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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静只是笑,露出一口小贝齿,“秀妍,你还是那么漂亮。”

我失笑,12岁的时候第一次听到有人赞我漂亮,那时还是一孩子王,整天就知道疯。懵懵懂懂的回去照镜子,恰好有张山口百惠的画刊在旁边,我对着镜子一笑,细眯眼,小虎牙,和山口百惠还真有点象,从此便以美女自居。

可惜脸部的黄金配比过早出现,以至后来越长越不堪,生生的从小天鹅变回了丑小鸭。

“阿海呢?”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本来也说一起来的,临时有点事,让我跟你打个招呼,改天一定好好聚聚。”温静一脸的抱歉。

我低首掐了下手指,原来有七年没见过他了。

“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温静好奇的望着我。

“呵呵,想起小时候打预防针,阿海死活不肯去,结果被他妈扛着一路狂奔,没想到这小子机灵的吊上了路边的一根竹子,就是不肯下来,后来他妈扬言要回去拿菜刀来劈,才乖乖下来了。”

温静也是大乐,“还说他呢,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到了注射室,医生刚一举针筒,你就把人家祖宗八代都骂过来了,结果还唤来两条壮汉,才把你制伏。”

多悲壮的童年呃。

“知道么,那个给我打针的医生现在都是三院的院长了。我有次看病,还遇见他,他不认得我,却认得我妈,又把我给数落了一通,真会记仇。”

“唉,好像就在眼前,可一转眼我们也这样大了。”温静叹道。

原来长大了,做的最多的事还是感叹。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办喜事?”我只顾微笑着问。

温静淡淡道:“再说呗。”

他们两个分分合合也闹了这么些年,我明白不是温静的错,她一心一意的扑在阿海身上。问题是阿海,身边总有些花花草草的困扰,这年头,大概家室好的男人走到哪里都不会风平浪静,诱惑太多了。

“他总是对我若即若离的,有时候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只能安慰她,“他其实心里明白你的好,只是需要收收心而已。更何况,你们现在都回来了,他父母也总是帮你的。”

温静缄默不语,似在沉思。

“工作有什么打算?”我只得转了个话题。

“我在联系一家律师事务所。”

“阿海呢,应该会去你爸的公司罢?”我猜。

温静摇摇头,神情有些无奈,“我爸也这么希望,他推了,说是另有打算。”

“秀妍,你呢?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这样的问题让我无从回答,只得干笑笑,“我不是在等么,等一个能让我心甘情愿嫁的人。”

我们的心事都在网络上交换过,所以无须多言,彼此均领会得。

“还是,不要太沉溺过去了。”末了,她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想否认,却有点心虚,最终一笑了之。

手指轻轻划过通讯录上长长的名单,然后在某个名字上顿住,轻敲一下,脸上浮起一抹笑。

就是他了,物流部的林哥哥,今天共进午餐的对象。感觉象古时皇帝每晚翻册子点妃。

老板三令五申,务必要跟工厂的人搞好关系,所以我们不成文的自我规定,每周一,三,五,去那边蹭饭,顺便探听点八卦新闻,以点缀一下“西府”里的生活。

其实这边的伙食并不差,有老外的时候还是外面西餐馆里送的。

到了午餐时间,张婷还是一如既往蔫不拉几的样子。

“你一个人去吧,我什么也不想吃。”

出于人道主义,我把一只包装精美的面包搁在她桌上的角落,然后独自穿过碧绿的青草地,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这家公司的投资规模在省里也能排上前五,且有极深厚的政府背景,外资方是世界知名企业,因此公司内各色人种都有,比八国联军还热闹。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中外方各派林立,明争暗斗得厉害,面上是决计瞧不出什么痕迹的,即使在倾轧中,见了面也会谦和有礼,美其名曰,专业。

对于小人物而言,这里简直就是天堂,气氛轻松,环境优美,光那奢侈的大片大片的草坪就不是寻常公司能欣赏得到的。

公司里可谓人才济济,且常有重量级人物出没,比如某高官的儿子,某电视台领导的女儿等等,放进来收心的有之,锻炼的有之。

提起硕士博士海归之类的人物,连心跳都不带加快的,太平常了。难怪工程部的老宋总说,我们公司,盛产贵族。

工会主席最大的成就是三不五时的整几场相亲大会,撮合姻缘,还真成了好几对,且大多是灰姑娘版本,主角儿男女均有,如此一来,公司的名气就更响了,尤其吸引未婚未嫁的青年才俊们,与其说来投奔前程,不若说来撞大运。

坊间流传的八卦周刊也做得相当成熟,太子党和洋人各成一体,每日的动向就成了餐厅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谈资。

我总是忠实的旁听者,当然一不留神也会有火星溅到身上来,被人说笑几句,开始脸皮嫩,有点羞窘,后来渐渐成了老皮老脸,也就适应了这种氛围,总是自诩,“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工会的乔主席找过我几次,热心的介绍了各路人马给我,只是我对这种生硬的方式总是觉得别扭,潜意识里十分抗拒,几次下来均不成功,乔主席见我总是化不开的样子,慢慢也就不管了,反正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操心,少我一个不少。

我贪恋这样一份轻松,两年了都舍不得挪窝。以往总是野心勃勃的想学这学那,日子久了,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能成功的,于是那份争强好胜的心也逐渐淡了下来。

如今一心想着养老,虽然未到30,说养老自己都觉得汗颜。

排队取食,然后满餐厅找林浩,想跟他好好沟通沟通流程的事。却见他坐在靠边的大桌子旁,身边已然围了一圈年轻人。聊得热火朝天,一副好戏早就开场的样子。

我笑眯眯的走过去,他们纷纷让座。

“秀妍,今天打算找谁谈心呀?”

我对林浩努了下嘴,含情脉脉,他立刻举手投降,“吃饭不谈公事啊。”

众人纷纷起哄,“谈私事更欢迎,我们旁听,保证不打扰。”

看他们一副逮到首尾的神气模样,我便无心再战,巧妙的转移话题,“你们刚才说到哪儿啦?谁补充一下。”

娜娜开始唧唧刮刮的爆料,“特大新闻,Tim的秘书冯莉莉和市场部的韩国人有情况。”

“明轩哥?”我边往嘴里塞东西,边猜测。

“BINGO!”娜娜打个响指。

那可是我们公司出了名的韩国帅哥,相貌气质和姜智焕绝对有一拼。

看来真是韩剧惹得祸,一群小姑娘看见稍有人样的韩国人就眼睛发亮。

“他,他不是有老婆孩子么,而且都带来中国了。”我嘴里含着菜,口齿不清的置疑。

“就是呀,”小唐吃吃的笑着,“其实他们好上了不是新闻,新闻就是明轩的老婆今天早上在公司门口堵住了莉莉,扑上去抱着她就哭开了,一口一个,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呀。你说莉莉得有多糗!”

“唉!”我也只有摇头的份儿,冯莉莉一向循规蹈矩,居然也会出这种么蛾子,可见人不可貌相。

“不知道冯莉莉该怎么收场了。”娜娜开始吃水果,脸上却有些得意的神色。俗话说文人相轻,我觉得这话也适用于美女之间。

林浩道:“我看十有八九会走人,事情闹大了么。唉,你们几个就等着见新秘书吧。”

在座有两个都是Tim的手下,一听这话,纷纷叫嚣,“我们不要能干的,只要花瓶,活儿我们都能替她干喽。”

小唐不屑,“花痴,来了一样没你们的份儿。”

小伙子们嘻笑起来,“我们也没妄想,养养眼总可以吧。”

林浩怒道:“就你们没骨气,难怪漂亮妹妹全都投敌叛国了。”

娜娜甩掉手里的桔子皮,冷哼了几声,林浩立刻明白把她给得罪了。赶紧奴颜婢膝谄笑着凑过去。

“娜姐,你是我们公司头号正气爱国美女,那般人没得比的。”

这样的闹剧经常欣赏,我司空见惯的边吃边乐。

小唐笑道:“林哥哥,你好像还漏掉一位美女,我们秀妍也不差的,且也是待字闺中。”

林浩立刻正襟危坐的面向我,语重心长道:“秀妍,你也不小了,个人问题得好好考虑,当不得儿戏!”口气完全模仿的乔主席。

一众人只知瞧着傻乐。

我扒完最后一口饭,拿餐巾纸抹了抹嘴道:“打击我吧,没事,我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了。”

林浩恢复了正常口气,“眼光也不要太高,太子就那么几个,你就不能在人民内部调剂一下,比如我?”

我拿惧怕的目光扫了眼他那一脸尚未痊愈的青春豆,他立刻很识时务的将手一转,指向不远处的小崔,道:“比如他,德国海归。怎么地也算差强人意吧。”

小崔已经屁颠屁颠的赶着去吃第二轮了,据说如此一来,晚上回去只要吃点速冻水饺就算打发了。这群海归,把他们扔到撒哈拉沙漠,估计也能啃着蝎子活下来。

这样的海归极品,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我吮着果汁,目光游离在餐厅的人群中,大多数人已经用完了餐,但都舍不得起来,三五成群的坐着聊天,好温馨的场面。

“小薛。”我大叫一声。

财务部的FPA主管薛微顺势扭头寻找。

“这边,这边。”我向她招手。

在座的几个小伙子自觉的把位子让了出来,他们是工程部的,比别的部门要忙一些,先撤了。

薛微在我对面坐下,铺开架势狼吞虎咽起来。

“今天怎么这么晚?”我问。

“别提了,来了个新领导,把我们折腾到现在。”

娜娜眼睛一亮,“你们部门经理终于到职啦?”

薛微头也不抬的点头。

林浩若有所思,“怪不得今天看到William领着一群人走来走去,估计是带他参观厂房呢。好像还挺年轻的。”

小唐怪声怪气道:“不会又是哪里塞过来的太子啵?”

薛微仰头辩白,“不像,看起来挺朴素,也满稳得住的,没什么架子,跟我们说话彬彬有礼,很有家教的样子,不像那几个那么嚣张。哦,听说是英国海归。”

“哈,海归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小唐唱起来。

林浩道:“那样年轻,就坐部门经理的位子,肯定有点背景的。”

“帅吗?”娜娜问,这是年轻女孩最关心的问题。

薛微想了想,说:“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啦。不过看着还挺顺眼,白净斯文,挺内敛的。”她忽然面色微变,“呀,说曹操曹操到。他来了。”

娜娜连忙回头看,“哪个,哪个?”

一个修长的身影逐渐向这边挪近,浅蓝色的衬衫,米色的裤子,远远看上去象棵杨树。俊秀的脸上永远是那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透着笃定和自信。

娜娜微张着嘴轻语:“薛微,你太不了解我了,这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钟经理,坐我们这桌吧。”薛微热情的起身招呼。

他走过来,目光向众人缓缓一扫,点了下头,最后落到我身上,足足停留了五秒,忽然露齿一笑,“秀妍姐。”

我咧咧嘴,“果然是你。”心下恼怒,这个家伙真是贼性不改,时刻要提醒别人他比我小。

钟俊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很自然的落座,“你们,都吃完了?”

娜娜率先开口,爽朗道:“别着急,慢慢吃。”扭头对着我,“你们早就认识啊?”

钟俊海道:“我们是青梅竹马的…”

我赶紧接口,“街坊。”

为了避免深度盘问,我立刻起身,“你们聊吧,我得先回去了,张婷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明知大家的目光怪异,我还是若无其事的撤了,心里也明白,后天再来,肯定会有若干炮弹炸到我身上。

“秀妍。”钟俊海喊了我一声,“有时间出来聊聊,太久没见面了。”

我嫣然一笑,“好,一会儿就跟温静约。”

扔完了盘子,慢慢踱到楼外的草坪,后面传来脚步声,是娜娜追了上来。

“嘿嘿,小样,想溜!”她逮住我就拖着按到草坪上坐下。

“老实交待,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肯定有猛料。”她目光灼灼的盯住我。

我啼笑皆非,“你不去当狗仔实在是太可惜了。事实上,我们什么也不是,就是街坊,小学同学。”

“真的?”她忽闪的大眼里满是不信。

“哦,还有,他是我死党的男朋友,所以你乘着现在没有泥足深陷,千万别去横插一脚哦。”

娜娜立刻哀嚎起来,“为什么我总是这样遇人不淑啊,好容易撞见一个,又是有主的。秀妍,再过几年,我是不是就得跟你合并同类项了啊?”

我但笑不语,自己早已是这些年轻人眼里的反面教材了。

回到办公室,意外看见工程师胡宏出现,他们这些做维修的,三天两头在外面跑客户,难得露一下脸。

“嗬嗬,胡工您这是打哪里冒出来呀?”我立刻神采飞扬起来。

胡宏手脚麻利的贴着要报销的出差发票,一边道:“刚接到通知,要我坐两天台,正好干点纸活儿。”

我们总是戏称接电话叫坐台,面客户叫出台。

张婷仍旧趴着,面包纹丝不动,我有点担心起来。

“你这样子下去可不行,身体会垮的。好歹吃一点嘛。”

张婷动了一下,眼神迷离的瞥了我一眼,“我想吐。”

胡宏立刻蹿过来,“想吐啊,喏,吐在这个纸箱里好了。”

张婷白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罢。”

我倒是认真起来,“最好加个塑料袋,不然会漏的。”

胡宏得令,果然从包里翻出一个,往纸箱里套,然后摆到张婷脚边。

张婷直皱眉,“这么黑乎乎的,我看着想吐都吐不出来。”

胡宏乐道:“那岂不更好,你要想吐,就看看它,保管不难受了。”

正憨笑着,桌上的电话响了,我只得走过去接。

“秀妍,能出来一下吗?我在你们楼下。”

是钟俊海的声音。

我磨磨蹭蹭的下了楼,走到门外。

青青的草坪上,钟俊海手插进裤袋,略低着头,沿着莫须有的一条直线,缓缓的踱步。

我轻轻的踏进草地,柔软的不出一点声音,也不叫他,只是守在他必经的这一端,守株待兔的望着他。

金桂飘香的深秋时节,那甜丝丝的味道弥漫了四周,是我的最爱,不觉贪婪的深吸了两口。

他一点一点的走近,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初中时期那个微红着脸瞧向自己的少年,却怎么也无法和眼前这个恬淡沉稳的男子重叠起来。

钟俊海终于发现了我,他脚步停顿,朝我微笑着,然后大踏步走了过来。

“你在巡逻么?小心保安投诉你抢他们的饭碗。”我笑着打趣。

他离我那样近,身上有淡淡的香,很清爽,却与桂花的味道截然不同。多年不见,他已足足高过我一个头,我不得不仰首看他,正午的阳光直射下来,我有些炫目,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这令我有些许不安。

我指了指三米开外的露天长椅,“去那里坐一会儿吧。”我提议着,径自走了过去。

两人坐定,钟俊海还是那样专注的打量我。

我不觉自省起来,今天难得穿了一款白色的拽地长裙,头发绻在脑后,应该算很端庄了,并无哪里不妥。

他大概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终于笑出了声,“我只是想不通,秦秀妍是什么时候转变成淑女的。”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客气起来,“那你呢,钟经理,你又是什么时候改邪归正的?”

他悠闲的将一只手搭到椅背上,缓缓道:“可能是虚荣心作祟,我从初二开始,就被老师当榜样一样树立在班上,忽然开窍了,再也不捣蛋了。你看,不管我们小时候多么反叛,到头来,总是要回归正常的生活轨道,否则,会很痛苦,你也一样,不是吗?”

我默然,可不是么,也许从认识到责任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自己给自己套了把枷锁,一心向上,即使再沉重,也没勇气揪下来。渐渐的,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循规蹈矩,彻底和从前的狂妄一刀两断。

“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朝九晚五的地方碰见你,以为你会去事务所之类的地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