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应该就是刘家在升龙的盐场吧。”钱道安道,“至于肖志远的任务,他起初应该是想通过娶刘小姐来达到目的。却没有想到,他的计划却被我们截断了,肖志远来不及应对,就被自己的同伙抛弃了。”

“杀肖志远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同伙。”

“这个盐场,对于肖志远的同伙来说,势在必得。”

“嗯。”周肖颔首道,“通过杀肖志远,将刘家四兄弟送入牢中。遭逢大难的刘家,势必无力打理盐场。”

“这样一来,盐场就会落于幕后人之手。”

杜九言看着胡捕头,问道:“你遣人去查肖志远在升龙的行踪了吗?”

胡捕头点头,回道:“今天一早就遣人去了,来回三天,一定会有消息。”

杜九言微微颔首。

“那,接下来怎么做?”胡捕头问道。

“将刘家四兄弟放了。”杜九言道,“大张旗鼓的放,让所有人都知道,官府查明了,说他们无罪。”

“另则,”杜九言看向顾青山,顾青山莫名一抖,结结巴巴地道,“干、干什么?”

“算了,不能总让我们顾将军受委屈,这次换…”杜九言没说完,剩下的四位未婚男青年蹭地一下站起来,韩当道,“我肚子饿的厉害,必须要去吃点东西,否则会晕倒。”

“我陪你一起去。”乔墨道。

周肖和钱道安互相对视一眼,双双道:“事情谈的差不多了,我和钱兄出去走动一番,或许能有别的收获也未可知。”

说着,两人要告辞。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又看向桂王,桂王生出两只手摸下巴,竖着十根手指头。

杜九言乖巧地挪开视线。

“我!”郭凹跃跃欲试要表现自己,“我、我、我!我愿意,什么都愿意做。”

杜九言看着郭凹的德行,摆手道:“你不行,别人一看就很假。”

“你找个人吧,”杜九言和胡捕头道,“家世差点,容貌好点。”

胡捕头想了想,道:“成,小人这就去办。”

杜九言一行人回了客栈,一进门就见个胖墩墩的东西飞扑过来,一把抱住杜九言,喊道:“九哥,大喜事。”

“再抱着我媳妇,”桂王将宋吉艺提过来,“我能让你喜事变成哀事!”

宋吉艺嘟着嘴,道:“王、爷、真、真、真小气,你、你、你没出现、现的、的时、时、侯、候,我、我和我、九、九、九、哥好好、着呢。”

“现在还好着呢?”桂王道。

宋吉艺摇头,否定道:“现、现、在交、交情、情、一、一般。”

桂王白了他一眼,走了。

“到底什么事,堵着我们在门口,这么兴奋?”杜九言道。

“你猜,什么事?”宋吉艺道。

杜九言推开他,道:“大下午的,能让你这么激动,那就是凝月有孕了呗,你要当爹了。”

“九哥,你真是太聪明了。”宋吉艺跳着脚的道,“我很厉害吧,凝月这就有孕了。”

“才成亲几个月而已,嘿嘿!”宋吉艺得意洋洋。

杜九言点头,道:“厉害!”

“有我厉害吗?”桂王道。

他一次就有了小萝卜,问天下,哪个男人有他英武稳准。

“王爷最厉害。”宋吉艺作揖,一转身就咕哝道,“可这么久了,也没见我九哥怀第二个啊。”

桂王大怒,指着宋吉艺道:“你再说一遍?”

宋吉艺滋溜一下跑走了。

门边上,被堵着门进不来的人憋着笑又不敢笑,纷纷拱手作揖,道:“那个,我们回去睡觉了。”

“我也累了,回房歇着了。”裴盈说着,拉着郑玉琴走了。

郭凹站在门口,左看右看觉得不对,指了指前面的客栈,道:“我、我在这里租了房,我也去睡觉了。”

也溜了。

桂王沉着脸看着杜九言。

“王爷,”杜九言搭着桂王的肩膀,笑盈盈地道,“不要听他们胡说,我们两个如此和谐,只是孩子的缘分没到而已。”

别加码了,她已经很辛苦了,再加码,那一夜不要睡觉了。

有的人是驴。

桂王咕哝着,贴了上来,“小萝卜跟跛子去了,我想要个闺女。”

“言言,不是闺女也行,什么都行。”

“狗行不行?”

“只要是你生出来的,我都要。”

“呵呵,生不出来,主要是王爷基因不行。”杜九言道。

桂王拉着她进房,杜九言一看这架势,立刻拍马屁,“王爷,我深刻认为您在邵阳的时候,偷偷吃过虫草鹿鞭丸。”

“怎么说?”

“厉害啊!”杜九言道,“太厉害了。”

桂王笑了,扬眉道:“果真?”

“千真万确,童叟无欺!”

“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的不得了。”杜九言打哈欠,“王爷,咱们平常心。有小萝卜那纯粹是意外和缘分,接下来的胡萝卜,也是要靠缘分的。”

“胡萝卜?什么东西?”

“也是个萝卜。我喜欢萝卜,红烧白灼炖汤皆是美味啊。”杜九言倒下来,昏昏欲睡。

桂王哼哼了两声,拿着扇子坐在床头,摸了七十二式出来,一边看着一边给杜九言打扇子。

杜九言转眼就睡沉了。

“墨兮,”鲁念宗敲门,推开一条门缝悄悄进来,桂王将书藏起来,问道,“干什么?”

“你想出去玩吗?”

“九言在睡觉,我不能出去。”

“为什么?”鲁念宗道。

“媳妇太好,我怕睡着了有人抢。你这样的,无法体会我的心情。”桂王说着,手中扇子没停。

凉风习习,杜九言舒服地换了个姿势。

“都欺负我没媳妇。”鲁念宗蹲在一边,哼哼唧唧,“宋吉艺可讨厌了,从他媳妇有孕开始,已经和我说了好几遍了,居然还请我取名字。”

桂王问道:“取了吗?”

“嗯。”鲁念宗道,“男孩,就叫宋钱,女孩就叫宋花。”

“他居然还不高兴,难道还想让我替他高兴吗!哼,我又没媳妇,没办法同喜同乐感同身受。”

桂王撇嘴,嫌弃道:“酸,你牙是不是都快掉了。”

“我岂止掉牙,我心都酸掉了。”鲁念宗挪过来,“墨兮啊,我觉得我长大了。”

桂王睨着他。

“以前我不懂啊,现在懂了。”鲁念宗道,“着急。”

他蹲着,桂王就看到他胸口杵出来一个本子,他扬眉道:“你怀里塞的什么,成天带着。”

“啊,不给你看。”鲁念宗蹭地站起来,“我走了。”

说着,一溜烟跑走了。

“这么紧张一本书?”桂王眼睛眯了眯,从自己怀里将七十二式拿出来,呢喃道,“能这么紧张,还一脸猥琐…莫不是偷偷临摹了一本?”

鲁念宗一口气跑回去,啪叽关了门,满房间的搜罗地方藏他的宝贝。

隔壁传来宋吉艺嘿嘿的笑声。

窦荣兴盯着刘娇的肚子,磨牙道:“宋吉艺那么胖,怎么可能比我厉害。”

“不可能!”

刘娇掩面而笑,捏着他的脸:“这种事有什么可比的,没有就是缘分没到啊。”

“不能输!”窦荣兴道,“我们要加倍努力。”

刘娇摇了摇头:“没怀是好事。这里回家也要半个月的脚程,如果有孕颠簸着我也受不了啊。”

“也对。”窦荣兴道,“那就等回家再怀。”

刘娇乐不可支:“仿佛你能控制似的。”

“算了,我也不难过了,毕竟九哥也没有信呢。该着急的是王爷。”

刘娇捂着他的嘴,道:“小心王爷报复你。”

第二日,刘家四兄弟被放了出来,刘乾买了一长串的鞭炮,噼里啪啦放了小半个时辰。

镇安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刘家出了事,但又查清楚了,刘家四兄弟没有杀人的嫌疑。

随后,刘乾抬了一箩筐铜钱,站在刘府的门口撒钱。

当着全城人的面,又做戏宣布了刘蓉的婚事,找了一位秀才做继室,秀才前面的夫人去世留下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刘蓉虽不能生育,但秀才家已有人继承香火。

两全其美。

刘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胡捕头站在城楼盯着进出城的所有人,杜九言交代过,戴斗笠穿草鞋身高五尺半左肩倾斜的男人,都留意跟踪。

“老大,又进来一个。”

胡捕头看着城楼下一个戴着斗笠穿着草鞋的人,道:“去看看。”

不管是不是,跟完了再说。

“杜先生说了,宁可错跟一千不可漏网一人。”

衙门里,杜九言正在和马角聊天,道:“查过了,你的身份完全没有错。不过,刘小姐不承认三月初八的晚上,你们相遇过。”

“那是她不想毁名声,所以不认。”马角道。

“民不告官不究。”杜九言道,“既然你没有罪,衙门是要放你出去的。”

马角一愣,飞快地看了一眼杜九言,眼底露出一丝慌张。

“你知道我夫君谁吗?”

马角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夫君桂王,我儿子是当天太子,我好友是当今圣上。”杜九言着重道,“我也不差,杜九言!”

马角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就是杜九言。

“我说不是为了让你崇拜我,主要是告诉你,我们有能力让你活命。”她道,“你老实说了,保你不死。否则,今天就放你出去。”

关了几天,她发现马角待在牢房里非常的坦然。

这么坦然,那就放出去。

果然,他怕的不是坐牢,而是出去。

第050章 抓住凶手(一)

“你再厉害,也、也是大周的人,在安南你什么都不是。”马角低声道。

“安南再厉害,也是大周的附属。”

马角一怔,吃惊地看着杜九言,终于明白她刚才亮出身份的意思。桂王可是广西的桂王,安南的几个主,谁敢得罪桂王?

“杜先生,”胡捕头进来,看了一眼马角,在杜九言耳边道,“查到肖志远和谁接触了。”

杜九言起身拍了拍衣服和马角道:“你现在说,要说不出点有用的,我也懒得搭理你了。”

“给你半天时间,明天就放你离开。”

她说着,负手离开,马角激动地道:“我、我说!”

杜九言回头看他。

“我说!”马角站起来看着她,“我什么都说。”

“前几天,我在家门口吃饭,忽然有个人来找我,说给我一百两银子,买我去顶罪六年。”

“我爹娘都生病,我没别的本事,所以立刻就答应了。”

马角垂着头,道:“对方给我钱,我拿着钱就照着他们的指示,到刘家的院子外面等着。然后就被人抓着进来了,承认了我的罪就行了。”

“对方是谁?”

马角道:“我没看到他们主子,那个人也没有告诉我,他们是谁。但是我看到和我说话的人,他身上挂着个东西。”

他说着,从自己怀里一阵掏,在衣服的夹层里,抹了一个细长条的令牌,递过来道:“我怕最后我死的不明不白,就趁着和他说话的时候,偷了这个东西。”

“有点本事啊。”杜九言接过来查看,马角道,“我、我以前确实是个偷儿。”

令牌和杜九言的手掌差不多长,宽度和手指差不多,细长的,上面写着“刘”字,下面则是盐运。

“刘主!”胡捕头认出来,道,“肖志远去安南接触的,就是刘主这边的人。”

“直接接触家主?”

胡捕头摇头,道:“他哪有本事接触家主。他接触的是刘主在外面养的一个私生子,颇得刘主器重。现在协助刘家二爷在处理盐运的生意。”

“刘家的势力不在升龙,所以在升龙的重崖滩只有一小块盐场。现在李主登基,他们搬到升龙来,就想要抢一块盐场,动了歪脑筋。”

杜九言颔首,看向马角问道:“杀肖远志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我不知道。”马角回道,“但是听您说身高和打扮,我觉得很有可能,就是给我钱的那个人。”

“那个人戴着一个斗笠,穿着灰色的短褂和短裤,下面是一双草鞋。走路特别快,像在飘似的。”马角道,“我要是再看到这个人,肯定能认出来。”

杜九言点头,颔首道:“你歇着吧,牢里再养你一段时间。”

马角磕头应是。

“杜先生,马角说的那人装扮和您猜测的一样。小人已经派人去城楼上守着了,只要看到这样装扮的人,一律跟着。”

杜九言颔首,道:“对方的计策被坏了事,这两日一定还有动作。”

“灭口吗?”胡捕头道,“杀了刘员外一家?”

杜九言在牢房门口停下来,和胡捕头低语了几句,胡捕头一愣,看着她点了点头,道:“好,小人这就去安排。”

他说着,匆匆走了。

杜九言回去等消息。

刘府看着一片喜气洋洋,但刘乾心里却特别的焦虑,他不敢让四个儿子出门,有的事情只得他亲自去督办。

“去盐场查的人回来没有,这都五天了。”刘乾问刘永康道。

刘永康摇头,回道:“要不要派个人去迎迎?”

“再等几日。”刘乾问道,“王爷和杜先生还在镇安吧?”

刘永康点头。

“只要王爷和杜先生还在镇安,就肯定没事。”刘乾道,“我出去办事,你们在家不要出去。”

刘永康送刘乾出去,叹气道:“爹,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刘乾摆了摆手,上了马车。

城外山脚有个泉眼,水清甜甘冽,他父亲在的时候就在那边设了一个酒厂,取名镇安清泉酒,在整个广西都小有名气。

酒厂很大,不到那边就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酒香。

刘乾下车,交代车夫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半个时辰我就出来。”

车夫将车马停在树荫下,自己靠着树搭着个大帽子打盹儿,刚盖上帽子忽然就觉得有人从他面前过去,他揭开帽子,又发现根本没有人,不由咕哝了一句,躺下接着睡。

刘乾查账,交代了事情,从里面出来,他刚绕过一个弯角,突然脖子一寒,他惊了一跳站着不敢动,盯着脖子上的剑,问道:“你、你什么人?”

“闭上嘴往前走,如果你敢吵闹我立刻就割了你脖子。”那人说话的语调有点生硬,一听就能听出来是安南人。

刘乾被推着往前走,根本不敢回头。

“有话好好说,你要做什么,我们停下来打个商量,您看行吗?”

“不要废话。”那人道。

刘乾不敢再说,被刀架着脖子到马车边。车夫惊醒,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等他说话,那人架着的剑没收,左脚擦着地踢出一个石子,直冲车夫额头。

车夫吓的傻了。

刘乾吆喝一声,道:“躲啊!”

就在这时,斜楞里也飞出来一颗石头,两颗石头对撞,掉在了地上。

“等你很久了。”胡捕头从树后面出来,盯着那人。

那人戴着遮脸的斗笠,穿着短褂和短裤,脚上是草鞋。

面无表情地看着胡捕头,道:“刚上来一步,我就立刻杀了他。”

“你想干什么?”胡捕头道,“抓住刘乾换刘家的盐场?”

那人道:“那是别人的事,我的事只是抓住他。”

“你拦着我,我就杀了他。”

胡捕头哈哈大笑,道:“那你试试。”

那人眼中冷光乍现,剑柄一动,真要杀刘乾,就在这时,一支箭凌空而来,砰的一声,钉在他的右手上。

那人的剑脱手,胡捕头立刻冲上去,双方打斗起来。

顾青山出现,不过十几招,那人被擒住摁在地上。

刘乾吓的瘫软在地上,车夫更是一头的冷汗,魂不附体。

“带回去。”顾青山将刀收鞘,看着那人道,“等杜先生审。”

胡捕头将人卸了下巴,五花大绑地捆着摔马车上。

“顾将军,胡捕头,”刘乾好不容易爬起来,作揖道,“真是多谢二位了,不然我这条老命今天就要丢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