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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策将薛小策送回了他住的地方。薛小策一推门,就看见王文正倚在床边发呆。

“我回来了!”孩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你的腿舒服点了吗?”

“还行。”王文看了他一眼,说:“你刚才去找你舅舅和你姐姐了?”

薛小策聊了几句,竟然又精神起来了,从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嗯,一天都没见到他们了,因为外面在打仗嘛。姐姐说,这段时间,叫我陪着你看着你,让你别调皮。”

王文看了一眼自己那条半残的腿,迷之沉默。心说到底是谁调皮啊。就算要调皮,有调皮的本钱么?

“今晚还教我认字吗?”

“今晚不了。”王文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被子:“薛小策,你给我说说外面发生的事吧。”

……

一夜过去,天空微微发白,亮了起来。

城外战场一片狼藉,血流成河,断肢残腿遍地皆是。尤其是离地三米之内的那一段墙石,更是糊着厚厚的一层血肉尸泥。墙石上也布满了羯人在攀爬的时候,用利箭和匕首插入其中形成的小孔洞。

也幸亏现在是冬天,尸体腐烂的速度很缓慢。如果是风向对涿丹不利的炎热夏季,又没法打扫战场的话,尸体一旦腐烂,城里就很有可能会出现疫病。

清晨,在雪停以后,甸吉重新整军,再一次冲击起了信阳。昨天的两道深深的壕沟已经被尸骨填满了七八成,堆叠的尸体淹没了竖立的尖刀。前阵的羯人再无后顾之忧,嘶吼着全速奔来,那架势,比昨日还要更加凶悍。

韩生蕤毫不畏惧地站在了城楼上,待前锋部队跑过了两道壕沟中间的地带时,中气十足地大吼:“放火箭!”

霎时,“咻咻”声漫天,箭雨齐发。在箭头极速射入堆满了尸骨的壕沟之中的那一刹,熊熊烈火在瞬间就升了起来,不到一秒种,就沿着洒在尸体上的火油轨迹,烧成了一片厚而高的炙热火墙。

万万没想到下雪的天气,火居然会烧得这么旺,来不及刹马的羯人面露恐惧,下一瞬,已连人带马被火墙吞噬,痛苦地嚎叫着。

何勇吼道:“继续放箭!开始投石!”

跑得稍慢一些以至于被困在了壕沟之间的羯人、还有那些最远处的被壕沟拦住的羯人,都因这一刹那的惊慌和迟疑,被后至的箭矢和投石机相继击倒。偌大的一片战场,成了一台可怖的绞肉机。

城楼上的众人都一眼不错地注视着这一幕。烈火焚身的情境非常残忍,但只要想到被烧死的这些可恶的羯人在不久前在信阳屠城,杀死了好几万的被俘士兵和平民,就只觉得痛快了。

何勇难掩激动:“真的烧起来了,薛公子果然神机妙算!”

韩生蕤也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忘指挥:“都别掉以轻心!继续放箭,不要让羯人接近城楼!都准备好滚木、沸水和金汁!”

实际上,最开始的那场箭雨,不过是薛策和韩生蕤商议出来的障眼法。纵然大部分的火箭,都在飞向壕沟的中途被雪打灭了,但只要暗中控火的人在,就能保证那些火油同时点燃起来——并且,从远处看,会让人觉得那是火箭的功劳。

在这种人数众多的战争大场面中,个人的力量再通天也是有极限的。哪怕是能力开挂的龙傲天,也不可能凭一人之力,烧死几千个羯人。否则,必定会因为过度使用灵力而衰亡。

但是,如果有火油的助力,那就简单得多了。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形成燎原之火。而尸体的油脂,又是绝佳的助燃剂。这两道陷阱,起码将今日进攻的羯人前锋的一半,都绞杀在了大火里,还给敌人造成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但因为天气对火也会有影响,这些大火可以逆着越来越大的雪势,一直保持着同样的烈度,一定是薛策在背后控制着。

戚斐今天也上了城楼,和激动的众人不同,她第一个发现薛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仿佛也晃了晃,心里一惊,连忙跨过去,扶住了他,关切地问:“你还好吗?是不是头晕?”

薛策望了她担忧又急切的双眸一眼,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堵在胸口的那一股找不到出口的闷气,仿佛也消散了些许,重新站稳了:“没事。”

说着,就轻轻将她的手捊了下来。

他只是灵力用得有些快,又不是真的站不稳了。拉拉扯扯地靠在一个女人身上,也太不成样子了。

那边,韩生蕤说:“羯人很快就会冲上来,外面的事我们能控制住,彦儿,你去下面,做好运送伤员的准备。”

韩彦高声应道:“是!”

然后,就朝戚斐小步跑了过来:“戚兄,上面这里不需要我们了,你跟我下去吧。”

一边说,他还一边伸出了一条手臂,打算哥俩好地搭着戚斐的肩膀,把她带走。

“哦,来了。”戚斐从薛策身边离开,才走两步,忽然感觉手腕一紧,猛地被人拉住了:“啊!”

回头,扣住她手腕的果然是薛策。戚斐疑惑道:“怎么了?”

“过来。”薛策手下一用力,将她拽回了原本的位置,漠然道:“你留在这里,有事要你做。”

戚斐:“?”

薛策扣住她的手的力气很大,跟铁箍似的。说完这句话,也没有松手,就冷着一张脸,目视前方了。

戚斐见状,虽然茫然,也暂时没有多问了,老老实实地站回了他身边。

☆、第22章 第22章

说不定薛策一会儿会单独给她交代一个秘密任务。等着就是了。

戚斐这么想着, 忽然听见了城楼的最底下一层传来了一阵响动。一行士兵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们两两为一组,排着整齐的队列,搬运着一桶一桶东西, 往城墙的边缘走来。那些木桶上盖了盖子, 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但从他们略显吃力的动作来看,桶里的东西应该不轻。

昨天也出现过类似的场景,所以,这一行人, 应该是负责把沸水或者滚油浇下城墙的那些士兵。但奇怪的是, 这些士兵今天都戴了鼻罩, 而且,那些蒸腾出来的热蒸汽里,似乎也缭绕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

里面装的会是什么东西?

很快, 戚斐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那些士兵来到了城墙边, 将盖子拿走,三人合力, 抓住了木桶的边缘和底部,“一、二、三!”地大吼着,齐齐发力,将里面的东西倾倒了下去。

城墙下霎时发出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虽然整个过程很快,可戚斐还是看见了,桶里装的, 是某种有点儿粘稠的糊状液体, 黄黄褐褐, 隐约有些发绿,仿佛还漂浮一些块状的东西。盖子一打开,蒸气再无阻碍,冲天升起,那股恶心的臭味顿时更加浓郁了。

戚斐:“……”

卧槽,她知道这是什么了!这就是韩生蕤所说的“金汁”!

名字金灿灿的,听起来很优美、很值钱,其实说白了……就是粪水啊!

而且是煮沸了的、热腾腾的粪水!

要不是风向对他们有利,这么多桶热腾腾的粪水,肯定会把自己人熏倒一片。

不过这招虽然很重口,却也很有用。绝对不是单纯地为了恶心羯人的。粪水里面的细菌本就很多,经过昨天一役,现在还能冲锋的羯人的身上,十个有九个都是有伤口的——有些是被划伤、刺伤,有些则是被沸水和滚油烫伤的。一旦沾上了肮脏的粪水,按照战争时的医疗条件,伤口必定会缠绵难愈,极易腐烂,可以狠狠地削掉他们的战斗力。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韩生蕤用的还是滚烫的粪水,兼具烫杀和感染伤口的功效,可谓是一举两得。

用这样的方法,纵然今日的将士死伤比昨日更多,涿丹还是再一次成功地守住了城墙。羯人今天折损在城门前的兵马,粗略估算,至少在一千五百到二千人以上。再加上昨天的死伤人数、伤口感染的人……短短两天,损失很是惨重。

从昨天那场对战开始,甸吉就知道了涿丹会是一块铁板,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难啃。羯人两次强攻,都落败而归,昨日中午高涨的士气,早已滑入了低潮之中,犹如一个被戳破的皮球,噗地漏光了气。甸吉恨得几乎咬碎一口牙,阴鸷地看了涿丹的方向许久,才宣布撤退。

当晚,韩生蕤召众人去书房里议事。但在人差不多到齐开始的时候,城门那边出了乱子,韩生蕤立即带着韩彦赶去处理。唯一留在书房的何勇,不一会儿又被部下临时叫走了,只剩下了戚斐和薛策单独待在了这里。

薛策没理会她,正站在书案前,双手撑桌,盯着运兵图看。

书房里很安静,戚斐不想打扰他,百无聊赖地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的书架。

其实这里的藏书很丰富,而且大多都很有意思。无奈,她现在担着个文盲的人设,根本不敢在薛策面前看书——毕竟这里的书可不是图画书。对于文盲来说,写满字的书无异于天书,是不可能津津有味地翻来看的。

再无聊,也只能干熬。

戚斐托着腮发呆,原先是在盯着墙上虚幻跳跃的影子的。慢慢地,目光就移到了薛策的身上,有些走神。

她觉得这段时间,自己重新认识了薛策。

仿佛看到了一颗明珠洗去了尘埃,散发着坚毅沉静,让人安心的明亮光泽。

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个角色,居然是在她得病休学、浑浑噩噩的那段灰暗的日子里诞生的——那段时日里,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何会产生这样的一簇灵感,浮现出这样的一个人物。并在某种不知名的冲动的裹挟下,将他写了出来,并凭直觉给他取名为“薛策”。

策,策略、策赏,也指驱策马匹的竹制马鞭。

运筹帷幄,策马沙场。

虽然后来,不幸地穿成了这个角色的仇人,还经常在内心吐槽他粗鲁暴躁、阴晴不定、比大小姐还难伺候,但是……戚斐不得不承认,在她的内心深处,依然是很喜欢这个角色的。

不然也不会让他成为书里的主角了。

因为,即使历经了两世坎坷与背叛,薛策也不会像很多主流复仇文的主角那样,心性大变,甚至为了复仇而走到极端。

他的心脏,始终是鲜活炙热的。那股朗朗正气一直都在。明珠依然是明珠,没有自甘堕落成鱼眼。

看到他为那些被拒城门外的无辜百姓说话时,看到他因为孟子源之流而愤怒不齿时,看到他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主动留下来协助韩太守时,看到他全心全意地沉浸在战事部署中,站在千军万马前也毫不畏惧的样子时……戚斐都仿佛能回忆起自己动笔写下这个角色时的那种憧憬和喜爱的心情。

就算见到了真人后,发现他其实也有许多小毛病,什么口不对心、死鸭子嘴硬……但还是无损她对他的喜爱。

她托着腮,因为有些出神,一双眼一直呆呆地放在了薛策的身上。

薛策很早前就察觉到她的视线了,被一眨不眨地盯到现在,终于有些心浮气躁,无法再无视如此专注的眼光了,稍稍抬头,板着脸问:“怎么了?”

戚斐下意识地接了句:“我觉得……”

薛策皱眉:“觉得什么?”

戚斐:“你这个样子很帅。”

薛策:“……”

这会儿回过神来,戚斐才忽然发觉自己忘了一件事——她今天在城墙上站了大半天的桩,两条腿都酸得不行了,却一直没等到薛策给她安排什么“秘密任务”。

“对了,我有事要问你。”反正现在也没别人了,戚斐便站了起来,趴在了桌子上,疑惑道:“薛策,你今天要我留在城上是想让我做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薛策的下颌在这一刹那,仿佛微微绷紧了。

他撇开头,不看她:“我忘了。”

戚斐一个趔趄。

神他妈忘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戚斐现在是薛策的小厮,连忙跑了过去,原来是侍女端着夜宵来了。

这几日,他们总是在这里商议事情,很晚才各自回房休息。韩生蕤的夫人每天都会遣人送糖水过来。韩生蕤次次都会热情地叫他们一起吃,但他的口味很甜,为了照顾他,韩夫人会在糖水里加很多糖。这个屋子里的人除了韩生蕤本人之外,都对这么甜的东西敬谢不敏,所以,每次都基本是韩生蕤一人独享的。

戚斐接过食盒,随后将门关上后,好奇地打开食盒的盖子看了一眼,今晚是冰糖雪梨糖水。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两天体力消耗大,虽然刚吃完晚饭不久,戚斐的肚子还是有点儿饿了:“薛策。”

薛策头也不抬,随口道:“什么?”

“你想吃糖水吗?”

“我不喜欢吃甜的。”

“哦……你说,这么大锅糖水,韩太守每次都吃不完,是不是很浪费啊。”

似乎自从她夸了他一句“帅”之后,薛策的心情就不错,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嗤道:“馋了就直说。”

“嘿嘿,你真懂我。韩太守应该不会介意我偷吃一小碗的。”戚斐干笑两声,便舀了一碗糖水。

喝了两碗以后,她的上腹部却忽然出现了一些隐隐的绞痛感。戚斐皱眉,握着空碗,按了按自己的肚子。

应该不会是大姨妈要来了吧?这才过去不久呢。

而且这个位置,是上腹部……

猝不及防地,她的视线忽然一暗,耳膜嗡嗡作响。戚斐不由自主地一晃,猛地一下,趴在了桌子上,手里的碗没拿紧,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

薛策吃了一惊,连忙越过了书案,拉住了她的手臂,盯着她:“你怎么了?!”

“我觉得肚子疼,还有点儿晕……”戚斐抬头,感觉到自己鼻子下面黏糊糊的,伸手一摸,竟然摸到了红色的液体。

啥玩意,她流鼻血了?

系统:“叮!恭喜宿主中毒,并触发支线剧情【刺客】,领取任务:舍己为人。请为薛策挡住一次致命攻击。”

戚斐:“???”艹,中毒还要给人当肉垫,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啊!

难道她流鼻血就是因为那锅糖水被人下了毒?可是,这锅糖水本来是要给韩生蕤吃的……莫非她因为贪吃,成了韩生蕤的替罪羔羊?!

系统:“是的呢,这就是触发支线剧情的原因。”

看到她滴滴答答地流着鼻血,唇色苍白的样子,薛策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一把抄起了她的膝弯,将她放到了矮塌上面:“你先躺着别乱动。我去叫人来。”

话一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妥,改口:“不,别留下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说着,便打算将她抱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的烛火忽然一灭。只听一声大响,紧闭的窗户砰地一声被踢开了,银亮的匕首一闪,用力地往戚斐的方向一扎。

匕首扎了个空,深深地扎到了枕头里面。那阵寒意,几乎是贴着戚斐的耳朵刺下的。若不是薛策反应极快,将她捞走了,她的头恐怕已经开花了。

看身形,这个刺客似乎是个女人。

刺客显然有些功夫,可借着暗淡的月光,发现了中毒且奄奄一息的人居然不是韩生蕤,而是一个瘦弱的小白脸。另一人亦不是韩生蕤的侍卫,而是一个身材更加高大的男子,身形一滞,仿佛极为诧异。但也是一瞬,刺客就抽出了匕首,和薛策缠斗了起来。

黑暗之中,可以听见了刀剑挥动的风声,和几闪而过的银亮雪光。兴许是考虑到了戚斐中的毒与这个人有关,为了拿下活口,薛策并没有对她下杀手。

“啊——”一声痛叫以后,那女人被踹中腹部,滚到了角落里,痛得几乎站不起来了。

戚斐缩在了角落里,一开始心惊胆战,但很快就发现这个女人不是薛策的对手。

不过这样一来,她还哪有“舍己为人”的机会?

系统:“放心,机会马上就来了。”

薛策轻喘一声,正要上前将她擒住,戚斐离得这个女人比较近,看见她从衣袖了掏了什么出来,一甩手往薛策的方向扔去,心里大惊,连忙撑起了身体,不顾滴滴答答的鼻血,扑上去抱住了薛策,吼道:“当心!!!”

然后,她就感觉到肩胛骨那片肌肤犯起了一阵麻痛的感觉,浑身一软,晕厥了过去。

薛策僵硬地伸手接住了她,看到面无血色的她软绵绵地倒在了自己的怀里,一张俊脸上,只余下了震动和茫然。

……

就像警匪片里的警察总是在主角消灭了坏人的时候才赶到一样,韩生蕤等人赶来的时候,屋内一片狼藉,女刺客也已经咬舌自尽了——薛策没来得及卸掉她的下颌关节。

刺入了戚斐肩胛上的东西,是三根银针,针体极长,穿衣而入。拔|出来后,血色发黑,显然是带毒的。

又惊又怒的众人连忙叫人去找大夫,同时将地上的刺客的面纱揭开了,就意外地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

☆、第23章 第23章

“这个人……不就是孟大人身边的宠姬兰儿吗?”

躺在地上的尸首的嘴角挂着血, 双目睁大,有些狰狞。再加上没有像平时那样涂脂抹粉,所以在最开始, 众人只是觉得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熟感,还以为是哪个侍女。直到听到何勇恍然大悟的这一句话,大家才猛地认出,这个女人正是孟子源身边的一个颇为得宠的妾侍,名叫兰儿。

并不是他天性八卦, 而是因为, 在韩生蕤回来之前, 忍着气和孟子源打交道最多的人就是他了,故而何勇十分肯定:“孟子源那厮刚到涿丹的时候, 我就见到这个女人跟在他身边了,应该是从信阳带过来的。”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是个刺客。

平日脾气甚好的韩生蕤,也终于被这件事触到了底线, 语声含怒:“何勇,让人看管好这具尸体,立刻带人去她的住所里搜查, 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药的相关线索。我现在就去找孟子源。”

何勇应了一声, 立刻转身就走。韩彦也说:“那我去催催大夫!”

昏迷的戚斐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因为不好留在有尸体的地方,薛策抱起了她,大步流星地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里, 将戚斐放在了床上, 替她盖上了被子。

她蜷缩了起来, 被子隆起了娇小的一团形状,仿佛一个柔弱无助的婴儿。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薛策心头焦急,踱步了好一会儿,想出去找大夫,又不放心这里一个人也没有,最终还是坐回了床边,握住了戚斐搭在枕边的手。

他的力气一如既往地大。戚斐的眼皮微微颤抖,似乎是被他弄疼了。薛策一顿,想起了她之前说过几次他太粗鲁的话,不太熟练地将圈住她手腕的力气放轻了,定了定神,才开始给她输送灵力。

修道之人,若是受了重伤,用不断灌输灵力、护持元神的方法,是可以吊住一条命的。

戚斐并非修士,腹中没有那颗可以承接灵力的容器——内丹。再浩瀚的灵力涌入脉中,也只会如同水气蒸发,瞬间溃散。顶多能让她好受一点儿。

深更半夜,驿馆的大夫被韩彦带去的人从暖和的床榻上挖了起来,被带到了驿馆里。

一进房间,大夫就看见没有屏风遮挡的床榻上,侧躺着一个姿容秀丽、乌发散开的美人。第一眼还以为是姑娘,仔细看衣着扮相,才发现是一个小公子。

坐在床边的那个浑身带了些微戾意的人,就更眼熟了,正是在守城战中,深得韩太守信任的薛公子。一听见他们进门的脚步声,薛策两道锐利的目光就投了过来,同时站起身:“你终于来了,快给她看看,这中的是什么毒!”

大夫精神一振,不敢再耽搁,快步上前。静了静气,伸手给戚斐把脉,又检查了从她肩上□□的银针和那锅糖水,断定道:“放入糖水里的,应该是一种有软筋作用的毒物,可以让人全身乏力,要是吃多了,还会血管崩裂而死。但这种毒物本身是有味道的,若是过量,一定会被察觉,这锅糖水里的剂量并不致命,可以化解。”

跟在后面进来的韩彦顿时松了口气:“也就是说,吃点药就没什么大碍了?太好了。”

“只是,从这位小公子身上拔出的这三根银针,上面淬的毒……说实话,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奇怪毒药。解药应该需要特殊调配。”大夫叹了一声:“这方面,我也无能为力。恐怕要找擅长于这方面的世家才帮得上忙。而且……”

薛策的神色越发凝重:“而且?”

“老夫刚才把脉发现,这位小公子的脉象比旁人细弱很多,体质应该不太好。所以,银针的毒,最好不要拖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否则极易留下后患。我会开一些药方,延缓毒性入血的速度。而且,因为她的体质先天就不足,就算清了毒,身体恢复也会比常人缓慢,今后要好好调养。要是再来几次这样的打击,便是大罗神仙也留不住她了。”

大夫说得很委婉,其实在场的人都听得懂他的意思——本来就先天不足了,再折腾几次,恐怕更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