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便从阿弦手上将玄影好生接了过去,崔升道:“玄影都伤着了,不如在这里多休养两日再走,不必这样着急。”

阿弦道:“多谢二哥,不用啦。对了,老太太跟夫人那边儿,劳烦你帮我说一声,我就失礼不去见了。”

三人走出房中,却又听见隐隐地虎啸。

玄影挣动起来,阿弦会意:“我们去看看逢生。”

当即有转到虎山,却见逢生正惬意地躺在院中,眯起眼睛晒太阳,察觉有人来到,回头看了眼后,便站起身来,不疾不徐地往此处而来,步伐轻灵而优雅。

玄影呜了声,逢生垂着脑袋,也咻地一声回应似的。

袁恕己虽好奇,却到底跟逢生不熟,眼见猛兽威势如斯,心中警惕。

而阿弦看着逢生,感慨良多。

她先前是那株牡丹花的时候,武三思一心要拔除,玄影受伤,那时候逢生现身,阿弦以一棵牡丹的目光打量着逢生,——奇怪的是,那一刻她丝毫恐惧之意都无,反而觉着突然出现的逢生,这样威武而高贵,美丽且庄严,像是天神一般。

真是物类主人呀。

当时逢生也看了阿弦一眼,奇怪的是,对上逢生的眼神,阿弦有一种感觉,逢生是认得自己的,所以才跟玄影一样,奋不顾身地维护。

望着面前的逢生,阿弦眼神柔软,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他的下颌轻轻地挠了挠,柔声道:“谢谢你呀,逢生。”

逢生“唔”了声,低头,长长地舌头在她的手上舔过。

又疼又痒,惹得阿弦差点笑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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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升给阿弦备了车,袁恕己抱着玄影随之同行。

马车离开崔府后,一路往前来到朱雀大街,阿弦回身掀起车帘,目光越过街上潮涌似的人群,落在那巍峨的大明宫顶上。

此时崔晔就在那里。

心里忽然有一种无端的冲动,想要立刻见到他。

她心头很多疑问,想要当面问他,又或者不想问他什么问题,只是想立即见到而已。

袁恕己却道:“方才明崇俨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人为你挡?”

阿弦垂头不语。

袁恕己道:“你别瞒我,他指的是不是崔晔?”

阿弦道:“我不知道。”

袁恕己盯着她瞧了会儿,忽地笑道:“你莫非是在难过么?叫我看来,若这是真的,倒是极好。”

阿弦道:“少卿你在说什么。”

袁恕己道:“我记得在很久之前,我跟他曾经说起过……我曾说你对我跟对他之间差别极大,比如有些话你不肯对我说,却肯对他说,你猜当时崔晔回我什么?”

阿弦眨了眨眼,袁恕己道;“他居然说你把我跟他区别对待,是因为你叫他‘阿叔’,我当时还不平来着,如今且看他自己的所作所为,若真的如明崇俨所说,岂不是他的报应?这才不辜负他曾经抛出来打我脸的那句‘阿叔’呢。”

阿弦啼笑皆非:“少卿,你倒是记得清楚。”

袁恕己道:“不记得才怪,说的跟你不知道我的诨号是什么一样。”

他那诨号……阿弦哈哈而笑,心头的阴霾暂时扫清了不少,便问道:“少卿你说,阿叔跟沛王殿下进宫,会怎么样?”

袁恕己抱起双臂:“不碍事,我一点也不担心。”

“为什么?”阿弦伸手,轻轻地抚摸玄影的肚子。

袁恕己道:“从昨儿你在府里晕厥不醒,他就不许人透露,但是你留宿崔府的消息却是藏不住的,按照正常来说他该把你‘病倒’的消息尽快传出,才要压制那些流言蜚语,但他偏偏反其道行之,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密谋,兴许他早将所有都计算在内,早有预料了呢。”

阿弦笑道:“少卿,你倒是很相信阿叔,比我更信任他么。”

袁恕己道:“我好歹也跟他同甘共苦、斗智斗勇过的……知己知彼,这是基本的。”

虽如此说,神色却悻悻地。阿弦笑道:“同甘共苦就罢了,斗智斗勇是什么。”

袁恕己看她笑的烂漫,把那些不顺耳的话咽下,抬手在她肩头上轻轻拍了拍,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做他想了,只想你……就如现在一样常常笑笑,别总是三灾八难的,如果崔晔真的能替你挡了灾劫,那我也认了。横竖别叫我看见你受伤!可知道昨儿看你躺在那里人事不省的样……真叫人……”那种焦心如焚却偏无能为力的感觉,才是最可怕的。

阿弦喃喃道:“少卿……”

袁恕己叹道:“罢了,不说了。你啊,以后警醒点,虽然他对你好……但如果有个万一之类的,你也别傻乎乎的,知道吗?”

阿弦似懂非懂:“哦……”

袁恕己看着她明澈的双眼里一丝懵懂,哑然失笑。

送阿弦到了家门口,袁恕己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虽不知结果如何,倒要先让你知道。”

阿弦便问何事,袁恕己道:“先前大理寺不是接了张大人弹劾武三思的那案子么?近来已经有了结论了。”

阿弦一震:“是么?都查明了?”

袁恕己道:“除了周国公的那一件无从定论,其他的都已板上钉钉,还有几件卖官鬻爵的罪行也都坐实了,只要皇后这次不偏袒家里人,一定能治梁侯的罪。”

阿弦只觉悲喜交加,袁恕己并未入内停留,只仍乘车去了。

虞娘子正在派人,想让去崔府打听消息,见她抱着玄影回来才算安心。

阿弦暂且按下心事,左右张望,却不见康伯的身影。

问虞娘子,她道:“昨儿回来说你留宿崔府后就出门去了,我想多问他两句都不成呢。”

因知道康伯身份特别,虞娘子也不好多问,又对阿弦道:“无缘无故怎么就歇在他们家里了?该不会是有什么事儿吧?先前听人说,宫里派了人去崔府取那棵开花的牡丹呢,你知不知道?”

阿弦道:“知道,我看了热闹才回来的。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饿了。”

虞娘子笑道:“奇怪,你是去贺寿坐席的,怎么没吃饱就回来了不成?”

阿弦笑:“我在人前斯文的很,不敢大吃大嚼,尤其是在他们家里,去的都是些娇贵小姐,当然不能丢阿叔的脸啦。”

虞娘子故意叹道:“难得你肯斯斯文文的,可见天官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又问她要不要洗澡,却正中阿弦下怀,正好洗一洗身上那晦气。

阿弦洗澡的时候,虞娘子因问玄影如何受伤,阿弦就只回答说因宫里的人去取那牡丹,玄影跟他们起了冲突,如此而已。

虞娘子心有余悸道:“你怎地不好生看着?那些人素来高高在上惯了,哪里会把玄影放在眼里……一不小心就……幸好没有大碍。”

忙又叫厨下炖肉,要给玄影补一补。

阿弦吃饱之后,抱着肚皮鼓起的玄影睡了一觉。

醒来已经入夜。

虞娘子送了一盏热茶,小声道:“你可要找康伯么,他先前回来了。”

阿弦一怔,便点了点头。

虞娘子出外喊了声,不多时康伯来到,站在面前垂手道:“您唤我。”

虞娘子甚是精灵,却不曾跟着进来。

面对康伯,阿弦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想了想:“伯伯,我知道您是世外高人,阿叔请你来看护,对您而言大材小用,对我来说却承受不起。”

康伯挑眉:“你想说什么?”

阿弦道:“我向来很敬重康伯,一来是因为您是高手前辈,二来,也是因为您是阿叔的人。”

康伯不语。

阿弦索性道:“您是讨厌我么?”

“说不上。”老者的脸上波澜不惊,淡淡地看向别处。

阿弦苦笑:“那么,康伯可不可以实话告诉我,为什么说我……是一枚棋子。”

烛光之下,康伯脸色微变,抬眸看向阿弦,似乎在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

室内,两人沉默相对,良久,康伯忍不住道:“你,是从何处知道……”他当然相信崔晔绝不会主动多嘴跟她说这些话,但当时他们谈话之时,花园中再无旁人。

阿弦不答只道:“在您看来,好像我对阿叔很是妨碍,您的意思是说,我是阿叔的棋子吗?”

康伯眼神闪烁,双唇紧闭。

阿弦暗中咽了口唾沫,目光平静:“怎么,不能告诉我么?”

四目相对,康伯目光暗沉,终于说道:“你的确在妨碍他,甚至……有可能害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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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年底,休班的日子也逼近了,先前因过年账目众多,又加上要调整新的财政之策,所以户部人人焦头烂额,忙的分身乏术,不可开交,到近来总算过了那最艰难的时期,公务逐步恢复了正常。

又因休班在即,公事闲散,有一些官吏便请假的请假,偷懒的偷懒,户部上下充满了新年将至的喜悦轻松气氛。

而在年前的这段日子里,有一件大事不可不说。

就在崔府牡丹事件过后,大理寺查明了梁侯武三思贪墨,卖官鬻爵等大案,天后震怒,下令削了武三思的爵位,贬出长安,发配韶州任职。

此事引发轩然大波,但是更多的人拍手称快。

因梁侯的名声着实有些狼藉,从戕害卢照邻开始便败坏到极点。因此听说梁侯被贬斥,长安百姓人人欢呼雀跃,趁机多放了几次爆竹。

但几家欢乐几家愁。

在武三思被贬官削爵的同时,户部的武懿宗却被封了进忠伯,连带陈基也官升一级。

武懿宗在户部也早非昔日可比,之前还有些人敢当面嘲讽他,现在围在身旁的,却都是些谄媚阿谀之辈,就算是有些人不齿拍武懿宗的马屁,但也不敢当面得罪。

这日,阿弦有事去见许圉师,走到半路,忽见几个官吏围着武懿宗,满面堆笑地不知在说些什么,阿弦只隐约听见“一定会到”“不胜荣幸”之类。

阿弦不以为意,正要走开,谁知武懿宗叫道:“女官请留步!”

阿弦一怔,回头看时,却见武懿宗甩开众人,往她跟前走来。

因他生的矮小又驼背,走的不免艰难缓慢,阿弦见状,便迈步迎了过来,行礼道:“武大人可是有事?”

武懿宗止步,笑道:“因年底了,请同僚们去府中吃年酒,就定在后天,还请女官也届时光临。”

阿弦意外,道:“这个就不必了,我心领就是。”

武懿宗摇头道:“不不,这是哪里的话,当初小女同女婿成亲,还多得女官前去捧场呢,这一次一定要去,不然就是我们失礼了。”

武懿宗虽是在笑,却皮肉微动,透着狰狞,两只小小地眼睛盯着阿弦,让人心底无端生寒。

阿弦知道他是极好颜面的,此刻当着许多同僚的面儿若再推辞不肯,对他而言自然脸上挂不住。

阿弦便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相请。”

武懿宗这才又笑道:“那就一言为定,届时恭候女官大驾。”

“客气。”阿弦拱手一揖,后退两步,才仍转身而去。

阿弦别了武懿宗,仍去见许圉师,还差十数步到许圉师的公房,就见两名书吏兴致高昂地出门,低低切切道:“天官怎地在这时候来了。难道是有什么要事?”

另一个道:“也兴许是来请侍郎喝年酒的。”

阿弦听得模模糊糊,忙拦住问:“崔天官在侍郎房中么?”

两人笑道:“女官来的正巧,天官才进去呢。”

阿弦不置可否,先放他们离去,她小心地往许圉师房门处瞅了眼,又见周围无人,即刻转身,悄无声息翻过栏杆,迅速地不见踪影了。

就在阿弦去后,在许侍郎公房里,许圉师道:“梁侯被贬,大快人心,只可惜了张柬之大人。”

崔晔道:“张大人嫉恶如仇,所有这些都在他意料之中。”

许圉师笑道:“他倒是痛快了,他甩手出京,剩下这烂摊子谁敢接手,且若是处置不好,非但是他白搭上了自己的前程,那接手的人还得倒霉呢,幸而,幸而。”

崔晔沉默,忽地问道:“阿弦还在么?”

许圉师一怔:“啊,你是来找她的?”

“顺道而已。”崔晔淡淡地说。

许圉师挑眉,忽地想问问他是顺道来看阿弦,还是看阿弦顺道来见他。

毕竟之前的那些流言蜚语,也有些飞进了老侍郎的耳中。许圉师一笑扬声,叫了个书吏进来,吩咐道:“去看看女官何在,请来说话。”

书吏去后,许圉师又看向崔晔道:“前些天,我听了一些话,想必是那些人疯了说的胡话。”

崔晔道:“哦?”

许圉师道:“怎么好似有人说你,跟阿弦……”

崔晔不答,脸色却有些不大一样了。

许圉师心惊,仔细端详,却发现他原本清雪似的脸上,隐隐地有些难以描述的轻粉色。

不多时,那书吏回来,报说:“侍郎,女官方才出部里回家去了。”

“啊?”许圉师停了停,“走了?”

书吏道:“听说方才女官是来见您的,大概是看有客在,故而先去了。”

许圉师还未吱声,崔晔起身道:“许公,我先告辞了。”

第245章 我喜欢阿叔

崔晔拱手一揖,举步出外。

许圉师几乎没反应过来:“崔……”追出公房转头看时, 却见他早快步沿廊下过, 急急下了台阶出门去了。

此人行事从来四平八稳,几曾见过这好似城门失火赶去急救的模样?

捋着胡须, 许圉师啧啧:“真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 好似能看见不少奇景呀!”

且说崔晔疾步往外,出了户部大门, 转头一瞧,正好看见阿弦的马车拐过前头街口。

他看一眼,来不及上车, 把随从的马儿牵来, 打马追了上去。

剩下车夫,家奴等不明所以, 忙也在后跟上。

崔晔追出了街口,马儿到底比马车要快, 不多时已经赶到:“停车!”

一声喝,车夫发现是他,慌忙勒住马儿, 崔晔翻身下马,又急急上车。

谁知才推开车门,整个人一惊。

原来马车里空空如也,哪里有阿弦的影子?

崔晔回头:“女官呢?”

那车夫不知所措:“女官……女官先前下车,让我先回家, 她自己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在意外之余,无声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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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先前阿弦知道崔晔来见许圉师,因不想跟他碰面,便飞快溜之大吉。

她本来乘车而行,车才拐弯,总觉着不妥,当机立断下了车,让车夫自己先去。

在崔晔拦住马车的时候,她早游鱼一样,在满街人群里头自由自在了。

这连日来虽然户部的差事不算忙碌,但阿弦也并没有得闲逛街的机会,阴差阳错得了这个空子,索性不忙回家,便且走且看。

因当下五湖四夷之人仰慕大唐物华天宝,纷纷前来,有朝拜学习者,如遣唐使等,也有贩卖异样货物的商贩,开眼界长见识的外族。

整个长安城里,各色人种聚集,光怪陆离,繁华鼎盛,交汇成海纳百川的大国盛世气象。

很快夜幕降临,各处灯火初上,更显得如天上人间,盛美非凡,阿弦正流连忘返,忽然肩头被人一拍。

阿弦惊而回头,却见是赵雪瑞同一名侍女站在身后,笑吟吟道:“女官怎么自己在此逍遥?”

阿弦才道:“赵姑娘也在?闲来无事随便走走。”

赵雪瑞道:“前段日子听说各部都忙的不成,近来想必好些了?”

阿弦点点头,下意识不大想多话,正欲告辞,赵雪瑞笑道:“上次相见,还是在崔府,那会儿就想跟你多说几句,总是不得闲,如今相请不如偶遇,不知道女官赏不赏脸?”

阿弦见她口灿莲花如此,无奈道:“我又不是什么要人,姑娘何必这样?”

赵雪瑞娇俏说道:“我不知你们所说的‘要人’是什么意思,但能看的入我眼中的,便是要人。”

阿弦原本就对她颇有好感,只因为……不大明白她对袁恕己以及跟崔晔到底如何,心里才有一点芥蒂,如今见她如此说,便道:“那我若不应,岂不是不识抬举了?”

赵雪瑞哈哈一笑,举手挽住她的手臂。

两人略走了片刻,赵雪瑞善解人意,口齿又伶俐,有她在侧,比阿弦先前独自一个观赏景致要有趣的多。

街市酒楼上,略点了三五个菜,一壶土窟春,赵雪瑞亲自斟酒:“上次听说崔府出了事,害我很是担心,幸而有惊无险。”

阿弦默然吃了半口酒,因这酒气,不免想起上次赵雪瑞同崔晔一块儿去赏鉴《中秋帖》的情形。

原本还记着崔晔的叮嘱,因想到这节,偏生把这杯都吃了。

赵雪瑞打量着她的脸色,便为她夹了一方冬笋:“我知道你心里不受用,所以要跟你说明白。”

阿弦本真要吃,闻言一愣:“何意?”

赵雪瑞笑道:“你不是在意我跟天官两人去选《中秋帖》么?”

阿弦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她才想过此事,怎么赵雪瑞竟一眼看穿?

赵雪瑞见她窘然之态,偷笑道:“如何,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天官还说你天生洒脱,又懵懂不解……不会如何呢。可知他再聪明绝伦,也毕竟不是女子,哪里会懂女孩子的心思。”

阿弦心里乱糟糟地:“你说什么,我才不懂。”

赵雪瑞亲自给她添了一杯酒,道:“实话跟你说罢了,我跟天官只是各取所需而已……”仿佛自知失言,赵雪瑞掩口一笑,“我说错话了,不是各取所需,只是权宜之计。”

阿弦又吃了口,已慢慢定神:“哦?”

赵雪瑞凑近,在她耳畔低低地说道:“我知道天官喜欢的是你,他故意跟我出入,是为了借我掩人耳目,而我……我喜欢袁少卿,这点儿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的了,你如何这也吃醋?”

阿弦的脸更红,捂住耳朵道:“谁吃什么醋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雪瑞笑着落座:“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之前韦江韦洛姐妹跟他们弟兄母亲住在崔府别院么?近来听说,他们过年就要走了。”

“走?”阿弦放下双手。

赵雪瑞道:“详细如何我是不知的,不过我想着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不过大家子要脸面,不便于张扬而已。”

阿弦心底却又想起明崇俨在崔夫人院中捉到的那牵丝之虫。阿弦自不笨,牵丝要有人指使才会奏效,而她所知崔夫人命崔晔跟韦江结亲,十有八九就是这虫儿主人的意思。

既然如此,这主人是谁,自跟韦江等脱不了干系了。

“其实原先我还听说,崔府有意娶韦江进门呢,这样就更雨散云开了。”

阿弦忍不住道:“你这样高兴,倒好象会嫁过去一样。”

赵雪瑞大笑:“难得,向来爽直如你,也有口是心非的时候,我看不是我会嫁,是有的人会……”

阿弦忙伸手堵住她的嘴。

赵雪瑞将她的手握住放下,才又笑道:“好了,事情已经说开了,既然你毫无吃醋之意,我就放心了,但我吃了一桶的醋,可怎么办?”

“你?”

赵雪瑞叹道:“少卿看你的眼神,我知道他是有心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