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问筠愕然回头,却瞧清了香巧冷冷的脸,不该将她留在这里的,斩草要除根,是什么时侯都不会错的事。

萧问筠昏过去之前想,平安,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这样关键的时刻却找不着你了?

可恍惚之间,她仿佛看到了平安的脸,他的身姿正与寻林美人往来交错…可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有老大了一个布袋子兜头兜脑地罩下,把她罩了个严严实实。

北里巷,是一条极长极幽深的小巷,小巷的两边,全是雕栏玉砌一般的房子,红木的栏杆,镂空的窗户,偶尔有穿红着绿的女子穿梭其间,惊鸿一现,又隐在了那重重垂落的帷纱之后,这条巷子,常年有淡淡的酒香,混着莫名的脂粉异香,丝丝缕缕钻进人的鼻子里,如能带给人一个幽暗的梦。

北里巷的尽头,是一处翠顶华楦的大房子,那里绿树成荫,浓阴密布,如京师里最富贵人家的后院,闺阁锦绣之处。

这一处地方,名字叫贺公馆。

但凡京师经常在外跑的公子哥儿,都知道贺公馆是个什么地方,那里有最香醇的美酒,最美的女人,还有最能解决问题的人。

贺公馆的老板是个常年戴着半边面具的人,大家都叫他贺大家。

一大早的,贺大家就斜倚在矮榻上吸着旱烟,一连吸了三袋旱烟锅子了,都没有出声。

跪在地上的海安悄悄地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把膝盖移了移。

刚移了一小步,刚刚还在贺大家嘴里的旱烟锅子就刷地一声来到了海安的头上,一下子把他的额头打得冒起老大一个包。

贺大家身边的侍婢水桃忙劝道:“大家,这了怨不得海安,他已经想尽了办法了,可贺公馆的几个都是庸脂俗粉,又怎么能入得了主公的眼?”

贺大家这才将嘴里的旱烟锅子从嘴边上取了下来,没被铁罩子罩住的那半边脸露出了些忧郁之色:“我都打听了,城西的刘老2送了主公一只老坑坡璃种的玉钗,主公收下了,城南的王胖子送给主公一个孤本,主公也收下了,就连那姓江的笑面佛,一个开赌场的,也送了只玉佛给主公,主公也收下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贺公馆就拿不出好的让主公青睐?我们贺公馆不是有最美的女人么,可送到主公的面前,他连茶都不愿意让她奉这代表我们贺公馆女人的质素大大下降啊有负京师第一的名声你们知不知道”

他手里的旱烟管子飞溅着火星子朝海安点了过去:“你是怎么办事的,不是叫你找一些好货色过来么,你找了些什么人?是母猪啊还是母狗”

海安很小心地抬起头来,认真地建议:“大家,咱们是不是弄错方向了?”

贺大家提起了兴趣:“说来听听。”

海安摸了摸头顶的包:“其实我们很有些清倌儿的,不如让他们试试?”

贺大家沉思:“你是说,主公喜欢男人?”

海安点了点头。

水桃在一旁撇了撇嘴:“不可能,大家,主公长得那样的俊美,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又小心望了贺大家一眼,建议,“大家,不如让奴家去试试”

贺大家看了她一眼:“瞧你那口水都流出来了的样子主公会看上你,母猪都会上树了”

水桃很受伤地道:“大家,奴家去年可是花魁”

贺大家道:“你也说是去年了,去年的包子鲜香味美,放了一年了,那还能吃么?今年的花魁主公都不望一眼,何况去年的?”

他转眼朝海安望了过去,语重心长:“主公对咱们有大恩啊,将咱们从那些人的手里救了出来,咱们什么事都要替主公想着,得让主公高兴,连那笑面佛,一个开赌场的,都能哄得主公青睐一二了,咱们为什么不行对了,海安,你手里可有容貌美的清倌儿?”

海安有些迟疑:“大家,您是知道的,主公不准我们逼良为娼,虽然有些自愿过来的,但容貌身姿比以往就差了许多了,主公不一定看得上。”

贺大家叹了口气,皱起了眉头:“咱们现在是多方位发展,贺公馆主要功能在打探消息上,所以人缘上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海安也皱眉:“这可怎么办呢?”

正在此时,有仆役来报:“大当家的,有水鱼前来探路,还带了两只雌儿。”

这是切口,水鱼代表着身上有财的逃亡人。

雌儿自是代表女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喜欢男人的主公

前面说过,贺公馆,除了最美的女人和最香醇的酒外,还有一样生意,便是替人解决麻烦,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其中之一,便是将被官府追辑的逃亡人平安护送出境。

贺大家道:“他如果能给得起钱,便送他一程,这种小事,不用呈上来了。”

那仆役鬼崇一笑:“大当家,你绝对猜不出来,那个人是谁”

贺大家磕了磕烟灰:“是谁?”

“还记得当年从紫院中逃出去的那个人么?”

贺大家一下子从椅子上站直了身子:“是他?”

“不错,是他…”

贺大家摸了摸那半边被铁片盖住的脸,从牙缝里逼出些声音来:“好,很好,他终于落在我的手里了…”

海安心知他的想法,想起那人的容貌,世所罕见,于是道:“大家,如果那人还和当年一样,绮容玉貌,说不定咱们主公能看得入眼呢,这么一来,岂不是一箭双雕,既能报了您当年之仇,又能讨得主公欢心?”

贺大家瞪了他一眼:“怎么能把这么个人放在主公身边?那不危险么?”

海安道:“大家,咱们有药啊,无论他多么厉害,武功多高,都能使他筋骨酥软,春意漾然,再不行,咱们不是有器具么,套在脖子上的,手腕上的尖刺,什么都有,保管他酥软如绵,如意万分,再说了,大家,属下认为您太多虑了,主公武功那么高,当初收伏您的时侯,略弹了弹指头就把您打倒了,你还以为他收服不了这只妖孽?”

贺大家忧心道:“我唯一怕的是,主公有些心善啊,你瞧瞧,要依照江湖上的规矩,收伏了咱们之后,就要给咱们一些好看,要咱们做牛做马才是,他还依旧让咱们做回老本行,只不过定了些规矩,还替咱们解决麻烦…那妖孽容貌又美,又会扮假,就怕被他说动了,主公一时心软…”

海安也担心起来:“大家,您的意思,主公要心狠手辣的对付咱们,咱们就不用担心他心善被人欺了?要不让小的向主公提些建议?对你心狠手辣点儿,让您别产生主公不够心狠的念头?”

贺大家一个旱烟锅挥了去,又将海安的头敲了个大包:“他心善,自然得有咱这些心狠手辣的给帮衬着那笑面佛够心狠手辣了吧,还不是一样在主公面前服服帖帖的,所以说,有的时侯,心善也能纵横江湖啊”

海安很不解:“大家,你到底是建议主公心善还是心狠呢?”

贺大家也迷糊了:“哎,活了这么些年,原以为在这道上混,一定要心狠的,他们狠,你做得比他们更要狠,可遇上了主公,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他那套大家一起混江湖的方法也不错,而且收入比以前提心掉胆也赚不了几文钱可好了许多了”

海安感慨:“京师里的这些暗势力全都被主公收服了,而且是心服口服,以前大家你杀过来,我杀过去,半夜里枕头底下都要放把刀的,如今都用不着了,有些寂寞啊。”

贺大家瞧了他一眼:“海安,你的肚子也大了不少了,要不要我给你紧紧皮?”

海安忙腆着脸道:“不用,不用,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让主公欣赏咱们?”

贺大家兴致勃勃:“说起那人的容貌,倒真是够格了,他的脾气,是极为阴毒的,嘴又巧,想当年,无论男女,到了他的手里,都会被弄得神魂颠倒,当年可迷倒了不少的公子哥儿,深闺怨妇,所以,咱们不能让他说话,主公也不是个喜欢言辞的,哑着更好,主公如果不喜欢女人,那么屋内的装璜就要改一改了,把原来的粉色改成清雅的青色,这个妖孽么,身上要擦些滑软的香腻子,当然,你的药也是少不了的,套在脖子上的器具,不能黑忽忽没有美感…”

海安奇道:“大家,您对主公观察得可真够仔细的,您怎么知道主公讲究这些?”

贺大家被他一问,滞了一滞,恼火地道:“主公不是说过,顾客就是我们的财神爷么?我们得想其所想,探其所需,主公现如今就是我们的财神爷,我们也得替他所想…你没见到主公衣冠整洁,衣饰精致,从里到外,从来只穿五件衣服,多一件也不行,少一件也不行么”

海安很佩服地道:“大家,难怪您能成为我们贺公馆的大当家,那照您说,这套在脖子上的玩艺儿,要用什么制成?”

贺大家道:“最好用玉饰,如此一来,又滑,又美,到时侯衬着那妖孽欲哭无泪的表情,肯定能使最铁石心肠的男人都春心萌动。”

海安感叹:“在这方面,主公的确有些铁石心肠,可能他年纪太小,还没有体现过那男女情事的妙处,只要我们给他启蒙了,他定会心智大开的。”

贺大家脸色憧憬:“如此一来,主公对我们贺公馆定会另眼相看,绝不会将我们排到他心底最后一位了。”

海安点了点头:“大家,那咱们就准备了?主公今晚上要过来查看账薄的。”

“到时候,在屋子里燃上些能**的香,然后把那妖孽脖子上套了玉套子,绑在床上,记住了,衣裳要半开半解,用最柔软的料子,肌肤上涂些使其皮肤瓷亮的软膏…”

海安半张了嘴,口水从嘴角边流下:“只要想一想那时的情景,属下原是不喜欢男人的,都有些心动了,现在就在扑通扑通乱跳,我就不相信主公不会心动”

贺大家道:“俗话说得好,食色性也,咱们就要让主公在咱信这儿乐不思属一定要超那笑面佛一头”

海安点头:“不错,您瞧瞧笑面佛贴在主公身边仿佛他是主公最信任左膀右臂一般,看了就让人生气经过这一次,咱们保管能将主公的心拉了回来,让主公把您当成他的左膀右臂”

贺大家道:“好,去准备,记着,套在脖子上的要用玉制成,捆住四肢的形状要摆好一点儿,别弄一个没有美感的大字形来,还有,衣服不能全剥了,再好的形体,如果全剥了,那岂不跟具尸体一样,叫人一看就没了兴致要若隐若现,让人有撕扯下来,寻幽探径的愿望”

海安很是佩服:“大家,您的经验可真是丰富,不愧做了这么多年的这行业,将客人的心理摸得一清二楚,你说得没错,那再好的美人,如果没有衣服相衬,那也不美了,跟肉猪差不多了,再说了,轻易能得到手的东西,那怎么会有挑战性?依属下看,主公年轻,还是很有冒险劲头的年轻,我们不剥他衣服可能还好一些”

贺大家想了一想,想起主公那清俊端然的面孔,虽然主公脸上常年戴了个遮了上半边脸的蝙蝠模样的面具,但有一次他把面具摘下来的时侯,他可看见了…他的脸俊美无匹,但到底脸无邪恶,便点头道:“也好,但那形状得摆得好一些…”

海安又迷惑了:“那依您所见,就摆成什么模样?”

贺大家抬起头来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还是只套着脖子算了,依主公的性子,他不会喜欢一动都不能动的?”

海安点头道:“大家说得没错,一动都不能动,那是木偶木偶再美又怎么能让人心动?”海安又想起一事,小心地问,“大家,主公是个一本正经的人,可能头一次这样的风流,你说,如果他放不开,可是怎么办才好?”

贺大家望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海安道:“依照我的意思,咱们不是有那给客人助兴的药么,能强身健体的那种,要不要给主公用上一点半点的?”

贺大家脸色忧郁:“照道理来说,让主公高兴,是我们为人下属的义务,但主公那个人的脾气咱们还不了解,他武功又高,一伸手就能把人的脖子给拧断了…”

海安遗憾地道:“这是人间至乐之事,主公还没有尝过,所以才会不了解,如果他了解了,定会食味之髓,乐而忘返,而且那药,可是有大补的功效的,可以提高内力,千金难求啊,属下记得,大家您都不舍得用吧?”

贺大家感叹道:“我原想着等老了,留给自己用的,既如此…为了主公未来的人生不那么没乐趣,就给他用上些吧”

海安附和道:“您说得没错,主公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没趣味了,人嘛,要活在眼下才好,只要他用了这药,再在咱们这里一逗留,咱们贺公馆在组织里就拔了头筹了”他小心翼翼地望了贺大家一眼,“大家,那咱们要不要告诉主公呢?”

贺大家拿起旱烟锅子就敲了海安一下:“这能说么?主公知道了这功效,还不把我们的脖子给拧了?依我看,他也是没经历过这事的,未免会被那些圣贤书之类的东西给误导了,把这人间至乐之事想成了邪魔歪道…这样吧,就告诉他,这是锅补肾的补药,放在那红烧肉里面…主公不是最喜欢吃红烧肉么”

海安喜道:“那为了不让主公怀疑,咱们也陪着吃点儿?”他一边说着,一边吞了一口口水。

贺大家瞪了他一眼:“你想得美,知道那药花了我多少银子么,差不多我半生的积蓄都在里面啊”他抬起头感慨,“为了主公,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记着,只能炖一小盎,把那红烧肉炖得香香的,让人远远地闻着就流出口水来”

海安道:“您请放心,自从知道主公喜欢吃红烧肉之后,咱把全京师做红烧肉做得最好的师傅全都请到了贺公馆了,那笑面佛得到消息已然晚了,听说他也在到处找那炖红烧肉炖得好的,可到处都找不到,我还听说啊,他居然去侯门萧府挖角,萧府的那厨师是家生子,自然不会跟他,他只得叫人家在主公在他那儿巡视的时侯做私活儿,听说可花了不少银子了…”海安一边说着,一边捂着嘴偷乐。

贺大家舒了口气:“这件事你办得好,咱们就是不能让那笑面佛再在主公面前露脸了,记着了,主公喜欢什么,咱们就把京师里能做出主公喜欢的东西的人全都请到贺公馆来,绝对不能让笑面佛那小子抢了先去”

海安抬起头来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可惜主公喜欢的东西太少了,男人都是好色的,他不好色,又不好金银珠宝,每天只是练武,其它的档口先前不停地给他找武功秘笈,他一开始还有些兴趣,时间长了,就说那全都是垃圾,我一开始还不明白垃圾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了,那是废物的意思,幸好咱们没把咱们找到的武功秘笈呈了上去不然也要被人说成垃圾,那可就没脸了。”

贺大家道:“的确,的确,主公天姿聪慧,小小年纪便武功那么高,那些垃圾秘笈他怎么看得上眼,所以咱们要以咱们的长处,来讨得主公的欢心,咱们的长处是什么?就是女人不…还有男人”

海安眼底充满憧憬:“如此一来,咱们贺公馆就成了主公眼底最重要的组织了,那咱们定能将贺公馆的地位提高到一个很高的高度,就不用再看那笑面佛的那一脸假笑了”

贺大家连连点头,又吸了好大一口旱烟,再从心肺处把那旱烟吐了出来,通体舒畅了,这才道:“你可得好好儿的看着那人,别让他查觉了,哄着他,先把他的钱收了,告诉他他想去哪里,我们就能把他送到哪里,等主公来了,这才行动”

海安道:“他带来了两个雌儿,其中一个来的时侯被抬在轿子里,昏迷不醒,他也不让我们看,只叫直接送进了房,这小子是不是又在伤天害理了?”

贺大家道:“他伤不伤天,害不害理,那不关咱们的事,咱们这一次,要将他用个通透还有,那两个雌儿其中一个既是被他掳来的,本着咱们贺公馆的原则,咱们是不理会的,这是咱们的信誉,知道么,他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

海安道:“他要了两个房间,是贴在一起的,那两个雌儿一间,他自己一间,看他的样子,对那昏迷的雌儿还很是顾忌,我私底下听见他吩咐那丫环模样的,一定要好好儿的照顾那女子。”

“这样就好,看来他这也是捏了人质在手啊,咱别理他,先把主公这件事儿办好了”

海安低声应了。

两人又商量了半天细节,这才去行动。

萧问筠醒来的时侯,只觉得口渴,渴得不得了,仿佛嗓子里能冒出烟来,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便看清了香巧冷冷的表情。

“是你?”

“是我”香巧冷冷地道,“小姐,没曾想,到了最后,还是得由奴婢来侍侯您了。”

“这是哪儿?”

“奴婢不知…”香巧从倒了一杯茶水,递到萧问筠的手里,冷冷地道,“反正不是萧府,您就别想了”

萧问筠望了望她:“没曾想,你倒是挺机灵的,和他都能扯上关系?”

香巧脸色一黯,怒冲冲地走到椅子边坐下:“奴婢不过一条贱命,只得自己百般经营才能稍有活路,又怎么比得了小姐天生的富贵之命?一出生就有人百般怜爱?被人捧在手心里?”

萧问筠慢吞吞地望了她一眼:“你百般经营,如今可曾得偿所愿?”

香巧神色黯然,想起自己投靠了三殿下,本以为终于能熬出头了,但三殿下却什么都没有给她,连原来说好的要将她嫁给小官为妾的承诺都没兑现,反而让她重回萧府,再打听消息,可她还能打听得到么,萧问筠已然不相信她了,把她派往花园做杂工,做的是最低等的奴婢做的事,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如果当初她不走错这一步,她还是萧府的二等丫环,虽比不上冷卉一些大丫环,但日子也算舒适,哪里象现在?

她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但谱一入到这里,见到了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有一些还面孔狰狞,身着粗糙,她便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以前完全没有来过的地方,富丽堂皇的萧府相比,简直是地狱一般。

她还看见了那些倚在栏杆之上,衣着鲜艳的女子,有着萎靡朦胧的面孔,她们眼底藏着熬夜后的疲惫,她感觉害怕,怕自己以后会变成她们的样子。

自小到大,有许多次,她都听见爹娘在隔壁房间窃窃而语:“香儿长大了,还能帮补不少钱,寻个好一点儿的地方,也不枉她做咱们的女儿一场…”

“可只有那些地方才能卖得起价钱…”

‘那些地方’是什么地方,从小到大,她在心底就想过许多次,爹娘为了使她听话,终向她描述过那些地方,她从村子里的其它的嘴里也听到过那些地方。

那些地方,有锦衣玉食,金银玉器,但也有莫名消失的人,遍体鳞伤地被抬回来埋在后山上的。

都是绮年玉貌的年轻女子。

她跟着这个人来到了这里,她知道这个人是三殿下手下的,地位比自己高了许多,当他要她帮助劫持萧问筠时,她也曾害怕过,但想起萧问筠对她的不公平,那种害怕便变成了愤恨。

更何况,她看出了那人的手段,如果他能将自己收为妻妾,也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搭乘的,也是一艘快要沉了的船。

可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人要她侍侯萧问筠…她记得他眼底的冰冷,如果她不照作,她会落得比这里的女人还不堪的下场。

她所想的一切,全都错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补偿她,她甚至怀疑,他或许连她的容貌都没能看得清楚。

她只是想后半生能嫁一个好人,能衣食安稳,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为什么目标这么难达到?

而萧问筠,就因为她出生侯府,身份高贵,无论到了哪里,都被人捧在手心里,连身陷囫囵,都要自己来侍侯?

为什么老天爷就这么的不公平?

她心底升起了一股狠意,如果这位高高在上的萧家大小姐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她会有什么表情?

可她不敢告诉她,她想起了那姓叶的人眼底冰冷的神色,他不会在乎自己这条人命萧问筠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四周围打量了一翻,见这房间虽小,但摆设全都是上好的檀木,椅凳上铺了织锦,垂下来的帷纱发着幽幽暗光,显然是由上好的鲛纱制成,桌上了细瓷摆设是精巧的景泰蓝镶嵌,镂空雕花的窗棂涂了金漆,其富贵程度和萧府相比不惶多让。

她不由在心底舒了口气,心想这必也是户大户人家,却不知道那姓林的把自己劫持而来,是为了什么?

姓林的不是林美人了,萧问筠不知道该叫他什么好,她自是不知道香巧也不清楚那人的底细,只知道那人是三殿下的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