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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她是被虐多了吗,居然有些受宠若惊。

两人说着话,终于被侍女引到了一个院子前。

驿馆里的院子并不大,走廊上点着灯笼,幽静怡人,绿植茂密。风景很不错,但就是,横看竖看,也只有一个房间。

戚斐:“?”

那个年长的侍女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微微一笑说:“两位公子,真的很不好意思,内城的驿馆在这几日已经被孟大人带来的人住满了。空房间也只剩下这一个了。您二位都是男人,我看就不如住在一起吧,反正床铺也挺大的。”

☆、第18章 第18章

夜深了, 涿丹的上空,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

戚斐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太守让驿馆的人将他们的住宿安排妥当,但也许是事务繁忙,忘了将“戚斐是个女人”这件事偷偷知会一声这里的总管。侍女见到她和薛策的关系好像不错,就自作主张地做了同房的安排了。

戚斐:“……”不错个鬼啊!(╯‵□′)╯︵┻━┻

驿馆里的房间普遍面积不大, 装潢和摆设倒是十分雅致。红木窗,八角灯,水墨屏风。桌子上的白玉瓶里还插了几枝淡紫近白的腊梅。屋子里烧着地暖, 气温如春, 与外面的严寒大雪形成了鲜明对比。而且,正如那位侍女所说, 靠墙的床铺足够宽敞,足够睡两个人了。底下还有踏脚的一块软垫, 要是不乱动、不乱翻身的话, 其实可以当做单人床来用。

但就只剩下一个问题——整张床上,只有一张被子。

戚斐:“……”

她是不敢和薛策抢被子的,和他躺一个被窝就更不可能。好在,这里的暖气好像还算足, 应该可以顶过这一晚。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戚斐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才饮一口, 就听见走廊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吱呀”一声, 门开了。薛策自然下垂的手中, 还握着一把刚收起来, 落满了雪的油纸伞。

“你终于回来了!”戚斐刚说完,就想自打嘴巴,怎么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那么激动,仿佛一个在期待丈夫回家的深闺小媳妇……

她轻咳一声,问:“小策怎么样了?”

薛策随手将门关上掩上:“已经睡了,就不叫醒他了。”

今天傍晚,薛小策被戚斐打发到了王文的房间里。戚斐觉得,他们两个,一个是八岁的小孩,一个则刚十一岁,勉强算是处于孩子到少年过渡阶段,凑在一起,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后来,她才听说两人在房间里,最开始是不太融洽的。奈何,一个断了腿,就算想赶人出去,也有心无力。另一个又死心眼,唯独记住了她叮嘱的那句“一定要好好陪他解闷”。最后磕磕碰碰地过了半天,居然相处得还算不错。

王文读过很多书,薛小策结结巴巴又不识字,王文不想听他唠唠叨叨,就换了过来,自己读书给薛小策听。闹到最后,薛小策就在床边的脚踏上舒舒服服地睡着了,身上还盖着一张暖和的被子。

算起来,孩子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么软和安静的地上睡过觉了。在信阳的男娼馆里的时候,每日挨打挨骂睡柴房。逃出信阳后,睡的不是摇摇晃晃的马车,就是硬邦邦的寺庙地板。

虽然没人引路,但薛策还记得今天的房间的位置,去看了孩子一眼。原本想将他抱走的,但看见孩子无忧无虑的睡脸后,薛策沉默了一下,静静地退了出来,没有将他吵醒。

“也好,就让小策好好休息吧。”戚斐目睹着薛策将那柄油纸伞折好,放到了门后,有些局促地开口:“我们今晚……”

薛策一顿,回过头来,一双幽深的眼看着她,仿佛在等她说话。

戚斐干巴巴地说:“今晚应该来不及换房了,你长得高大,你睡床。我就在下面那里凑合一下好了。”

薛策看了她指的地方一眼,不置可否:“随你。”

“还有……”戚斐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我想泡个澡。”

房间里就有一个木桶。奈何,虽有屏风隔着,屏风却是半透明的材质,若隐若现,没有多少阻隔作用。

这段时间来,尽管戚斐身上的衣服总是换新,也会洗脸洗手洗脚,但也是好久没有洗过一次畅快淋漓的热水澡了,得亏身上一直没散发出什么异味。此刻见到浴桶,自然蠢蠢欲动。

薛策僵了僵,别开头,低声道:“知道了。”

他暂时出门去回避了一下。戚斐松了口气。内城的驿馆不愧是供给达官贵人住的地方,墙内有连通热水的管道,戚斐把木桶推到了管道下,灌满了热水。确定门窗都关好以后,拉开了衣带。

虽说烧着地暖,但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刹,还是立即就起了一小片鸡皮疙瘩。

衣服滑落到了地上。戚斐看了一眼铜镜里的自己。她今天终于体验到了那些女扮男装的人的不易了,必须用白布将前胸的玲珑起伏都裹紧、压平。这样不仅有些难以呼吸,在解开这几层布以后,胸前两团软肉也被勒出了深深的红印。她皮肤白,就更明显了。

水蒸气升起,室内一片氤氲,弥漫着朦胧的白雾。戚斐迫不及待地爬进了木桶,让热水淹没到下颌处,舒服地将头靠在了木桶边缘上,吁了口气。皮肤被烫得有些刺痛,忍过了这一阵后,就有一种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的放松感觉。

这个时代的人们,洗澡都是用皂的。虽然不像现代的香皂那样可以产出丰富的泡沫,但也清香十足,去油的效果扛扛的。等水雾渐散,水温不再滚烫时,戚斐才起水,忍着冻擦干了身,换上了驿馆的侍女给她准备的白色单衣——这种贴身衣物,比普通的衣料要轻薄很多,软软地贴在皮肤上。

稍微拧干头发后,她披上了一件外套,快步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她可没忘记薛策还站在外面,不敢晾着他太长时间。

黑漆漆的长廊中,一轮缺月之下,薛策抱着手臂,在静静地看着院子里的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声音,他回头,目光在她身上一顿,没什么表情地问了一句:“好了?”

戚斐往旁边让了让:“嗯,你进来吧。”

薛策大步跨入了屋内。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他的身上裹挟满了冬日的寒意,仿佛料峭的冰雪化成了可见的刀锋,扑在了戚斐还有些潮意的脖颈上,冷得她轻微打了个颤。

屏风旁边的柱子上还挽着一道帘布。薛策掀开了帘布,走到了屏风后面,换掉了热水,看也不看她,开始解衣服。

戚斐站在门边,在寒风里哆嗦了一小会儿,下定决心,将门给关上了。

“那个,薛策……”她拢着衣裳,靠近了屏风后,小声问:“我可以待在房间里面吗?外面太冷了。”

这具身体毫无修为,弱得一批,而且头发还是湿着的,站在走廊里吹一吹冷风,明天就得病倒了。

薛策脱得只剩下了一条裤子,赤着上身,闻言,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你。”

戚斐感激地道了谢,自觉离他远了一点。听着屏风后的沥沥水声,她排除杂念,坐到了床边的那张软垫擦头发。外套的衣兜里沉甸甸的,戚斐一摸,原来是之前林公子送给她的那盒香膏。

薛策洗得很快,带着满身温热的水雾走出来的时候,正好便看到了这一幕。昏黄的烛光下,她抱膝坐在了床边,蜷成了小小的一团。半干的乌发懒洋洋地堆在了她沐浴后粉粉的腮边。手里拿着一盒香膏,正在往白里透粉的脚丫上涂抹。

刚才的侍女以为她是个男人,给她准备沐浴后的衣服的时候,选的是男子里最小的那一种尺寸。但套在她身上,还是嫌有些宽了,尤其是领口。这样微微低头,前倾肩膀的时候,领口脱离了肌肤。从高处看去,可以看到底下娇嫩的肌肤,一直朝下绵延……

上辈子,薛策见得最多的,几乎都是黝黑粗糙的男人身体,崇天阁的师兄弟,军营的澡堂里的士兵……

在成亲的那个晚上,她穿的是厚重华丽的礼服,面上敷着面具般厚重的脂粉,也不似现在这般放松。所以,骤然看到她这么不设防和柔软的娇美样子,薛策就是一顿,心里头,蓦地生出了一种陌生而略微别扭的,不自然感。

仿佛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戚斐察觉到影子的变化,抬头,立即就把香膏收了起来,主动让开了位置,给薛策上去:“你来啦,上去吧。”

薛策吁了口气,瞥了一眼她手里的东西,随口问:“什么时候买的?”

“哦,这个不是买的。你还记得那个林公子吗?这是他送我的。”

薛策忽然停住了,慢慢转过了头来,有些不善地盯着她。

戚斐茫然了一下,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他看到我的手冻红了,才给我这盒香膏的,我觉得效果也挺好,就涂到脚上了。”

薛策的神色仿佛缓和了些许,鼻息里,轻哼了一声:“我没问你,不用急着跟我解释。”

等他转过去后,戚斐偷偷地撇了撇嘴。

口不对心,死鸭子嘴硬。

还说没有,变脸那么快,真以为别人看不出来?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薛策上辈子被绿得那么惨,还丢了性命,一看到有男人送她东西,脑海里就先入为主地联想起上辈子的那个人尽可夫的原主了吧。

按道理说,她现在和他可什么关系也没有。又不是他老婆,就算真的有男人送她礼物,讨她欢心,冲她献殷勤,薛策也没有身份过问吧。

不过这些话,戚斐也只敢在心里面想想。毕竟未来,她还是要和薛策生命大和谐的。除非傻了,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薛策一只膝盖压到了床上,床垫微微下陷,一掀开了被子,就皱起了眉:“怎么只有一张被子?”

之前没有细看,他现在才发现了问题。

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了,打开门出去,到处都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找不到。

系统:“不用找了,问就是没有NPC。”

戚斐:“……”

“没办法,只能明天让人多找一张来了。”戚斐套回了袜子。因为没有被子盖,她预感到今晚不会特别暖和,只好把身体裹严实了。

套好袜子,正要穿鞋下地熄灯,忽然之间,戚斐一停,指着地上,叫了一声:“有小强!”

不等薛策反应过来,她已经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掉了一只鞋子,用力地往地上一拍。

“啪”地一声,蟑螂被拍扁了。

很多女生都害怕蟑螂,戚斐在这方面的神经却粗得很。以前读书,住在宿舍的时候,凡是出现小强老鼠之类的东西,都是舍友们尖叫着往后躲,她抓起扫把,或者抄起拖鞋去解决的。

“看你往哪逃。”戚斐洋洋得意,心说自己还算宝刀未老,将鞋子翻转了过来,打量了一下黏在鞋底的小强尸体,喃喃:“不过也真奇怪,这里可是北方,怎么小强还这么大一只……”

她举着鞋子,转过身来,就微微一惊,发现薛策居然已经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她手里的那只鞋子。面上,又露出了白天时,她曾经见过的那种微微紧绷的,古怪而警觉的神态。

“你站得那么高做什么?”戚斐纳闷了一会儿,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簇灵光,不可思议地问:“薛策……难道,你也怕虫子?”

☆、第19章 第19章

薛策跟被烫着了一样, 用一脸被说中了的表情, 厉声矢口否认:“胡说, 怎么可能!”

戚斐:“……”

大佬, 你的这个表情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啊!

对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薛小策和薛策,本来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虽然两人后期的性格因为成长经历不同而有所差异, 但在某些地方, 可是一模一样的啊!喜欢吃的东西,害怕的东西,自然也是差不多的。

薛小策害怕虫子,那么,薛策害怕虫子……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

问题是, 薛小策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 这么一个小豆丁,害怕虫子, 只会让人觉得他软糯可爱。而薛策……一个二十一岁的大男人, 叱咤风云、跺一跺脚都会引发这个世界的连锁反应的大男主, 威武霸气、流血不流泪的堂堂大龙傲天——居然!也害怕!虫子!

戚斐的面容一阵扭曲,憋笑憋得快要内伤了。

薛策前世的那些师兄弟和部下,一定不知道这个秘密吧。可想而知,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 绝对会有损他的一世英名!

薛策深吸口气, 撇开头, 声音冷得有些生硬:“快扔出去, 恶心。”

瞧瞧,连说的话也和薛小策那么像。

他的这一副窘态,真的太罕见了,戚斐啧啧称奇,又心中捧腹。

哼,在他面前做小伏低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的把柄、有了一个似乎能反击他的机会,肯定不能就这样放过。

戚斐不怀好意地捏着鞋子,走了过去:“扔肯定是要扔的,不过……你是真的觉得恶心,而不是觉得害怕吗?那你就别站得那么高啊,来来来,来看看嘛,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薛策站在床上,虽然没有后退,但满脸戒备,警告地瞪着她。

戚斐现在拿着一只沾了蟑螂的鞋子,如同带着一面免死金牌,根本不恘他,几步跑了过去,一脚踩到了软垫上,故意把鞋子展示给他看:“来看看嘛。”

薛策望见那鞋底,果然立即就露出了恶心不适的神色。他一显露出退意,戚斐就更进了一步。

然而她的嘚瑟没有持续太久,手腕便被忍无可忍的薛策无情地扼住了。那只作恶的鞋子也飞到了远处。戚斐惊叫一声,双手就都被同一只大手包住了,如同戴上了镣铐,被硬生生地拽到了薛策的跟前,险些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薛策吊着她两只手,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森森道:“很好玩吗?”

戚斐:“……”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还是有点想笑,可“免死金牌”已经被扔掉了,戚斐停顿半秒,立即认怂,缩起肩膀,糯糯地认错:“我知道错了。”

下次还敢。

薛策:“……”

戚斐低头,惴惴不安地说:“我跟你开个玩笑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可她都求饶了,薛策却依然没有松开她的手,微微皱眉,盯着她。

戚斐垂头等了一会儿,晃了晃手,暗示他松开,却没反应,一双乌黑明亮的眼,有些疑惑地抬了起来。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薛策的双目。

其实,除了脾气臭、阴晴不定、粗鲁这些缺点外,他真的是一个非常英俊的男子。就这样皱着浓眉,有些不爽和不耐地盯着她的表情,也好看得不得了。

谁也没有动。片刻后,戚斐终于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古怪,心脏也有些颤抖,正要说点什么,打破这个氛围时,就发现薛策的目光,飞快地下落,在她的唇上停了停。

然后,他就松开手了。

距离一拉开,刚才那种怪异的氛围,也就骤然消散了。

戚斐没站稳,踉跄了一下,揉着自己的手腕,发现果然又被掐红了,小声抱怨:“嘶……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粗鲁啊。”

薛策转过了头,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冷冷道:“闭嘴,睡觉。”

“好吧。”戚斐撇了撇嘴,熄了灯,在软垫上躺了下来。

她这个位置紧挨着床,本该看不到床上的光景。但薛策肩宽又高大,侧躺的时候,也能看到他起伏的身体轮廓。

不是第一次和薛策挨在一起睡了。在遇到瘴鬼的那一晚,他们姿势还要更亲密,她最后是在他的怀抱里睡着的。不过,那时候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孩子,而且情况紧急,她满脑子只想着活下去,并没有产生别的念头。

因为有了经验,她也知道,薛策睡觉的时候,是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一直都很安静。哪怕他其实是清醒的,也不会让人察觉出心里的涌动。

但今晚却有了例外。不到半个小时,薛策已经翻了几次身。

戚斐也没睡着。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她揉着手腕的动作慢慢停了,手指上滑,无声地在他刚才盯过的唇上摸了一下。

有些奇怪。薛策上一辈子,虽说结局是被这具身体的原主绿了,但怎么说,也是娶过老婆的男人了。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刚才的接触而心烦意乱得睡不着觉,那岂不是也太纯情了?简直就像一个从来没有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一样……

戚斐嘀咕,往手心里呵了口暖气,搓了搓手,拢紧了外衣,闭上了眼睛。

地龙的暖气挥散在空气中,却还是觉得有些冷。

床上的薛策忽然动了一下。

一阵风声后,戚斐便感觉肩上一沉,讶异地伸手摸去,发现盖在自己身上的是一张被子。

薛策隔着床上床下,将一半的被子分给了她。

这张被子十分宽大,两个人来盖也绰绰有余。而且落在她身上的部分,似乎是直接从他身上挪过来的,还带着暖意。戚斐怔了一怔,又有些受宠若惊了,裹紧了被子,这次终于睡着了。

……

翌日,韩生蕤亲自前来驿馆,求见孟子源。

孟子源带来的近千残兵,被安置在了涿丹的军营里面。他本人则带着亲信和护卫,住在了驿馆里。

这厮似乎已经预感到了韩生蕤会和他说什么,不出众人意料地,他果然以“身体抱恙”为理由,拒绝了韩生蕤的见面请求。

大家都气愤不已。羯人攻城的危机,如今已经近在咫尺,涿丹危在旦夕,留给他们商讨对策的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滞留在城外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孟子源拿走了号令全城兵马的兵符,却尸位素餐,一直躲着不出来。最让人为难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众人明知道他在装病,也没办法冲进去将他拖出来。

好在,这样的被动情况,在两天以后得到了彻底的解决。

——没有任何的征兆,一首关于孟子源的童谣,在涿丹的大街小巷里流传了开来。

“草包孟公,缩头神功。败走信阳,祸连涿丹。草菅人命,百姓命终……”

短短几句顺口溜,不仅在街上玩耍的孩童倒背如流,在大人那里也传开了。

与此同时,太守韩生蕤被羯人劫走,近日才回到涿丹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先前蒙在了他身上的冤屈,终于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得以洗脱。

没人知道这首童谣、这个消息的源头是哪里。孟子源终日躲在驿馆里面,等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这首童谣,还有他败走信阳、不许信阳百姓进入涿丹的消息,已经以不可遏制的速度,传得满城皆知了。

这一次,无需韩生蕤再上门求见,孟子源眼见火烧到自己身上,名声也被败坏了,终于无法再舒舒服服地在驿馆里坐着了。在翌日的清早,就气急败坏地找到了太守府来兴师问罪。

这天,距离薛策、戚斐、韩生蕤和几名主要将士在书房中讨论守城退敌的方法,也已经有三天时间了。

孟子源人还没有闯进来,书房院落的外墙,就已经传来了他的咆哮声:“韩太守何在!!!”

书房中的众人都是一怔,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鄙夷与戒备的神情。戚斐站在薛策的身边,好奇地往门外看去,想看看这个佞臣长什么样子。

韩生蕤站在了书房的正中,整了整衣襟,冷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墨色长袍、年过五旬、头发花白的瘦削男子,就在几个侍卫的簇拥之下,怒气冲冲地踏进了书房里,一开口,便是火冒三丈的责问:“韩太守,你是如何管治涿丹的,眼见那些无稽之谈传得到处都是,也不派人去处理一下!”

在这个人进入视线的时候,戚斐就明显察觉到了,站在她身边的薛策,整个人都微微绷紧了,袖下的修长五指,紧紧捏成了拳头。

面对这番劈头劈脑而来的指责,韩生蕤拱了拱手,淡定地四两拨千斤:“孟大人,百姓之口,岂是下官可以控制得了的?”

“怎么控制不了,现在满城都是那首童谣……”孟子源一拍桌子,气得吭哧吭哧地喘息:“你立即派人去将编撰这首童谣的人找出来,治他一个造谣的罪名,杀一儆百!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韩生蕤摇了摇头:“既然谣言已经传开,大人杀一两个人,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反而还会激起更大的怨愤和反感——这是下官也明白的道理,孟大人又怎会不明白?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敞开城门,以实际行动,粉碎谣言,才能还孟大人一个清白啊。”

孟子源一怔,立即反对:“不成。我已经向镇北侯发出了求援的信件,他目前在藏东带兵,最多一月,就能抽身赶回。如果放了外面那些难民进城,不出半个月,涿丹就会弹尽粮绝,还能如何守到镇北侯回来的时候?!”

薛策冷冷道:“如果他赶不回来呢?”

孟子源瞪向了他:“你说什么?你是什么人?”

薛策不答,语带嘲意,继续问:“甸吉乃左贤王之子。你觉得他带兵进犯北昭,真的只是一时兴起么?背后会没有左贤王的授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