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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了办公室,像一阵狂风一样“刮”到了熊竣位于最角落的“办公室”。这是一间由杂物间改造成的小房间,只有小小的半面窗,除了窄桌上的电脑之外,别的地方被装满了各种东西的柜子塞得满满当当。

熊竣在这里时多半是借律师行的高速光纤网络玩游戏、看小电影,他真正的战场在外面。

沈明辉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看一部“日本动画”,发现他闯了进来,立刻关掉了视频摘下了耳机,“你干什么?”

沈明辉懒得理他在看什么,双手撑着他的桌子,看着熊竣,“为什么?为什么传媒集团会针对乔矢?”为了出版社?他不信!明明只是辞退一个出版社社长就能解决的事,传媒集团干嘛费这么大的力气?

熊竣闭目想了想,“我能想到唯一的理由是传媒集团的大股东之一也来自陕西,他们家有个女儿和乔矢年龄相仿。”

沈明辉直起了身体,明白了一切,传媒集团从头到尾保的都不是一个只占全年营业额2%的出版社,而是自家的“老板”。

乔矢的事件发酵,最后网友必然会深挖到当年霸凌他的人,有些阴沟里的垃圾是经不起细看的。

“看在丛欣的面子上我免费送你一条建议,男权联合会这些年虽然沽名钓誉,把男权变成了大生意,但是贺梦圆的能力还是可圈可点的,时至今日你要想赢只有找他。”熊竣说道。

贺梦圆?是的,只要牵扯到男权,贺梦圆手里的网络资源和媒体资源并不比传媒集团差。

沈明辉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

“等等。”熊竣拦住了沈明辉,“你这么生气,难道寄照片的人是传媒集团的人。”

“是。”

“你不怕被曝光?”

“呵呵。”沈明辉冷笑,那些人以为他是保守的本土男吗?被曝光了X爱视频就觉得自己无颜见人了?真伤到他的,是他不能跟熊竣说的,家人——最亲近也最容易伤害你的人,他现在甚至有一种想法,希望他们真的把事情做绝,在他的事业刚刚腾飞的时候,狠狠从背后捅他一刀,斩断亲情。

“厉害。”熊竣竖起大姆指。

沈明辉像来时一样突然的离开了,熊竣点开了画面,出人意料的是日本小电影真的只是电影,是一部讲述两个年轻人相恋的狗血故事,总之就是暖昧再暖昧,错过再错过,最后两人互相了解了心意,却彼此天各一方的故事——

“原来她喜欢这样的电影啊,真是人不可貌相。”熊竣自语道,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没有简讯,也没有短信息,“沈明辉真能压榨人。”

媒体是什么?“教化”民众,让民众透过小小的电视了解整个世界的窗口?

不,媒体是新世纪的宗教,各大教派粉墨登场,用各种各样润无细无声的方式传播自己的“教义”,让你在不知不觉间被洗脑。

秦知秋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老师张唯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的意思是——”

“金古先生这样的人,道德败坏,所著的小说不利于教化民众,晦淫晦盗,与我们的时代精神不相匹配,我们媒体的责任是将这种作者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更不用说他本人生活糜烂,不守男道——”

“您这么不喜欢金古先生?”

“男人就应该在家里带孩子,就算是无聊了想写小说,写些小情小爱也就罢了,非要找团队代笔写什么武侠,为了红还请武替当自己的替身,实在是让人不耻。”张唯卿喝了一口茶之后说道,她的嘴角下弯,腰上满满的都是嫌弃。

“这是您的态度?”

“不,这是台里的态度。”张唯卿道,“当然了,台里向来都是中立的,不会粗□□涉节目制作方的自由,但是,有些导向还是要坚持的,我们是帝都电视台,不是那些党派的走狗,民众信任我们秉持中立,严守真理。”

“我明白了。”秦知秋站了起来,她太明白了,一连串的黑话背后无非是台里某些领导包括金牌主播张唯卿已经选边站了,屈服于传媒集团的力量,要黑乔矢到底。

“不光思想上要明白,行动上也要有…”

“节目的选题、立场等等由夏颂恩决定,我无权干涉。”有本事你就去踢夏颂恩的铁板。秦知秋看着老师因为打了无数肉毒杆菌、做了无数次自体脂肪填充而假得像面具一样的脸,“这是您和他的事。”

“知秋,我希望你能明白,早间新闻秀只能做为跳板,成不了终点,电视媒体最重要的永远是黄金档期。我迟早要退休,你得向所有人证明,你够姿格坐在我的位置上。”张唯卿染黑了头发,又刻意挑染出的两道白发,白得刺眼。

“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张唯卿笑了笑,却只有嘴唇在动,她脸上的其余部位已经做不了任何表情了,“原来一直有人说秦家家大业大,你从一出生开始就什么都有了,早就失去了斗志和向上爬的野心,我说你是个独立精神很强的人,永远不缺乏斗志,看来是我对了。”

“您向来极会识人。”秦知秋告辞了,走时却看见张唯卿的助理在低头默默的收拾私人物品。“您——”

“我生病了,多发性内分泌腺瘤——”

“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还不清楚,但我已经不适合坐在这里了,接替我的人一个小时之后就会上岗。”助理笑了笑,“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缺了谁都会继续运转下去,我原来以为我自己是关键部件,现在看来一样是随时可替代。”

乔家(一)

一场大雪覆盖了黄土高原, 冬季草木枯萎衰败露出的黄土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起伏蜿蜒的山脉披上了银装, 本来朴素的陕西穿上了华丽的礼服,连本来狰狞如大地伤口的千山万壑都温婉了起来。

乔家的祖宅乔家大宅位于雍城市郊, 外墙是传统的夯土结构, 配有现代的保安系统, 一道有几百年历史的朱红大门将内外分割,大门上的全铜门钉闪闪发亮, 述说着乔家从古至今的权威与兴盛。

网络上、媒体上战火连天, 男权联合会加入之后, 一桩很平常的初级律师都能小案子, 更是搅得互联网世界和现实世界纷乱不甚。

有媒体报道很多女男朋友、妻夫因为本案吵架甚至发分离婚的,各有立场各自说服不了谁了, 为了别人的事联想起自己的伤处, 吵得翻天地覆,最后只有分开了事。

而雍城乔家则是世外花园, 丝毫不受影响,大门被缓缓打开,沈明辉乘坐的车子驶入了大院。

来到了大院的西侧花园,陪同他的梅子指着分割花园的那道门道, “这里是专门建给乔家的男眷住的, 过去男孩儿们也不上学,长到了十岁就去花园子住,家里的寡夫死了女人, 也会进去陪男孩子们住…原先的房子又旧又矮,到了五十多年前才重新翻盖了,仿了西人的样子盖了几间小楼,重修了花园子,开了通道方便男孩子们进出上学。我小时候来玩过几次,本质还是牢房。”

金丝笼再美,本质也是金丝笼,过了这一扇门,看着不比外墙矮多少的院墙,沈明辉忽然想到了牢笼。

他庆幸自己穿越到了“现代”,穿越到了百多年前,那怕是乔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名门巨贾之家,男子也不过是笼中的鸟雀,只有联姻这一条用途。

“你家里呢?”

“我家?土匪出身,哪有这么排场的祖宅,我家的祖宅八成是刚才路过的那个村子里面快塌了的破窑洞,现在的所谓祖宅修得再气派也是西式的,别的不说就是乔家的大门,家里没出过两品大员,敢修法院就敢开推土机强拆,罚款上亿拆迁的费用还得你付。”

“乔家有人在做官?”

“乔家的祖上做过官,现在应该是捐了个爵士之类的爵位。这年月皇室势微,靠批发爵位赚钱顺便聚拢人心。”梅子撇了撇嘴。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乔家管家一路上一言不发,看着梅子的眼神却有几分的不善。

梅子却丝毫不以为意,笑嘻嘻地拿粉盒出来给自己补妆。

到了花园前的一栋两层的浅米色外墙小楼,沈明辉和梅子下了车,管家径直指挥司机把车开走了。

“过去这里母狗都不能进,现在能开车送咱们进来已经是奇迹了。这种环境长大的人不生病才怪。”梅子看着车尾说道。

话音刚落,里面的玻璃门被打开,穿着当季法国时装高定浅桃红套裙,头发整齐地盘在后面,脸上画着精致不夸张的妆面的美貌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梅表哥好,这位是沈律师吧?”

表哥?沈明辉惊奇地看着梅子。

“嗯。”梅子只略点了一下头,“这个是我远房的表弟夏星,雍城人抱团,几个家族说起来都可以互称表亲。”他向沈明辉解释,转头又跟夏星寒暄。“表弟啊你过得怎么样啊?听说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是的,有两个孩子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儿女双全,你果然有福利。”梅子笑着走过去抱了抱他,“你怎么在这里呢?”

“阿驭让我来照顾矢弟弟。”夏星笑着说道,嘴角微微向下一瞥,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嫌弃,虽然表情一闪而过,却没瞒过沈明辉的眼睛。

“乔矢在哪里?”梅子问道。

“阿驭给他买了只狗,他在楼上跟狗玩呢。”夏星说道,“我带你们过去。”

他带着换了鞋子脱了大衣的沈明辉和梅子上楼,小楼修得很精巧,风格偏向另一个世界的法国洛可可风,对称、理石、壁画、精美的装饰,穿着华丽衣裳却有东方脸孔的美人油画随处可见,羊毛地毯柔软,目测一米的价格就能换普通人的一套房子。

走过大圆弧的旋转楼梯,夏星带两人来到二楼的半圆形大露台,乔矢正坐在铺了地毯的地板上抱着一只只有茶杯大小的狮子狗玩。

“嗨。”沈明辉小声和他打招呼。

“嗨。”乔矢抬头看着他们笑了起来,平凡的脸上因为感染力极强的笑容泛出光彩,“沈律师,您来了?姐夫,您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呢?”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夏星说道,“你们聊,我去给你们准备点心。”

“谢谢姐夫。”乔矢道谢,夏星走后,他看着梅子说道,“你来了,雍城最矫情的两个男人算是聚齐了。”

“你是说我和你吗?”梅子笑着说道,被人矫情什么的他是一点都不在意。

“是啊。”乔矢笑了,沈明辉却觉得他是在说梅子和夏星。看来这两个男人的关系并不好。

乔矢把狗放到了狗窝里,用露台的理石台面汉白玉仙女倾瓶水龙头的洗手台洗了手,用男仆递上的白毛巾擦干净了手,“这房子没什么好的,我最喜欢的只有露台,坐下陪我喝杯茶吧。”他带着两人到了露台的露天桌椅旁坐了下来。

穿着深蓝束腰改良汉服长裙,围着白色围裙的三个男仆送来了用全套绝美瓷器装盛的点心、干果,替三个人倒了茶,夏星却没有再上来。

“谢谢。”沈明辉本能的对倒茶的仆人说谢谢,仆人却愣了愣没有回应退下了。

“不要对他们说谢谢,当他们不存在。”梅子握着沈明辉的手小声说道,“乔家是老派家族,规矩不一样。等会儿我做什么你做什么,我不做你不要做。”

沈明辉是领教过秦家的规矩的,却没想到乔家的规矩更大,说到底秦家只是“新贵”,乔家却是老牌贵族。

“沈律师你不必拘谨,这里是我的地盘,尽管放开一些。”乔矢说道,他指着端茶的仆人道,“你把茶壶留下,你们可以退下了,我们要说会儿话。”

仆人把茶壶放了下来,面对着众人向后脚步轻盈地离开了,这规矩沈明辉倒是懂,仆人永远不能屁股对着主人。

“他们屏蔽了网络,只准我在家看书、看DVD,外面的官司怎么样了?是不是网络上一片对我喊打喊杀的声音?”乔矢的声音很平稳,很难想像在不久之前他刚崩溃过。看着沈明辉为难的表情,他笑了,“你尽管说,我的新心理医生让我坦诚一些。”

“是的。但是支持你的声音同样不小。”沈明辉道。

“官司呢?”

“他们吃定了你不敢上庭,一直在拖。”所谓坦诚就是不管什么该说的一定要说。

“呵。”乔矢冷笑了一声,有人认为他投胎到这个世界是投了个无比优质的好胎,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其中的恐怖,世家大族意味着陈腐落后,花园子是他们修给男孩的顶牢笼,在他们看来最好的归宿和生活是从一个精美的牢笼搬到更大的精美牢笼,之前的乔矢不认为这应该是自己的归宿,自己更不会这么认为。

大姐、二姐包容了乔矢,母父却没有,尽管同样住在大宅子里,母父却连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两个姐夫对他的行为也极不赞同,尤其是大姐夫,他知道夏星一直希望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或者是远远的什么地方软禁看管起来,免得他出去继续败坏乔家男孩的名声,妨碍他的儿女娶嫁。

想到这里,他的呼吸又困难了起来,他看着手腕上的监控仪,离下次吃药时间还有30分钟。

新的医生,新的药物,据说负做用不大,吃了之后人很放松很开心,乔矢觉得自己得了精神病,整个人都精神了,每天会不自觉的笑,为了下雪笑了一个小时。

“我有几分文件要你签字。”沈明辉从公文包里拿出了文件。

乔矢一样是拿过去看也不看就签,沈明辉怀疑里面就算夹了卖身契他也照签 ,“你最好找我大姐补签一下,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完全行为能力人。”

“我问过你的医生了,他认为你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

“这样就好。”签完了所有的东西,乔矢站起身又洗了一次手,用两个新的白毛巾擦了两遍,又涂了一遍护手霜这才回来。

“我来还有一个问题,你说当年你被霸凌的视频传得到处都是,现在还有吗?”

乔矢摇头,“那个时候网络不像现在发达,出事之后我爸爸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把视频删光了,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有存档。”

“你还记得当初带头的人叫什么名字吗?”

“不记得了,关于那天的一切我都忘了。”乔矢想都没想地说道,不是忘了,是不想回忆,本来乔矢就在那段记忆上加了一把锁,明明来了之后加了整整两把锁,谁也打不开。

乔家(二)

乔驭双目低垂盯着自己面前的茶, 乔家拿出来待客的茶叶自然是极好的, 是云顶雪山女神庙后院十株老茶树上摘的, 一年只得几斤,因乔家年年供奉几百万的香火钱, 是以除了供进宫里的一斤, 乔家年年都能得二斤茶叶。

由此可见, 神啊,佛啊都是爱钱的, 钱给得够多了, 连皇室的供物也尽情享用, 母父极爱这茶每每得了除了送给亲友一些之外, 尽是自己个儿用了,她却不喜这茶, 年年得了只拿出来待客用。

可是今个儿这个客人有点惹人厌烦, 连茶都显得不香了,乔驭决定以后拿这茶来煮茶叶蛋。

“这人总有年幼无知的时候, 咱们这样人家的孩子,又比平常人家娇惯些,所谓一个槽子拴不住两头叫驴,几十个娇生惯养的孩子凑在一起, 哪有不争不吵的, 当年的事要依我说谁也不怪,就怪那几个攀龙附凤的穷鬼家的孩子瞎扰和——”后面的话乔驭没听清,只看见那个人在那里张嘴闭嘴了, 这人不知是不爱刷牙还是刷不干净,嘴里有股子臭味——

那人见乔驭没反应继续说,“现如今时过境迁了,非要把当年的旧事翻出来对谁都不好,毕竟咱们雍城这几家都是亲戚,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呢——”

“您老别说了,阿驭向来是最尊老敬老的,也最认亲戚,可架不住亲戚不认我们,但凡她们心里有我们乔家,也干不出当年的事来,现如今我们也没说攀咬她们什么,她们倒荒了,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在外面败坏我们家乔矢的名声,乔矢做得再不对,她也是姓乔的,您也是姓乔的,不说为这事儿骂她们,还跑来替她们求情——这事儿别说阿驭听着生气,我听着都快压不住火了。”夏星走到乔驭身后,按着她的肩膀,看着那位长辈略挤了挤眼,“阿驭,你也别生气,四姑奶奶——说得也有道理,事到如今,外人正预备着瞧我们雍城的笑话呢…”

“呵。”乔驭冷笑了一声,挥开了他的手站了起来,“我约了人,先走了,阿星你陪四姑奶奶坐会儿吧。”

说罢看也不看所谓的四姑奶奶,头也不回地迈步要走。

“阿驭,你别把事情做绝,别说是你妈,就是你奶奶也不敢跟我这么说话——”

乔驭回头看了她一眼,打量着这个穿着一身华服的老夫人,盯着她脖子上崭新的澳珀项琏看了一眼,顶级的澳珀,那家在澳洲经营多年,手里这种东西最多,拿出来一枚就把这位德高望重的四姑奶奶给收买了,竟忘了她自己也是姓乔的。“少陪了。”

四姑奶奶心虚地遮了遮自己的澳珀项链,刚想要再说几句,乔驭却走了,恨得她直跺脚,“这臭丫头,真是翅膀硬了,竟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四姑奶奶,您坐,您别生气,她就那个脾气——”

“星儿啊,我也是替你着急,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那家人掌着兵权——有钱有势有枪,就是宫里也要高看几分…”四姑奶奶摇头,“为了一个失了节的乔矢得罪了她们家,有咱们乔家好果子吃吗?不说别的,我听人说,矿场那里来了好几拨人了,今个儿说安全不合格,明个儿说环境不合格,都说要让停产——”

“这其中的厉害我怎么不知道,可阿驭那脾气你是知道的,宁折不弯——人家说安全不合格她就严格规章制度,说是环境不合格她就升级设备,说要让停产她就让法务部去对付,我劝不住她啊。”夏星叹道。

“你啊,就是太贤良了——”

另一个世界的人有一个爱好,见到了雪就矫情,好像不矫情两句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温暖的空调房吃饱了饭撑着了似的。

站在乔家花园的露台看着被冰雪覆盖的花园,远处随着山势蜿蜒向上的重重屋宇和更远处的山峦,沈明辉只有一个感觉——有钱,真好。

有钱就算是露天的露台下都铺着暖气管道,脚踩在上面丝毫不觉得冷——

而梅子已经豪放地脱了鞋子,把只穿了薄薄的肉色丝袜的脚放到了暖气口。

乔矢瞧着他笑,“你这个模样,幸亏没嫁进我们家,否则家里的三姑六婆怕是要吓死。”

乔家还真的有三个姑姑,所以没人觉得他这话奇怪,梅子笑嘻嘻地回嘴,“我这叫有自知之明,你姐夫穿得那身是法国名尚街18年高定?我翻她们家寄过来的册页时就念叨,不知道哪个爱装模作样的傻屌会买这家的高定,设计的跟麻袋片子成精了似的,高个儿的模特穿起来都是五五身材,没想到他买了。”

“你啊,怕是买不起也穿不出来人家的效果才在这里酸。”乔矢明怼梅子暗怼夏星,“说来他也可怜,长女长夫,一族之长,人人都看着他呢,自然要端庄一些。我大姐对他也不是十分的体贴。”岂止是不体贴,在乔矢的眼里简直是苛刻了,内外家事全由夏星一个人料理,孩子也要他管,里里外外亲戚朋友全靠夏星一个人支应,虽然夏星他瞧不上,一个男人毫无志气,说起来也是外国名校回来的,就在家里窝着当“管家公”,整天劲儿劲儿的事儿事儿的,乔驭也不是个好的,当夏星是个摆设,一点温柔都不给。

“夏星求仁得仁,他家里虽然也是姓夏的,却跟那个夏家九杆子才打得着,翻族谱才能看见点联系,她妈做生意又总被骗,靠着亲戚们照顾才被败光家底,我爸总说让我多学学夏星,有眼力见儿会看人脸色,夏星那是被逼的好么?嫁了你姐才算过了两天好日子。这暖气太舒服了。”梅子干脆把袜子也脱了,露出白瓷一样的脚丫子。

沈明辉觉得自己在这种“闺蜜”对话中插不上嘴,对这些家长里短鸭子听雷一样,没听出来他们俩个是喜欢夏星还是讨厌夏星,只听出来夏星的出身似乎不是很好。

乔驭推开露台的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梅子白白软软涂了红色指甲油像婴儿一般的细嫩的脚丫子,然后是他细细的脚裸——梅子见她来了,赶紧穿袜子穿鞋,精致的小脸儿上露出了难得的慌急之色。

梅子长得好看,小时候就标致,性格却不好,在一起玩的时候无论玩什么一定要赢,比女孩子还要好强,她比他们年长,没少替他们断官司,每次想要秉公处置,瞧见梅子圆圆的小脸,粉嘟嘟的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忍不住“偏心”。

现在的梅子大了,偏偏学“坏”了,爱化妆,爱打扮,把自己的脸涂得五颜六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婴儿一样纯黑的眼瞳被他用美瞳遮得严严实实的,他自己觉得好看是好看了,乔驭每次看见却总要心揪一下。

“你来花园干嘛?这是你们女人该来的地方吗?”梅子羞红了脸,不说自己举止粗鲁,抢先说乔驭不应该来花园。

“这是我家。”乔驭说道,她看了看乔矢,“今天感觉怎么样?”

“行。”乔矢不太怕大姐这个“女人”,却也不太自在。

“我来找沈律师。我们楼下谈吧。”

“好的。”沈明辉站了起来,他是男人,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男人,他懂乔驭的眼神,梅子号称久经考验经验丰富却看不出来——乔驭喜欢梅子,非常喜欢,想要娶回家当小男人的喜欢——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有点不高兴,一个有丈夫的女人这样喜欢另一个男人,放在哪个世界都是不合适的。

不过这不干他的事。

乔驭交给沈明辉一个移动硬盘,“这是当年的视频和资料,我妹妹保存下来的。”

“到底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不是在录象里,她不可能在录像里。”

“乔矢到底得罪了谁?”乔矢长得再不好看,再不受重视也是姓乔的,网上某些人说得对,凭这个姓氏就不会有人敢欺负他。

“说起来都是因为长辈之间的一些玩笑话,我母亲怀着乔矢的时候曾经跟那人的母亲开玩笑指腹为婚,乔矢生下来长得普通,性格也不好,她们家却越来越好,渐渐成了雍城领袖,慢慢的就没人提这事儿了,那家当时有些事情要我家帮忙,就重提起了旧事——我家哪里敢把乔矢嫁进她家,可她却当真了。”

不想娶就明说不娶,何必鼓动学校里的马仔们这么毁人?此人的人品可见一斑,雍城领袖?沈明辉想起了一个人来,说起来这个人目前也是保守党新星,已经宣布了竞选众议员,她能获得保守党的支持说起来和沈明辉也有点关系,本来保守党要推的林毅夫输了程紫案,无论是公众形象还是党内形象都转恶,因此她才上位——

所以所谓的全方位攻击,毁了乔矢,混淆视听,本质是想保她。

“我明白了。”

“华夏国是分层的,魔都是21世界的规则,帝都是20世纪的规则,雍城是19世界的规则,应该让他们知道现在是2018年了。”乔驭说道,“她们以为我会怕她们所谓的倾轧,在意所谓的雍城七家合为一体,殊不知她们毁我弟弟,污我乔家,却捧高踩低拉偏架让我家低头的时候,我们七家已经不是一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累了,总是写一些不合时宜的故事。现实中压力重重,网络上一样如此,累了。

绯闻四起

帝都的年味已经很足了, 就连白松公园灾民安置点都张灯结彩, 大人小孩穿新衣戴新帽准备迎接新年了。

早间新闻秀两位主播在腊月二十三小年这一天在灾民安置点和灾民一起熬灶糖、包饺子, 带领大家公益过节的节目预告已经播了两天了。

秦知秋和夏颂恩凌晨五点就来到了灾民安置点,检查会场最终的布置之后, 在化妆车里化妆准备。

秦知秋的妆依旧是很快化完, 化妆车又小又憋屈, 空调风吹得人不舒服,她里面穿着西装外面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躲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 坐在暖风旁边背串场词。

“这个是您最终的行程表。”新上任的助理小蛮拿来一张还带着余温的A4纸, 她个子很高, 约有一米七八左右, 很壮,体重至少180斤, 国字脸, 笑起来有点憨,不知道瞻瞻出于什么考虑会说她是个软妹子, 明明是个大妹子,确实看起来有点老实、愣,接触下来又觉得这丫头有点大智若愚、扮猪吃虎,要说软, 声音确实有点软, 还有点嗲——她是正宗的胡建妹子,普通话虽然标准,但那个软劲儿改不掉。

秦知秋从头到尾过了一遍行程表, “中午还要在这边用工作餐吗?”她中午想要回家一趟。

“您说要把明天和后天的行程空出来。”小蛮直眉愣眼地眼睛看着她。

“好吧。我给你的卡包你随身带了吗??”

“就在这里。”小蛮从挎包里拿出卡包。

“里面有一张记菜馆的名片,你等会儿给他们打电话订——”秦知秋默算了一下跟自己过来的所有工作人员的数量,“订两桌,按照加酒水三千块一桌的标准点餐,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所有人过去吃饭。”既然非要吃工作餐就吃好点,灾民安置点的食堂食物全部来自捐献,他们在这里吃一是吃不好,二是占据资源。

“钱从——”

“挂我帐上,你记住每到月底26号结一次帐,要□□。”

“好的。”小蛮把秦知秋的话记在了小本子上。

两人说完,那边夏颂恩化好了妆跟瞻瞻一起到了帐篷这里,秦知秋一看手表,6:00整,现场导演亲自过来交待两个人还有10分钟开始录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