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会闹的,已经错过了吉时,可就是这样,李玉娘也觉得还是顺着陆大娘的意思放放鞭炮热闹一下的好。至于开张前应该有的讲话,她自然要懂事地让了陆大娘上前。远远地看着陆大娘神采飞扬地站在前面,舌绽莲花却没有多少是关于荐人馆运作方面的话,李玉娘抿唇偷笑,倒也不是太在意。

耳边突然一声炸响,连串的鞭炮声响成一片,李玉娘捂着耳朵往后退了下,却无巧不巧地退到陆五身边。

目光一转,她看着一旁的陆五仍然沉着脸色没心情说话的样子,便暗暗拉了下陈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虽然现在好象有个陆五替她们撑腰了,可李玉娘刚才听着陈宽和徐管事的对话,总觉得有那么点不安。

“还不是李娘子你选的这个地点实在是太好了!整个一个三不管地带。”陈宽睨着她,眼中带出些善意的嘲弄。

“三不管地带?”不是吧!宋朝就有这么、这么现代的词了?李玉娘还在惊讶,就看到陈宽扳着手指数:“你这地方正好在城中间,不在大哥管的城南,又不那那个孟都头管的城北,就连钱塘县的那个都头也不管,这还不是三不管吗?”

真是受教了。李玉娘撇了下嘴角,突然又想起来,“这个孟都头?”好象真的没见过啊!

“切,你就别提姓孟的那个混球了,和王押司他们狼狈为奸,坏得不行。这什么米老大什么的还不都是他罩着的。”陈宽哼着声,一脸义愤。李玉娘却是暗自在心里盘算着。看来以后还得往城南搬啊,再怎么说还是呆在大本营里才觉得安全。

*

且不提李玉娘的荐人馆终于开张大吉,却说那徐管事匆匆赶回荐人馆,在帐房里踌躇许久。终于耐不住性子吩咐了一声,径直往米府去了。

虽是市井出身,可米府现在家大业大,宅子却是很大。徐管事进了大门请人通传后这才跟在人后一路往外宅的书房走去。到了书房门口,正巧里头有人出来。他抬眼细看,知道是管着赌坊的管事,虽是相熟,这时候却不好招呼,彼此点了点头便错身而过。

进了书房,他就先闻到一股子淡淡的香。知道这是佛香,上好的檀香,一两香能值得一两银。也不知怎么的,近来米老大特别喜欢这香,听小道消息,竟是离了这香竟是无法入睡的。虽然闻着确实清雅,令人有宁心静神之感,可徐管事却还是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鼻子。

垂着头,在书桌后靠在椅上用手指捏着鼻梁的米老大睁开眼后,徐管事才往前凑了两步,低声唤了一声“大官人。”

“来得这么急莫不是有什么别的事?”米老大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淡淡地扫过面前那张墨迹斑斑的上好宣纸和那只丢在一旁墨汁都有些干了的狼毫笔上。娘的,就算再用心,却还是写个歪歪扭扭,连自己都认不出写的是个什么东西…

目光悄悄在米老大的脸上打了个转,看不出太生气的表情,徐管事便试探着道:“今天城里又开了一间荐人馆。”

“是吗?”扭头看了他一眼,米老大哼了一声:“这样的小事也用特意跑来和我说?之前怎么做的你照做不就是了,别说一间,就是十间,只要我米老大不想让它开,它就得给老子关门大吉!”

有些怯意地看了一眼突然暴躁起来的米老大,徐管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官人,这家荐人馆小的已经带人去过了。只是…”被米老大一瞪,他忙急声道:“这间荐人馆是陆五老娘开的!”

“陆五?做都头的陆五?”米老大扭头看着他,脸上现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他怎么会搅到这里的?好好的他老娘怎么会去开荐人馆?莫不是…”皱着眉,米老大俯过身子,半压在桌上,用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沉吟不语。

徐管事想了下,开口道:“照小的看,那陆五并不是故意要和咱们做对的,那间荐人馆是陆母和一个年纪不大的娘子合开的。小的派人打听过,这娘子姓李,好象是陆家的租户,并没有什么背景。”

“你是说这间荐人馆不关陆五的事?他不是查觉到什么才插上一脚的?”米老大抬眼看着徐管事,一双眼冷冰冰的,“你确定!”

徐管事抬手抹了一下额上的细汗,虽然有些胆怯,却还是出声道:“小的想着若是强行收拾那荐人馆,恐怕打草惊蛇,让陆五对咱们的事起了疑心,所以小的擅自做主暂时放过那店了。左右那间荐人馆连个铺面都没有,又做不到,应该对咱们没什么影响的。”

米老大皱着眉,过了半晌才挥了挥手道:“就照你说的办吧!你自己警醒着点,要是误了事,就算我肯饶你,那位大官人也饶不了你。”

心里打了个突,徐管事低垂了眉眼喏喏应是,抿了下唇,突然又道:“大官人,小的今个儿在那荐人馆还见了一个人。”见米老大抬眼看来,他忙道:“虽是匆匆瞥了一眼,可小的可以肯定那人就是丽人坊的花魁白薇。”

“白行首?”米老大坐起身来,“我好象听说过白薇那自视清高的小娘们前些日子病了,病刚好就被一个外来客赎了出去。怎么你还在杭州城里看到她了?”

“可不是,小的当时还在奇怪怎么那白行首竟沦落在市井之中了呢!小的依稀还记得那位去年来杭州时在丽人坊歇了宿,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米老大就变了脸色,“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胡乱猜测那位的心思!老徐,别说我没提醒你,别乱动你的那个小脑瓜,要是惹出什么乱子,老子第一个就拿你开刀!”

徐管事吓白了脸,一叠声地告罪,待出了门才发觉背上都已经湿了。回头看了一眼合上的门,暗自撇了撇嘴,暗道:娘的!真当天高皇帝远,你米老大就是天下第一的呢!那么牛,还不是晚上睡不好觉…

*

“这位大哥,您只要报了您的详细资料,我们存了档,就算是现在帮不了您找到合意的活计,过些日子有了活计也会立刻就通知您的!您真的没听错,我们这荐人馆一分钱都不收,就帮您找到好活计…”不耐其烦地对着上前来问询的男女老少解释,李玉娘连嘴角的笑都有些僵住了。

虽然算是开张了,可仅有的几个职位却真是供不应求。虽然她觉得自己提出的计划不错,可接到她计划书的几家大商户却都没有给她回复。心知那些大商家看不起她这小店,李玉娘也有些急。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着有钱找了铺面才能把生意进一步扩大了。

现在她倒是把希望押在徐婆子身上。虽然徐婆子的路子并不是完全适合荐人馆,可透过她往各大富户里送些使女、厨娘什么的也不失一个好方法。毕竟有许多妇人迫于生计出来抛头露面找工作,到底是不如那些男人一样方便。如果她搭上徐婆子,至少能解决一部分人源了。只是徐婆子胃口太大,开出的条件极是苛刻。如果照她出的那个条件,李玉娘连一半的钱都收不回来,所以犹豫着没有立刻答应。现在看来,说不得只能应下徐婆子的条件,赚得少总比没得赚来得好。

送走面前的男人,李玉娘回手敲了敲背,抬起头看着往她这边走的白薇和可儿,咧嘴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虽然酒微菜薄,总也得吃饱了,要不然多不划算。”别的不说,白薇可是封了一锭银做贺礼的。

白薇笑笑,看着可儿从食盒取出代回来的食物,淡淡道:“你先吃饭,吃完了我有些话同你说。”

猛地一声咳嗽,几乎被呛到的李玉娘抬起头看着白薇。突然这么郑重的表情,她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呢?虽然在心里暗自嘀咕,李玉娘却仍是什么话都没说,脸上却是极平静的表情,倒象是白薇什么话都没说一般。不管是什么事,最先大惊小怪的人才是落了下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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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宅院 第四十六章 合作

第四十六章 合作

“你要入股?”李玉娘有些惊讶地看着白薇。不是要借钱或是投资。而是要合伙入股?不得不说白薇的话让李玉娘有些吃惊。在之前,白薇可是对她的荐人馆可是没有什么信心,不只一次说过赚不到什么钱,怎么这会儿反倒…

被李玉娘看得脸上一红,白薇平声道:“既然说了要合伙做生意,那就不单只是要和你分利润承担风险,我也会来店里帮手做事,绝不会让你一个人辛苦的。”

李玉娘眨巴着眼,“做荐人馆接触的多是一些市井百姓,你不觉得他们粗鲁无文,面目可憎了?”

“都是讨生活,哪个不辛苦,说什么面目可憎呢?”白薇笑着说,好似从前嫌弃接触人群都是素质低下的那个并不是她似的。

李玉娘看着她,还真是忍不住发笑了。“白姐姐,这合伙做生意可不是心血来潮想做就做的事。就象你之前说的,我可不保证这门生意真的能赚钱,要是赔个精光,我倒是两袖清风惯了,你心里能舒服吗?”

半眯了眼,白薇笑笑。也不虚饰更多,“玉娘,自打我迈出丽人坊的那一天起,在你面前就没什么好掩饰了的。虽然从前讨厌过你,可现在却觉得我可以把你视做姐妹。我坦白说了,合伙入股不是为了帮你,如果要帮你的话也不会说什么来店里帮手的话了。其实,之前我也想过买一座院子,就那么平平淡淡的生活。虽然不是那种锦衣玉食的生活,可这笔私房钱也够我简简单单地过一世了…可是,今天过来帮你发那些什么传单的时候,那种感觉真的是——很奇妙…”低下头,她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明明只是面对一些粗俗的市井男女,说话举止有的甚至还比不上陆母,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一种很奇怪的充实感。和她之前风花雪月的人生完全不粘边的世俗,却让她突然有了一种活着的感觉。就连一惯的清高,都被冲得很淡。

斜挑着眼角,她淡淡笑着:“就当你是为了我好,不让我坐吃山空好了。”

哑然失笑,李玉娘自然是不会把她的话当真。其实就算是白薇要合伙入股,投入的资本也不是多大,就算是真的赔个精光,大概也最多让这位怀抱百宝箱的美女轻轻皱下眉罢了。可是,对她而言,这间荐人馆却是她想要在大宋扎根的至要一步,绝不能失败…

她这头还没有点头答应,那头白薇却也不看她。倒似她已经一千一万个肯了似地笑着计划道:“我看这店虽是开了,可到底还是不够水准。哪里有连个铺面都没有的店呢?我入股之后的第一件事,咱们还是买上一间铺子,正正经经地做起这营生才是。”

听她这样说,原本还在犹豫的李玉娘更是迟疑。不是租,而是一张嘴就说买。她知道白薇有钱,可是杭州城里一间象样的铺面少说也要五百两。就算是对半合伙,她也是拿不出这钱的…

苦笑着,李玉娘扬起眉,刚开口唤了一声“白姐姐”,就突然听到有人朗声道:“我看这主意不错,既然是要做生意,那就一定要做大了…”

闻声看去,李玉娘腾地一下站起了身,略有些惊喜地叫道:“小蒲?”

站在不远处彩旗下的少年展颜微笑,连一双灰蓝的眼眸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白薇偏了下头,看着身边含羞带层笑得欢喜的可儿问道:“这就是那个出去做生意的蒲安?”

可儿点了点头,情不自禁地往前迎上两步,“蒲大哥你回来了!”

蒲安点头一笑,也没答她,反倒快步走过来看着白薇道:“既然是想合伙做生意的话。那我们就好好谈谈吧!做事毕竟不是光凭一张嘴就说了算了,还是谈好了立下字据好些。”

“小蒲…”李玉娘唤了一声,带了三分的嗔怪。蒲安却是回头冲她一笑,“不用担心钱的事,有我呢!”

忍不住翻了下眼皮。看蒲安春风得意的表情,也知道他这一趟应该是赚到钱了,而且想来利润不低,要不然也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满。可是就算赚到了些钱,她却也并不想把所有钱都压在荐人馆上。

搅着手指,她刚要开口,就见到蒲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天。虽然没有刻意请人算过,可是老天照应,这一天天气很好。李玉娘也抬起头看了看天,然后脸色微变。可是应该尽快有一间铺子才行。眼看着就要进入梅雨天,到时候天天下雨的话他们这间荐人馆连开门营业都不能。这可不是在现代,雨棚、塑料布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嘛!贪图省钱,竟一时忘了这些常识性的东西…

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李玉娘冲着白薇一笑,“姐姐且等我一下,我有些事还要问问小蒲。”说着,一把揪过蒲安拉到远处的大树下。“说吧!你小子这回是赚了多少?竟敢把话说得那么满!”

蒲安撇了撇嘴,一脸气愤地怨道:“小气巴拉的贪财女人!我这么大老远地回来,还连口热汤都没喝上呢!你居然连句好听的都没有,竟先问钱的事儿。真是,,难道就不关心我半分吗?”

瞪了他一眼,李玉娘恼道:“你人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了,我再问不都是废话吗!先不说别的,现在钱的事儿最紧要。你把这先交代清楚了。”

蒲安哼了一声,抬起手来比了下。李玉娘盯着他竖起的那三根手指,眨巴了下眼,“赚了三十两?差不多是三成的利,也算不错了…”臭小子,就是连本钱算了能有多少钱啊!还敢把话说得那么满。她还在暗恼,蒲安却是骄傲地昂起头,“你再多数九个三十两吧!”

“多数?你、你是说三百两?”不是吧!难道光是通过大运河运一趟货就能这么赚钱?

李玉娘眨巴着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压兴奋,她忍不住伸手拧了蒲安得意洋洋的脸颊一把,“干得好,小子!”

蒲安脸上一红,抱怨着推开她的手,又笑道:“我现在是不是象雪中送炭的神仙?不过话可是要先说好了,这些钱里还有我的一半,我就算是借也不能全借你,总还是要留本钱的。”

点点头,李玉娘抬眼笑着看他,“不用你说我也省得。这么赚钱的生意怎么能丢呢?当然是要一直、一直做下去了。”

她还在乐,蒲安却不知怎么地神色一黯,略低了头道:“不过是小小的内陆河,怎么及得上辽阔无边的大海…”

李玉娘默然片刻,也知道做海商是蒲安的毕生梦想。不过从她的角度来说。蒲安的梦想带给她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海洋,可有着取之不尽的宝藏呢!

弯眉一笑,她笑着拍了拍蒲安,“既然之前说过了以后一起做生意的,那我这笔生意自然也是少不了你一份。不如这样,咱们一人出五十两,合计一百两投进荐人馆,剩余的钱就继续运货,直到你有钱买上一艘大船从宁波港开出大海。怎么样?”

蒲安抬眼看着她,双眼放光,“你信我?信我终究会成为海商?”

李玉娘一笑。也不正面答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便往白薇那边走,“一面不用你再装大方,只看我和人谈就好了。”

女人最擅长的是什么?讨价还价。一番纠缠不清直让李玉娘在大宋的第一场商业谈判变成了一场哭穷大会。到最后,瞅着她似乎含着一汪泪的眼眸,白薇也不得不宣布投降。

最终,这一间被李玉娘以现代时候极其出名的招聘网络命名的荐人馆形成了新的股权分配。其中李玉娘出资百两,占四成股份,白薇出资二百两,却因后入股而只得三成股份,加再上之前已经答应陆大娘的三成干股。原本几乎快要赤字的荐人馆突然就小有资本。

几经商量,白薇还是赞同了李玉娘先租用铺面的意见。不过后来在具体执行时,白薇却又做了小小调整。

原本相中的铺面,被白薇买了下来后转租给荐人馆。用白薇的话说,就是她总也要有地方住的。不如就一步到位,连住带铺子也都有了。仔细看过那座前面铺面,后面又带了一座有着三间正房,左右各一间厢房的小院后,李玉娘倒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反是有些无赖地把房租又压低了一成。

因为后面的小院也算宽敞,所以李玉娘等人便也顺势搬了过来。陆大娘一下子送走两个眼中钉,先是大乐,后来却有些觉得不是滋味。很是抱怨了一阵。直说荐人馆也有她的那个什么股份,这样子花钱她吃了亏。闹得陆七和陆五脸上很是难堪,私底下又和李玉娘道歉。不过对李玉娘来说,陆大娘的算盘倒是挺符合现代的观念。不象陆氏兄弟,因为自家娘亲没有出钱就一直觉得占了她们便宜。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出了勾引陆五的宣言,白薇倒是不象之前那么看陆大娘不顺眼了。虽然陆大娘仍是看她不起,可被白薇使出手腕安抚了几次态度倒没有从前那么生硬。嘴上只说:“俗话说和气生财,既然是要一起合伙做生意,自然是大家有商有量地好。”

只是虽然这样说,可是看着白薇对陆五微笑或是同陆五说话时还是一副防贼的模样。也不知是陆五真的是块榆木疙瘩还是怎么的,白薇几次试探,这不解风情的武夫都没有什么反应。末了倒是白薇跺脚暗恼:“这男人果然是不能太娇纵的,不过是对着他笑几次说几句好听的就真当我是自动贴上身的货色,竟连话都懒得回一句。嗯,难道本姑娘竟是那么低声下气的人吗?”经此一役。倒是真地收敛了笑容,作出个冷若冰霜的俏模样,只是眼波横流时却仍有说不出的妩媚。

蒲安背着人悄声嘀咕:“那女人要勾人就痛快的,摆出这么副模样很伤人眼睛的。”惹得李玉娘偷笑不止。可不知怎么的,偶尔回头,看到白薇目光暗暗飘向陆五身上时,又觉得心底有一些怪怪的。

新铺子的门面不算是特别大,如果按照现代的算法来说大概也就有五、六十个平方。李玉娘也没有摆什么柜台或是象米老大的荐人馆一样隔开前后。而是把原本的隔板都拆掉,进门就是宽敞的大厅,地面统一用青石铺了。又在四周墙边竖起了一溜大木板,左边招工,右边求职,白纸黑字明示着各类信息。她心里还盘算着以后再来个买卖专区,也可以学同城56一样来个易货换货或是变化二手商品。

要知道,大宋的信息业根现代比可是根本连启蒙班还算不上。就连招工求职这些信息,别家荐人馆尤其是米老大那间,可是当成宝贝一样藏着掖着,似乎是生怕谁撇开他们自己去找对方谈了似的。可李玉娘这个见识到高速发达信息传播的人却不怕这个。不管是哪个时代,信息都是一种力量。只要更多的昭示出这种力量,才能更多地吸引人来她们这间荐人馆。

因为对找活计的人不收取任何费用,所以上门来碰运气或是看热闹的人很多。正式开始营业的第一天,就人满为患,不只是陈伯充作管事,就连粗学了写字的可儿还有不读书的顾昱也都做了小管事。到后来,白薇也是亲自下场,写惯了诗书画得水墨的纤纤玉手认真地记录着在之前她连正眼都未必会瞧上一眼的粗人的资料。

不消半天,店里除了找工作的,倒多了许多专门来看美女的人。李玉娘有些担忧,白薇却似没了一点顾忌地笑道:“总不能真的让我一辈子只呆在院子里见不得人吧?怕什么呢!甭管我是不是耍了什么手段,总是现在我的卖身契也到手了,还怕她什么?”

听她说得豁达,李玉娘也放下心来。担心会出什么乱子,又在心里惦着何嫂和宋平,李玉娘便捡了个时间往宋家去了一趟。

虽然之前她曾跑到醉仙阁去看过何嫂几次,可宋平却一直没再见着。只听何嫂说他现在不在米老大那里帮闲,只是在码头上做苦力赚些生活费。虽然宋平有许多不是,可到底也算是个有血性的汉子。李玉娘思前想后,由他来店里做保安倒是最合适不过。只是她刚一提,宋平就立刻拉长了脸,没好脸色地瞪她。扯着脖子说不想在她这种恶婆娘手下做活。还是何嫂一巴掌把他打老实了,李玉娘又搬出他须得做工还钱的说词才让宋平不情不愿地进了荐人馆。等到知道他一个月的工钱有八钱银子,还要扣一半还债,每月只能能四钱银子时更是脸黑得像黑炭头。

李玉娘却是悠悠哉哉地笑道:“四钱银子也不算太少了啊!现在银换制钱是七七,四钱银子也有三百钱了。你要是肯省省,也不是不够花的。”

一句话让宋平又是瞪眼又是撇嘴,却又碍着答应了老娘,不敢就这么甩手不做。很是被李玉娘支使了个够,就连偶尔从外面回来帮手的小蒲都半是同情半是庆幸地感叹自己还好没欠人钱。

李玉娘也不说话,只是不怀好意思地看着他嘿嘿笑了两声,就已经让虽然经过外面历练成熟稳重了许多的少年郎低头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欠了钱。

虽然是把现代招聘网的那一套经营理念搬到大宋来,可是李玉娘心里也实在是没个底。每天出去跑,却无奈地发现在古代女人抛头露面做事是真的难。别说那些大老板,就是那些掌柜的管事的人,一看到她这个女人都会面露轻视,从而对她的计划推搪敷衍。十几天下来,也只得到了几家小商铺的单子。

“初次合作,免收入会费。只需支付每天不到三文钱就可以免费精心服务…”白薇拿着手里怎么看都觉得奇怪的文章——嗯,玉娘说是计划书,低声念着。仍然还是有些不明白。

“玉娘,这个入会算是什么意思呢?还有啊,你想一月收一两银子,一年收十二两银子,直说就是了,怎么还非写什么一天不到三文钱呢?”

挑眉一笑,李玉娘颇有些得意。要知道她在现代可是没少受到这样的诱惑。明明不算太便宜的东西,可被人这么一分散了就会觉得便宜到家了。

“这个入会嘛!白姐姐去那几家大酒楼时不也是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吗?”看白薇疑惑的表情,她笑着提醒,“那几家酒楼可不是得事先订位又要是有头有脸的老主顾才接待的吗?”说起来,大宋的大酒楼还真有那么点象现代的俱乐部。不是会员恕不接待。

“这个,很多大酒楼…”话音一收,白薇也明白了李玉娘的意思。想想便笑了起来,“亏得你想得这么细…”

李玉娘笑笑,也不多说,拿着装着几份同样计划书的袋子就要出门。白薇看着她的身影,犹豫了下还是出声道:“玉娘,不如我同你一起去吧,城里的大商家我都是认得的,或许可以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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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宅院 第四十七章 暮春夜

第四十七章 暮春夜

微眯了眼,李玉娘冷眼瞥着面前笑容可掬的男人。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

“白小姐说的话我怎么可能会不信呢?你说好,那就一定是最好的…”腆着脸笑得讨好的男人体态略胖,很符合奸商脑满肠肥的外貌特征。可让李玉娘觉得恶心的却不是这家伙的体态或是胖得发横的脸,而是他脸上那自打看到白薇进门就一直挂在脸上的猥琐笑容。

大概从前也是白薇从前捧场的客人之一,不过看来应该还没有成功地成为白薇的入幕之宾,要不然也不会一副欲求不满、渴求至极的表情。不过想来也是,象这胖子只能算是中等商贾的人来说,一亲杭州花中行首的香泽还是有点难度。

低下眼帘,李玉娘冷眼看着这越说越靠近白薇的男人很无耻地伸出一只猪蹄摸上白薇的手。白薇轻笑着有意无意地把手抽出,顺手拿了旁边的茶壶又堪上一杯茶。虽然笑容仍然很甜,可眼里却有掩不住的不甘与羞怒。大概就是在丽人坊,她也未曾受到过这样的轻薄吧?

掌心握着茶杯,轻轻地转动着。李玉娘的脸色在听到白薇讨好的娇唤声更是彻底沉了下去。

象胖子这样的人,李玉娘在现代时也曾遇到过。甚至有很多她的同行,就是靠着这样的小手段捞到大生意。那时候李玉娘几次告诫自己忍着就能让生活过得更好,只可惜每次到最后还是有撕破脸皮的时候,甚至最严重的一次连工作都丢掉了…

虽然最近的挫折已经让她充分认识到女人想在古代做一番事业是多么困难的事,却没想到居然还会遇到这样在现代会被称为“性骚扰”的事情。

抓着茶杯的手转了下,其实李玉娘很想把杯里尤带余温的水狠狠地泼在男人脸上再破口大骂甚至用茶壶敲他个桃花满脸开。可是之后要怎么做?没有强大势力做后盾,也没有让人畏怯的武力值,这种骨子里男权昌盛的古代社会。她会不会被直接丢进大牢里去 呢?

在杯喙摩挲了许久的手指终于转开。李玉娘勉强挤出一抹笑来,道:“知道郑老板贵人事忙,我们就先不打扰了,等你想好再说吧!”说着,已经冲白薇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

白薇忙起身笑着告辞,不顾那胖子殷殷挽留,跟在李玉娘身后出了门。

在门口还跟送出门来的胖子依依相别,笑脸盈盈,可转过身去就立刻塌下一张脸。抽出帕子狠狠擦了擦手后便随手丢掉,抬眼看着前面走得飞快的李玉娘,忍不住追上几步嗔道:“怎么突然就要走呢?那姓郑的眼看着就要签约了。”

停下脚步,李玉娘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才没有立刻回过头去对着白薇说些可能让人无法接受的话。而是走到街边的角落,平淡地道:“以后还是我自己一个人出来吧!”

虽然她只说了一句话,可白薇的脸色却立刻变得惨白,“你是什么意思?”声音有些发抖又带着压不下的怒意,不等李玉娘出声,她就已经尖声道:“你也和那些女人一样,嫌我丢人,觉得我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来达成目的是吧?”

李玉娘没有想到白薇竟反应这么大,紧张地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因为白薇的尖叫声而注意到这边,她忙伸手拉住白薇的手腕拐进一旁的小巷。因手掌下微微的颤抖,她心生怜惜之情,“白姐姐。你先别恼。静下心来听我说。”看着白薇急喘了两声后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才平声道:“我知道白姐姐刚才忍着,都是为了咱们的生意,可是,让姐姐这样隐忍,掩饰真实的自我,甚至明明觉得恶心都连讨厌都没法说出来。难道我会觉得心里舒服吗?如果必须得靠讨好那些色鬼才能换来的生意,不要也罢!”

看着白薇似乎要流出泪来的样子,她放柔声音,“活在世上,总是要忍受很多,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忍受就可以解决的。白姐姐,虽然你是出自好意,可如果我们以后的生意都要靠你这样牺牲自己的尊严来获取的话,日子岂不是比从前还要惨!”

白薇抬起头,望着她,眼中有羞有悔又有难言的迷茫。知道她现在必然会心情不好,李玉娘也不多说什么。两个人一路沉默地走回店里,竟是谁也没再多说什么。

因为受到的挫折,李玉娘也有些沮丧。就是夜里睡着了也翻来覆去地想个不停。要不然。她把陈伯推出去做管事去同那些商家谈判?象这样雇用管事、掌柜在幕前,自己掩在幕后的行为,是大宋很多女商家的惯用手法。不比市井中买卖的妇人婆子,有家资做大生意或是管理家庭产业的妇人们通常都会做幕后探听操控的。可是对李玉娘来说,另雇他人不仅仅是增加成本的问题,对保守的宋人来说,她那一套理念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想要完全培养出一个和她有相同思想理念的管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陈伯要是再年轻些或是再能言会道些就好了…”低声叹息着,李玉娘想到小蒲,又摇起头来。如果不是另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小蒲倒也算是可用的人,只可惜…

翻了个身,她用脚尖踢了踢床板,趴在床上用头顶着床,“真是!凭什么瞧不起女人呢!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真当是个男人就比女人聪明吗?我还就真非得自己上场了…”闷声吼完,她突然觉得浑身一松。是啊,就算宋时的生意场上少有女人亲自出马,可不代表没有啊!她就不信,真的搞不定那些老板们了!

腾地一下跳起身,她随意披了件衣服,穿了一双木屐就往外跑去。因为天气渐热,所以她在集市上看到卖木屐的时,就给家中大小一人买了一双。穿上木屐,脚面触着空气的那种感觉让她很有现代时穿拖鞋或是沙滩鞋的感觉,舒服到极点。

随手关门,她还在抬手系着腰带,就突然打了个冷战。敏感地扭过头。夜风轻拂,带动种在墙边的一棵香樟,枝动叶摇。暗香幽幽。这棵香樟有些年头了,因为喜它兆头好,又难得生得好,所以便没有迁移。她们搬进来时花开得正盛,黄绿色的小小花朵绽满枝头。这几日花渐渐败了,风一吹,便簌簌而落,沾衣尤香。

可这会儿,在暗夜里,李玉娘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枝叶浓密间有什么人正在注视她似的。虽然一眼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可她心里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萧青戎?”她低声喝出,因为没有人应,却还是板起了脸做出生气的模样,“我知道是你,除了你再没人那么无聊喜欢躲在树上端在墙头吓人了。”

一声隐约的低笑,不知是从树上的哪处枝桠上突然丢下一枝碎花来,正巧丢进李玉娘怀里。

李玉娘撇了撇嘴,拈起那枝有着半枯的碎花又有小粒的绿的圆果的绿枝,咬着牙道:“大半夜的,你就是来耍我玩的吗?要不就出来要不就快点消失掉算了…”

一声低笑 ,熟悉的男声笑道:“可是你要我出来的。不要怪我非礼勿视啊!”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已经从树上飘落而下。

李玉娘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逼近眼前的笑脸吓到。眼看着萧青戎的目光缓缓下移,最后落在地下。她还傻乎乎地低下头去。虽然院里光线不足,可是一双白生生的脚还是看得清的。怔了两秒,她才意识到在大宋可不是哪个女人都会随随便便把脚露出来的。脚指头下意识地缩了下,她突然挺起胸,掀起眉毛,凶巴巴地喝道:“没见过女人的脚吗?有什么好看的!”

怕什么?她可不是传说里被男人看了肌肤就要上吊自尽的什么烈女。

被她一骂,萧青戎扑哧一声笑出。慢悠悠地抬起头笑看着她道:“你的脚还是生得满好看的。”

“多谢夸奖!”厚着脸皮出声,李玉娘摆出一副光棍架势,“萧大侠怎么会找来这里?我不记得有告诉你搬家的事啊。”

斜了她一眼,萧青戎的眼神在夜色里竟似乎有几分怨意。“要找你很难吗?不管你在哪儿,只要我想找,总是会找到的。”

身上一凉,李玉娘抬手抱着肩,呶了下嘴才道:“你不是又想找我的麻烦吧?上次的事咱们可是银钱两清的,我没欠你啊!”

“知道你没欠我,难道我来找你一定是找麻烦吗?”萧青戎突然抬起手来,李玉娘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却到底慢了半拍,只感觉到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披散着的头发,指尖甚至轻触到头皮,异样的酥麻感让李玉娘不禁打了个寒颤。“你做什么?”羞怒地低吼,却见那人缩回手,指间拈着几瓣细细的碎花。勾起唇,他暧昧地冲她眨眼,“不过是帮你理一下头发,我以为我要做什么?”

李玉娘脸上一红,自责太过大惊小怪。就是在杭州城里,每晚在街上闲逛的男女里还多有偕手漫步的呢!现在萧青戎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她激动个什么劲啊?

轻咳了一声,她正色道:“萧大侠,虽然你我算是熟识,可是这么晚你登门拜访到底不妥,何况又不敲门又不招呼,反倒这么跃墙而入,不怕我当你是贼大声喊起来吗?”

“你要喊吗?”萧青戎也不恼,一双桃花眼流波横溢,声音也是轻柔,甚至还带着笑意,却难掩那暗藏的威胁,“喊大声点,别人就都知道你这院子里来了采花贼…”

“呸!”狠狠啐了一声,李玉娘用力推开凑到跟前的萧青戎,“满嘴胡说八道!你不是说盗亦有道吗?莫不是也坠落成和那两个花和尚一样不要脸了!”

闻言失笑出声,萧青戎眯着眼看她,“我说的话你倒是记得清。你放心,我也不过是吓吓你,真要我做采花贼我也…”

他话还没说完。李玉娘已经斜着眼看他,“你不会是知道白娘子和我住在一起,就乱动什么歪脑筋了吧?”

“白娘子?”萧青戎一愕才想了起来,“你是说丽人坊的那个?哼,你真当萧某是色鬼,见了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就动心吗?告诉你,我可是很专情的人。”

撇了撇嘴,李玉娘看着他故作正色却难掩笑意的表情,嗔道:“不用再做这副样子了,都说了我和陆都头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你就算想要激怒他也要挑对人啊!”

“是吗?原来我是挑错人了…”萧青戎拉长了声音,仍带着笑,可眼中却飞快闪过一丝失落。只不过两秒就恢复了精神,笑着道:“其实我今晚上来是想看看最近和小米子作对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中豪杰。”

眼睛一眨,李玉娘倒是想起来以前也从萧青戎口中听过这个称呼。“你真的认识那个米老大?”提到冤家对头,李玉娘忍不住有些胆怯。却仍倔声道:“大家不过是同做一门生意罢了,他吃他的肉,我喝我的汤,两不相干,有什么呢!”至少这些日子并没有被人找茬,想来那米老大也是顾忌陆五的存在。

挑起眉,萧青戎耸肩笑道:“小米子那个人,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可是对对手却从不会心慈手软。不过也对,你要是只专心喝你的汤,不踩过界去抢他嘴边的肉,想来他看在陆五那厮的面上,也不会轻易动你的…”说着,又上上下下打量李玉娘,“我看,你这什么‘前程无忧’也开不了几个月,反正都没生意。”

真是被戳到痛脚,李玉娘挑起眉横声道:“谁说没有生意,我已经打算好了,只要这次做得好,一定会有生意的!”抬眼看着萧青戎好奇的目光,她昂高了头哼道:“商业机密,恕不奉告。萧大侠,这么晚了,你还是请吧!”把手一摆,她扭身就往屋里走去。

背靠着门,听到外面一声低笑声后便没了声息。她才转过身把门开了半边缝,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低哼了一声,这才想起竟忘了出门去的初衷。伸手拉开门,却又顿住脚步,“白薇这会大概已经睡了吧?还是明天再和她商量好了。真是,那家伙到底跑来干什么呢?”

不知是不是仍对自己想出来的计划不放心,这一夜,她竟是辗转难眠,一时都没有睡踏实了。待到第二天早起时眼圈都有些发黑。所幸和白薇的商谈还是很顺利,虽然刚碰头时,白薇还有几分怨气,似乎仍是为昨天白天的事生气,可最后却还是赞同了李玉娘的计划,甚至亲自动笔帮她写那些请柬。

说起来,李玉娘的想法很简单甚至可能有些俗套。所要采取的也是酒宴攻势,说是现代的招商酒会或是文案发布都可以。只是在宋朝自然是没有专供办公的会议厅或大礼堂之类的地方,要想请到杭州城里的大小商家,就只能假托酒宴之名了。

还是白薇有办法,也算是利用了之前的一点人脉,定到了杭州几间大酒楼之一的雅楼。不过包了一层楼,就已经把她们手中剩下的银子花了个精光。真可说这一次是真的背水一战了,若是还不行,说不好真只能关门大吉了。

白薇的字是写得极好的,娟秀中透着清雅之气。而且由她写请柬最大的好处是她对杭州城中数得着的大商家都很清楚。一面把李玉娘没有写到的商家填补上,一面又把一些小商户删去。起先李玉娘还有些遗憾,如果地方够大,把杭州所有的商人都请到才真是好。可细想想又主动删去了几个人的名字。不管古代还是现代,是人都有想要独享高级别待遇的心理,就象现代的VIP策略一样,这次宴请也必要做到少而精。一个只有出名的大商家才有资格参加的宴会,这样的宴会才能让这些富商生出一种满足感。要是真象她最初的设想一样请齐了,可能那些小商户欢天喜地地来赴宴了,而那些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大商家却觉得有**份连来都懒得来。

整整一天,两个人都在后院被高为书房的东厢里研究最终的宴请名单。可到了最重要的一个人物时,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

朱子钰,在杭州城里,这个名字代表的就是财富。有人说他是杭州首富,也有人说他和金家不上不下,但不管是怎么说的,都知道朱家有钱。

可偏偏这个她们最应该巴结讨好争取抓在手上的大客户却让她们都犹豫了。

手指轻轻点着朱子钰的名字,李玉娘抿着唇,看看若有所思的白薇,忍不住问道:“白姐姐,你可还是恨这人?”

闻言一愕,白薇偏着头想了想,“恨他作甚?欢场之中何来真情!之前对这些恩客抱有一丝幻想,是我太傻。”声音一顿,她反问道:“你呢?虽然我没有追着问,可你不会现在还想瞒着我吧?”

垂下眼帘,李玉娘沉默了两秒后抬头笑道:“有什么瞒不瞒的,不过是曾是朱家的小妾罢了,还是个被卖了出来的小妾。不是光彩的事,才不愿提及,并不是有心要瞒着谁的。”

“那朱家小郎?”猛地收声,白薇看了她一眼,突然提起笔来在纸上轻轻一划,勾去了那个名字,“算了,我想就是这人来了也不一定能帮到我们,何苦为难呢?少一个客户也不算什么,除了他杭州城还有值得我们争取的大富商呢!”

目光落在纸上,李玉娘抬头看她,目光一对,心知她说的便是自己想的,便一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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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宅院 第四十八章 大宋的商业酒会

第四十八章 大宋的商业酒会

杭州城里有几家大洒楼。大多都是处于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只有雅楼是座落在西湖边上。楼建得很高,占地面积也大,据说若是在最项层可以鸟瞰整个西湖。

这一天,接近黄昏,正值大宋的午饭时间,也就是现代三、四点钟时间。雅楼外已经陆续停了十数辆豪华马车。在雅楼外打混的闲汉有眼力价的早就簇拥上前献殷勤,虽然没有什么活计,可几句讨好卖乖的话奉承下来,也能得个十几二十文钱的打赏。转身回了人堆里便得意地吹嘘:“不是老哥儿我捧自己,我这双眼可是毒的狠,别说是人站在我面前,就是那车打我眼前一过,我一眼就能认出来车里的人是穷是富。”

一句话说完,就被几个没抢上前的闲汉嘘,“莫要吹牛皮了,那些个马车谁认不出来呢?光是看拉车的马就知道是穷是富了,还用你来自夸。”

“那可不一样,你们知道那车里的人是穷是富了,可知道这马车是哪家的吗?”摇头晃首,他还要再说,眼角已经瞥见远远的有一辆华丽异常的马车疾驶而来。腾地一下跳起身。却到底是晚了一步,他笑骂一声,甩开拍着他肩膀笑言“好处也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占了”的伙计。“今个儿雅楼是谁请客啊?瞧这会儿来的可都不是小人物。”

有人应和一声,甚至还扳着手指头数,“可不是,咱们杭州城数得着的大商户可都来了,莫不是有什么大买卖竟要这些大财主们一起出面?呵,三哥,这回可真是要你出马了,你胆子最大,过去问问基本要求是什么事儿。”

瞥了说话的人一眼,被称作三哥的闲汉站起身,咳了两声,又装模作样地拉了拉衣服,才往门前迎去。也不理刚得了赏眉飞眼笑往回走的闲汉和他打招呼,他一路晃到刚到的马车前,冲着靠在车辕上的车夫笑了笑。就打量着那匹高头大马啧啧有声地赞着:“可是好马!这样神气的马也只有老哥这样的人才配赶呢!”

那车夫听得称赞,连腰杆都挺得更直,三哥便笑眯着眼问:“我说老哥,您这是王家的车还是杨家的?能在大富户里做事,您真是能耐!”

乐得合不拢嘴,车夫有些得意地道:“算你小子还有些眼力 ,咱们杨家那也是杭州城里有名的大户了,可不是一般小门小户比得了的。”

三哥连连点头,应和着时不时地奉承两句,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今个儿谁请客啊?竟让杨大老板亲自赴宴。面子还真是大…”

“大什么大啊,连名字都没听过的…”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车夫捂着嘴还没说话,三哥已经撇着嘴看,“也是,这些人到底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知道的事儿…”车夫闻言大怒,大概对三哥把自己归入一列很是不忿,也顾不得别的,倔着声音道:“有什么不知道的。我们大官人在车里说的什么事儿我不知道呢?我告诉你,这请客的是家什么荐人馆,还是个女的,原本我们大官人不想来的,可那请柬上附了这次赴宴的名单,我们大官人见来的都是有头面的人物,才给了面子来瞧瞧到底是什么事的。”

“荐人馆?”三哥眨巴了下眼,摸摸脑袋,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开荐人馆的竟有牛到请这些大老板来雅楼吃酒的,请这些大老板,还不如就找那些管事的掌柜什么的呢!

没了打听的兴趣,他正要扭身往回走,却见远处又有一辆马车驶来。忙转了方向往前迎,看得正等着他回去讲古的众人嘘声不断。

*

雅楼楼高五层,一、二楼是些寻常散客;三楼雅室;四楼则是全开放的大堂,专供大型洒宴所用;而五楼,据白薇说,她也是只上去过一次。是陪着两位从京里来的大官人登楼观景,至今仍觉得竟是从没见过那样的景致,也未再有过那样的享受。惹得李玉娘心中好奇不已。有心上去瞧瞧,却被长了一张圆圆脸的掌柜婉拒。

“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姑奶奶有钱了看你让不让我上。”虽然这样大放豪言,可李玉娘却并没有放太多心思在这上头。事实上,她现在躲在幕后,手指发凉,冷汗直冒,竟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反倒是白薇笑着看她,“不是一直都是胆大包天吗?怎么请人吃顿饭竟是这么紧张!”

虽然知道白薇一番调侃不过是想让她没有那么紧张,可是李玉娘还是没有办法放松下来。

“不知道来了几个了?也不知外面陈伯能不能撑得住场面…”

看她紧张,白薇娇嗔一声道:“你放心好了,别说还有陈伯在外面,就是没有陈伯,这雅楼的使女也不是白拿钱的。哪个不是温柔可人,殷勤周到呢?比你这个主人要让人舒服多了。你只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就是。”

想想刚才看到的那些个少女,李玉娘倒真是释怀了。这雅楼的主人是会做生意,所用的博士个个都是容貌清秀的少女,而不象一般酒楼只用妇人做唆槽。成排而立,俏生生的,个个都解语花一般确实是很吸引人的目光。

垂下眼帘,她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下情绪后才转过头看着白薇笑道:“一会我们一起出去。”

白薇一怔。有些犹豫,“还是不要了,正经谈生意的。”

“正因为是谈生意,才要白姐姐一起出面啊!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看着白薇现出一丝惶惑的面容,她灿然一笑,“你我虽是弱质女流,可论脑子论胆色却不比那些男人差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