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彦范道:“原本是我说的不清楚,其实这个十八子,是沛王殿下的相识,沛王曾多次跟我提起,要给我引荐呢,今儿阴差阳错,却在这种情形下相见。”

丘神勣神色微变:“原来是沛王殿下的相识。”

桓彦范道:“不止,听说还是公主殿下的好友呢。”

丘神勣笑道:“如何这十八子区区一个九品的户部小官儿,认得的都是皇亲国戚?”

“可不是呢,”桓彦范也笑,“所以说永远别小看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人,谁知人家背后站着是谁?沛王如今虽不在长安,但公主殿下如果知道他入了狱,指不定一念慈悲跑去求皇后娘娘,娘娘自是最疼公主的,兴许也不忍公主伤心……但如果那时候十八子遍体鳞伤,丘大人你说……”

丘神勣鬼一般的人,如何不懂他这些话的意思,几乎是明示他不可对阿弦用刑。

丘神勣道:“桓大人的话我当然明白,但毕竟是皇后吩咐让查明同党,只怕他等闲不肯招认。”

“就算娘娘真的有心要什么同党,可也并没有叫你用刑,你可别揣摩错了皇后的意思,”桓彦范顿了顿,故意又道,“今儿你不在殿上,我可是瞧的明白,崔天官是豁出去的护着十八子,你可要小心,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丘神勣本信心满满,想要一试身手,听桓彦范说了这许久,犹如一头冰水从头顶浇落,沛王李贤,太平公主,再加一个崔晔……如果说前两位殿下还可以糊弄过去,后面这个,却是个怎么也糊弄不着的,左右为难。

吏部。

一道人影如风般掠过庭院,冲进崔晔的公房:“小弦子怎么了?”

袁恕己雪白脸色,气急败坏,望着书案后的崔晔,见后者垂眸淡然之态,他恨不得冲上去揪住:“我把人交给你,你把人送进禁军大牢?”

“莫急,”崔晔神色淡然语气沉缓,“急中生乱。”

相同的错误他已经犯过一次,绝不会再犯。

袁恕己几乎语无伦次:“听说审讯此案的是丘神勣,那个……简直不能称之为人……”想到丘神勣种种手段,不敢深思,“我要小弦子立即出来!你说!立即给我一个好法子,你若说不出来,我或者去禁军要人,或者进宫见皇后,这两条路我一定要选一条。”

崔晔道:“都走不通,而且反会加速害了阿弦。”

袁恕己语塞,若没有后面这句,他这两条路一定要试一试:“照你这样说来,就如你这般静静坐等?”

“不,”崔晔肃然,“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最简单而有效的法子,虽比你那两条路好的多,但……同样冒险。”

袁恕己静了静:“几分胜算你说。”

崔晔闭眸:“五分。”

“嗤!”袁恕己怒,“这简直……”总算还有一丝理智,并未骂了出来。

崔晔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何法子?”

袁恕己果然是急中糊涂,闻言才忙道:“你快说,救人如救火,真是急病遇到慢郎中!”

崔晔招了招手。

袁恕己附耳过去。

崔晔在他耳畔,低低地只说了九个字。

却已经让袁恕己为之色变了:“不!”他大叫,“这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请问你的九个字是?

阿叔: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书记:妖妖灵吗,有一位主角疯了!

第169章 歪打正着

“不!”袁恕己惊怔, 忍不住叫道:“你这是什么法子!我不可能答应你这样做!”

崔晔自知这个法子的确有些剑走偏锋, 虽然也知道袁恕己未必会同意,但如此激烈的反对, 仍叫他心头微沉。

“你觉着不可行么?”他试探问。

“不行!先前我还说我是急病遇到慢郎中,没想到你才是病急乱投医, 这分明是开了一剂毒药!”

袁恕己皱眉恼道:“如果说出此事,只怕小弦子死的更快。”

崔晔微微一笑:“你何苦咒她。”

袁恕己忽然心头一动:“且慢, 你怎么忽然冒出这个念头?为何你又说这样做会有五分胜算?原因何在?”

崔晔道:“并没有什么原因,这只是我的直觉。”

“直觉?”袁恕己匪夷所思,把崔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除非你跟我说,你是同小弦子近朱者赤,也学会了她通灵明见的本事,我就信你的直觉。”

崔晔道:“很抱歉, 并没有。”

“你!”袁恕己深吸一口气,几乎忍不住要将他骂上一顿, “亏阿弦一直对你深信不疑, 我也……你就不能想一个正经主意?”

他淡声道:“如果还有更好的法子,我何必如此。”

袁恕己一愣:“说来我还不知道……这次小弦子是因何落入禁军大牢的?”

先前袁恕己只隐约听个相识说了一句,那人却也不知原因,自不会告诉他, 他情急之下,只顾想把人快从丘神勣那恶魔手中救出,一时竟忽略了起因。

崔晔想到阿弦在含元殿的维护之意,垂首叹道:“罢了, 此事不该我告诉你。”

袁恕己皱眉:“你今日的举止怎么如此反常,吞吞吐吐的。”他盯着崔晔看了半晌,迟疑着问道:“难道……这件事……

正在此刻,外间一名侍从匆忙前来,道:“天官,门上说周国公殿下来访,已经快到了。”

崔晔略觉意外,袁恕己却道:“他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头贺兰敏之的声音笑道:“我这不速之客来的不巧么?”

袁恕己尚在端详崔晔面色,他毕竟不笨,见崔晔似有难言之隐,偏贺兰敏之此刻来到,袁恕己只觉眼皮乱跳。

此时崔晔从书案后转出,拱手行礼:“殿下。”

贺兰敏之瞥一眼袁恕己:“少卿也在,我果然来的不巧了。”

袁恕己问道:“殿下为何这样说?”

敏之轻描淡写道:“你不也是为了小十八的事儿来找天官的么?”

袁恕己微微屏住呼吸:“殿下也是?”

敏之轻笑出声:“原来天官并没告诉你,这件事本是因我而起。”

袁恕己不由又看了崔晔一眼。

因为阿弦先前在殿上还维护袁恕己,崔晔本不愿将此事告诉他,但听闻敏之来到,便知道此事瞒不住了。

两人对视,崔晔摇了摇头。

袁恕己道:“殿下可否细说。”

贺兰敏之自己落座,道:“是这样的,皇后问我上回宫中之事究竟为何,我便如实说明了梁侯陷害一事。”

话已至此,袁恕己终于明白了。

“所以,殿下把我告诉你的那些,也同皇后说了?”

袁恕己盯着敏之,身体之中有一股怒火在腾腾烧灼——当时因敏之拒不开口,他急欲突破,便将阿弦所见同他说了,果然逼得敏之开口,且敏之还告诉了他摩罗王的机密,又叫袁恕己怎会想的到,敏之竟会拿此事……再做文章。

敏之坦然答道:“皇后心细如发,又有数不清的耳目,我当着她的面儿只略提了一句,她就猜到了是小十八。”

袁恕己紧紧地盯着面前之人,这般鲜亮的皮相在他眼前,就如同一条斑斓毒蛇。

他听见自己咬牙的声响,一句句似从牙缝里挤出来:“殿下从来精明,我不信你事先想不到会有这节,你如此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小弦子并没有害过你,相反,她……”

敏之叹了声:“他当然没有害过我,所以我着实非常喜欢那孩子。但是他总是不如我的愿,有什么法子?”

“所以你这一次是故意陷害?!”袁恕己踏前一步,倾身盯着敏之。

敏之却仍面带笑容:“我并没陷害什么,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不过……这个世道好像容不得人说实话。”

崔晔从旁探臂,将他挡了挡:“少卿!”

青年怒容勃发,垂在腰侧的双手紧攥成拳,微微发抖。

敏之扫过:“天官,我曾经说过,我看出了袁少卿的小秘密,他很喜欢小十八,甚至……超出了正常的喜欢。”

崔晔依旧面无表情,敏之仰头大笑:“原来不仅是我一个人看出来了?”

“你住口。”袁恕己咬牙。

“只可惜,”敏之悠闲地看向他:“你只能品尝求而不得的滋味了。如果换了是我,得不到,干脆毁了岂不干净?也不用整天心心念念地眼馋心急……”

崔晔冷道:“殿下……”

话音未落,袁恕己抬臂:“给我住口!”

贺兰敏之手在桌上一拍,人纵身而起,大鸟般往后掠去。

袁恕己则腾身一跃,竟是跃过了书桌。

“哟,冲冠一怒。”敏之口中说着,却不敢怠慢,脚下倒退,拳风擦着脸颊而过,有些生疼。

此时在门口,本有敏之的两名侍卫在,见状都冲了进来,叫道:“殿下!”

其中一个闪身拦在敏之身前,却因仓皇加入,首当其冲,被袁恕己击中胸口,踉跄往后,几乎撞在敏之身上。

敏之却并不领情,反而抬脚在那人腰间一踹,喝道:“出去!”

侍卫们当然知道敏之阴晴莫测的性情,见他如此,不敢逆触,便忙又退回了门外。

袁恕己并未因为侍卫的出现而收敛,见敏之已退到墙边,当机立断,拳若风雷之势,向着他艳丽的脸上击去。

如此惊险之时,敏之却仍笑了出声,他竟不退不避,抬臂提拳,同样往前击出。

两人的拳当空相撞,只听见轻微地“咔嚓”声响,敏之的身子往后,狠狠撞在墙上。

而袁恕己也身不由己倒退两步,后腰抵在书桌上,震得桌边儿几册书随之落地。

敏之举手在嘴角擦过:“痛快,再来!”

袁恕己正欲再上,崔晔踏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够了。”

敏之喘了口气,笑道:“崔天官,你难道不想多看一会儿这热闹?”

袁恕己狠狠地盯着敏之,凶性也被敏之激了出来:“崔晔你让开,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

崔晔道:“纵然打死了殿下,可能救得了阿弦?”

袁恕己道:“我打死他,也算一命换一命。”

“值!就这么干!”敏之笑了出来。

“我不管别人生死,我只要阿弦好端端地。”崔晔冷冷地说。

袁恕己心头一疼。细细寻思这句话,双眼竟有些潮热:“我本来最见不得她受苦,恨不得放手心里呵护着,却偏阴差阳错,因我一念反害了她……我又何尝不想小弦子好好的,正因如此,虽不情愿,却仍是送她到你身边……”

“我知道,并不怪你,阿弦也并不怪你,”崔晔走到他身前,“你可知先前在殿上,我曾百般叮嘱,让她拒不承认,但她仍是认了,你猜是为了什么?”

袁恕己再忍不住,抬手将额头跟双眼都覆住:“是为了……”

“她若不认此事,皇后自会从你着手追究,是,你当然想好好护着她,但阿弦也深知你的心意,所以才也要好生护住你。你可不要辜负了她一片心!”

覆在前额的手,因方才跟敏之撞拳的缘故,已有数处破损,鲜血慢慢渗透出来,顺着微微发抖的手下滑。

忽然有种想哭之感。但男儿有泪不轻弹。他紧咬牙关忍住。

而敏之也并不好过。

敏之垂着右边手臂,只用左手扶墙,暗中咽了口咸腥的唾液,强笑道:“何必就说的这样凄惨,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崔晔回身:“哦?”

敏之靠在墙边儿,深吸了一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因我而起,我当然责无旁贷,一定会竭尽所能,将小十八救出。”

袁恕己全然不信,冷道:“你会这样好心?”

敏之道:“我当然不会白好心,这个少卿无需担忧。”

袁恕己道:“你想干什么?”

敏之别有深意道:“等我干出来……你自然就知道了。”

袁恕己听出这并不似好话,双拳复又握紧。

崔晔脚下挪动,挡在他的身前,对敏之道:“殿下有此心,我替阿弦多谢了,但我已有法子救阿弦出来,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敏之诧异:“哦?你有法子?”

崔晔笑得无懈可击:“是。也请殿下拭目以待就是了。”

目光相撞,敏之看不清面前这双静水流深般的双眸里深浅几许。

最后敏之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拭目以待。”

敏之说罢,也不再理会袁恕己,往外出门自去了。

崔晔送出了门口,遥看敏之同侍卫身形消失,才回过身来。

袁恕己仍站在原地,四目相望的瞬间,袁恕己看懂了崔晔的心意,他的声音里有些苦涩:“你……当真想要那样做?”

崔晔不疾不徐,解释道:“我知道周国公的来意,他始终对阿弦心心念念,先前阿弦跟在我身旁,他无法下手,故而出此下策。他也并不是想救阿弦,只是想趁机把她留在身旁而已……皇后虽对殿下恩宠渐短,却也未必不会听他,毕竟对皇后而言,阿弦跟周国公两人之间,她势必是向着周国公。所以绝不能容他得逞。”

袁恕己身形一晃,眼中惘然:“我虽然不懂你为何要用这样的法子,但……既然你认定如此可行,那……你就去做吧。”

崔晔垂首。袁恕己却又无奈一笑:“毕竟,就算我不相信你,但是对阿弦,如果她在的话,她一定会选择对你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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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敏之离开吏部,将上车驾之时,右臂已有些抬不起来,勉强将袖子拉高,却见袖口已经被血染透,整个右手指骨多处碎裂,几乎失去知觉。

侍卫早发现不妥:“殿下,这个要尽快就医。”

敏之看看有些脱力的胳膊,喃喃道:“可惜呀,可惜。”

上了车驾往回而行,走不多时,忽然车驾停住,敏之正在里头闭目养神,见停车,自不明所以。

正要呵斥,外头有个令人不悦的声音道:“殿下,您这是往哪里去了?”

敏之听到这个声音,冷笑道:“我去哪里,用得着你来管?”

原来这拦路之人竟正是武三思。

武三思人在马上,道:“怎么殿下的声音仿佛中气不足……莫不是上次在大理寺里……被那些无礼之人冒犯,损了元气?”

“呸,哪里来的疯狗,叫的如此难听。”敏之有喝令下属,“一只狗理他做什么,还不走?”

车驾动了动,却又停下,敏之大怒,碍于右臂受伤,便只将车帘掀开,往外看去。

正武三思打马靠近过来,彼此打量,武三思便看出他脸色不对:“怎么,真叫我说中了?殿下这幅模样,倒像是哪里受了折磨……”

按照敏之的脾气,这会儿早就动上手了。

敏之眯起双眼道:“你喜欢拦街狂吠我不管,只是别挡着我的道儿。”

武三思笑道:“我其实是一片关怀殿下之意,怎如此对我?”他望着敏之道,“我有一宗交易,想跟殿下做,只是殿下的府门太高,宅邸太深,我怕进去后流连忘返就不愿出来了,正好儿择日不如撞日。”

敏之冷笑:“你跟我有什么交易?”

武三思放低声音:“我想跟殿下,共同对付一个人。”

敏之疑惑:“谁?”

武三思道:“挡在殿下跟前的拦路虎——”

敏之心头那个名字正呼之欲出,武三思道:“崔晔。”

车里车外,两人心思各异,武三思道:“殿下觉着这个提议如何?”

武后起初并未告诉武三思是从阿弦口中得知真相,但是阿弦被下禁军大牢,武三思自是知道的,以他的狡狯,即刻便知是阿弦所为。

正如袁恕己所说,敏之原本精明,不至于会在武后面前失言或者如何,既然他供认了阿弦出来,必有所图。

何况先前敏之还做过掳劫阿弦之举。既然敏之的目标是阿弦,那么他想达成所愿,必须要越过的一重难关,首推崔晔。

武三思对敏之的心理果真摸得透彻,然而敏之自精明当然不输于他:“我同崔晔至多只是一点私事,却不知……是什么让你肯这样低三下四地过来、跟我提议要共同对付他?”

武三思干笑了两声:“我?在殿下看来,我这种脾性,要对付一个人,还需要理由么?”

“你终于知道你是什么货色?”敏之讥诮,又道:“对别人兴许不需要,可是崔晔,你绝不会无缘无故想要跟自己过不去。”

武三思似没听见他的嘲讽之言,仍自若笑道:“殿下只管想要不要同我结盟,省得你我两人鱼死网破,却白白便宜了渔翁得利,何况近来皇后也对你我之事颇有微词,再这样下去,你我谁都讨不了好。”

敏之的眼中光芒闪烁,其容色之丽,几乎叫人无法直视。

虽然武三思向来同他水火不容,但偷瞥这近在咫尺的俊颜,却禁不住有种“暴殄天物”之感。

良久,敏之道:“让我想一想再答复你。”

武三思一怔,敏之已经放下车帘:“走!”

武三思眼神几变,往前方的侍卫一点头,侍卫这才让开路,容周国公车驾去了。

禁军,地牢。

桓彦范提着一只新鲜出炉的油鸡晃进牢房。

阿弦正盘膝静坐,默念《存神炼气铭》,忽然鼻端嗅到一股香气扑鼻,不禁立即肚饿起来。

眼见桓彦范将油鸡放在她跟前儿,阿弦忐忑:“桓翊卫,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先前丘神勣杀气腾腾而来,却给桓彦范拦住,阿弦虽不知他跟丘神勣说了什么……但这恶名昭彰的丘郎将却并未对她动刑,且他又很照顾她的饮食诸事,令阿弦感激之余,莫测其意。

桓彦范坐在榻边儿,笑吟吟地看着她:“我喜欢你这胆气,很想你多活几天给我看看,可不要先饿死在这种地方。”

说着,便起手给她撕了个鸡腿递过去,阿弦确是饿了,接过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桓彦范将手肘放在架起的腿上,微睁双眸看着阿弦的饕餮吃相,不由道:“我听说你近来住在崔天官府里,他家可是个百年望族,门槛最高,教养一流,他……可见过你这样?”

阿弦舔了舔手指头上的油,顾不得回答,只点点头。

桓彦范叹为观止:“那天官没说什么?”

阿弦想了想,果断摇头。

桓彦范见她顷刻间把一只鸡腿吃干净,便又给她拧了一只,忽地又道:“看不出来,你倒是挺能吃的,只不过吃这么多,怎不见长的壮实些?”

阿弦口中含着肉,忙里偷闲含混不清地回答道:“虞姐姐说我还不到长的时候。”

“啊……原来是这样。”桓彦范点头,“那你多大了?”

阿弦道:“十……十……很快十七啦。”

“什么?”桓彦范吃惊,“你比我还要大一岁?”

阿弦一愣。

桓彦范看她满嘴油光,双眼愣愣的模样,竟带几分傻气。他举手在阿弦肩头捏了捏,又顺着往胳膊上试了试:“这可着实看不出来……”

又道:“那怎么说你还没到长的时候,十七八岁的时候不长,什么时候才长?”

阿弦没想到自己给自己刨了一个坑,支支唔唔,想转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