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喻示的声音:“注定无法登基的太子,怎会有皇后呢。”

两天后,按照天后所说,百官的折子雪片般递上。

武后同高宗在殿中私议此事。

高宗道:“难得,许圉师也就罢了,毕竟是他举荐的人,当然要说些好话,居然连张柬之,魏元忠这些老臣,也觉着十八子有功社稷。”

武后叹道:“可知臣妾都未曾料到?区区一个十八子,起初她进长安的时候,还只当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胡闹无忌的浑小子而已,谁知竟还是个女扮男装的丫头,且还如此深得人心。”

高宗笑道:“正所谓天下之大,卧虎藏龙,且我大唐盛世,自然人才辈出,连个小丫头都如此能耐。”

武后蹙眉:“可话虽如此,也有许多弹劾她的折子,说要严惩呢,陛下是如何看法?”

高宗琢磨了片刻:“朕记得上次太平有事,也是多亏了这孩子救护,就只看在这一份上,朕也觉着她是个有功可用之才。”

武后眼中透出笑意,道:“陛下圣明,我几乎忘了还有此事了。”

高宗又忖度了会儿:“照朕看来,这十八子倒是可以重用,魏元忠这份折子上说的很好,为将士者,为国奋不顾身马革裹尸是应当的,但最怕功绩得不到昭彰不说,反而辱没,十八子在户部所为这件事,很中他们的意。且朕又想到,当初咱们的姑姑平阳公主,岂不正是开国以来第一位巾帼女将?如今大唐又得了一员很有能为的女官,朕看这是个好兆头。”

武后抚掌称赞:“还是陛下想的高远,臣妾赞服不已,既然有平阳姑姑敢为天下先,自然不惮十八子光明正大在朝为官。”

高宗笑道:“不错,因此大可不必理会那些反对的人,要安排她什么官职,皇后料理就是了。”

由此,一锤定音。

是日,崔府。

之前同崔晔说了太平之事后,正值领雍州牧的沛王李贤回长安,崔晔同他相见之时,便隐约交代了几句。

毕竟两人乃是师徒的情谊,不比别的,且李贤心性明白,此事只他们两人知晓,不必牵扯其他,自然干净。

李贤跟太平又是最好,让他去“警告”“看管”太平,也是最佳人选。

阿弦听了崔晔所言后,这才放心。

与此同时,因阿弦是女儿身之事已经传开,崔府之中自也有一番“波澜”。

最为震惊的不是别人,正是崔晔的母亲卢夫人。

原来自从那日在虎园惊鸿一瞥,发现了崔晔的异状后,卢夫人如鲠在喉,觉着崔晔多半是有那种“断袖分桃”的癖好,实在闹心的很。

虽得了崔晔的亲口否认,可终究无法踏实,不料正在此刻,却传出十八子原本是女孩子的消息。

卢夫人初初听闻,无法相信,但崔老夫人却笑说道:“我早看着那孩子骨骼娇小,又且面嫩的,不大像是个男子汉,且晔儿对她那样的爱护,更不像是在关护一个男孩子,你难道没看出来?”

卢夫人颇觉尴尬,她是看出来了,只可惜想歪了而已。

如今却是雨过天晴,皆大欢喜。卢夫人一时满面春风起来,原本因有心结,几乎不大愿意见阿弦了,此刻心结打开,便主动前来寻她,越发起了一种“弥补”当日误解之意。

可对阿弦来说,这份热络却有些难以承受。

尤其是被妇人用那种“脉脉含情”的爱宠目光上下打量,让她无所适从,恨不得挖个老鼠洞跳进去藏起来。

卢夫人连叹自己眼拙,又道:“我要怪晔儿,如何竟不同我说实话,叫我白白地悬心那么久。”

阿弦正不懂这话,卢夫人咳嗽了声,看着她一身褐色长袍,灰突突很不起眼。

卢夫人爱怜心满溢:“阿弦呀,你是不是没有衣裙?我这里正要做衣裳呢,叫裁缝过来给你量一量,也做上两套女孩儿的衣裳可好?”

阿弦呆若木鸡:“不、不必了,我已经习惯了。”

卢夫人摇头:“那不成,先前是不知道,现在满城都知道了,怎么还能像是个假小子一样?当然要好生打扮起来。”

被她炽热的目光罩着,阿弦觉着自己就像是在大太阳底下的酥酪,很快要融化了。

正在难以消受“夫人”恩,却终于有救星从外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等等!我辛苦熬制的鸡汤不是给某人喝的

阿叔:这鸡汤甚好,值得细细回味~比心~?

书记:_凸

第177章 爱与不爱

崔升在进门前就已听见卢夫人叮嘱阿弦的话, 愕然之余, 止步偷笑。

因见崔升来到, 卢夫人这才止住嘱咐,只问崔升:“你从哪里来, 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崔升道:“才回来, 有事找哥哥, 怎么哥哥不在?”

卢夫人道:“先头有外客来, 去书房说话了,你不知道么?”

崔升道:“我只顾扑过来,也没打听明白。”又对阿弦道:“前日你不是说要去崇仁坊么?我方才遇见袁少卿,他让我告诉你,什么时候去也使得,玄影的伤也都好了, 就算不能过去也不必牵挂。”

卢夫人听了道:“既然如此,大可将狗子跟人也都接过来一块儿住。”

阿弦浑身僵硬, 驱动舌头道:“夫人,当真不用麻烦了, 我已经……”

“又麻烦什么?这孩子好生客套, ”她的话未说完,就被卢夫人打断,夫人又笑对崔升道:“你哥哥忙的不上心, 你看看你能不能帮阿弦做了这件事?”

崔升道:“这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至多再派一辆车过去,但到底要先问问哥哥的意思。”

卢夫人听这样说, 略微思忖,点头道:“也好。”

阿弦的心头沉甸甸地,又怕回绝的太过直接,反伤了卢夫人的好心。

总算恭送夫人起身去了,才稍微放松。

崔升走到她身旁:“你怎么一脸如释重负?”

面对崔升,阿弦放松许多,道:“二公子,我在这里只是借住,并不是久居,而且这一段日子已经觉着甚是麻烦了,我正想着要同阿叔商议,要搬了出去呢。所以今日夫人所说的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

崔升笑道:“为什么你好像对住在府里之事很是介意?难道在这里住的不好?还是有人对你如何?如果真的有人为难你,你只管告诉,我去教训。”

阿弦道:“不不,正是因为极好,不管是吃住还是众人都对我没得挑,不过有那么一句话,叫‘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我仍旧是要回去的。”

崔升啧啧道:“你这个孩子实在是有趣古怪的很,也怪不得哥哥对你这样不同。”

这连日来,阿弦虽跟在崔晔身旁,也习惯了崔府众人的爱护,但是越住下去越有一种不安感。

在崔府虽好,始终不如在家里一样自在,且又很是想念虞娘子跟玄影。

又因为一直以来都不曾再见到摩罗王出现,始终平安无事,加上还身揣窥基的护身符,便始终蠢蠢欲动地想着搬回去住。

如今再得卢夫人如此盛情,实在觉着受之有愧,只想逃之夭夭。

崔升忽地说道:“是了,我原本是有事才来找你的,差点忘了。”

原来崔升在刑部之中,有一位同僚,半月前此人的妻子忽然亡故,这人痛苦不已,连带料理后事加休养生息,在家中一直歇挺了一个半月才回来当班。

阿弦问道:“然后呢?”

崔升道:“然后……其实并没什么,大家都表示慰问,那位同事近来也从悲恸中走了出来,但我从私心里来说,我总觉着这其中有些古怪。”

“有什么古怪?”

“我、我总觉着那位娘子的离世,有些仓促,”崔升忖度了会儿,艰于言语:“至于详细,我也说不清了。”

阿弦问:“那二公子想我做什么?”

崔升惊喜地问:“你肯帮忙了?”

阿弦道:“我也不知能不能帮得上,不过……二公子怎会想到我呢?”

崔升笑了笑,道:“因为有一次我同少卿隐约说起来,少卿告诉我,如果是涉及一些常人无法理解之事,可以寻你相助。我也听说了许多有关你的事,所以……就勉强试一试。”

阿弦道:“二公子就是刑部的人,如果涉及人命……刑部的人出马岂不是最快?”

崔升肃然道:“非也,因为毫无凭据,只我自己的直觉,这件事我谁也不敢说,生恐错怪了好人,若只是我多心,却毁坏了他的声誉,岂不是我的罪过?你一来不是刑部的人,二来有事最适合查明真相的,第三,你又是相识,我信得过。”

阿弦笑道:“好,就冲着二公子这句‘信得过’,我也要全力相助。”

崔升大喜:“只要你帮忙看一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安心就是了。”

阿弦道:“有一件,你得让我见见你的同事,或者……去事发之地走一走。”

崔升连口应承,又道:“这件事且先不要告诉哥哥,我怕哥哥斥我多事,又觉着我是在借机在利用你如何。”

阿弦道:“你是阿叔的亲兄弟,他怎会这样想。”

崔升笑道:“实话说,在我还不知道你是女儿身之前,我几乎以为你才是哥哥的亲兄弟呢,他待你可比待我亲切温和百倍呢。”

阿弦一怔,若有所思道:“也许,就是爱之深责之切了。”

“我也常常这样跟我自己说。”崔升大笑,又叮嘱道:“那么一言九鼎,咱们说定了?改天……”

正说到这里,阿弦忽地咳嗽起来,崔升倒也机灵,即刻闭嘴。

回头看时,果然见崔晔从门外缓步而入。

崔晔早见他两人“相谈甚欢”:“你们在说什么?”

阿弦看向崔升,却想瞧瞧他在崔晔面前如何应对,崔升低着头道:“我方才跟阿弦转述了袁少卿的话。”

崔晔瞥了他一眼:“你近来还常跟少卿一块儿吃酒么?”

崔升忙道:“没有没有,只是路上偶然遇见。”

阿弦在旁边忍笑,崔升偷偷地拉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露出马脚。

崔晔却早瞧见了,又道:“你还有别的事?”

崔升忙道:“没有了。”答完了后才会意,急忙就告辞。

等崔升去后,阿弦才道:“阿叔,你对二公子是不是有些太严苛了?”

崔晔淡淡道:“要不怎么叫做‘爱之深责之切’呢。”

阿弦惊地瞪他,心里却也想到他多半是听见了方才自己跟崔升的对话:“阿、阿叔……”

崔晔却不提此事,只道:“先前我看夫人从这里离开,不知是什么事?”

阿弦正要诉苦,闻言即刻道:“阿叔,夫人想给我做女装穿。”

听出她口吻中的哀怨跟类似恐惧之意,崔晔长眉一挑,笑在面上浮光掠影:“是么,这是好事。”

阿弦怔道:“好事?”

崔晔不答反问道:“你很不爱穿女装么?”

这个问题,阿弦却有些难以回答,自打懂事以来她就没有穿过一次女装,又怎会知道自己爱不爱穿,是以谈不上“爱不爱”,只是听说要穿,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极为抵触别扭的感觉。

叹了口气,阿弦道:“阿叔,方才二公子跟我说,虞娘子跟玄影都好了,我想,不如就尽快搬回平康坊可好?”

崔晔仍恢复了那种清风拂面的淡:“是因为不想穿女装,还是别的?”

阿弦啼笑皆非:“我总不能一直都住在崔府呀,且近来一直平安无事,我想那番僧应该是不敢出来作乱了。而且我跟着阿叔,你行事也多由不便。”

“说我做什么,”崔晔道:“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直困束在我身边,只怕你也心生厌烦了。”

阿弦叫道:“并没有!”

崔晔道:“如果摩罗王当着惧怕窥基法师的符咒,那夜逢生赶走的那个又是什么?我并无质疑法师符咒效用之意,只是怕其中有你我想不到的纰漏之处。当初袁少卿让我照看你的时候曾说过,这并不比别的,绝不能容许你有万分之一的意外。”

阿弦本来执意要去,听了崔晔这几句,却有些无言。

崔晔道:“但我曾说过我不会勉强你,你若觉着此处你已无法容忍,你也可以选择离开。”

在听了他方才那一段话后,又让阿弦如何忍心(胆大)就如此离开?

连日来,阿弦提心吊胆,却并不是为了摩罗王之事,而是随时警惕卢夫人将“女装”送了来。

这天阿弦随着崔晔入宫,因皇后特许,阿弦随着进宫门,前往殿外等候。

还未上台阶,就见迎面数人出了殿阁走来。

当前一位华服丽人,双眼微红,好似哭过,竟正是杨尚。

崔晔早带着阿弦往旁边退开一步,让杨尚等人先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阿弦看向杨尚,正杨尚也自瞧着她,两人的目光蜻蜓点水般一撞,杨尚仍是极快地去了。

崔晔不言语,仍是往前而行,走开数步,却发现阿弦未曾跟上。

崔晔回头,见阿弦站在原地不动,他便唤了声,阿弦听见才如梦初醒,忙拔腿跟上。

“又在想什么?”崔晔问道。

阿弦欲言又止,只在拾级而上的时候,阿弦问道:“我之前听云绫姐姐说过周国公之事,心里一直觉着周国公是喜欢夫人的。”

崔晔道:“然后呢?”

阿弦道:“我方才……见到他们两个各怀心意。”

——就在杨尚擦肩而过之时,阿弦看见昨日杨尚跟敏之两人在周国公府对峙的场景。

但虽然听见杨尚猜疑敏之自己下毒的那句,却几乎不敢相信。

更叫阿弦意外的是,在那场云雨之后。

杨尚将衣衫拉起,覆在肩头。

她将目光从帐顶移开,看向身旁敏之,一寸一寸描绘他英俊过分的容颜,杨尚的目光平静下来:“殿下,”她唤了声,又道:“过去之事,我不愿再提,但是现在之事,却不得不说了。”

激情过后,敏之双眸之中一片空茫,虽听见杨尚的话,却仍一动不动,只问:“你想说什么。”

杨尚靠他近了些,仍是俯看着他,用极低的声音耳语般道:“娘娘宠爱殿下,殿下该是心知肚明,而这种荣宠,若是落在别人头上,只怕那人会欣喜若狂,别的不说,就说梁侯,只因娘娘偏爱殿下,他无事生非,作出多少事来。”

敏之道:“然后呢?”

杨尚道:“殿下就没认真想过自己以后的出路是什么吗?”

“出来?”敏之道,“我有什么出路?”

“当然有,”杨尚俯身过来,静静地打量着他的脸,“只要你肯向皇后服软,得皇后欢心,区区一个梁侯又何足道。”

敏之目光转动,终于看向夫人:“你的意思,莫非是……”

杨尚不惮同他对视:“我虽是女流,但现在朝中的这种态势,让人不得不多心思忖,若太子无法登基,将来登基的会是什么人?”

敏之道:“终究是李家的人,不是么?”

“万事并没有绝对,倘若不是李家的人呢?”

帐内寂静非常,半晌,敏之道:“我劝你不要错想了主意,大概武三思也存着一样的猥琐念头,然而我这位姨母却是个最厉害的角色,你知道她为何偏爱我么?因为我从不痴心妄想,我很清楚自己是谁。”

杨尚道:“殿下当真清楚自己是谁?”

呵呵一笑,敏之道:“我是贺兰敏之,不姓李也不姓武的贺兰敏之。你们痴心妄想之物,我丝毫不放在眼里,而我要的东西,你们永远也给不了!”

含元殿外,天风浩荡,将人的袍袖鼓起,似将随风而去。

听阿弦说罢那句,崔晔道:“周国公性情奇特而复杂,且又身处如此境地,若用爱与不爱来限定,只怕太单纯了,这本是无法一言蔽之的事。”

阿弦道:“爱或者不爱,又跟人的性情和处境有什么关系?”

崔晔却忽然道:“听说陈基跟户部武给事家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了,就在下个月。”

就像是会心一击,阿弦无法出声,她虽然早有闻听,此刻被崔晔当面提起,仍觉着秋风里有一条鞭子,“啪”地甩在脸上,让她不知该以何种神情面对。

崔晔把她的脸色看了个明白:“你不如仔细想想,跟这些有没有关系。”

说话间已经到了殿门口,宦官入内禀报。

将进殿的时候,崔晔停了停,终于回身。

崔晔道:“何为‘喜欢’?两情相悦而又能佳偶天成,自古罕见。同样对有的人而言,所谓‘喜欢’,其实是一件至为奢侈之事。”

阿弦还不太懂崔晔这句话的意思,他已经转身进殿去了。

含元殿外同样有书名宦官,宫女,侍卫两侧林立。

阿弦垂手站在旁侧,因自顾自想事情,反顾不得在意他们的眼神了。

她想着崔晔的这句话,又想起他口中的陈基,不知不觉中,是敏之跟杨尚。

身后有宦官从殿内走出,刺绣的袍摆轻轻一晃。

身不由己望着那道熟悉的纹路——

“娘娘,”耳畔忽然响起杨尚的声音。

赫然身处含元殿内,而在她前方,是坐在书案后面的武后,她眼皮不抬地问道:“何事?”

杨尚道:“周国公从来并无任何反逆之心,这点娘娘请放心。”

武后正执笔落字,闻言一停:“是吗?”

杨尚道:“是,他意不在此。”

“那他意在那儿?”

杨尚道:“依我看来,他依旧为魏国夫人之死无法释怀。”

“这也是人之常情。”武后一派淡然。

见她波澜不惊,杨尚索性缓缓跪地,道:“娘娘,臣妾还有一件事相求。”

武后道:“何事?”

杨尚道:“臣妾想求娘娘允许,让臣妾跟周国公和离。”

殿门处,阿弦一个激灵,抬起头来。

已转深秋,高天云淡,大明宫的殿阁在汹涌云涛之中,仿佛是在九天之上的神仙殿宇。

凝望眼前如画一幕,阿弦蓦地想起之前老朱头的叮嘱。

朱伯伯曾想让她来到长安,看一看大明宫的伟壮风采,如今她果然就站在这里,在大明宫最中心的地方,默默地打量着昔日朱伯曾经生存,喜爱,穿梭其中的地方。

但是,这里的人……

“十八……弟。”有些轻的呼唤从旁响起。

阿弦蓦然惊醒,却见站在身旁的,赫然正是沛王李贤,两只温和的眼睛看着她,表情略有些复杂。

见阿弦拱手作揖,李贤道:“不必多礼。你……向来可好?”

阿弦道:“多谢殿下,一向很好,殿下安泰?”

李贤道:“有劳记挂,也好的很。”

阿弦从崔晔口中得知是李贤照看着太平,如今见他在此,便先问道:“敢问公主殿下呢,可也好么?”

李贤道:“先前说头疼,想必昨夜受了凉,已经服了药睡了。”

阿弦听他口吻平和,心中感念:“殿下有心了。”

李贤一笑:“我是回长安后才听说你的事……你果然是个……”他到底是皇子之尊,并未问出口来,只道,“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阿弦道:“还在等候二圣旨意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