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崇训讨了个没趣,小声嘀咕:“心疼?若真那么心疼还会这样涂脂抹粉?小贱人,没嫁过来时还有些情趣,现在却越来越象个木头人。”口中骂着,却仍是暗自咽了下口水。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这位娘子不是木头人,也甚是有情趣,只是现在却是不屑对他这个郡马卖弄风情罢了。

低声咒骂着,他突地跳起身大声呼喝:“外面有没有活的?进来陪本郡马下盘双陆棋。”

便有一个小宦官应声入内。武崇训皱了皱眉,虽然厌恶进来的不是俏丽的侍女,却也忍了,“就是你,还不快去…”

那小宦官迟疑了下躬身回道:“郡马,大王那里…”一句话还未说完,武崇训已一脚踹了过去:“混帐东西!少拿大人来压我!现在我已老老实实困在家里,难道下盘双陆还不成了吗?”

那小宦官吃痛,不敢再说,连滚带爬便往外跑去,口中只道:“奴婢这便去取棋盘来。”却在门口和正往里来的一个侍卫模样的青年撞上。那青年大声喝骂了一声,推开那小宦官便大步入内,笑着拱手道:“郎君,却有一好笑事与你说。”

武崇训打了个哈欠,没什么精神地皱眉道:“有什么好笑的事?你不看本郡马现在被困在家里,哪儿都去不成吗?华奴,你来得正好,便陪我下双陆棋作耍吧!”

这武华本是武家远房亲戚,只是得了个千骑从九品下的陪戎副尉头衔,便在武家有些头脸,得以时常出入梁王府。平日里却常与武崇训厮混讨些好处。

这会儿听到武崇训叫,他却现出为难之色。囁嚅着道:“五郎,今日斗鸡坊里却是有一大盛事,我正要去凑个热闹。”

“斗鸡坊?”武崇训闻言,立刻跳起身来,精神十足,一扫刚才的萎靡之色。“你且说说,到底是有什么盛事?莫非是那李三郎又斗赢了?”

武华咧嘴一笑,“好叫五郎知道,李家那三郎也不是什么常胜将军!不,比这个还惨!”被武崇训一拉,他就势胡坐在罗汉床上,口沫横飞,大讲今日李隆基因为缺钱使竟把手中那只号称“百胜”的大将军做价五十万钱卖与了邹驼子的小儿子邹思明。未了还拍着大腿叹道:“那邹家小子硬是有钱,竟舍得花五十万钱买那只大将军。也是李隆基太宠他那妹子,若不然,又怎么会就这样卖了自己的心头好呢!”

他讲得得意,目光转处,却见武崇训已听得眼神发直。被武华一唤,他竟是捶胸大叫:“可恨这样时候我竟被关在家中出不得门,若不然怎么竟会被别人买去那只大将军?!可恶的李三郎,从前我几次问他索买大将军,他都执意不肯,这会儿却竟这样贱卖给一个商贾之子。岂不是气煞个人!”

PS:阿爷:大唐称父亲,普通民间用语,恭敬些的就叫大人。话说,唐人称呼父亲居然除了阿爷,阿耶,耶耶,居然还有叫哥哥的。不知道韩语叫哥哥“欧爸欧爸”的是不是就从这儿来的。汗,我在瞎猜…

隐囊:唐代抱枕

第一卷 神都日暮 第十二章 前戏

见武崇训扼腕哀叹,武华目光微闪,却笑道:“郡马不知,那邹思明今日买了这大将军却还另引出一件事来…”见武崇训被他吊足了胃口,他便笑道:“他和李三郎另赌了一万钱,稍后便要在斗鸡坊中斗上一场,说是要试试新买来的斗鸡王到底是如何威风。”

“什么?他要用李三郎的斗鸡与李三郎斗?”

“可不是,我一听这消息可不就回来和您说了嘛!这李三郎今日注定要颜面尽扫,被人用他一手训出的大将军斗败了他岂不是让人快哉?可惜,郡马你竟看不到…”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已经被武崇训一巴掌拍在脑袋上。

“如此盛事,我武崇训不亲眼看看,岂能甘心?”武崇训跳下罗汉床,也不唤人来侍候,自换了衣裳,连靴子都还未穿好,便连声催促:“快快快,咱们立刻便去斗鸡坊,我非要看李三郎输得灰头土脸才开心!”

被兴奋冲晕了脑袋,武崇训一鞭子抽倒拦阻的小宦官,拉着武华冲出门去,纵马直奔安上门。

长安城中斗鸡风行,城中大街小巷都能见到斗鸡身影。可若说斗鸡最佳处却还是安上门附近的平康坊中的斗鸡坊。平康坊位临东市,本就是热闹之地,又因坊中多有教坊,镇日里笙歌不绝,实是长安城中娱乐盛地。这斗鸡坊开设于此,自然是佳客云集,生意兴隆。

冲进坊中,武崇训跃下马背,把手中马鞭丢给门外的小厮,兴冲冲地就往里冲,口中不忘大声喝问:“今日的赔率如何?”

早有机灵的管事陪笑上前:“郡马可是来对了,今天这一场可是盛况空前,小人也有个几年没见到这么热闹的赌局了!”引了武崇训进入斗鸡坊,立在堂前竖着的看板前,他笑着指了指看板上的字道:“您看着了,那只大将军的赔率是一赔一,另一只青风则是一赔二。”

武崇训皱眉,“怎么才是一赔二呢?李三郎那只青风有什么本事吗?对上斗鸡王居然也只是一赔二!”

那管事闻言一愕,旋即笑道:“郡马也知道临淄郡王一向都是高手,虽然这次卖了手上的大将军,可他手中的斗鸡也不是凡品。虽是没有出过赛不显声名,可这一赔二已经算是…”嘿嘿笑了两声,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小心地问道:“郡马可是要押临淄郡王的那只青风?”

因今日的斗鸡太过戏剧性,虽然对赌双方并没有赌多大,可是外围赌局的档口却是开得极大,来往客人竟比平日还多了三成,又都是非富则贵之人,所以这管事格外殷勤。

这会躬了身,只待武崇训一说出赌哪个,便立刻作票。却不想武崇训问了半天青风的情况,却突然话锋一转笑道:“先给我押大将军万钱。我倒要看看这大将军离了李三郎还是不是斗鸡王了!”

那管事脸上陪着笑,心中却暗自滴血。一万钱,虽然对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少,可这点钱对于平日动辄十万、百万钱作赌资的武崇训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实在是…早知道刚才就去和旁人献殷勤了。

也不去看管事的脸色,武崇训在管事开具的票据上签字用印,自有斗鸡坊的管事依票据前往梁王府中收钱。他自和武华往里走去,一路上和相熟的郎君打打招呼,又有斗鸡坊中侍候着的侍女说说笑笑。待进了大堂深处,他远远看到一群衣着华丽的少年据于案上,便咧嘴笔了笑。大步走过去,扬声唤道:“邹十郎,你可是捡到便宜了!”

那一群少年年纪有长有幼,具都衣着华丽,神情倨傲,若是不知道的必会以为是哪家权贵纨绔,恭之敬之。可武崇训却知这群少年不过是长安富商邹凤炽的家人。

虽然邹家豪富天下,甚至号称家产以一匹绢买下整个终南山的树还有盈余。可无论唐、周,商人的地位却仍脱不了士、农、工、商的排行,乃是最低等人物。武崇训性本骄狂,自然就更不把邹家放在眼中。

那邹思明虽然吃武崇训毫不客气的一喝,却也不敢现出不悦之色,反是笑着迎上前道:“郡马也来看斗鸡吗?说来也巧,某今天正要与临淄郡王斗一场。”

武崇训啐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哼道:“若不是为着你捡了这么个便宜又闹出这档子事儿来,你当本郡马闲得无聊竟来看你斗鸡吗?”

邹思明哈哈一笑,也不着恼。只是目光在掠过武崇训身后时眨了一下。武华看得分明,立刻会意,笑着同武崇训招呼了一声便转身出去。没过片刻,邹思明也被武崇训几句话挤兑得笑应了一声去抱了大将军来请郡马过目。

走出厅,邹思明好似没有看到倚在一旁廊柱上的武华一样径直走出去。武华四下打量了一圈,快步跟上,笑道:“邹郎,我可是信守承诺把郡马带了来,怎样?你答应我的呢?”

邹思明回过头淡淡一笑,也不多话。把手中一张票据递到武华手中,平声道:“你持此据自去我邹家铺中取钱便是。不过武将军莫要忘了,这件事若是泄漏出去…”

不用他说,武华已先笑道:“不用邹郎提醒,某自然会守口如瓶。若是泄漏此事,某比你邹郎还要麻烦。”顿了一下,他忽然疑问道:“其实你邹家豪富天下,又岂在乎那几百贯,怎么非要我引二郎来做甚?”

邹思明垂目浅笑,只温言道:“武将军没有被郡马羞辱耻笑过,焉知某心中郁结。”

他这样一说,武华便笑了起来。虽然笑着安慰几句,却也不再追问。以武崇训那个性子,得罪的人多着了。就算是他自己,表面上奉承迎合,可暗里不也是恨得他牙痒。

揣着票据,武华笑着转回厅中,坐在案边,与武崇训说说笑笑,也不显出半分异色。稍候片刻,邹思明便带了一个抱着一只斗鸡的少年走了进来。

武华一声叫好,陪着武崇训笑嘻嘻地迎上前,上下打量着那只黑羽红背颈上又夹杂着金毛的斗鸡。

武崇训见那大将军顾盼生威,端得是好大煞气,不禁拍手叫好。连赞“之前连输几次却是不冤”,伸手抚弄却是被那斗鸡狠狠啄了一下。武华大声喝斥,他反倒是摆手示意无事。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那只大将军,隐隐现出一丝贪婪之色。

邹思明偷眼看他,见他嘴一张,忙出声唤那抱鸡少年:“还不快把大将军抱去歇着,养好了精神一会儿才能打个漂亮仗!”

武崇训张开嘴,伸手要叫却又顿住,恨恨瞥着邹思明,嘀咕道:“恁地小气,当谁惦记着要抢他的宝贝似的。”说着话却双扭头对武华道:“华奴,邹思明这笔生意可是做得物有所值。”

武华一撇嘴,却道:“值什么?不过一只斗鸡,就算是斗鸡王又怎样?五十万钱,比一品相公一年的俸禄还多上许多。”

武崇训默然,大有同这武夫说不到一起去的感觉。

大周的俸禄依循唐例。官员的俸禄包含极杂,有禄米、职田、人力等几样。不过就是加上一起,一品大臣一年的俸禄也是不及五十万钱的。只不过对武崇训这样的皇亲贵戚说这些就是有些对牛弹琴了。坐亨荣华富贵,焉知钱帛难得?

不去武华,武崇训捏着手暗自盘算着,挣扎着。他还未打定主意时,却听得人声暴响。抬起头,却是一行人自大堂外缓步而入。为首的,可不正是今日的另一主角李隆基。手中还牵了一个扮了男装的女童。不过此刻,武崇训却没心思却看李隆基,而是瞪大了眼去看他身后抱着斗鸡的小宦官。

被众人挡住了视线,他直接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直接大步走到李隆基面前。也不招呼,径直俯身去看那小宦官手中的斗鸡。只见那斗鸡却是一只黑羽青背的雄鸡,尾巴上又有一些白色的绒毛。这样的斗鸡却有一个名堂,叫作乌云盖雪,却也是上品的斗鸡。细细看过骨格、眼睛、鸡喙,竟是不亚于那只大将军的好斗鸡。

武崇训呶起嘴,暗恼这李三郎真是好命,手中几只斗鸡竟个个都是上品。只不知这只青风与那大将军哪一只更厉害,他就算要买,也必要买最好的斗鸡才是。次等的他可是不要。

心里打定主意,他抬起头阴不阴阳不阳地冲着李隆基笑道:“三郎,怎么样?你今日可还有信心赢这场斗鸡吗?”

李隆基淡淡一笑,“不过是场斗鸡,赢不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赢了固然是好,便是输了也不过才万钱罢了…”

“可是,我听说你上午时卖那只大将军可是得了五十万钱,便是输了这一场手上还余四十九万钱呢,也够付那昆仑奴的钱的!”说着话,他抬头看看在队伍后面的那个昆仑少年。又半俯了身笑道:“崇昌县主想是很是开心,想要什么你三郎哥哥便给你什么。”

李元抬眼看着面前青年可算是俊朗的面容,虽然面上无异色,可心里却止不住翻腾。对于武家子弟,她本能地便有一种厌恶情绪。只是,再讨厌也要放在心上。垂下眼眸,她笑得有些腼腆,“元元很开心,不只哥哥对我好,就是前日,还蒙裹儿姐姐割爱才能让我得偿所愿。元元岂会不开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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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一切只是为了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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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都日暮 第十三章 强买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武崇训有点拿不准这笑得腼腆,怎么看都是懦弱的李元是不是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胆小怕事呢?不过,不管怎样都好,能让他那个娘子生气也算是不错…

眯着眼睛,武崇训退开一步,看着李隆基和那邹思明两人客套地招呼,说着些场面话。不禁不耐烦地吼道:“有什么好说的!时间不多,还不快些开斗!难道李三郎你怕输得太快吗?”

李隆基淡淡一笑,对邹思明拱了下手,先行入场。邹思明虽然是跟在后面,可一路上对着周围大叫“邹十郎,押了你的大将军,可不要让吾等失望啊”的围观者拱手为礼,笑盈盈的倒象是已经打了个大胜战。

因他一再磨蹭,李隆基也等得不耐起来,不禁冷笑一声:“邹十郎还是等胜了我再去答谢支持者吧!留些力气才好能撑着走去场去。”

邹思明一笑,也不着恼。仍是慢腾腾地走入场中,示意抱鸡少年把那只大将军放在中央的围幔之中。

两只斗鸡下场,还未开斗,周围的看客已先大声叫好。一是斗鸡之风日盛,二是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押了些钱。此刻两鸡争斗,倒真象是他们自己上场了一般。大声呼喝叫好以助威风,甚至还有附庸风雅的慢条斯理地吟着斗鸡诗以助雅兴。从远处,隐约飘来激昂的琵琶曲,奉的却是一曲“十面埋伏”。倒真是应了此时此景,令人为之振奋不已。

在一片叫好声里,被主人催战的两只斗鸡目光炯炯相视对手,然后在同一刹那腾空飞起,以爪相击,翅膀扑棱着,直如两头苍鹰,凌厉异常…

两鸡相斗,互不容情,倒好似根本就不是一个鸡舍养出来的仇人一般。尤其是大将军,更是凶猛异常,喙、爪、翅三样利器齐施,没几下就把那只青风斗得方寸大乱。

斗鸡与家鸡不同,它的爪子尖利有劲,甚至可与鹰相提并论。只要让它抓到,必是爪爪有肉,次次见血。斗到最后,飞羽如叶落,血溅如雨滴,惨烈之状不输人之生死相搏。

可越是惨烈,越是血肉抹糊,一旁看客就越是兴奋,叫好连连。或有押错宝的哀叹连连,却也大声叫喊,指望着败北的斗鸡能逆转乾坤,反败为胜。

看得性起,武崇训大声叫好,又指着那身上羽毛半落,血肉抹糊的青风大叫:“好好好!果然是百战百胜的大将军!赢得实在是好!哈哈哈,李三郎,你这下可是后悔了吧!”

李隆基紧抿着唇,却不说话。反是站在他身旁的李元似有不忍之色,拉了拉他的衣袖。李隆基回眸看了一眼李元,一声低叹,便示意那小宦官上前丢下一方白帕。

早有斗鸡坊的管事在一旁准备,一见到一方丢出白帕,便跃入场中,分开两只斗鸡。又用一方红色的锦缎小心地将斗胜的那只大将军抱起,高高举起,以让在场众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李隆基皱起眉,看着被那小宦官捧在怀里看起来竟似奄奄一息的青风,眸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武崇训看着他,忽地大笑道:“胜者千金难易,败者分文犹多。李三郎,不如这样,你好歹也养了这鸡那么久,费了不少粮,我便为你着想,百文钱买你这鸡回去炖来祭五脏庙便是。”看着李隆基浓眉飞挑,冷眼相视,他笑得更欢。

周围众人看看李隆基,再看看那只眼看着就要不行的斗鸡,心里倒都是赞成武崇训说的话。活的斗鸡那是宝,死了的斗鸡…

李隆基望着武崇训,沉默片刻,忽然沉声道:“在二郎眼中,战败而亡的斗鸡不过是死物,可裹腹饥。可在我李隆基眼中,它虽是战败而死却一如烈士!我李隆基虽是一莽夫,却也知什么是忠义难求。虽然青风不过乃一斗鸡,但它既为我尽忠战死,我自当厚葬于它以报其忠义,岂能视其如食?!”

说着话,李隆基竟是退了一步,面向那捧着斗鸡的小宦官,拱手过头,长揖而下,深施一礼。

四周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竟向一只死去的斗鸡深揖的临淄郡王。或笑或惊,或深吟不语,面上却具都不甚平静。良久,却突然响起一声叫好声。

众人一惊,转目看去,却是站在李隆基身后的那个着男装的女童。此时,她目光炯炯,晶亮若星。仰着脸望着李隆基,兴奋得脸色发红:“三郎哥哥,你真是个重情义的大英雄!”

女童这一叫出,不管心中如何想法,这满厅的人却都不均而同在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李三郎,真乃重情义之人!

刹那静寂过后突然暴起一片叫好声。虽然是战败了,可此刻众人的欢呼声里,李隆基却一如往日胜时一般威风凛凛,神采飞扬。

对厅中叫好的众人,团团一礼,李隆基挽起李元,大步而出。落后数步的邹思明默默地望着李隆基兄妹的背影,不知是因为气得狠了还是暗恼竟没得到众人喝采,脸色阴晴不定的不知正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才回过头笑着对候在身旁的斗鸡坊管事道:“回头你把帐算好了,钱直接送去我家便是。这会儿本公子却要去庆功了!”抿唇笑笑,他不知怎地竟是自嘲道:“虽然没有斗鸡炖来吃,咱们好歹也要吃些山珍海味才能显出气派!”说着话,一声吆喝,随在他身后凑热闹的那些少年便欢呼着簇拥着他便外走去。

武崇训冷哼一声,竟是闪身拦在他们身前,大声喝道:“且慢!某还有话要说!”

邹思明目光微闪,有几分警惕之色:“未知郡马有何见教?”

武崇训仰着头,瞥着邹思明淡淡道:“某要买你的大将军。”

邹思明闻声一愕,忽地笑了起来:“郡马莫不是在开玩笑?您刚才也说了,胜者千金难易!我这大将军刚刚旗开得胜,正是得意之时,怎么可能卖给你呢?”

武崇训一声冷哼,迫近身来盯着邹思明道:“某要买,岂容得你不卖?邹思明,某可不象李隆基那么好讲话。象你这种小小商贾之子,某一根手指头就能捻死你…”说着话,嘴角斜挑,他邪气地笑着,睨着邹思明笑道:“某不跟你废话,你只说这大将军你想卖多少钱便是!某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绝不会亏了你。可你这厮若是敢信口开河,漫天要价,可就要小心了…”

不知是不是被武崇训的威胁骇到,邹思明后退一步,脸上涨得通红,却是到底不敢发作。身后一人来拉他袖子,起哄道“郡马这岂不是仗势欺人”,却被邹思明甩开,一巴掌扇在脸上。

武崇训咧嘴一笑:“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的。”

邹思明越发难看,看着武崇训勉强压下怒火,沉声道:“郡马也说某是商贾之子。尽是商贾之子,那就没什么不可以买卖的。也罢,既是郡马喜欢,那这大将军我便割爱。只是价钱…呵呵…六十万钱!”

武崇训挑眉大笑:“果然是邹驼子的儿子!这才半天就转手赚了十万钱!好,我就给你六十万钱…”说着话,已大声唤过斗鸡坊的管事,结具画押。

邹思明拿着那张凭据,细看两遍,回身递与身后一个看起来颇为精明的青年。吩咐道:“派人去梁王府上取钱。”又冲着那抱鸡少年使了个眼色。

那抱鸡少年万分不舍地把手中大将军往前一递,武崇训已大喜上前抱住那大将军。竟就这样大笑着抱鸡奔走,跃马长街,他疾驶长笑,不过半刻,便追上前面缓缓而行的李隆基一行人。

把怀中斗鸡一亮,他嚣张地大笑道:“李三郎,你可敢再与我赌上一局?”

李隆基冷眼看他,只淡淡道:“时日不早,恕三郎不能奉陪了。”

“呸,”武崇训大恼,喝道:“便是天黑了又如何?难道那些武侯竟敢为难你我二人不成?李三郎,你不敢赌便说不敢赌,又拿这些诳我作甚?”哼哼着,他嘲笑道:“怕是你那斗舍里再挑不出一只好斗鸡了吧?!”

话音刚落,李隆基身边的那辆马车已经探出一张涨得通红的小脸。大声喝道:“三郎哥哥,同他赌了!”喝罢,却又扁着嘴红着眼圈道:“我才不要别人说三郎哥哥胆小畏惧…”

李隆基闻言,似乎也是无奈,只得看着武崇训平声道:“也罢,我便与你赌了,明日此时,于斗鸡坊中相会便是。”

武崇训大乐,俯下身与李隆基击掌定盟,就这样乐颠颠地放马而去。

默默望着他的身影,李隆基抿唇而笑,忽又转目看着李元笑问:“你的眼睛怎么那么红?莫不是又自己捏自己了?”

李元撇了撇嘴,虽然一直用手帕擦着眼睛,却仍是流了两滴眼泪:“这薄荷膏子真是熏眼…”

闻声一笑,李隆基回过头,看着自远处缓缓驶来的马队,却不招呼,只是笑着吩咐御者扬鞭而行。而邹思明也就这样不疾不缓地跟在马车之后,徐徐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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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神都日暮 第十四章 大赌局

抱着大将军,武崇训快乐非常,只觉得自己是得到大便宜了。就连跳下马时都是小心护着那鸡。只是人影刚自堂前一晃,就被在堂前端坐的梁王武三思厉声喝住。

缩了下脖子,武崇训慌忙把手中的大将军交到身后的武华手中,示意他赶忙先往后面去。武华知机,抱着大将军就溜开,虽然跑得够快了,却仍是听得后面武三思的大喝:“那是何人?还不快给我站住!”

“阿爷,没什么人,哪儿有什么人啊?您看错眼了…”武崇训笑嘻嘻地挡在父亲身前,一心想要混弄过去。

武三思虽然心机深沉,又心狠手辣,可对自家儿子却是格外溺爱。若不然,武崇训也不至于养成这样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无用之辈。这会被武崇训拦住,他又气又恨,忍不住扬手打在武崇训的背上,虽然手举得高,可落下时力道却轻了许多。

又指着武崇训破口骂道:“我同你说过什么?叫你就是装也得在家装上几天。可你倒好,这才两天就跑到外面去,你叫裹儿如何想你?!”

武崇训嘟着嘴,不服气地嘀咕:“还说我,裹儿又好到哪儿去?你看她可有半分伤心之意!还不照样穿红戴绿的?我看啊,她心里恨死这个孩子了,要不是为了这孩子,她又岂会嫁与我…”

他的抱怨还未说完,武三思已经怒喝:“还不住嘴!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这样的话说出去岂不要叫人笑死!还有,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有人拿着你开具的单子到府上来领钱呢?还是这么大笔…”

他还没骂完,武崇训已接过那票据笑道:“邹十郎那厮动作倒快,这么快就把钱领了。不过,阿爷,这票据怎么在你手上?”

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武三思冷哼道:“怎么在我手上?你说这票据怎么在我手里!裹儿被你气得不行,尤其是听说你居然花六十万钱买一只斗鸡…你啊你,六十万钱到底能做多少事你知不知道啊?”

武崇训阴下脸,恼羞成怒道:“李裹儿欺人太甚,六十万钱又如何?她的胭脂钱都不只这个数了!再说了,我又不是拿这钱去买了西域舞娘来分她的宠,她有什么不高兴的…”

武三思听他越说越不象话,不禁大恨。咬了下牙,他甩开武崇训。怒道:“总之,不得到裹儿的同意,那这笔钱我就从你名下那两个庄子上的收益慢慢扣除。”见武崇训张嘴又要说话,他便大声喝道:“不用再说了!你若是还有什么要说的,自去找裹儿好好解释。要不然,以后你休想再有钱胡天胡地。”

“阿爷!”武崇训大声唤着,武三思却头也不回地自转去后堂。武崇训无奈,只得嘀咕着自往住所去。

一路上,他盘算了许久,倒也有主意去哄李裹儿拿这笔钱出来了。只是,人还没迈进门去,便听到院子里吵翻了天。

“武华,我叫人打你你竟敢躲?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李裹儿又气又恨,直指武华。

武华却是无奈:“郡主,你要打便打我好了,这鸡可是不能打,这可值六十万钱呢!”躲闪着宦官侍婢,武华被追得气急,手一松,大将军便自他手中飞出,恰好落在刚从外面走进来的武崇训面前。

武崇训一怔,正待弯腰抓住,被李裹儿指使着的下人们已经扑了上来。大将军受惊,扑棱一声便飞向别处。斗鸡不比肉鸡,虽是飞得不高,却也是扑棱一下便跃上围墙。

武崇训大惊,一脚踹倒离得最近的小宦官,大声骂道:“还不快把大将军抓回来!要是少了根羽毛我都要你们的命…”

坐在堂前胡床上的李裹儿气得脸上通红,咬牙恨道:“郡马好大的威风啊!为了一只鸡就要人的命呢!”

“这是普通的鸡吗?这是大将军,是…”拔高的嗓门压了些,武崇训转过头低声下气地道:“裹儿,这可是能让你出口恶气,好好整治李隆基的法宝啊!”

“整治李隆基?”李裹儿挑起眉来,冷笑道:“就是这么一只鸡?”

“是,可不就是这么一只鸡。”武崇训扭头看到有人奋力一扑,抓住大将军的双脚,不禁松了口气,转过头对李裹儿笑道:“裹儿不知,这只斗鸡原本是李隆基的,他可是凭着这只鸡赢了多少局,号称打败长安无敌手。这大将军就是斗鸡王啊!”

李裹儿皱眉:“既是李隆基的,怎么就跑到你手上了?莫不是被他唬了?”

“怎么会呢?这鸡他原是卖了邹驼子家的小儿,我是硬从他手上强买了来的。好教你知道,今天下午李隆基用只青风来斗这大将军却输得一败涂地,亏得他知机,只赌了万钱,要不然还不输死他?”偷笑着,他得意地道:“裹儿,我已经约了李隆基明日再战。到时候我一定会替你好好出这一口恶气的。”

李裹儿扬起眉来,半信半疑地看着武崇训:“你说这只鸡一定会赢了李隆基的?”看武崇训郑重其事地点头,她便蹙眉沉吟:“你和他赌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