不明。

没想到躲在这里。

“申先生,您真的被撤职了?”宋吉昌问道:“那现在燕京讼行的会长是谁?”

申道儒道:“牧琰!不提也罢,往后老夫也和你们一样,是个没根的人了。”

“申先生,有件事我很奇怪,您…要那把扇子的目的是什么?”周岩很奇怪,一开始他不知道扇子的用途,所以帮着一起找,可现在知道扇子只有两个用处,这就让他更惊奇了。

申道儒想干什么,难道和杜九言一样恢复周律?

严格说,杜九言这个人好大喜功喜欢出风头,她恢复周律他能理解,至于女子权益立法,那就更好解释了,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己能继续做讼师铺路而已。

可申道儒想干什么?

“老夫自然有老夫的打算。”申道儒看着两人,“你二人,可想报仇?”

周岩蹙眉,宋吉昌道:“怎么报?”

“杜九言办了一个女子权益保障堂,你们可知道?”

他们两个人没敢出去,但多少还是打听到了一些,宋吉昌道:“听说过,抓了男人游街,简直目无王法!”

“她这个事,还有漏洞,只要抓住了这个漏洞,就有办法让她自打脸面。”申道儒道:“待办成此事,你我三人的仇也算报了,自此离开京城,我带你们另谋出路。”

“好!”宋吉昌道:“您说怎么做?”

他不想离开京城,他此生最大的目的,就是赶走杜九言,重新回到三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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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新添的愁(二)

桂王从宫里回来,在侧门口碰到了杜九言,他喊道:“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

“你回来了?太后娘娘没什么指示吧?”杜九言随意地道。

桂王打量着她,她今天穿着一件芙蓉色的褙子,因为天气热,她让闹儿给她做了半截的假领子,所以她脖子上虽里外两层领,但实际,她只穿了肚兜和外面一件广袖的褙子。

薄薄的衣料,虽不透,可却将她腰身裹贴出来。细细的腰肢摆动,居然有几丝摇曳的娇媚,胸部虽不山峦起伏,但还是曲线玲珑。

天真热。

他咳嗽了一声,道:“没说什么。”

“王爷,”杜九言道:“刚才我跟着薛公公一起去传圣旨了,圣上撤了申道儒会长的职务。”

桂王点头,“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碰到薛按,听说了这件事。谁接任会长?”

“牧琰,我没接触过,听薛公公说他在燕京里资格很老。”

桂王不稀奇,“他是申道儒的学生,但和任延辉私下里有几分交情。八九不离十,是任延辉推举他的。”

“总要有人做会长,我哥肯定就顺势卖了任延辉一个面子。”

杜九言道:“刚才我跟着申道儒…发现他和宋吉昌在一起,估计周岩也在里面。”

“不知道商量着做什么坏事。”杜九言很兴奋,“王爷,咱们蒙着面,将他们打一顿吧,然后丢出京城,防微杜渐!”

桂王竖起个大拇指,“好主意,我陪你一起。”

他搭着她肩膀,杜九言推开他,嫌弃道:“大热的天,勾肩搭背你不热吗?”

“我的心更热!”桂王道。

杜九言点头,“嗯,我知道了,王爷有一颗狂野浪荡的心。”

“还是你懂我。”桂王低头看着她,“言言,你这么懂我,要不然今晚我们洞房吧。”

杜九言踩他的脚背,低声道:“没空,您继续享受您的鳏夫生活。”

“你不要骗自己的心,”桂王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

杜九言点头,道:“关于这一点我也不能否认,但是,这不代表我愿意和你洞房。”

“这是两件事,”杜九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王爷,明白吗?”

桂王道:“不明白!”

“我会让你开心的,”桂王跟在她后面,“我会很卖力!”

杜九言回头瞪着他,这话,她听着脸都红。

“嗯,相信我。”桂王道。

杜九言不想理他,转身就回去,桂王一把抓住她的冲着天的发髻,攥着,火气很大,“你这个发髻,丑死了。”

“哪里丑了?”杜九言道:“不觉得这和男子的发髻很像吗,比较适合我的气质。”

桂王就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赵鼎!”杜九言大怒,指着他道:“你想死是不是,这么恶心的话你都说的出口。”

桂王道:“我还有更恶心的。”

说着拔腿就跑。

杜九言捡了个石子砸他,就听到咚地一声响,桂王捂着头蹲下来,“哎呦,疼、疼死了。”

“你用什么东西砸的,疼!”

杜九言吓了一跳,“我手法这么精准了?”

“砸哪里了,我看看。”她跑过去,查看他后脑勺,“我以为你会让开呢,我看破了没有。”

“已经够傻的了,再砸傻了,就彻底完了。”

桂王苦哈哈地看着她,“你要对我负责,我现在就傻了。”

“别啰嗦,我看看。”杜九言去拿他的手,就看到他手指缝里夹着小石子。

也就是说,石子砸他后脑勺的时候,他是头也不回地夹住了。

“想死就好好说,”杜九言白了他一眼,桂王忽然凑上来亲了她一下,嘿嘿笑着,“你刚才眼里的担心可不是假的。”

“言言啊,你要顺从自己的内心。”

杜九言正要说话,就发现桂王正朝她身后看去,她也回头,就看见跛子正站在如意门前看着他们。

不知道站了多久。

他静静立着,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杜九言想到刚才桂王的吻,虽是蜻蜓点水但是当着别人的面,她还是很尴尬,“那个…今天下衙很早啊。”

她说着瞪了一眼桂王,“作死,等会儿收拾你。”

桂王掂着石子儿起来,乐呵呵地道:“我躺平了等你收拾。”

“流氓。”杜九言白了桂王一眼,冲着跛子道:“你站门口什么意思,家里没牛,你这是要做牛桩?”

跛子眉头动了动,并没有过来,淡淡地道:“我回来拿点东西。听说申道儒被免职了?”

“嗯。”杜九言将她看到的事告诉了跛子,“我和王爷准备今晚去打黑棍,有没有兴趣一起?”

跛子看了一眼桂王,又看着她,轻声道:“杀鸡焉用牛刀,你们去就好了。”

“行吧。”杜九言说着回去,“保障堂的事做的还不错,明日我准备去找商贾谈资助的事。”

她说了一半,跛子道:“我回房去拿东西,吴大人还在等我。”

“去吧去吧。”杜九言道。

跛子不急不慢地绕开桂王,回了自己内院。

“尴尬不尴尬,院子里这么多人,你要不要脸!”杜九言指着桂王道:“真替太后后悔,当年生你下来,就该把你丢了。”

桂王道:“我在自己家里亲自己媳妇,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我不是你媳妇,边儿去。”杜九言哼了一声,负手往房里去,桂王跟了她几步,搭着她的肩,道:“晚上吃什么?”

杜九言道:“我想吃鱼,不如烤鱼吃吧。”

“我来烤,包你满意。”

两人说着话,进了暖阁里,谢莹正在里面坐着,看见两人进来,她笑着起身,道:“王爷,杜先生。”

“谢小姐。”杜九言有好几天没看到她了。

谢莹道:“我是来告辞的。”她说着看了一眼桂王,轻笑道:“我来这里的原因,二位也早就知道,现在王爷和王妃团聚,我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所以,我准备这两日和大家告别后,就回家去了。”

杜九言想说,其实你不用走。但这话她不敢说,以免桂王立刻和她翻脸。

“好。这几天我们再聚聚,虽各有原因,但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的很愉快。”杜九言道:“以后还是朋友。”

谢莹笑着点头,“能做王爷和王妃的朋友,三生有幸。”

她笑着又说了几句,就告辞出来,迎面就看到跛子正过来,她含笑道:“跛爷!”

跛子扫了她一眼,微微点头擦肩而过。

谢莹往前走,不过走了几步,就看到小径边上,裴盈正站着,目光随着跛子走远,连她都没有看见。

“唉!”谢莹叹气,“杜先生一变红装,多少人的心都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