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岚不卑不亢地道:“姑娘若是觉得脏了,姑娘可以将这披帛交给我,我洗干净后再给姑娘送回去也可以。”

甄毓秀一声冷哼,就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入画即对安岚冷笑道:“这可是贵妃娘娘赏下的,这披帛可沾不得水,你竟想借这事跟我家姑娘套近乎,凭你也配!”

安岚面上浅笑依旧:“既是如此珍贵的东西,那姑娘就应该看好了才是,别随便一阵风就给吹走了,此物虽轻飘飘,但想必赏赐此物的人的心意是极重的。”

金雀故意笑出声,甄毓秀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入画也是一怔,张了张嘴,可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安岚这句话,总觉得对方将她想说的话都给堵住了。她若再说下去,似乎就是在暗指甄毓秀不看重贵妃娘娘的心意。

甄毓秀上前一步,盯着安岚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骂我!”

安岚笑道:“姑娘多心了,我不过是好心提醒姑娘一句,姑娘若不领情便罢了,我还有事,就不陪姑娘多说了。”

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去,甄毓秀即抬高声音喝道:“你站住!”

入画赶紧往前拦住她们的去路,安岚面上的笑容退去,金雀则皱起眉头。

却这会,丹阳郡主从前面走了过来,笑吟吟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对甄毓秀道:“怎么了?大老远的就听到你的声音,什么事又惹得你不快了?”

甄毓秀忙给丹阳郡主行礼,随后就示意入画将刚刚的事情说了,入画自当是添油加醋,只是金雀哪由得她胡说八道。于是极其简单的一件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到最后差点吵了起来。

丹阳郡主便接过甄毓秀手里的披帛看了看,然后道:“确实是难得的东西,只是安岚也是无心,我就代她给你陪个不是。”

甄毓秀一愣,只是还不等她弄明白丹阳郡主怎么也认识安岚,就听到安岚在旁边道了一句:“郡主不可,安岚着实担不起。”

第069章 相对

甄毓秀瞟了安岚一眼,然后迟疑地看向丹阳郡主:“郡主,认识她?”

“自然是认识。”丹阳郡主将那条披帛散开看了看,然后笑着对甄毓秀道,“回去让丫鬟隔水蒸一下,用棉巾轻轻拭擦一遍,再放在熏笼上晾干,便又跟新的一样。还是你身边的人不会弄这个,那就交给我的丫鬟”

“哪能麻烦郡主。”甄毓秀瞟了安岚一眼,撇了撇嘴道,“既然郡主都替你求情,那算了。”

安岚看了她一眼,未言谢,只是笑了笑。

甄毓秀皱了皱眉,就拉着丹阳郡主道:“刚刚我才跟二哥说起郡主,听说他前两日见过郡主了,被我好一通埋怨,当时二哥也不知道告诉我一声。今日咱可得好好聊聊,那边还有两位李尚书家的姑娘,都说想认识郡主呢。”

“定是你又跟旁人胡乱编排我了。”丹阳郡主嗔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披帛递给入画,然后又看向安岚,微微一笑,“每见你一次,你的身份就变一次,真不知下次再见你,又会是什么身份。”

安岚微微欠身:“多谢郡主。”

丹阳郡主邀请道:“宴席还未开,同我一块去那边说说话如何?”

甄毓秀即道:“那边已经没多余的位置了,再说,李尚书家的姑娘只想认识郡主。”

安岚又笑了笑,欠身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郡主了。”

甄毓秀懒得看安岚,只顾拉着丹阳郡主道:“她们怕是都等得急了,郡主快随我过去吧。”

“你还真是急性子。”丹阳郡主无奈地看了甄毓秀一眼,然后又对安岚道了一句,“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

丹阳郡主说完这句话,又笑了一笑,然后才随甄毓秀走了。

“这位丹阳郡主”金雀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安岚一边转身,一边问:“怎么?”

“说不上来。”金雀摇摇头。“看着是个好人,但我总觉得她似乎对你特别注意。”

“是吗?”安岚回头看了一眼,她其实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也一样觉得不解。

两人又转了好一会,终于看到陈大录的身影,并且正好有人过来在陈大录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陈大录的脸色微变,即起身离席。

安岚跟金雀对视了一眼,即悄悄跟上去。

“会有什么问题?”陈大录同他那结拜兄弟一边往景府库房的方向行去,一边道。“我当时仔细看过。是让刘香师当场试香。确实是极其名贵的香品,能有什么问题,难道刘香师骗了我!”

“按说应该不会,没准刘香师是看走了眼。我之前就怀疑那马贵闲从哪得的这等名贵香品,虽说百香堂有些年头了,但那些日子马贵闲可是欠了一屁股债。这狗被逼急了都能跳墙,何况是人”

“我操他姥姥的,姓马的要是敢阴老子,看老子不卸了他!”

这话,安岚和金雀跟在后面隐约听到一些,两人心里都是一喜,事情终于有眉目了。

不多会。陈大录就赶到库房这边,遂见景府的六爷真手里正拿着他那匣子香品。

陈大录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忙涎着笑走过去,躬身道:“六爷找我呢,是有什么吩咐?”

景府的六爷叫周达。是景公认的第六个干儿子,景公并没有让他改姓景,但这些年他早将自己当成景府的一份子,极其尽心帮景炎打理府内庶务,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习惯称他为六爷。

“这香,你拿回去吧。”周达合上香匣子,往桌上一放,面上并不见怒色,但仅一眼,就已经让陈大录吓得慌了神。

陈大录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六,六爷,是不喜欢这款香吗?”

看到这种以假乱真的香品,周达心里自然不快,面上的神色更加冷峻。陈大录不由求救地看向周达身边的香师,那香师想了想,便道:“这香是假的,除了外面包的那层,里头混的全是木渣子,陈老板怕是被人骗了。”

陈大录只觉脑袋轰的一声,彻底呆在那。

那香师瞧他这幅模样,便又道:“陈老板是跟谁买的这些香,作假的手法虽粗糙,但外面那层香合得还算不错,一时辨不出也有可能。”

“是,是跟百香堂”陈大录说到这,脑子了忽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令他嘴里的话停了下来,心里跟着浮出一个很是莫名的感觉,但不等他去琢磨,那感觉瞬间就消失了。

“百香堂?”那香师看着陈大录摇头,“据说百香堂里的香早已经被人搬空了。”

“什么?!”陈大录冷不丁地回过神,随后脸和脖子全都红了,也不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愧。

“行了,出去了。”周达说着就摆了摆手,这等日子,他自是不会发火。

陈大录知道周达的脾性,不敢多说,只是扑通地跪下磕了个响头,然后才站起身,抱起自己那匣香乖乖地退了出去。

“马上给我打听姓马的现在在哪!”从周达那出来后,陈大录苍白脸色露出狰狞的表情,“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连老子的钱也敢骗!”

“是。”陈大录身边那兄弟知道今儿的事情大了,不敢这会儿触陈大录的霉头,应了一声,就赶紧往外去了。

安岚和金雀远远看到陈大录抱着那个香匣出来后,便知道香的问题被发现了。

陈大录没有再去宴席那边,只是在二门处的小厅那等着,安岚和金雀也就在二门外附近走动。幸得今日的客人着实多,一直有人来来往往,亦有不少认识的人会随时停下寒暄闲谈,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她们两个为何一直在这徘徊。

约半个时辰后,陈大录派出去的那人回来了,喘着气跑到陈大录身边低声道:“找着了,就在东六角那家勾栏院里,那百香堂果真已经关门,我也已经通知了那帮兄弟,都在街那头等着呢。”

“走!”陈大录即起身。出了小厅后,往大门那看了看,就转身往侧门那走去。

安岚和金雀也跟着起身,悄悄尾随他们出去。

“会不会被他们认出咱们?”安岚吩咐车夫跟上陈大录的马车后,金雀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不会。”安岚摇头,接着又道,“咱们不下车,只看着,定要亲眼看到马贵闲落得何种下场!”

金雀再不做声,沉默地坐在一旁。神色有些呆滞。还有些悲凉。

安岚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伸出胳膊揽住她的肩膀,陪她安静地坐着,等着接下来的那一幕。

他们从景府出来的时候,早上还明媚的天忽然就阴了下去。这会儿天上已聚集了灰沉沉的云层,风起了,空气里也多了几分水气。

马贵闲从勾栏院出来的时候,虽看到天色变了,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跟送他出来的老鸨打情骂俏了几句,就哼着小调上了马车。啧啧,女人果真是嫩的好,又娇又俏,那一身皮肉就跟水豆腐使得。身子骨也够软,喊声更是销魂让人骨头都酥了。

马贵闲越是回味,心里越美,若不是跟几个老主顾约好了谈买卖,真恨不得现在又折回去。想不到。这么旮旯地,也会有这等好货色真这么想着,马车忽然停住了,马贵闲差点又才车上滚下去。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心头不禁大怒,当即一声大骂:“狗奴才,怎么赶车的!”

却这一次,车夫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换了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陈老板果真在车内,这就好!”

马贵闲一愣,心头莫名的一慌,赶紧掀开车帘往外一看,瞧清来人是陈大录后,遂松了口气:“原来是陈老板,吓我一跳,陈老板这是是有事?”

这个地方本就有些偏,这会儿又开始下起雨来,于是街上愈发冷清下去。

安岚和金雀的马车在不远处的路口那就停下了,两人掀车窗帘,远远看到陈大录的人将马贵闲从车厢内扯了下来,接着被人强拉硬拽到旁边的小胡同里,马贵闲的车夫则被人打晕在车上。

金雀想下车去看,安岚抓住她:“先等一等。”

天上乌云下压,街上的青石板被秋雨沾湿,胡同那边开始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但是却没有惨叫声,想是马贵闲的声音被堵住了。

又过了一会,那些人似乎是打累了,殴打的声音慢慢停下。

整条街忽然间安静得有些诡异,秋雨愈发寒凉,金雀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爹死那天,也是这样的日子,我祖母上吊那日,天也在下小雨。”

安岚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恶有恶报,老天不报,我们替他报!”

这话才落,胡同那忽然传来一声极其惨烈的声音,不大,像是被人堵住嘴巴后,因巨大的痛苦而使得惨叫声强行从喉咙里发了出去。于是那声音听起来怪异得令人觉得毛骨悚然,金雀身上猛地一颤,安岚即握紧她的手。

片刻后,陈大录等人从那胡同里出来,纷纷上了马车,随后就离开那里。

“我去看看。”金雀说着就要下车,她定要亲眼看到那个人,究竟落得何等下场。

安岚这会没有阻止她,拿着伞,同金雀一块下车,握着她的手,一块往胡同那走去。两人的手此刻都很冰,但握在一起后,手心的温度相互传递,心里终不再那么害怕。

不多会,便走到胡同后,遂见那里躺着一个人,地上有一淌血。

人没死,但两条腿的脚筋都被挑断了。

雨丝冰冷,所以马贵闲痛晕过去没多久,就又醒了过来,只是此时他两手被绑住,嘴巴也被堵住,无法求救,只能等着有人发现他。

“我过去看看。”金雀在胡同口看了一会,忽然开口。

安岚没有反对,要陪她走过去,金雀又道:“不用陪我,你就在这等我。”

“金雀。”安岚有些担心。

“没关系的,我要跟他说几句话,不会很久。”金雀转头对安岚笑了一下。

安岚迟疑一会,终是点点头,慢慢放开手,然后将手里的伞放在她手里。

金雀过去了,安岚站在胡同口看着,落在脸上的雨丝极其冰冷,她却觉得心里藏着一团火。

只是跟着,她身上猛地一僵,有人自她身后,将一把伞撑到她头顶上。

安岚不敢回头,沉默了一会,才低声开口:“公子全都知道了?”

景炎站在她身后,看着还不到自己肩膀高的小丫头,低声笑道:“你可知道,世人眼中的香师,可不会做这样的事。”

安岚看着前方的金雀和马贵闲,看着被雨水洗淡的血迹,咬了咬牙,然后平静地道:“世人是不是都喜欢像郡主那样高贵的人,我也是喜欢的,但我不是郡主,我也成不了郡主,我知道自己再怎么学,也是东施效颦。”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片刻后,安岚回头,看着景炎道:“可是,长香殿的大香师,应当不都是一个样的,是不是。”

她见过白广寒的孤高清冷,也见过百里翎的肆意风流。

景炎一怔,看着那双认真而黑亮的眼睛,忍不住抬手拨开她被雨水沾湿的刘海,微微扬起嘴角:“我这一关你过了,小狐狸。”

卷二 祈望

她自泥泞中来,华衣掩饰不了的出身,衣香鬓影间,她是个脏小孩。

第070章 名单

“白广寒大香师要挑侍香人,这是天枢殿的殿侍长派人给你送过来的香牌,据说共有三十二人入选。”陆云仙说着就拿出一个别致的香牌递给安岚,然后看着安岚感叹,“当真是想不到,竟真让你求得这样的机会!”

安岚怔怔地接过那个香牌,半响没出声。

至景公寿宴那日到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虽说那日景炎公子对她说了那句通过考验的话。但此后,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五天一直很平静,一点消息都听不到。于是她的心从紧张到忐忑再到担忧,生怕此事出了什么意外,或是又有自己意料不到的情况发生。

那天,她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原原本本地交代出去,然后又将马贵闲的房契交给景炎。陈大录到底是景府六爷的手下,而陈大录花大笔的银子从马贵闲那里买了香,她却将香品给换了,她的目的并非是骗钱,所以那房契她自然是不能要,也不敢要。

交出去时,她请景炎将房契交给陈大录,算是弥补她对他造成的损失。

虽是亡羊补牢,但即便如此,也比一点都不表示好,她是这么认为的。

而那天,景炎公子走之前对她说的话,此时还在耳边回响:细腻入微的情感,善于捕捉旁人的情绪,百炼成钢的内心,以及绝对的自信,都是这条路上不可缺少的,也是白广寒一直具备的东西。

“这是入选者的香牌,你需收好了,每一轮的淘汰者都要将香牌交还,此香牌你若能一直保留到最后,便是最终胜出者。”陆云仙看着安岚道。“白广寒大香师最终只选一位侍香人。”

安岚回过神,遂应下。

陆云仙又道:“你别太有压力,能入选已是足够风光,即便最后不能被选中,日后多半也会进入香殿当差,比在这香院里强。”

安岚收好香牌后,笑了笑:“还是香院好,我永远是源香院的人。”

陆云仙诧异地打量了安岚一眼,见安岚面上依旧含笑,但表情真诚。她一怔。片刻后才明白安岚的意思。后又思及景炎公子总对安岚两眼相待之事。如此看来,无论安岚能不能从这里出去,源香院对于天枢殿,都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再退一步讲。此事后,百里大香师也定会注意到源香院,日后她未尝没有露脸的机会,而这一切,都跟安岚撇不开关系。

于是陆云仙站起身,握住安岚的手,有些感慨地道:“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晓得饮水思源。你放心,日后你要缺什么尽管来找我。到底是源香院的人,怎么也不能丢了源香院的脸。”

安全欠身施礼:“多谢掌事!”

与此同时,丹阳郡主也收到了天枢殿送出的香牌,因丹阳郡主暂居在宫内,故这个香牌是由赤芍亲自送过去。

“赤芍姐姐快坐。”赤芍进来后。丹阳郡主赶紧起身让座,并从丫鬟手里接过茶盏亲手递上,“我没备什么好茶,这是昨儿太后赏下的大红袍,据说是云山道长亲手炒制,我算是借花献佛了。”

身份高贵,才华过人,却从不自视过高,无论待谁,都面带笑容,大方得体,这就是丹阳郡主。

“郡主客气了。”赤芍欠身接过丹阳郡主递上的茶盏,轻轻放在旁边的几上,然后拿出那个香牌递给丹阳郡主,“共有三十二人入选,第一轮晋香会定于十日后,具体情况,晋香会前一日会另行通知。”

丹阳郡主接过那个香牌看了看,然后好奇问一句:“三十二人,都有谁?”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赤芍便又旁边香使手里接过一份名单递给丹阳郡主,然后站起身:“给郡主的东西已带到,就不打扰郡主了,郡主好好准备吧。”

丹阳郡主微笑道:“赤芍姐姐不多坐一会?”

“不了,我还有事。”面对丹阳郡主的挽留,赤芍面上甚至没什么笑意,道一声留步,就出去了。

丹阳郡主还是将她送出宫外,但一路上,丹阳郡主几次与其话说,赤芍都是一副木木的表情,回答也是不冷不热的,态度称得上是高傲。

回来后,丹阳郡主身边的丫鬟秀兰有些不忿地嘟哝一句:“不过是个香殿的奴才,竟就傲成那副模样,就连贵妃娘娘都不敢在郡主面前摆这幅样子。”

“白广寒大香师挑选侍香人之前,她便是天枢殿里地位最高的侍香人。”丹阳郡主看着自个丫鬟摇了摇头,笑容和煦,“也难为她了,还要亲自为大香师打理这等事。”

“郡主是太好脾气,依我看,郡主跟这么多人去争那个侍香人的位置,才叫委屈了郡主呢,也不知那白广寒大香师怎么想的,连崔大香师都已经认可了郡主,他居然”

“住口!”丹阳郡主即沉下脸,一声低喝,“这是你能说的话!”

丹阳郡主甚少有这冷言厉色的时候,秀兰瑟缩了一下,慌忙垂下脸:“是奴婢口,口无遮拦,妄论大香师,请郡主责罚!”她说着,就先自己打了自个两个嘴巴。

丹阳郡主往旁看了一眼,面上的神色遂缓了几分:“好了,进去再说,别在这里招人眼目。”

秀兰即停下手,也想起这里不是清河崔府,于是不敢再多嘴。

回了长秋阁,丹阳郡主先屏退厅内的宫女,然后才转身对兰儿道:“你记住了,日后即便只在我面前,也不得说一句大香师的不是,甚至想都不能想!”

秀兰从未见过丹阳郡主这么严肃认真的表情,愣了一愣,才有些怔怔地应下。只是片刻后,终是忍不住问一句:“郡主,为何,为何连想都不能想。”

“你不了解大香师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人,只要他们想知道,无论你藏得有多深,他们都能让你一五一十地全都道出来。”丹阳郡主走到茶几旁,看着赤芍一口都未碰的那盏茶,轻叹着道,“并且,你将心里的话全说出来后,你还不自知。”

秀兰愣住,好一会后,才怔怔地道:“这,这不就是神仙了吗?”

丹阳郡主又走出厅外,抬眼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青山,片刻后才微笑着道:“既是上天选中的人,可不就是下凡的神仙。”

秀兰惊讶地将手放在胸口处:“崔大香师也曾说过,郡主是上天选中的人!”

“那是崔姨小时候哄着我玩的。”丹阳郡主轻轻摇头,笑了笑,就转身回了厅内,重新拿起那份名单仔细一看,随后轻叹道,“果真,她也入选了。”

“郡主说的是谁?”

“源香院香使长,安岚。”丹阳郡主念出落在名单最后的那个名字,“真是个让人不得不在意的人呢。”

秀兰不解:“郡主为何如此在意这个人?”

丹阳郡主却没有解释,崔氏嫡系女子的直觉是她们的秘密,连贴身丫鬟都不会告知。她们是旁人眼中完美的,令人艳羡的女子,一切行为举止,都不能让人挑出一丁点毛病。

长香殿,天玑殿,百里翎瞄了几眼天枢殿定下的晋香会名单,眯着眼笑了:“那小丫头不是我天玑殿下的人吗,白广寒怎么也有意思?”他说着就站起身往外去,却刚刚走到天枢殿门口,就看到景炎的马车也正往这过来。

第071章 香炉

景炎一下马车,就看到站在天枢殿殿门口的百里翎,那人依旧随意懒散,一头黑亮得连女子的嫉妒的长发,一年四季就只用一条发带随意扎在脑后,稍有凌乱,却丝毫不显邋遢。大雁山上的风一起,遂见他泛着流光的大袖翻飞,青丝狂舞,眉眼张扬,整个长安城的风流皆不及他一人。

景炎心里纳罕,这厮明明自小就在道观里修行,怎的就修出这么一个妖孽,还整日阴魂不散,每次过来都能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