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山人诙谐地道:“富户的茶,不打抢就是亏了。”他咳嗽两声,“咳咳,不说笑,孔先生,你同雁哥儿谈正事吧。”

云雁回微笑道:“愿闻详情。”

“从何说起呢……”孔寄低头想了一下,缓缓道,“三个月前,我还待在阳阿,在那里,我的班子只是可以糊口罢了。”

“阳阿的曲艺很出名,能在阳阿立足,便很不一般了。”云雁回诚恳地道。

孔寄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幼时学艺,家师曾经为我算过一课,告诉我,我五十岁技艺可大成,那时进京,定能名传天下。但是那之前进京,只会折戟沉沙。”

云雁回想说些什么,但还是闭嘴了,好吧,只许他师父算卦神,不许别人的师父算卦也神吗?姑且认为孔寄的师父也有真本事吧。

孔寄又道:“但是三个月前,我为我班子里的人算卦时,察觉到不对,又为自己也起了一课,却发现我的时机已经提前成熟了。所以,我不顾反对,上京来了。”

云雁回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孔寄苦笑道:“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但是,我来了汴京之后,再三探问,又算了卦,真的觉得,你就是我的命中贵人。若是你不肯帮我,大概,我还是得等到五十岁了。”

“我信你啊!”云雁回笑着说,“就算你没算卦,也该知道我能帮你才对啊,满汴京的艺人都知道了。小常娥就是我捧红的嘛。”

孔寄哑然,“是真的……”

口里这么说,云雁回心里其实并非全然不信的。若是孔寄说他算卦算到云雁回能帮他,这必然是假的,因为大家都知道云雁回能捧人。但是,孔寄却提到了他自己的卦象改变过,那岂不是应了云雁回的穿越吗?

有了云雁回的突然来到,孔寄才有了一个提前红的命运可能性啊。当然了,这要是瞎掰刚好撞上的,那就没话说了。

云雁回不可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是摊手。

“咳,直接说正活儿不好吗?非扯些卦象,你有真本事,无论什么卦,雁哥儿都会帮你的啊,”张山人都急了,觉得孔寄是在本末倒置,要说算卦,就如雁哥儿说的,不用算卦都知道他是贵人了,“孔先生的确是很厉害的,对说话、乐曲、百戏都通晓。”

孔寄有些蔫地道:“嗯……鄙人最近完成了一个本子。”

孔寄将自己的本子拿了出来,给云雁回看。

云雁回一看那本子,翻了第一页看时还没什么,但是看了几页,就察觉出不对了,心中有点激动,试探性地问道:“你这本子,和普通的话本不太一样啊。”

“这并非是话本,”孔寄老实道,他指着本子上的段落说道,“这本是我以前写的一个话本,改编之后,里面有唱曲也有说白。我的想法,是把它们串联起来,用曲与白呈现这个话本故事,在表演方式上,则汲取了鼓子词、大曲之类的方式。我的几个弟子在家乡演过两场,反响……还不错。”

“看唱词,这些曲子都是不同的宫调?”云雁回又问道,这么多年在庙会瓦子里混,对这些知识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挺容易看出来的,孔寄点了点头,“是的,也有一些民间小调和大曲。”毕竟他的班子本来就是演那些的,在阳阿更是能收集到很多曲调。

张山人眯了眯眼,“我觉得这很不错,一定会大受欢迎的。”

当然,当然会大受欢迎!

云雁回在心中想。

“演演看吧。”云雁回端住了,叫孔寄表演试试看。

要验货也是应该的,孔寄招手,叫来自己的弟子,因为人手不够,他和两个弟子一起拿了琵琶和筝来,一起伴奏,一个弟子,则站在那儿,身姿婷婷袅袅,开始唱起了曲儿。

琵琶声清脆动人,女弟子唱着曲,也时而伴有一些相应的动作,中间更插有一些道白,整套曲子唱下来,可以听出来,是说的昭君出塞的历史故事。

——不过从头到尾,都是这女弟子一个人在唱,而且只是用第三人称视角唱出一个故事。

演罢之后,云雁回微笑抚掌。

张山人点着头,“之前孔先生也演给我看过,但是再听一次,还是那么动听啊。”

“这个……这样的表演形式,孔先生起了名儿吗?”云雁回问道。

孔寄摇头,“尚未呢,其实我觉得……还需要雕琢。”这大概也是虽然他天资聪颖,但是师父却说需要五十岁才能名传天下的原因了,现在的曲子还有些生涩,孔寄心里也很想知道,难道云雁回捧人功夫那么厉害,连七分货色,也能捧成十二分吗?

谁知,云雁回却语出惊人。

“你这套曲子用了好些宫调,又是主要用琵琶伴奏,叫诸宫调,或是叫弹词,都不错。”云雁回说到这里时,孔寄和张山人就已经很认同了,觉得十分贴切,然而他接下来的话,才惊人呢,“而且我也觉得,你这弹词需要再雕琢改进!”

孔寄呆了一瞬,他打听得清清楚楚,张山人也说过,云雁回虽然很知道怎样琢磨舞台,但是,对表演是不通的,有时候听慢点的曲子甚至会睡着。

现在,他却要对弹词——这就用上这名字了——的技巧提出意见?

……

为何不能呢?

云雁回与孔寄谈了几句本子后,就确认这是诸宫调的原始形态了。

诸宫调又称作弹词,汲取各种曲艺之精华而成,以唱为主,以白为辅,以曲子表演长篇故事,后来虽然没落了,但是它上承唐宋诗文,下启南北戏曲,为后世的戏曲艺术开辟了道路。

元杂剧,就在很大程度上借鉴了诸宫调的成功之处。

戏曲戏曲,之所以是戏曲,就是因为它们以“曲”来演“戏”,而这正是诸宫调的创新,将音乐引入了故事,结合二者,为戏曲的诞生铺垫好基础。

云雁回算是明白了,孔寄算出来的他这个贵人,虽说能捧人,然而也不能把二十岁的孔寄捧出五十岁的艺术成就啊。

他的用处,是在于他见过现代那些成熟的戏剧艺术,京剧,昆曲,越剧,黄梅戏……

如果说有人能给孔寄一些启发,让他提早完善甚至提高自己的诸宫调表演艺术,那个人肯定是云雁回。

从诞生起就辉煌了很多年的戏曲提前出现在百花齐放的北宋民间舞台?云雁回觉得自己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

云雁回站了起来,笃定地道:“首先,建议你去看一下我们大相国寺的俗讲,这边的俗讲和你看过的说话可能不太一样——你要让观众融入你的故事,更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其次,再看看杂戏的表演方式,将其也融入进来吧。”

“……”孔寄只觉得好像有道雷劈中了自己的天灵盖,在他脑袋里劈出了一个新世界来,叫他一时间哑然失声。

内行看门道,云雁回短短几句话,尚未说得很细,孔寄已然想着,不要说十二分了,他觉得自己能奔着一百二十分去了!

第171章 百戏之祖

孔寄创造出形式, 收集很多乐曲和故事,让它们能够随机组合在一起,换发出新的活力。

而云雁回的主意,又给了这种诸宫调无限的可能与发展。

孔寄想出了以曲演戏的形式,使诸宫调出现于世。

而云雁回提出从杂剧中吸收到分角色扮演、加入更多舞台动作的表演方式, 则让诸宫调更往前迈了一大步, 俨然已成戏曲的雏形, 具备了其与之后的元杂剧最大的差别。

——元杂剧和诸宫调最大的差别,不就是元杂剧是分角色在舞台上唱念做打俱全,而诸宫调则是一个人从头唱到尾。

相比之下,当然是前者更能吸引观众, 让他们进入故事。

纵然只是一个念头,孔寄已经由此想到了很多。

张山人同样。

以他们对市井艺术的了解,顿时就认定了,大有作为。

孔寄十分兴奋, 他能感觉到自己将融汇创造出一种新的顶尖艺术, 恨不得对着云雁回纳头就拜, 话都快讲不清楚了。

云雁回对孔寄说:“先生,你只管好好创作吧,我会为你单租一个院子,招些人来给你排演。不日业成,便可一夜成名了。”

孔寄没想到云雁回还要资助他,这真是坐实了“命中贵人”的身份啊,叫他激动难以自持,握着云雁回的手感动地说:“大,大恩不言谢,孔某日后但听吩咐……”

“无需多礼,满汴京都知道呀,我就是个热心人儿。”云雁回俏皮地说,“您只要保证,一定会把最完美的表演交出来就行了。”

张山人大笑了起来,孔寄却因为太过激动而笑不出,手指一直在弹动,脑海中一刻不停地想象,当诸宫调以杂戏的方式被表演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孔某怎敢辜负先生期望!”孔寄也下定了决心,要拿出一个最优秀的作品。

“此事还需保密,到时才有震撼力。”云雁回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孔先生,半年,半年时间,我希望你能排演完一出戏。这样,你可以赶得上一个迄今为止,汴京最大、最有影响力的戏台,并且作为重头戏出场。”

云雁回说最大、最有影响力,那就肯定是最大、最有影响力。

张山人在心中一算这时间,登时就明白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孔寄一眼,“你可千万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汴京有无数人,会为了登上那台而发狂的。”

孔寄从外地来,又整日在打听业内的事情,自然不知道汴京百姓都是数着蒲关泽完工的日子在过的。那些要搬迁到蒲关泽的,期待去蒲关泽游玩的,还有等待在蒲关泽开店赚钱的人……全都在等待这个地方开业!

蒲关泽动工已经一年多了,预计明年夏天,就能完工开业。

到时,蒲关泽将办一个盛大的旅游节开幕式,将那里推介给汴京,乃至全开封府的人。

而那个开幕式已经确定了,官家会出席,又会有万姓同乐,所以,还真称得上是最大、最有影响力的舞台。

张山人含蓄地给孔寄介绍了一下。

饶是知道云雁回的能耐,孔寄的心也不由得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孔寄自幼在勾栏瓦舍中见识的,所有的瓦舍里,正中央都会有一个位置空置,是为了留给天子——当然了,官家是肯定不会去这种地方的。

然而这也算是非常有影响力的舞台了,每天都有很多观众看着,是艺人出名的重要途径。

这些民间艺人对于能蒙受皇恩是非常期盼的,教坊时而会雇人进宫表演,若能在官家面前表演一回,出来后便可以在名号前面加个“御前”二字了,身价也不同以往。那样的舞台,则是最高最有逼格的。

倘若开幕式那天能上去演出,则是二者兼具,这意义可想而知——何况是重头戏!

孔寄本是阳阿地方艺人,如今进京后有人告诉他,他能在御前演出,这会儿,他心里真只有四个字了,一步登天。

孔寄不禁再次拜谢云雁回,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不辜负云雁回的栽培和张山人的帮助。

孔寄心中认定云雁回对此有很高明的见地,又要拉他深入地聊一下。

所幸云雁回是站在了巨人肩膀上,了解的不精,但是引导一下方向还是够了。

例如孔寄问到了打扮的问题。

如今所看到的各种杂戏,以滑稽戏居多,演员们打扮得花里胡哨,极为鲜艳,也会涂面,然而涂得脸白白或黑黑,只是为了逗乐人而已。

孔寄便问:“这弹唱时只需要注意唱词中的情感便可,若是加上杂戏的身段,演戏,岂不是还得注意面上也一同表演?这倒罢了,台下只那么多座位,后面的人看过去,便只有一个身形了。”

“故此也要适当借鉴杂戏的打扮,穿着夸张一点,涂面也夸张一点,将五官表现出来,戏者表情大一点,也就差不多了。”云雁回根据后世的经验,建议了一下,“但是千万别像滑稽戏那样,涂得丑极了。你倘若是演的情爱,角色们自然要打扮漂亮了。”

孔寄赞同地点头,又想起什么,说道:“唉,我今日方蒙先生赐了名,管这诸般宫调合演叫做弹词,然而叫了几次,便要搁下了。我若是加入杂戏的形式,怎么还好再叫弹词呢。”

“自然还是叫戏了,曲子演的戏。”云雁回顺着就接下来了,“你可以另起一名啊。”

孔寄盯着云雁回看,开口便想在名字里纪念一下云雁回。

云雁回看他表情就知道了,连忙拦住道:“你是泽州人,这戏又在汴京研究出来,我看,叫泽戏或是叫汴戏都是很好的。”

云雁回想,要是孔寄把这戏加上他的名字,那他肯定会羞耻到爆炸的。

孔寄思及自己来汴京短短时日内的奇遇,抿嘴一笑,“还是叫汴戏吧。”

况且,这也会让它更加容易被汴京人民接受吧。

“汴戏,嗯,汴戏好。”云雁回喜欢汴京,对于这个即将诞生的汴戏,也充满了期待。

本来在元代才发展起来的戏曲,提前在百花齐放的北宋仁宗年前出现,会与这个时代撞出怎样的火花,衍生出哪些故事呢?

这时候有不逊于元代戏坛的歌喉婉转的唱者,更有留下无数名篇的才子们!

这就像用特别的方式,让两个时代最优秀的艺术相遇。

云雁回觉得自己非常荣幸,能够亲身见证这一段历史。

话说回来,曾经昆曲被称为“百戏之祖”,现在,诞生应该还是会诞生,但是这个名号,恐怕就要让给迅速进化后的弹词——汴戏了。

……

云雁回说到做到,果然去租赁了一个院子,给孔寄和他的弟子们住,然后又出钱,叫孔寄挑些新人雇来。若是要排新戏,那么他那三个弟子肯定不够整一台戏的。

张山人和云雁回都是地头蛇,还是在瓦舍中混的,所以倒也不用担心雇来不靠谱的人。

就是孔寄几乎想叫云雁回来做班主的——这都是云雁回养着的,他可不是不好意思做班主了,这本来该是他的任务才对。

云雁回表示,我不是班主,我是金主咧。

这也真叫云雁回说中了,自从把这孔家班捯饬起来后,云雁回纵然再忙着开封府和蒲关泽的事情,也要隔三差五抽空去那院子里看看,和孔寄碰个头,看看他的进度。

孔寄但凡觉得自己有拿不准的地方,也会记下来,然后等云雁回来后,问他的意见。

当然了,云雁回也说明白了,他只能对表演形式提出意见,若是问他唱腔什么的,他真帮不上忙。

但是,云雁回知道沈括对音乐戏曲也有涉猎,所以把他也拉下了水,叫他提点意见。

孔寄除却和沈括、云雁回讨论,也会去书会,与汴京的同行们交流,又或是看看各家演出,是否有可以吸收的长处。

如此一来,虽未上演戏目,他的名声也传出去了,因他知古书、善术算、通晓阴阳,人送诨号“孔三传”。

到孔寄说起来,云雁回才使劲回忆起来,好似诸宫调的发明者就是孔三传呢,只是孔三传并非真名,所以一开始他也没想到。

要知道,孔三传也是这个时代汴京民间艺人中,唯一可以与张山人的地位相媲美之人。

一瞬间,云雁回更加觉得自己投资很成功了——搁现代,这都是艺术家好吗?

……

投资了一个戏曲班子的事情,云雁回和赵允初提过一次,赵允初知道云雁回常常做这样的事情,所以也没在意。

直到朋友圈里开始疯传,云雁回在外面养人……

传得那叫一个有声有色啊!

谁叫云雁回是在开封府工作呢,有人巡逻的时候,就看到他进出那院子了,里面传来的又都是歌唱声,再一打听,这院子也是雁哥儿名下的呢。

这下子,说什么的都有了。

最夸张的一个,说的是云雁回常常去赵允初府上玩,被赵允初他哥赵允良,成天昼夜颠倒看戏听曲那个给带坏了,所以自己也养了一班优伶。

水景记不是赚了挺多吗?听说都砸在那班子人身上了,还有男有女的,有老有少,成日里不必出去表演,只伺候好雁哥儿一个……

大家议论纷纷,都说雁哥儿平日洁身自好,看来是和他的作风一样,要么不玩,一玩就玩个大的。

因知道赵允初和云雁回走得近,那日赵允初到开封府去时,还有人劝他来着。

“小王爷,你同雁哥儿是发小,他如今声色犬马,沉迷美色,你不多劝着些吗?”说客颇为苦口婆心,“雁哥儿年纪轻轻,万一被那泽州来的小妖精掏空了怎么办?”

赵允初心想,泽州来的小妖精,说的难道是孔寄?虽还未见过,但是听雁哥儿感慨过这人生活很粗糙,写本子时把笔杆咬得都烂了,想来不是雁哥儿喜欢的类型,况且……

赵允初有点伤感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啊,雁哥儿若真晓得沉迷美色就好了……”

说客:“???”

第172章 雁哥儿式包养

虽说云雁回才十八岁, 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然而,谁叫他从小就表现得太过稳重可靠,一心一意忙工作,导致郑苹和别的家长完全不一样,平日里完全是在劝他出去玩, 认识认识同龄朋友。

——最好是女性。

这回云雁回传绯闻, 只有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从开封府传着传着,都传到郑苹耳朵里去了。

郑苹听到的版本,稍微符合实际一点,是云雁回在街上救了几个外地来的民间艺人, 在帮助他们的过程中,被迷惑了,然后就花钱租了个院子安置人,隔三差五就去那儿幽会。

那位街坊来绘声绘色地形容了这个传闻之后, 郑苹十分激动, 拍案而起, “什么?”

街坊看到郑苹的反应,心里也激动起来了,“郑娘子啊,雁哥儿有出息,更得管好了,否则被误了可怎么办?”

“多谢嫂子来告诉我这件事了,否则我还不知道呢。”郑苹按捺住心情,把街坊送走了。

那街坊有点失望因为云雁回不在不能现场看戏,不过看郑苹这样子,估计他家还有得热闹咧,于是恋恋不舍地走了。

傅云沣也在家里,只是之前回避了,这会儿从里面走出来,只见郑苹手握着拳,原地走了好几圈,“我,我要叫雁哥儿……”

然后,郑苹忽而把手松开了,摸摸额头,迟疑地道:“好像也没什么啊?”

傅云沣:“……”

傅云沣挑眉,“嗯?”

郑苹尴尬地笑了一下,“方才被她带得忒气了,这会儿想想,突然发现,嗨,我气什么!有什么可气的!”

傅云沣忍笑道:“是啊,我也在想,你气什么,你儿子非但能赚钱,而且包了一院子的歌伎竟然还知道隔两三日才去待一会儿,夜都不过……这是非常合理的雁哥儿式包人啊。”

郑苹:“……”

郑苹瞪了他一眼,不过,虽说傅云沣是调笑,说的也不无道理啊。

世上还能有这么让人省心的儿子吗?就连“堕落”都那么理性有计划。

所以,郑苹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找雁哥儿把人遣散了之类的啊。

“算了,就当她没来过吧。”最后,郑苹这样决定。

……

与此同时,这个消息也被当做一个小趣闻,传到了宫里。

正是商量完政事的时候,官家同大家闲谈。

主要是郑苠也在场,于是水景记的老顾客,便说了一下,听闻云雁回包了一院子唱曲的,想要小小揶揄一下郑苠。

郑苠顿时有些尴尬,眼看官家一脸感兴趣,便小声说道:“雁哥儿毕竟正值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