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素巧却是慌得缩成了一团,喃喃地道:“不,你们别逼奴婢,奴婢什么都没有做,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往殿上的角落处缩了去,竟似将满堂的贵人视如无物,等到背脊撞上了龙柱,便揽着龙柱不放手,嘴角边缓缓地冒出了白沫,眼睛也充成了血红之色。

众人皆看清了她的不对头,不由发出阵阵惊呼,等到内侍上前,将她拉离龙柱,她已然软倒在地,不停地咳着,咳得脸色紫涨,似是喘不过气来。

李景誉大声地道:“父皇,儿臣所说的来不及了便是这个意思,儿臣查知,这贱婢身上已染重病,被人利用,为的是让皇室中人集中于一处,她来到此处,早已身上染了黑死病,父皇知道,当年东夷暴发黑死病时,可曾使得东夷村庄十室九空?父皇看看她的样子,正值那病全面暴发之时,她嘴里的唾液如果飞到人的脸上,都会使人发病”

他的话引来殿内之人人人脸有惊色,虽隔得远,妃嫔们也忙不失措地站起身来,避得更远。

宫婢和内侍想将素巧拉了出去,却人人自畏,不敢上前。

李景誉却是一边说着,一边飞身而起,扯了那从屋顶垂落的帐幔下来,将仍旧挣扎着的素巧一层层地包裹起来,转瞬之间便使她包得如粽子一般。

而在他如此做的时侯,素巧的嘴里已咳出了鲜血,满脸都是绝望之色。

皇帝大声道:“还不敢快将这贱人拖出去烧了”

终于有两名内侍上前,扛起那包成了茧子一般的素巧,极快地往殿门口而去。

隔不了不会儿,殿内众人便只听得素巧惨叫声一声一声地传了进来,而空气中更传来了火油以极皮肉烧焦的声音。

那让人生厌的味道随着风吹进了大殿里,再来了死亡的气息。

殿内众人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皆已恢复了平静,刘贵妃更是从手腕上褪下了一串碧绿的佛珠,半闭着眼眸轻声念着佛经。

萧问筠此时才彻底明白,原来素巧的反复早已被李景誉算计于心了,难怪他不马上杀人灭口,他已算定她们会从素巧身上寻找突破口,所以,才在那糕点之中拌着慢性之毒,用来拖延迷惑于她们,使她们认为已经找到了能置他于死地的证据,却哪里知道,这才是他的最后一击。

素巧成了他的最后一枚弃子。

就如前世一样,萧家是他的弃子。

萧问筠也是他的弃子。

为了他九五之尊的地位,在前世,其实她的地位和素巧没什么不同萧问筠不知道那几个呈给皇帝看的木盘子里都有怎么样的证据,但她现在明白,那证据会将皇后拖进无底深渊,就如前世一样而永妃的病录,素巧的作证,却全都会因为皇帝下旨烧了她而消失无凭。

没有人知道素巧是不是真的得了黑死病,也没有人胆敢质疑皇帝的决定。

他深知皇帝想着什么,知道这屋子里的人怕着什么,所以,他才拿素巧一条命来扳回了所有的劣势。

萧问筠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那金雕玉镶龙柱旁的李景誉,他表情诚恳,脸上带了淡淡的忧色,可萧问筠地看得清楚,他偶一回头,望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却是冷寒刺骨。

在皇宫里面,在这玉銮金殿上,刺金绣银的重重帷纱垂幕, 也增不了一丝儿的暖意。

没有了前世那张《调羹集》里面的金帛,他却是布下了一张更大的网。

依旧会让皇后身陷囫囵,让萧家不能脱身。

而如今,他所有的破绽,都可以推到死去的素巧身上,推到那捉到的贼人身上。

萧问筠忽感觉到手脚冰凉,几乎站立不住,她听见隐隐有声音从远处传了来:“萧家姑娘,你且说说,你当日是不是坐了皇后的銮轿去了养心门?”

她张惶地抬起头来,却看见皇帝身边的管事公公站在离她一远处,向她问话:“萧家姑娘?萧家姑嫁?”

“是的。”萧问筠低声答道。

“娘娘叫你去办什么事?为何不派她身边的宫婢去?”那公公问道。

萧问筠此时才醒悟过来,对皇后的质疑才刚刚开始。

“皇后身染重病,民女前些日子给她带了些药来,所以,她便托民女将那方子送到养心门的公公那儿。”萧问筠小心答道,“娘娘不想让宫婢去送,原是想让民女在半途上看一看那方子,看看有什么不妥。”

皇帝沉默不语。

那公公弯着腰向皇后施了一礼:“娘娘请恕罪,奴才代皇上向娘娘提问,娘娘前几次是不是派了身边贴身宫婢香儿去养心门?香儿粗通药理,是皇上专派在皇后身边的,为何这次却让萧家姑娘去?”

皇后只是抬起头来,望着玉阶上站着的皇帝:“臣妾连这等小事都不能作主了么?”

皇帝神色阴郁,淡淡转头,避开她的视线:“皇后,宫里边接二连三发生这种大事,皇后也想帮朕弄个清楚明白吧?”

皇后轻叹一声,闭了闭眼:“臣妾让萧家姑娘帮这个忙,不过是顺便为之,并无他意”

刘贵妃将手里的拂珠挽了几圈,挂在了手腕之上,柔声劝道:“姐姐,皇上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姐姐应当言无不尽,把其中的原因一一澄清才好,免得皇上误会。”

皇后似笑非笑:“承妹妹吉言,但本宫问心无愧,哪怕那屑小作崇?”

刘贵妃无声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退往一旁。

那公公便将身子转向了皇帝身后的常福常乐两位,恭声道:“两位公公,请两位说说,当日,为何你们在长秋宫殿外之外停留?”

第一百一十七章 怀疑的种子

常福与常乐走到殿前,向皇帝行礼:“奴才等领了皇上手御,勿必要捉拿近几日潜进皇宫的飞贼,奴才惭愧,那飞贼武功高强,奴才等不是对手,追他追了好几晚,直至昨日,才摸着他的踪影,发现他在长秋宫附近消失了。”

皇帝听到这里,眼睛更见沉郁,而皇后脸色更白,唯有刘贵妃气定神闲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叹道:“这宫里头原是守卫森严的,近期却不知怎么了,竟成了可以让人随便出入之处了,哎…”她转头朝皇后,“姐姐,你的长秋宫也该找多一些人来守卫才是,说到底,那里可是六宫之首,是这后宫最最富贵尊华之处,连你那里都顾不得周全了,我们这些人住处岂不是人人自危?”

其它妃嫔听了,人人脸上皆露赞同之色,窃窃私语起来。

皇帝冷冷咳了一声,眼光一扫,如寒风吹过,殿上便又静得如深谷一般。

此时,李景辰见况不妙,所以一切锚头直指皇后,便出列上前道:“父皇,母后乃一国之母,此等送东西之类的小事,并不代表了什么,至于那贼人,是在养心门前捉拿的,离长秋宫甚远,那贼人整晚在后宫潜伏,常福常乐两位公公跟着他在宫里兜圈子,想必也经过了不少的宫殿,依照这种推断,那他经过的宫殿之处,人人皆有嫌疑和他内外勾结了。”

皇帝听了这话,缓缓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刘贵妃叹了口气,欲言未止。

皇帝的视线便朝她望了过去:“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刘贵妃向皇帝拂了拂礼,道:“其实今日发生的事,如一团乱麻一般,如此审问下去,未免伤了大家的和气,依臣妾看,这素巧身染黑死病,其目地不过为了我们这些人能染上重病,但如果她是投靠了东夷,而东夷的那人又和宫里的人有勾结,那暗中勾结的人总不希望自己也落得个染病的下场?那黑死病如果不是事先服药防范,可是无药可治的,皇上可还记得,那一年东夷发兵入侵天朝,来势汹汹,到头来,却因这场病祸死去了大半的兵士,这才使得天朝避过了那场兵祸”

皇帝皱眉道:“爱妃到底要说什么?”

刘贵妃道:“依臣妾看,皇上只要派人搜一搜各人的寝宫,看看谁来这乾武殿前服下了能抵抗黑死病之药,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皇帝沉吟半晌:“爱妃说得有礼,来人啊,去搜各人寝宫,记着请太医一同去”

自有公公带了人匆匆下堂,往各处寝宫而去。

皇帝又朝李景誉望了过去,对他道:“誉王,你做得很好。”

李景誉忙垂头道:“父皇,这是儿臣应当做的。”

他们的对话虽轻,却使萧问筠心底一阵绝望,不用多说,皇帝已经相信了李景誉了,他心底已种上了怀疑的种子,是对皇后的怀疑。

就如前世一样,这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接下来便是满盘皆输。

殿上的沉寂让她喘不过气来,仿佛前世那一晚的大雪,随着狂风不停地灌进她的鼻嘴之间,眼眸到处,到处都是鲜血残剑。

刘贵妃用和煦的目光望了李景誉一眼,笑道:“皇上,这是您谬赞誉儿了,誉儿领了皇上圣旨,兼任后宫守护之职,这是他应该的。”

李景誉温文地道:“皇兄忙着朝廷之事,余下的这些小事,只能由儿臣做了。”

皇帝冷冷扫了李景辰一眼,便转过头去,却不答话,只道:“这些人的手脚也太慢了一些”

正说着,原先出去的那公公便急急地带人走了进来,一同进殿的,还有赵太医和刘太医。

“莫德全,你查到些什么,便在这大殿上一一道了出来吧”皇帝道。

那莫公公弯着腰上前,招了招手,身后小太监便捧了个红盘子上前,盘子上放了一个青花瓷杯,他道:“奴才按皇上要求,搜了各人寝宫,在各处宫殿倒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在瑜华殿内,发现了这青花瓷杯,里面的茶渣与寻常的茶叶很不相同。”

刘太医上前道:“皇上,依微臣和赵太医反复查看,这茶渣捻得极细混入茶叶内,中有连翘,柴胡,葛根,生地等等,微臣原以为这是一般防治伤风之药,但再详加察看,才发现这些药里加了一味九节石蒲菖,而用量极微,臣等几乎不能察觉,于是莫公公便使人查问瑜华殿内的人,才知道这味茶已经被呈上有好几日了,依微臣所见,九节石蒲昌正是能预防时疫的良药,如果接连饮用,体内药量积蓄,便能保时疫时平安无事。”

瑜华殿,是李景辰居住之所,刘太医虽没有指名道姓地指出来那饮用之人是谁,但殿内之人如果不明白,人人都将视线转向了他李景辰满脸茫然:“父皇明鉴,儿臣只是偶感风寒,可儿臣又不喜欢吃药,饮用这药茶来防治,儿臣并不知晓里面增添了九节石浦昌。”

皇帝用冷冷的视线逼视着他:“平日里喝的东西,你都不知晓?”

李景辰惊得跪倒在地:“父皇,儿臣实在不知。”

皇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巍巍走到殿前行礼:“皇上,辰儿自幼不喜欢吃药,每次生病,总得臣妾千般哄着才吃得下去,一般的小伤风,他只饮药茶…皇上,这茶里面被人加了些手脚也未可知…”

刘贵妃叹了口气:“姐姐,我知道你心痛二殿下,但姐姐要明白,如果不弄清楚今日之事,找出那个暗自在二殿下茶里加了别的东西的人,又岂能真相大白?”她转过头道,“誉儿,把你查得的一切全都如实呈上,一切自是皇上定夺,咱们母子俩既使再害怕,但为了皇家能绝了这场大祸,却只有尽力而为了。”

李景誉上前,向皇帝行礼:“父皇,请父皇准许儿臣传了两位证人上来。”

皇帝点头应了,李景誉拍了拍手,便有内侍带了两位小太监进门,显然他们是刚刚被审问过的,脸上还带了些轻伤,被人用竹片子打了嘴巴,嘴角尤有血迹,不过不算严重。

李景誉道:“皇兄,这两个人,你可认得?”

李景辰朝那两人望过去:“不过是寻常的宫人,我怎么会认得?”

李景誉温和地道:“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却认识你,这两人都是新入宫的,一个叫小英子,一个叫小福子,皇兄不记得了么,还是皇兄亲自下的令,将他们招进了宫来,一个被分配到了御膳房,一个便在御医房替太医们打下手。”

李景辰道:“本王前些日子是招了两个人进宫,但那也是应人所求,顺口应承下来的,这两个人本王从来没有见过。”

李景誉叹了口气,只是将那青瓷杯子里的茶渣倒在木盘子上,对那两人道:“说,这茶里面的东西,是谁叫你们放进去的,这药又是从哪里拿的,一一说个清楚”

小英子拿眼直瞟李景辰,嘴上却道:“不是奴才做的,奴才实在不知啊”

“不知?”李景誉冷声道,“昨晚上你已经招过一次了,到了此时才想着翻供?以及有人能护得着你?是想本王再用刑么?”

那小英子听了‘用刑’两字,早已吓得双腿发软,连连磕头:“皇上饶命,殿下饶命,奴才是照着二殿下的吩咐办事,他叫奴才找预防时疫的九节石蒲菖加进药茶之中,奴才便依照他的吩咐加了,奴才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景辰听了这话,跳起来就想往小英子那里冲了过去,却被内侍拦住了,他愤怒大叫:“你是什么人,要这么陷害我?”

小英子吓得瘫倒在地,苦着脸道:“二殿下,这明明是您自己要求的,奴才们因家境贫寒,被您买进宫来,作了太监,家里人又被您拿住,您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奴才们听您的话,那一日,您说有些伤风,要奴才请御医给您配了您平日用的药茶方子,却另外要求将九节石蒲昌细细地研磨了,加进药茶之内,奴才还感觉奇怪,问过您,为什么加这味药进去,对伤风并无益处,您只叫奴才照作便是了,奴才不敢再问,便几日的药茶里都加了。”

李景辰脸色铁青,一张白玉般的脸紫涨,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皇后虽坐于椅子上,便是僵直了背脊,脸色越发苍白。

李景誉向皇帝道:“父皇,儿臣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却又发出了小英子这奴才的另一个同党,就是这小福子,儿臣越查越觉惊心…小福子,你把先前招供过的,再说一遍”

那小福子在地上发抖:“平妃娘娘领了皇后的懿旨,把看守素巧姑姑的人全都换了之后,昨儿夜里,便有人通知奴才,要奴才便趁着给素巧姑姑送饭的时机,把浸过死老鼠的水掺进了她的饭里,那死老鼠是夜里那人装在一个瓮里送进来的,那瓮奴才还留着,为了掩盖气味,又叫奴才在饭菜里多加了香葱,大蒜等…”

第一百一十八章致命的谎言

刘贵妃拿出手帕捂了捂鼻子:“你也不怕自己染病?”

小福子哭道:“奴才能怎么办,奴才出身低贱,家人又被二殿下捏在手里,奴才也知道不妥,但想着不过是些污水而已,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李景辰气得两眼发黑,只反反复复地道:“父皇,儿臣没有做,您想信儿臣,儿臣不认识他们,儿臣是冤枉的”

皇帝闭着眼,满脸阴郁坐在龙椅之上,冷冷地哼了一声:“是不是冤枉,总得等人说完了才能断定”

萧问筠听堂上这一问一答,满腹都是悲凉,她已然明白,李景誉布下的这个极大的网,已将平妃,萧家,以及李景辰,皇后等等全都圈了进去,而她那一日坐了皇后的轿子送那贴子去养生门,更是给了他一个极好的机会,让这个不经意的主动,成了皇帝眼里皇后的安排,让他以为皇后借着这轿子到达养心门时送人出宫,而无巧不成书的是,平安正躲在轿子里。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皇帝身边的常福常乐作证,的确有人在长秋宫附近停留,再到李景誉带领侍卫捉拿,捉拿的却是那东夷之人,再到素巧身有恶病,环环相扣,不用再多的证据,已经能让人联想到这其中的关联。

萧问筠望着这锦绣华殿,重重帷纱织锦垂落,映入眼帘的全都是精雕细琢的富贵金玉,可她只觉得殿里阴森冰凉,寒意如那前世大雪飘飞那日,从脚底下,膝盖处直钻了进来。

所不同的,在前世,她卑微地跪在地上,而这一世,她立于一旁,束手无策。

皇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向皇帝行了大礼,背脊挺得笔直,她转过身来,朝堂众妃嫔的脸上一一扫过,特地在刘贵妃脸上停驻片刻,这才转身朝皇上道:“臣妾想问皇上,辰儿如果当真做了这一切,他的目地是什么?难道他要害了这殿里所有的人?臣妾只想问皇上,他有这么做的理由么?”

皇帝神色清凉:“自古以来,朕坐着的这个位置,总有不少人觊觎着,算计着,朕一直以来没有再立太子,也就是这个意思,免得被立为太子的人又遭噩运,但朕没有想到,既使这样,也阻挡不了有人以身犯险”他不回答皇后的提问,只向李景誉道,“誉王,你来回答你的母后,为何他要这么做?”

李景誉转身向小福子和小英子,指着他们道:“把你们从辰王殿下嘴里听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小福子将头磕在了大理石的地板之上,咚咚有声:“奴才知道替二殿下做了这样的事,必不得好死,二殿下也不会放过奴才,所以那一晚,奴才被二殿下传召,奴才知道命不久矣,于是在见二殿下之前,怀里藏了刀子,奴才自幼在山里打猎,很有几分力气…果然,他冷冷地告诉我们,说等他对付完老三和老四成了太子之后,便会好好儿地善待我们的父母…奴才见到了他眼里的杀机,急问他,问他连皇上皇后都不放过么?他淡淡地笑答,要死的人,只有老三和老四,等他们不行了,他自会有办法治好其它人的奴才眼见他要命人痛下杀手,拔出怀里藏着的刀子,往二殿下刺了去,可二殿下武功实在高,奴才只刺中了他的手腕,幸而这个时侯,三殿下带人赶到了,奴才们才得以活命”

李景辰被人团团围住,却也目眦欲裂,欲朝他直冲过来,却被常福使人拦住,他大声地道:“你这个狗奴才,胡说什么,本王根本没见过你们…”

皇帝朝常福点了点头,常福指风到处,一指便划开了李景辰的衣袖,众人皆看得清楚,李景辰的手腕之上,有一道血痕,伤口狭长,正是刀剑伤口的模样。

常福只略扫了一眼,便向皇帝行礼道:“皇上,的确是薄而短小的匕首所伤。”

皇帝道:“对此,你做何解释?”

李景辰脸涨得通红,却支支吾吾:“父皇,不是您想的那样的,这刀伤…刀伤,是儿臣自己弄伤的。”

皇帝揭开眼皮,目光如电一般地扫在他的身上,却又闭上了:“如此说来,这也是巧合了?”

李景辰眼眸犹豫,却是道:“是的,是巧合,有人监视着儿臣,所以才将这所有的巧合凑在一起,来污蔑儿臣”他凄厉大叫,“父皇,你相信儿臣,儿臣绝不会做那等天理不容之事”

萧问筠却在心底暗暗奇怪,为什么她感觉他在维护着什么人?照道理来说,他如果不承认此事,只需要把他当时的行踪一一说来,戳破这小福子的谎言便是,为什么他不说出来?

不但她意识到了,连皇后也意识到了,她脸色苍白,劝道:“辰儿,你好好儿地和你父皇说话,把这两名奴才说你和他们相会的时辰里做的事一一述来,总会查得清楚的。”

李景辰却只是死死地咬住:“儿臣没有和这两个奴才私会过,儿臣不认识这两人…”

萧问筠听了这话,心底越发的难过,她知道,李景辰定是陷入了别人的圈套了,依他的性子,如果维护什么人,一定会维护下去的。

他说不出那个时辰自己在做什么,那么,又怎么能戳破这个天大的谎言?

皇帝失望地望着他,打断了他的话:“辰王,朕只以为你性格冲动鲁莽,却想不到你有这么大的机心,今日如果不是誉王,联同朕与你的母后,都会处到危险之中,你怎么忍心?”

李景辰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满脸都是伤心绝望,“父皇,你这么看儿臣的么?儿臣真是这样的人?”

他的话让人听了心酸之极,使得萧问筠听了几乎落下泪来。

皇帝有一瞬间的动容,却听李景誉道:“父皇,儿臣还想传招一个证人。”

皇帝道:“准。”

李景誉道:“请林美人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