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松有些狐疑地看着她,安岚便道:“我已经跟陆掌事说了,日后请先生过来给香使们上课时,你可以去旁听,待先生闲时,你也可以上前请教。”

石松对香倒没什么兴趣,但他想认字,不求能做锦绣文章,但求能听说读写。

石松点头,低声道:“多谢。”

他们不算是好朋友,但她知道他心里的渴望,她很愿意帮他一把,之前若不是有他暗中帮助,她办不成那些事。他说是报恩,但其实,她觉得自己受不起这样的回报,于是,她给他打开另外一扇门。

晚上,金雀去洗澡时,安岚过来给安婆婆捏腿,安婆婆忽然问:“今天事情没办顺利?”

安岚真低着头,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大吃一惊。只是片刻后,她抬起脸时,面上却带着几分浅笑:“是有些不大顺利,香使长这个位置确实不是那么容易坐的。”

“你啊——”安婆婆有些无奈,又有些怜惜地看着她,“你就是太聪明了,什么都看得明白,却什么都藏在心里不说。”

“婆婆”安岚怔怔地看着安婆婆,有些不确定安婆婆这话,到底指的是什么。她今日做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安婆婆,但是安婆婆这会儿说的这话,却又好像已经知道了。

安婆婆看着她叹道:“我都知道了。”

安岚震惊地张了张嘴,一会后才道:“是金雀”

“她跟你不一样,她在我跟前,面上是藏不住事的,我多问几句,她就说漏了。”安婆婆说着就摇了摇头,“你们这两丫头啊,还真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去做!”

难怪刚刚她一过来,金雀里面就溜出去,说是要洗澡。

安岚慢慢垂下脸:“让婆婆担心了。”

安婆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婆婆知道你自小就想去那边,你也有那个天赋,可是婆婆跟你说过,那条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越往上,越难!”

“嗯我知道。”安岚似小时候一样,跪坐在安婆婆跟前,把头枕在安婆婆的大腿上,“我知道”

安婆婆叹气:“今天你看到他了?”

安岚点头,又想起白天的那一幕,又想起那句话,于是转过脸,将额头放在安婆婆的大腿上。

安婆婆又问:“你确定他知道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安岚又点头,动作很轻,却很沉重。

屋内陷入沉默,片刻后,安婆婆感觉大腿上传来湿意,她心里叹了口气,七年了,这孩子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哭。

安婆婆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安岚,后悔今天的事情吗?”

今日之事,或许会阻碍她往前走,因为她们没有任何背景,承担不起丁点的意外。好一会后,安岚才开口,声音有些含糊:“婆婆,我不后悔,我只是,有点难过。”

又过了一会,她又低声道:“我不会难过太久的,一会,就好。”

还是那么倔强,安婆婆摇了摇头,沙哑的声音轻轻念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安岚声音含糊地跟着一起念:“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徵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婆婆不是要阻止你,但是那条路不好走,路还很长很长,你现在连开始都算不上。”

“嗯。”

“还记得你答应过婆婆什么?”

安岚抬起脸,眼睛还有些红,声音却已经平静下去:“不违背良心,不伤天害理,不沉迷享乐,不迷失心志。”

安婆婆点头,然后让安岚坐在自己旁边,看着她道:“婆婆能帮你的不多,而且好些事情都想不太起来了,只知道要想在香殿那过得好,更不容易,但若想站得高,就不能违背这四句话。”

安岚点头,安婆婆又想了一会,然后就叹了口气:“人老了,真的不行了,一想点什么头就疼。”

安岚即道:“婆婆别想了,休息吧,不早了。”

安婆婆躺下时,嘟哝了一句:“金雀那丫头,怎么洗个澡都那么就,她的香牌还落在我这。”

安岚一怔,转头看了一下时间,心头猛地一惊,就接过那个香牌道:“估计是犯困,直接回屋睡了,我给她送去。”

从安婆婆屋里出来后,安岚用力握紧手里的香牌,然后快步往香院的侧门走去。

她大意了,即便金雀心里面上再怎么藏不住事,也不应该忽然就将这些事都告诉婆婆,必是想让婆婆拖住她,然后自己偷溜出去。

安岚沉着脸,走了几步后,干脆小跑起来。

夜里私自外出,被抓到,绝非小事,万一被冠上逃奴的罪名,那可就

第067章 祝寿

安岚赶到侧门那的时候,发现那里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连门房这的管事都没在,难道,金雀当真是已经出去了!?

她不好打听,打算去金雀的房间看看,却刚转身,后面就传来一个讶异的声音:“安,安香使长?”

安岚回头,见是个看门小厮,便站住。

那小厮看清楚是安岚后,赶紧走过来问:“安香使长是来找金香使的吗?”

安岚心里又是一惊,面上却未有表露,亦不好多说,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

看门的小厮低声道:“金香使刚刚要出去,结果被院侍拿下了,已送到掌事那去,石松交代我,若是看到香使长,就让香使长尽快去掌事那。”

安岚脸色微变,即转身往陆云仙那走去。

果真如她所料,金雀要铤而走险,真是个傻瓜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满心忐忑地赶到陆云仙这边时,本做好准备会看到一大拨人,却到了那后,发现屋里就陆云仙和金雀两人,连外头守夜的香奴和婆子等,都站得离这屋子远远的。

金雀瞧着安岚进来,不大敢看她,头垂得低低的,也不说话。

安岚直接走到金雀身边,看着陆云仙道:“是我吩咐她出去的。”

金雀霍地抬起脸,就要开口,安岚抓住她的手腕紧紧握了一下:交给我。

陆云仙打量了她俩一会,寒着脸道:“夜里私自外出,被抓到是什么后果,你们难道不清楚?”

安岚垂下眼,心里却松了一口气。陆云仙就留金雀一个人在这,说明此事已压下去了,但这并不代表陆云仙不再追究此事,若她给出给不出一个合理的交待,这事马上就能往大了处理。

“我才刚坐上这个位置,不知有多少人红着眼盯着!”见两人都不吭声。陆云仙火气越大,“整个香院上上下下加起来两百多号人,里头不知还有多少个桂枝,你真以为你帮了我一些忙,我以后就会任你在这里兴风作浪!”

金雀忍不住要开口,安岚即道:“这几日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未将掌事的话听到心里,也疏忽了本职,请掌事责罚。我保证,日后再不会出这样的事!”

陆云仙一顿。定定看了她一会。然后才道:“你认错的倒是快。但该说的还是一句都没有说!”

“金雀今儿出去,忽然见到以前的家人,只是当时没敢确认,回来后她心里一直就放不下。”安岚终于开口解释。面上带着几分怅然,“看到的是她娘,那妇人似乎过得不太好,只是院里的差事多,特别是这段时间,白天难有空闲的时候。她刚坐上香使的位置,我不好待她太特殊,免得落人口实。我想着,她也就夜里有时间能出去看一眼。总归无论见不见得到,子时之前能赶回来就行。只是夜里外出到底不怎么妥当,所以没有先告诉掌事我就自己做主让她出去。”安岚说到这,就深深低下头,欠身道。“此事,都是因我思虑不周,又仗着掌事待我好才如此胆大妄为,请掌事责罚!”

金雀愣住,然后也如安岚一般,悄悄垂下脸。

陆云仙也沉默了好一会,才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安岚道:“千真万确,掌事若不信,明日我去带那妇人过来让掌事问话。”

金雀心里一跳,却不敢多嘴。

安岚这认错的态度极其诚恳,又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端正,陆云仙心里的火气便去了大半,于是就哼一声,依旧冷着脸道:“带人过来就不用了,不过你们确实是犯了院规,不能不罚。”

安岚应声,态度恭敬:“是。”

陆云仙道:“金雀扣三个月的月例,安岚扣一个月的月例,行了,回去好好思过。”

听到这话,安岚和金雀都觉得很是肉疼,但也都松了口气,两人一同谢过,才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我娘早就过世了。”出了院舍后,金雀才悄悄道,“刚刚,若是陆掌事真让你找那什么妇人过来对质怎么办!”

“陆云仙不会对你娘感兴趣的,她只是需要我们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安岚说着,就回头看了一眼,目中露出几分自嘲。她果真是什么瞎话都能张口就来,为达目的,不计手段,正直高尚的品格,早就丢到烂泥里了,她原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她罚我是应当,只是怎么连你也一块罚了。”金雀咬了咬唇,有些不忿地开口道,“她能坐上这个位置,多是靠你的关系,如今怎么变脸变得这么快。”

“摆态度而已,到底她是掌事现在。”安岚倒不在意,淡淡一笑,“她也是担心我会以功臣自居,日后不将她放在眼里,今日她正好借着此事看看我的态度。”

“咱好容易才涨了月例”金雀有些心虚地看了安岚一眼,不敢再说下去,她好心办了坏事,弄巧成拙了。

安岚瞥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去我那坐一会吧。”

金雀乖乖跟着:“嗯。”

“他们知道你会开锁了?”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安岚先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金雀这手艺若被人知道的话,必将麻烦不断,除非金雀的地位再往上升几级,否则日后院里只要出现丢东西的事情,旁人定会第一个怀疑到金雀身上。

安岚问这话的意思,金雀自然也明明,顿时感动得眼圈一红,随后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道:“没有,我才在摆弄那锁,就被院侍按住了。”

安岚松了口气,然后又看了她一会,本是要说几句责怪的话的,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你也太鲁莽了,即便真让你顺利出去,你能做什么。咱们做这等事情,最忌的就是反反复复,打草惊蛇,到时事情败不说。还有可能会引火上身。”

金雀咬着唇道:“我知道是莽撞了,可是我一想万一你因这事失了机会,我就坐不住,再说长安城我也熟悉,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安岚顿时,看了她一会,就有些无力的往榻上一坐:“算了,总归没出什么事就好。”

金雀走过去:“你生我气了?”

“没有。”安岚说着就往自己旁边拍了拍,让金雀坐在那。

两人似小时候那般,静静靠在一起。片刻后。安岚才又道:“你放心。比这更难的时候,咱们都过来了,现在就这么点事,算得了什么。既不是饿得走不了路。也不是病得下不来床,更不是活儿多得几个通宵都做不完!”

金雀看着她道:“那你真的有把握!?”

“有把握什么?”安岚沉默一会,淡淡道,“有把握能让白广寒大香师看中吗?没有,一点都没有!”

金雀有些着急,正要说话,安岚却又接着道:“跟今日的事无关,之前我本就没有把握,那样的人。叫我如何有把握,连见上一面都那么难。”

总算见到了,却偏是那样尴尬的局面,那一眼,可真冷漠啊。

当年。他也是那样的孤高清冷,而她当时即便是趴在地上,也无法抑制住想要仰头看的欲望。

金雀慢慢闭上嘴,靠着安岚的肩膀,一会后才道:“那怎么办,咱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有一个丹阳郡主了,后面不知道还会有几个丹阳郡主。”

安岚偏过脑袋,跟金雀靠在一起:“咱们把能做的都做了。”

金雀一怔:“嗯?”

安岚冷静地道:“不能半途而废,还得查验结果。”

八月十五转眼就到了,陆云仙探清安岚的态度后,心里放松了不少,于是这一天依旧让安岚带着贺礼去景府祝寿。并且安岚走之前,她又特意将安岚叫过来嘱咐几句,随后打量了安岚一眼,就摇了摇头:“你这一身太素了,不像个香使长该有的派头,到时别的香院的人往你跟前一战,定会将你给比下去。”

“新衣裳还没做好,这身其实也不差,我是年纪略小些,怎么都会让人看轻几分。”安岚笑了笑,“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源香院才刚刚安定下来,还是低调些比较妥当。”

陆云仙想了想,觉得这般说也有理,便点点头:“那你就去吧。”只是陆云仙说到这,顿了顿,又加一句,“若是碰到景炎公子,记得别失了礼数,没准儿百里大香师也会去祝寿。”

安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微笑应下,然后让金雀抱上贺礼,退了出去。

再次入长安城,明显觉得跟前天不一样,特别是当马车走到景府所在的那条清华街时,安岚甚至没有掀车帘,也没下车,但就已经闻到人间富贵风流的百态,当真是宝马雕车香满路。

虽是已经瞧过寤寐林的富贵繁华,但景府的气派和尊荣,还是让安岚和金雀暗暗吃惊。

因不时会有长安城的勋贵前来祝寿,所以这一日景炎自当站在门口迎客。

安岚下车时,一抬眼,就看到那个锦绣朱袍男人站在半人高的台阶上,满脸笑意,光彩耀人。

第068章 争锋

在各大香殿的殿侍长,多位名满长安的香师,以及从唐国各处赶来的权贵面前,一个香院是香使长自然是没有资格让景炎公子亲自招待的。

安岚看过去的时候,景炎也往她这看了一眼,只是很快,他就转身下台阶去迎一位从双驾华车上下来,身着蟒袍,腰束玉带,头带紫金冠的男人。

金雀咋舌,悄声道:“好多贵人!你看那位,你猜是公侯还是王爷?会不会连公主娘娘也都过来了?”

安岚没去注意那些贵人,在人群扫视了一圈,忽然道:“陈大录进去了。”

金雀一惊,忙收回目光,低声问:“在哪?”

“走。”安岚往前示意了一下,就领着金雀往景府大门走去。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管事,虽说安岚的身份低,但到底是代表源香院过来的,所以也有资格入席,管事记了安岚送上的贺礼后,就命一位小厮领着她和另外几位客人一同进去。

因前来祝寿的客人称得上是络绎不绝,并且没有一位是空着手过来的,所以贺礼很快就堆满了。故有好几位小厮是专门负责将贺礼送到库房那,安岚随那小厮进去后,一边盯着陈大录的背影,一边感慨地跟那小厮道了一句:“今日的贺礼怕是能摆满一间房。”

那小厮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是头一次过来,即有些得意地道:“何止今日,打三天前,就已经有客人送贺礼过来了,就一间屋哪能放得下,每年都得摆满两间屋。”

安岚面上露出惊叹,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心,便问:“如此之多,那若是有的客人送的是名贵香品,是不是也就一起堆在库房里?”

她当真是没想到这一点,之前未曾接触过这样的事情。自然不知道会是这等境况。安岚心里极是忐忑,若是如此,那她这几天的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只是接下来,那小厮的一句话,顿时打消了她的顾虑。

“景公爱香,若是名贵香品,我们府的六爷领着香师去会亲自查验,然后收入专门的存香房。”

安岚和金雀对看了一眼,两人都悄悄松了口气。随后金雀更觉得自己前天晚上的行为着实是可笑。眼界太窄。她看到的仅是自己眼前的那些事。以为这送礼,应该是会送到景公面前。哪里知道,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给景公当面送礼的,如她们这等身份的人送上的贺礼。自然是只经由景府管事的手,直接送到库房,连让景公看上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跟别提白广寒大香师了。

陈大录必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特意准备了名贵香品,如此,即便不能得景公看上一眼的殊荣,却至少能得景府的六爷亲自查看。

安岚心里也暗幸,这真是误打误撞。

小厮将她们带到景府的花园后。就欠身道:“香院客人的宴席摆在西边的花厅,不过这会儿宴席还未开,几位可以先在园子里走一走,小的先行告退。”

同她们一块进来的那几位客人也都是香院的香使长,或是掌事。其年纪和资历都比安岚高出一大截,皆不将安岚放在眼里,谈话间也存着几分排挤。如此反倒合了安岚的意,她就怕这些人拉住她不放,脱不得身。

于是那小厮一走,安岚便示意金雀放慢脚步,不动神色地同那几人分开,然后找了景府里的几位仆从,大致打听清楚客人的宴席安排的地方。

“要找陈大录吗?”金雀一边跟着安岚这园子里转,一边问。

安岚点头,脸色略显凝重:“若景府的人未及时发现那香的问题,我怕是就弄巧成拙,反倒帮了马贵闲一把。”

金雀一愣,脑子里迅速闪过她父亲和妹子以及祖母的脸,只是一会后,她就拉住安岚道:“没关系的,若真如此,就当时天意吧,咱们别管了。”

安岚停下,看了金雀一眼,反握住她的手,冷静地道:“不能半途而废,尽人事,即便是天意也能更改!”

金雀迟疑了一下,便跟上安岚。却不想,她们才往前走几步,一条不知从哪吹来披帛落到她们脚下。安岚不慎就踩了上去,不等她抬脚,旁边就走出一女子,看到这一幕,即沉下脸,再看安岚衣着打扮皆是一般,那女子便冷眉冷眼地走过来道:“你知道这是谁的披帛,竟敢往上面踩!扒了你一皮都赔不起!”

金雀顿时怒了,上下打量了那女子一眼,见对方虽穿得体面,但跟今日前来祝寿的那些客人一比,了不起也就是个丫鬟,于是就冷笑道:“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既然那么了不得,怎么不锁在金库里每日三炷香地供着啊,丢到地上算怎么回事?还是景府的花园被圈成了谁家的库房了,专门拿来放这东西的!”

“你——”那女子没料到会有人敢这么跟她顶嘴,愣了一愣才打量着金雀道,“你是谁?”

金雀立起眉毛,不屑地看着她:“你又是谁?”

安岚弯腰捡起那件披帛,歉意地笑道:“刚刚一阵风忽然将它吹过来,我一时没留意就踩了上去,真是不好意思,幸好没弄脏,这披帛是这位姐姐的?”

那女子又将目光落到安岚身上,然后将安岚手里的披帛一把夺过去:“没弄脏,你以为你——”

只是不等她说完,又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入画,找到了吗?”

随着那声音一块过来的,是个年约十五六的姑娘,衣着华丽,面上的妆容亦极其精致,只是此时倨傲的神态里透着几分不耐烦。

入画立即收起那份嚣张的气焰,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拿起手里的披帛:“三姑娘,奴婢找到了,但是但是她们却踩了姑娘的披帛!”

金雀顿时瞪圆了眼睛:“是风忽然吹到我们脚下,我们不小心才踩了一点,本来也不知道是谁的东西,你却说得好像我们故意踩上去的一般,说这话也不怕天打雷劈吗!”

入画转头瞪着金雀道:“落到你们脚下,你们不会拣起来吗,还故意踩上去!”

金雀眯了眯眼,打量着她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刚刚我们说的都是在对牛弹琴!”

“你——”入画气得噎住,只是这会儿又不好发作,只得瞪着金雀不说话。

甄毓秀扫了金雀和安岚一眼就收回目光,微微抬起下巴,问向入画:“她们是谁?”

入画欠身,小心道:“回姑娘,奴婢刚刚也问了,她们却不说。”

金雀扬起眉毛,安岚面上露出浅笑:“我是长香殿的香使长安岚,刚刚确实是不慎踩到姑娘的披帛,希望姑娘看在我无心的份上别介意。”

“长香殿的香使长?”甄毓秀听到这句话后,才又正眼看了看安岚,只是瞧着对方年纪似乎比自己还小,便问,“你是香殿的香使长,还是香院的香使长?”

安岚道:“是香院的香使长。”

甄毓秀又打量了安岚几眼,面上露出不屑,然后似挑衅般地道:“我若介意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