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夫人叹了口气道:“我们来了中原这么多日子,总算有了个圆满的结果了,只不过,有些珍奇的药材,我这里却用完了…”

李景誉哪有不明白的,忙道:“夫人,小王这就派人进城去搜寻购买,市面上没有,皇宫大内总是有的。”

央夫人脸上现了喜悦之色,点了点头:“那多谢三殿下了。”她一挥手,央艳茹便将一张药方子递给了他。

他拿过一看,心中更奇,只见那药方子上开的中药稀奇古怪,两两相冲者有,剧毒的例发生川乌,马驸子有,而大补之药,比如百年老参等也有,更有些在一般药方之中不能同时使用的。

他强抑了心中疑意,道:“夫人,这些药,可不能混在一处。”

央夫人心情舒畅,并不象以往那样动辄得咎,笑道:“这个你就别理了,只管找来了便是,你放心,我们回东女国之前,答应了三殿下的事,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李景誉只得应了,拿了药方子出来,径自派人去找寻那药方子上的药材了。

等他走后,央艳茹喜道:“母皇,这下可好了,想不到这次来到中原,竟有这么大的收获。”

央夫人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却指了指门外:“这个人可不是一个一般的男人,不是咱们东女国那些只知道唯唯诺诺的,这件事,可千万不能露出半点儿风声到他的耳里。”

央艳茹点头应了:“只可惜咱们现在在中原,要不然,哪用得着他替咱们找那些药?”

央夫人道:“所以我才将一些不可能的药混在了一处,才掩饰咱们真正想要的,我让人研制了这么多年的药方了,却想不到,这一味小小的药草,却是关键。”她抬头望了央艳茹一眼,却见她若有所思,心道自己如果真能成事,这个女儿却不能不防着,但成事之前,却要拢络着她,使她不至于作反才行,于是叹道,“这东女国的国王之位,我也坐得腻了,退位之后,可全靠你了,我呢,余下的日子,只想多享享清福,过一过神仙日子。”

央艳茹知道她在试探自己,脸上现了些惆怅:“母皇,儿臣不想做这什么国王,儿臣只想和儿臣喜欢的金屑郎一起四处逍遥,母皇,这东女国如果没了您,儿臣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男人的好坏

央夫人听了她的话,这才略略放下心来,道:“你不当也得当,这是长老们决定的,他们决定了的事,连我都没办法否决”

央艳茹嘟哝道:“我根本不是做那什么国王的材料。”

央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艳茹,你放心,一切有长老呢.”

她仔细审视着她的神色,见她真的眼底藏了忧伤,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心想她没有这个心那更好,只要这事成功了,她便可以几生几世作东女国的女王,哪还用得着她?

她一想及此,心底更为舒畅了。

央艳茹便趁机告辞了出来,走出了房门,见左右无人,她脸上的怯意才收敛了,眼神变得极冷,缓缓地走到长廊上,心道,幸亏自己应了金屑郎的要求,参与了他定的计策,如果不然,这女人不知道还要控制东女国多久,而她,却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真正坐上一国之主之位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天边那卷浮云,只觉那浮云仿佛变成了他俊美的容貌,而他却在朝着她缓缓地微笑,那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金屑郎,我刚刚说的是真的,如果真有你陪伴在身边,纵使在江湖逍遥我也愿意,但你却不肯,我只能替自己争取了。

如果登上东女国国主之位才能得到你,我就只能这么做了。

李景誉越想越疑,他拿着手里的药方,一再仔细地查看,却始终查不出什么蹊跷来,抬头思索了半晌,又想起后院的种种,想了想,便走了出去,此时正值月亮当头半夜时分,这个时侯,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已经睡了,全无半丝儿声息,他来到央夫人的住处,向里听了听动静,并没有听到一丝儿的声音,便向小角门处走了去,来到奴婢的住处,轻轻磕了磕:“媚儿…”

隔了一会儿,屋子里便传来一声娇媚之极的声音,正是那媚儿的,她悄无声息地开了门走了出来,来到李景誉的身边,轻轻地拉着他的袖子:“殿下,你还记得奴家。”

“怎么不记得,不如我们外去走走?”李景誉笑道。

媚儿笑着应了,两人依偎着往外而去,来到僻静之处,李景誉道:“夫人睡了,你才得空闲,这些日子,真是幸苦你了。”

媚儿叹道:“咱们做奴婢的,岂能理得了那么多…更何况夫人最近心情不好,这两天才高兴了些。”

李景誉体贴地伸手替她理了理散发:“不如本王向夫人要了你,你如跟了本王,本王会好好儿地待你的。”

媚儿笑道:“我才不干呢,夫人身边的人,如果放了出去,在东女国,都可以三夫四侍的,跟了你,和你那几位夫人争风吃醋?”

李景誉深情款款:“你和她们在本王心目中自是不同的…中原的那些呆板美人,又怎么比得你?”

媚儿道:“我虽然不能留在中原,但这私底下么…”她娇媚地斜了他一眼,“我们东女国的女人可不比中原女子那么多忌讳。”

李景誉顺势揽住了她,轻声道:“媚儿,本王怕日后你离开了,本王会舍不得。”

媚儿叹道:“是啊,夫人找到了那人了,为逼他交出了花妩来,意想不到地得到了青春永驻的配方,夫人便要带我们回东女国了,哎…”

李景誉心中一跳,望了媚儿一眼,心想什么青春永驻,这世上哪有青春永驻之事,便漫不经心地道:“只怕夫人会空欢喜一场,不过是高明一些的易容术而已。”

媚儿低声道:“这你可不知道了,殿下上次抓来的那黛色门主,原本是一个八十岁老翁的,被夫人喂下了桃媚之毒,逼他制花妩来解自身之毒,哪知这门主这些年早已掌握了真正的让青春永驻的办法,一夜之间,便变成了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夫人一开始也不敢相信,但她由里至外地检查了那人,证实那人的确是由里至外变年青了。”

李景誉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这等奇说,他只在奇闻野史中看过,许多朝代以前,也曾听闻当初的始皇帝为了寻求长生不老,不知道征集了多少的方士,采取了多少办法,但最终却未能成功,可流传出来的野史传说,便是那长生不老之药已然制成,只不过没送到始皇帝的手里而已。

这些奇闻怪说,他自是从来都不相信的,但此时,这青春永驻之法却离他那么近,近在眼前,不由他不信。

媚儿见他沉默不语,不由抬眼望了他一眼:“殿下竟不知道此事?”她脸色变得惊慌,“糟了,夫人会怪我的…”

李景誉淡淡地道:“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本王不相信罢了。”

媚儿脸上慌意未减,慌慌张张地道:“奴家要回去了,殿下可千万别说奴家说的此事。”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慌乱地往回走,李景誉没有拦着,只望着她的背影,眼底冒出了灼热的火花。

如果真有此事,他不求千秋万代,能比别人多一世两世就够了。

他身形一闪,便提气往后院那关押人犯的地方而去。

待他走后,那媚儿才从墙角拐弯处走了出来,向身后的暗影道:“殿下,奴家扮得好不好?他只以为奴家对他心有所属,便相信奴家所说的一切…”她叹了口气,“中原的男人啊…”

她身后走出一个人影,赫然便是那央艳茹,她脸上喜忧掺半,喃喃地道:“金屑郎,你的好谋略,好计策…”

媚儿奇道:“殿下,谁是您的金屑郎?”

央艳茹道:“他早晚都要成为我的金屑郎的”她转过头对她,“你小心一些,别叫母皇看出端倪来,这事儿一过,回了东女国,便是你自由之日了。”

媚儿欢天喜地地下拜行礼:“多谢殿下了。”

央艳茹点了点头,挥手叫她退下,望着檐边那轮明月,脸上却是似喜嗔:“金屑郎,怎么办呢,奴家越来越喜欢你了,奴家原以为顺从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可现在才明白,你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汉子。”

她叹了一口气,背了手,沿着长廊,款款而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摸了人家

笑面佛伸手推了推贺大家:“你躲在这里看什么呢?”

贺大家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见是他,脸有不郁之色:“你干什么?”

笑面佛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便见着了萧问筠坐在花亭子里,而那晋齐越手执了一个琉璃壶在给她斟茶,那盛开的花茶在薄而透明的琉璃壶里盛开舒展,如有生命一般,优美之极。

远远地,便听见风中传来了几声笑语:“这花茶是本门生长了十年以上的白灵花制成,用玉容散熬制,最是养颜的…”

他将手里的琉璃盏递到了萧问筠的手上,透而薄的琉璃盏将她粉嫩的手指衬成淡淡的粉色,两人巧笑嫣然,好一幅俊男美女的图画。

笑面佛转过头来望了贺大家一眼,仿佛忽然间才发现一样,道:“贺大家,我才发现,如果去除了你脸上那道疤痕,其实你长得挺俊的,虽然不比得咱们主公那样有一笑倾城的功力,但我老江近距离见了,却也养目…”他停了停道,“当然,你别误会,咱老江没有那方面的爱好…”

贺大家不理他的逗趣,摸了摸脸上那块伤疤,再往晋齐越那边望过去,脸色阴沉:“主公一不在,他就跑上来凑什么趣?”

笑面佛再往亭子里望过去:“咱们江湖儿女,顾忌那么多干什么?再说了一大堆丫环跟着呢,你瞎操心什么?”

说话间,亭子里又传来一阵笑声,原来是那晋齐越拿着两块板子说唱了起来,逗得萧问筠以及一众丫环笑个不停。

贺大家脸色更阴沉了,冷冷地道:“他就这么擅长装乖卖傻。”

倏地,笑面佛的脸色也沉重了起来,看着亭子里面,道:“不行,咱们不能让主公吃这个亏,这位姑娘,可是咱们主公的心上人,她既是不是东女国的人了,那么无论这位姑娘是谁,作咱们的主母,咱们都无任欢迎的”

贺大家抬起眼眼,便见着那晋齐越倾身上前,将手里的长枝玉兰花插到了萧问筠拿着的花瓶子里,那长枝玉兰衬着萧问筠莹润的脸色,隐隐让她的面颊透出了些润红,看在两人的眼底,便是这晋齐越很明显地对萧问筠心怀不轨贺大家心里早有一股无名怒火,见此,那股怒火烧得更烈了:“他耍了我还不够,居然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笑面佛奇道:“老贺,这么多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贺大家恨恨地道:“直到现在,我还在作恶梦,梦见那人皮裂开成两半,这不,昨日又发恶梦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亭子里摸了过去,一定要把这晋齐越的不轨之心给灭了。

亭子里面,晋齐越坐回到了椅子上,见萧问筠的杯子里的花茶饮得差不多了,便又提了琉璃壶来,给她斟上,他的长袖不经意地拂在了她的手背之上,看在两人的眼底只觉无比的刺眼。

两人再也忍不住了,跳了起来就往亭子里飞扑过去,贺大家首当其冲,冲在前边,一掌就往晋齐越的身上击了过去。

笑面佛则在一旁补救,大呼小叫:“有刺客啊…”以表明两人是为了刺客而来的,如此作为,不过是伤及了无辜而已。

在贺大家的眼底,这晋齐越的武功虽没自己那么高,但也算得上可以的,所以,他这一掌倾尽了全力,可让他奇怪的是,这晋齐越应声而倒,而他的手掌接触之处,更是柔软细滑。

他吃了一惊,便看着晋齐越头上戴的布冠滑了下来,露出了那一头黑亮的长发,很明显的,男人不可能有这么长的头发。

这头发专为了女人的发髻准备的。

他这才发现,这个人空长了一张晋齐越的脸皮,穿着晋齐越的衣服,但绝对不是晋齐越。

贺大家和笑面佛站在众女面前…很明显的,这个人也是一个女人…贺大家当着这萧姑娘的面摸了人家…这让人多么的误会啊笑面佛见机得快,拔脚就要走:“老贺,你找错人了,刺客往花园边跑了。”

贺大家一机灵,也反映了过来,跟着笑面佛就往花园里退了去。

两人行动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等他们走了,萧问筠这才从愕然中醒了过来,走上前扶了地上跌倒的人,低声道:“冷卉,你怎么样了?”

冷卉揉着手臂道:“哪里来的两个莽人突然间冲了出来?”

萧问筠忙把那巾冠给她戴上,又吩咐其它的侍婢:“快点将衣衫给她整理好,别让人瞧出破绽来。”

侍婢们连忙应了。

隔不了一会儿,冷卉又成了晋齐越的模样在亭子间坐着。

贺大家和笑面佛身形飞快地往花园间避走,到了无人之处,这才停下身来,贺大家转身问道:“老江,你说,主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咱们,只和这姑娘暗地里筹谋?”

笑面佛点头道:“那是肯定的,要不然咱们怎么弄了这么大个乌龙出来?”

“差点坏了主公的大事。”贺大家叹了一口气,“幸亏我下手不重。”

晋齐越到底去了哪里?

在黛色门,那村子里的人只见着晋齐越如以往一样四周围转了一圈之后,便往和那姓萧的姑娘相谈甚欢,在亭子里呆了好半晌品茶赏茗。

晋齐越坐在这密不透风的只有一个小小窗户的房间里,已然坐了好半晌了,他需要时间来熟悉这屋子里的一切,就和先前的那个人一般的熟悉,他仔细地看着摆在长案桌子上的一切,把瓷瓶子上的标签一一的记在心底,因为他对草药本就熟悉,这又是他经常用到的药名,再加上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隔不了一会儿,他便将桌子上的草药名称如数家珍,接下来,便只等着便行了。

他看着窗外,感觉到窗外的光线渐渐地变得暗淡,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射进来,投在地板上,交织出浅浅的图案,隔不了一会儿,天就要暗下来了。

这是一个斐夷所思的计划,他不知道这个计划能不能成功,他初一听到这个计划的时侯,也感觉这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计划,怎么可能骗得过那个女人?

第一百六十章 狠毒与欲望

那个女人的狠毒,他是见识过的,他们东躲西藏,最终藏到了这人迹稀少的山谷里,却还是被她派人找到了。

他也曾听过,她们为了找到他们,每到一处村寨便实行屠村灭门之举,莽山村差点成了她们的下一个目标。

可爷爷听了那尹天予的计划,终于还是被说服了, 爷爷告诉他,这世上如果有人能斗得过那妖妇,便是这福门门主了,他的慎密,严谨,让他感佩。

晋齐越一边想着,一边静静地等着。

他听到了由远而近传来的脚步声,因夜深人静,更听到了环佩声响,稠制衣裳的相互磨擦发出的索索之声,房门一下子被打开了,她们手中提着的灯笼的烛光一下子倾泻在屋子里,因光线改变,晋齐越有些睁不开眼,等他睁开了眼,便听到一声惊喜的尖叫:“母皇,他真的改变了。”

他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的。

他变得年青了,不过几日时间,容貌就发生了这样的剧变。

他的双手被人拉扯住,有人在摸着他的胳膊,捏着他全身上下的肌肉,还有人扯着他的面容,他默默地忍受着,一声不出,闭着双眼,等着。

便听见那略有些苍老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嗓门有些颤抖:“这是真的,这是真的?”

爷爷被她们捉到了这里,被逼喝下了那桃媚之毒,她们逼他治出解药,以解花妩之毒,也好让这央夫人解了体内桃媚之毒,可令人意外的是,爷爷不仅治出了解药解了桃媚之毒,而且,更是治出了能真正葆住青春的解药。

这便是尹天予和那萧姑娘一同布下的大局。

这桃媚花妩是极为高明的易容术,能使人常留青春美貌,但给人的,不过是虚假的容貌,内里的衰老却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的。

他们却了解了她的内心,那望着镜子时怎么也抑制不住的欲望,如果,能真正变得春青永驻,那该是多么的好。

因了解了这一点,所以这设下了这么一个大局。

晋齐越,他的父亲,以及他的爷爷,长相相似的祖孙三人,便成了这个大局的道具。

他记得他们说出这个计划时,他们俩人脸上的神情,那样的笃定,那么的默挈,使得原本不相信这计划的他也相信了它。

他望着他们的时侯,心底有些羡慕,所谓的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时侯,这才是琴瑟相和。

可身为黛色门的人,却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黛色在爷爷那里便下了严令,不准对女人动情,而女人也不过是传宗接待的工具而已。

所以,自成年以来,他便倚仗着黛色的技艺,忽男忽女,游戏人间,他还记得多年之前,他化身女子,成为花魁,有意无意地撩拨那少年,到了功成身退的时侯,他想被那少年追赶,那易容衣衫从中破开,那少年脸上的震惊与绝望。

想不到多年之后,他再次看到了那位少年,只不过,那少年却变成了青年了,脸上多了块伤疤,再也不是那英俊的模样。

他一边想着,一边任由她们检查他的全身,要成为完美的道具,当然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得清楚,爷爷身上所有的胎记,伤疤,自然是全都布置在了他的身上了。